谛闲大师的净土思想 蔡惠明 一、近代天台宗大德,观宗讲寺住持 谛闲大师(1858—1932)法名古虚,号卓三,俗姓朱,浙江黄岩人。父母早亡从舅学医。一日问舅:药能医病,却不能医命,我要习医命之法,应从何人门?舅瞋目结舌不能答。于是有出家的志愿。清光绪五年(1879)从临海白云山成道长老出家。越二年,受具足戒于天台国清寺。初学禅观,颇有悟人。后从嘉兴楞严寺敏曦和尚听讲《妙法莲华经》,并学天台教观。 清光绪十年(1884)上海龙华寺讲《法华经》。次年,大海法师也在龙华讲《楞严经》,当时谛仅26、27岁,听到龙华台宗祖庭弘扬天台教观,就从嘉兴赶到上海参加两次讲经法会。并复小座(据《谛闲大师年谱》)。可见当时龙华天台宗风之盛以及谛公与龙华的渊源关系。 清光绪十二年(1886),龙华寺由迹瑞法师升座任方丈,他是台宗第四十二祖,法派为天台高明寺百松真觉第十四世、龙华所澄的传法弟子,当时谛公28岁,他在龙华听大海法师讲《楞严经》后,就应杭州六通寺之请,在该寺讲《法华经》。圆满之后就回到天台国清寺闭关潜修,精进用功,受到迹瑞长老的器重,多次函召他出关到龙华相助,他就应召至上海,挂牌为龙华寺副寺,一面工作,一面听经。同年,受迹瑞长老的传法,为天台宗四十三世,法派是高明寺百松真觉第十五世,古虚的法名就是传法时取的。光绪十四年(1888)谛公在龙华寺阅读大藏经,深入经藏,慧业大进。光绪十八年(1893),他又应龙华寺之请,从慈溪圣果寺出关,到上海讲《楞严经》。次年,他在龙华又辅助敏曦长老讲《四教仪集注》。他在《四教仪集注》自序中写道:“我太祖敏公老人演《集注》于龙华教寺,众集二千余指。”可见当时天台宗风之盛。光绪三十三年(1907)谛公再次于龙华寺讲《楞严经》。宣统二年(1910),他住持绍兴戒珠寺兼上海龙华寺主席,由于当时龙华内部当时发生五房法派之争,他实际上只是挂名主席而已。同年谛公与月霞上人在南京三圣殿举办江苏省僧师范学堂,任监督职,招收青年学僧,分班讲授,培养解行并进的僧材。但山于革命军兴,学堂停办。 辛亥革命后1913年,上海留云寺(即海潮寺)创办,佛学研究社,请谛公主讲,他相继讲述《八识规矩颂》及《圆觉经》,住锡留云寺。同年冬,他因龙华台宗祖庭无法维持,于是接受宁波有关人士的礼请,住持宁波观宗寺。此寺原为宋代天台宗十七祖法智知礼大师所建延庆寺的一部分“十六观堂”。谛公志在恢复台宗祖庭,遵四明尊者遗法,以三观为宗,说法为用,脱离延庆独立,改名“观宗讲寺”。着手募建大雄宝殿以及念佛堂、禅堂、藏经阁等,规模宏伟,蔚为东南名刹。 1915年11月,袁世凯借日本有人要求来华布教的条约,指使他的同党孙毓筠在北京发起“讲经法会”,请月霞、谛闲到北京讲经,听众中有所谓名公、巨绅、各国公使等。但月霞在讲《楞严经》至第七处微心时,发觉袁世凯有阴谋恢复帝制的野心,于是毅然托病南归。谛公继续留京讲经。袁世凯赠他。宏阐南宗。的匾额,并命长子袁克定拜谛公为师,并授意他在广大听众中作鼓吹帝制的宣传。据《谛闲大师年谱》记载:。筹备帝制,举国风靡,师具慧眼,但云僧人唯知奉持佛法,不知有君主民主,迄未尝以当局眷注之隆,一言劝进。足证师之定慧宏深,非趋炎附势、随波逐流者,所能望其项背也。”于是中断讲经,束装南归。 谛公住持观宗讲寺后,应蒯若木、叶恭倬两居土请,创立观宗学社自任,招收具有根底的学僧,授以台宗大小诸部,培养天台宗的高级僧材。1928年改观宗学社为弘法研究社,建立僧舍,规模益备。翌年,传戒于哈尔滨极乐寺,盛况空前。他培养的天台宗僧材着名的有倓虚、常惺、戒莲、禅定、可端、根慧、妙真、授等。在家的皈依弟子知名的有徐蔚如、王一亭、蒋维乔、潘对凫、馨航、黄涵之、施省之、李斐然,朱子谦等。弘法研究社还发行《弘法月刊》,观宗讲寺遂成为近代天台宗的重要道场。近代台宗的中兴,虽由于谛公住持观宗讲寺,弘扬天台教观,培育高级僧材所致,但从他一生来看,他同上海天台宗祖庭龙华寺关系密切。从他27岁到58岁(1884—1921)前一阶段来看,他在上海龙华寺学教、受记以至弘法讲经,都与龙华祖庭有关。自6 4岁到7 4岁的后一阶段(1922—1931),几乎每年都在上海净土庵、圆通寺,玉佛寺,佛教净业社、佛教居士林等处轮流讲经,弘传天台教观。这是他晚年在上海弘扬天台宗的最盛时期,因此上海近代天台宗的兴起,是与谛公先后在沪的大力弘扬分不开的。 谛公于1932年在宁波观宗寺圆寂,世寿72岁。据《谛闲大师年谱》记述,1932年农历五月十九日,他电召在香港的法子宝静大师回观宗传法,继任住持。至七月初二日午前忽向西合掌,宣称佛来接引,唤侍者香汤沐浴更衣,并索笔题偈云:“我念念佛,净土现前,真实受用,愿各勉旃。”写毕嘱全寺僧众齐集大殿念佛,迎请佛及圣众接引,于大众念佛声中趺坐安祥舍报。立塔于慈溪五磊寺旁。着有《教观纲宗讲义》、《圆觉经讲义》、《金刚经新疏》、《楞严经序指味疏》、《大乘止观述记》、《始终心要解咯钞》等。门人辑有《谛闲大师全集》行世。上海佛学书局曾出版宝静辑《谛闲大师语录》。 二、谛闲大师的净土思想 谛闲大师是我国近代佛教“教宗台、贤,行归净土”的楷模。《谛闲大师语录》“论说”第一篇就刊载他所作的《真信切愿一心念佛为净土法门之最要论》,谛公写道:“夫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功德,总出心源。一切逆顺苦乐生死涅盘,离此心外,无片事可得。故曰是心作佛,是心是佛;是心作地狱,是心作地狱。念佛求生净土,亦复如是。是心想净土,是心是净土。经云诸佛正遍知海,从心想生。《维摩》云:‘欲得净土,当净其心,如其心净,则佛土净。’此之谓欤。今之净土法门,无论缁素男女,老幼尊卑,谁人不知念佛。诘其何用,则曰修来世,或言生西方。若如是,岂全无信愿。无信则安肯念佛,无愿则不言生西。既有念佛之行,并有信愿之心,理宜千修千生,万修万生。经云:已发愿、今发愿、当发愿,若已生、若今生、若当生。今人念佛,至于临命终时,求其决定往生,千万人中,难得一二侥幸者,何所以耶,究其病根,只在信欠真、愿欠切、念佛欠一心耳。当知过在己躬,非法门咎也。故今摘取古人用心相应之语,以为十方缁白之劝。灵峰旭祖曰:“夫念佛法门,别无奇特,只是深信切愿力行为要耳。若信愿坚固,临终十念一念亦决得生,若无信愿,纵将名号持至一心不乱,风吹不入,雨打不湿,如银墙铁壁相似,亦无得生之理。修净业人,不可不知。是知信愿行三,实往生净土之资粮也……”。明确指出信愿行是往生净土三资粮。 谛公在《丙寅大势至菩萨圣诞于乐清虹桥居士林开示》中说:“《楞严经第二十四圆通章》云:‘尔时大势至法王子与其同伦五十二菩萨即从座起,顶礼佛足,而白佛言:我忆往昔恒河沙劫,有佛出世,名无量光,十二如来,相继一劫,其最后佛,名超月光,彼佛教我念佛三昧,譬如有人一专为忆,一人专忘。如是二人。若逢不逢,或见非见,此以普通人喻佛念众生,众生不念佛也。一人专忆者,喻佛常念众生;一人专忘者,喻人常不念佛,故佛虽常在世间度生,故云若逢或见。众生虽逢佛世,与佛同时,不肯仓佛,故曰不逢非见。二人相忆,二忆念深,如是念至从生至生,同于形影,不相乖异,此喻众生念佛也。佛念众生,众生念佛,故云二人相忆,如是佛度生,生念佛,乃至从生至生,喻如形影相随,无时或异也。次以母子喻,十方如来,怜念众生,如母忆子,此以喻合喻,合上佛念众生也。如儿子之往他乡也,其为母者,或倚门而长望,或兀坐而恒思,或废寝而忘食,或停梭而罢织,其念子之情可谓深且切矣。佛念众生之心,亦复如是,此喻众生不肯念佛,佛亦无可如何耳。若子逃逝,虽忆何为者。不孝之子,一出其门,或为货殖之所绊,或为美妇之所系,无时念及母在家中,此喻众生不肯念佛,故云虽忆何为,言子若忆母,如母忆时者,此喻孝顺之子,身虽在外,无时不念母在家中,营事既毕,即便返家,承事老母,故云母子历生不相违远,此喻众生念佛,要如母忆子一般。故云若众生心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定见佛。言现前见佛者,或于念佛定中见,或于夜间梦中见,俱名现前见也。言当来见者,或是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亲垂接引,或是往生七宝池中,华开见佛,皆名当来见也。言必定者,众生果能忆佛念佛,功不虚弃,必定能见佛也。即此念佛法门,便是胜妙方便,但得见弥陀,何愁不开悟?故云不假方便,自得心开。” 谛公关于劝修念佛法门的论述和开示很多,限于篇幅,仅录最精彩二段,供净业同修参考。这里并不涉及天台教观,也未谈到止观双运,而是扼要指出信愿行是净业三资粮,念佛要与佛相应,不要泛泛悠悠,有口无心。有些人认为念佛多年,似无所获,便见异思迁,另求神通灵异,这实际上是信不真、愿不切、行不力,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先师李圆净居土曾给我信中写道:“昔印光大师曾诘学者:学佛究竟为什么?用功不得力,克实言之,只缘生死心不切耳。此心不在生起,便是敷衍门面,即使无意欺人,却也有意自欺!经师这一问,应互不目瞪口呆者。念佛法门,必仗信愿真切,如小孩一旦失母,此时他真信普天之下,只有我的信可怙恃的,切愿见娘而已。念佛人只要如小孩失母信得及,平日糖果可哄诱者,此时哄他不转--是喜境界不能动;平日打骂威吓,此时吓他不转--是烦恼境界不能动。在这些时,信是真信,愿是真愿,毫不勉强,略无虚假。……若知信愿同时与行具足,可悟一心不乱之说应摄此言,仅指行言,仍属自力;既兼他力,应含信愿。如上述小儿求母,圆具信愿行三,心无二用,自然不乱。藕益大师谓:“得生与否,全靠信愿之有无;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浅。”上句看似易而实难,下句看似难而实易。倘明此特别法门之所以然,自不必在一心问题上斤斤计较也。…。”这与谛公的见解完全一致,是我们净业学人的座右铭。 现今宁波观宗寺和上海法藏寺都已批准开放,这是甬、沪天台宗两大道场,而谛闲、兴慈两大师也都以“教弘天台、行归净土”的,我们希望借此东风,振兴天台宗,扶正净土法门向纵深发展。南无阿弥陀佛! 佛历2540年岁次丙子小暑于上海佛教居土 林香光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