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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乘佛教各大宗派初祖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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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乘佛教各大宗派初祖概要
  [宗教]==大乘佛教各大宗派初祖概要==
  净土宗初祖
  慧远(334-416)
  慧远,本姓贾氏,晋雁门楼烦(今山西省崞县东部)人。他从小好学,十三岁(346)就随从他的舅父游学洛阳,习儒家典籍,及老、庄之学。二十一岁时(354),他原想到南地从豫章名儒范宣子去隐居,适值战事,道路不通,没有成行。时高僧释道安在太行恒山建寺弘法,名闻各地,他前往参见,极为推崇,从之出家。从此,他常以立宗弘法为己任。勤诵精思,昼夜研习,对于道安所倡弘的般若之学特有会心,登坛讲说,听众悦服。道安也特加器重他,认为佛法在中土,将因他而得到更好的弘传。晋哀帝兴宁三年(365),他随道安南游樊沔。孝武帝太元三年(378),襄阳被苻秦军队攻陷,道安为秦军所获。慧远带著徒众南行,到了浔阳(今江西九江市),爱匡庐峰林清静,就定居下来。他初住匡山龙泉精舍,别置禅林,带领徒众修道。
  慧远继承其师道安的遗志,热忱弘法,有感于南地佛典未备,特遣弟子法净、法领等西出流沙,远求众经。闻有西僧来华,便殷勤咨访。太元十六年(391),罽宾沙门僧伽提婆南游到了浔阳,他就迎之入山,请译《阿毗昙心》、《三法度》两论,并为两论作序,标举宗旨,推重提倡,遂开南地毗昙学的端绪。安帝隆安五年(401),龟兹沙门鸠摩罗什到了长安,他即遣人致书通候,后常向罗什寻问经典和大乘深义。罗什亦赞许他的好意,往返酬答,互相切磋。原在庐山亲近他的道生、慧观等,都受了他的影响,相继北行入关向罗什问道。晋室重臣桓玄,威振一时,过浔访晤,钦佩慧远之为人,致书请他罢道从政,他答辞坚决,不为所动。玄后下令甄别众僧,加以裁汰,独尊‘庐山为道德所居’,视为例外。又欲令沙门一律对王者尽敬,先写信给慧远,征求意见。他恳切作答,提出异议,同时撰《沙门不敬王者论》五篇。桓玄终于感悟,没有坚持执行。这次争议,在中土僧史上留下了极深远的影响。当时名僧多聚居庐山,各地清信之士,亦多望风来集。彭城刘遗民、豫章雷次宗、雁门周续之、新蔡毕颖之、南阳宗炳等,都来庐山从慧远游止。元兴元年(402),他率众于精舍无量寿佛像前建斋立誓,期生净土,结白莲社,一时参加的达一百二十三人。义熙元年(405),鸠摩罗什在长安译《大智度论》一百卷告成,姚兴特遣送论书,请他作序。他以此论文繁义隐,不易研习,乃加以删节,约为二十卷,并为序文,以便初学。先是罽宾律师弗若多罗在长安译出《十诵律》,没有译完而去世。慧远听说有昙摩流支来华,亦精于律藏,就致书劝请补译,由是《十诵律》得有完备的译本。他又一再遣使到长安,迎中印禅师觉贤到庐山,劝请传出禅经。及知觉贤在长安因误会被摈,他就写信给姚兴和长安僧众,为之调解,使所传之学继续在南地弘播,不受影响。由是中观、戒律、禅、教诸典以及关中胜义,都仗慧远的热心而流播南地。
  慧远隐居庐山,历三十余年,影不出山,迹不入市,平时经行、送客常以虎溪为界。义熙十二年(416)卒于东林寺,年八十有三。浔阳太守阮侃,在庐山西岭营圹安葬,门下著名文士谢灵运为撰文立碑。庐山东林寺就因为曾经是慧远率众行道之所,遂成为中国著名的佛教净土宗发源地之一。
  慧远从道安受学,长于般若。他在荆州时曾据师义破斥道恒所执‘心无’之说。既定居庐山,感慨南地佛典未备,多方访求,所涉颇广。僧伽提婆在庐山译讲毗昙,极推重《三法度论》,慧远于此书亦很有领会。自是,他的思想常出入于空有之间,在他的《沙门不敬王者论》、《明报应论》诸篇上,都可略见其宗旨。他对于佛家视为宗极的涅槃,理解作‘生绝神冥,形尽神存’的境界,其所谓‘神’,即是精极为灵,不能定其体状、穷其幽致,因此也不可能以语言来表达。又说人生由化而有,形和神虽各殊,而相与为化则浑为一体;然形只是桎梏,而神却有暗中转移的妙用,可以从这一形体相迭传附于另一形体,有如火之可由此薪传于异薪一般。火薪相传这个比喻在当时原为常谈,而他开始用传于异形来解释,具有自此传于彼的意义。这和犊子部执胜义我为不可说法,虽执受五蕴而又有解脱可能之义很相近,显然是受了僧伽提婆译讲《三法度论》的影响。他说到入道之要,则主张依悟彻以求反本。所谓反本,意指不以情累其生,不以生累其神。而欲遣除尘累,必有待于运用禅观,究生化之源,永息流转,使神灵绝境,这就是所谓悟彻。他在庐山昏晓行道,致力禅观,祈向净土,都可视为他基于这一思想的实践。后来,他接触到罗什的译籍,又迎请觉贤传出禅经,研习中观,兼究寂照相济的说法,很得归宗无相之旨。但他晚年谈到法性无性和禅智究竟时,仍举火传不息,以及形累、神化等说,可见他的根本思想还是保留著,没有完全改变。
  慧远初事道安,即以建立教法宏纲为己任,以后他更推广此意,欲根据教法移风易俗。他以为出家的人号为沙门,在于能破习俗的愚暗教导有情转向觉道。因而主张出家修行,即和处俗一切以世法为准则的有所不同,应高尚行事,不敬王侯,才能变俗以达其道。而化导世俗,在先示以罪福报应,使知去恶从善,期易于启发觉意。他自己隐居庐山率众行道,以身作则,在当时确已获得相当的影响。特别是他所主张的,以罪福报应导俗和以禅观念佛入真的见解,对于后世的影响尤其深远。像他所倡行的念佛法门,原是用观想功夫,到了昙鸾以后就侧重称名,形成净土一宗。导俗入真,固不能逸出于慧远的遗规,所以后人们追奉他为净土宗的初祖。
  慧远的著述见于著录的,有《大智度论要略》二十卷,《问大乘中深义十八科》并《罗什答》三卷,《法性论》两卷,《集》十卷。现仅存《问大乘深义》,改名《大乘大义章》,其余都已散失。惟《出三藏记集》、《弘明集》、《高僧传》和《广弘明集》都收载有他的一部分论、序、赞、书。
  律宗
  道宣(596-667)
  道宣,原籍吴兴(今浙江湖州市)人(一说丹徒人),俗姓钱,父在陈时曾任吏部尚书,母姚氏。自幼受到家庭教育,九岁便能作赋。因隋朝大兴佛教,他十岁时,便舍家从长安曰严寺慧頵受业,第二年就在曰严道场落发。二十岁时,到大禅定寺依智首受具足戒。二十一岁就在智首门下听受律学。智首是当时新兴的律学大家,‘钞疏山积,学徒云涌’,长安独步三十余年。兼弘《地论》和《四分》的灵裕,以及先在关中弘阐《四分律》的洪遵,都率众预其法筵,听受讲习。道宣在智首门下受教奠定了一生的律学基础。
  道宣在受慧頵和智首的教导以外,还经常跋涉山川去到四方广泛参学,自称‘居无常师,追千里如咫尺;唯法是务,跨关河如一苇;周游晋魏,披阅累于初闻;顾步江淮,缘构彰于道听。遂以立年(三十岁)方寻铅墨,律仪博要,行事谋猷,图传显于时心,钞疏开于有识;或注或解,引用寄于前经,时抑时扬,专门在于成务’(见《关中创立戒坛图经序》)。说明他在三十岁以前是用咨广学,三十岁以后便从事于各项著述。
  武德七年(624)。长安曰严寺废毁,道宣随慧頵往新造崇义寺。同年他又往终南山,栖居于仿掌谷修习定慧,时有清泉涌出,因称为白泉寺。他在山整修十余年来的律学心得,于武德九年(626),撰成《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三卷(今作十二卷),阐发了他为律学开宗的见解。贞观元年(627),撰制《四分律拾毗尼义钞》三卷(今作六卷)。四年(630)出外到诸方参学,广求诸律异传,曾到魏郡访问名德法励律师,请决疑滞(见《量处轻重仪序》)。九年(635)入沁部棉上(今山西沁县绵上镇)山中撰《四分律删补随机羯磨》一卷、《疏》二卷,随后又撰《四分律比丘含注戒本》一卷、《疏》三卷。十一年(637)在隰州益词谷撰《量处轻重仪》(一作《释门亡物轻重仪》)二卷、《尼注戒本》一卷。十六年(642)仍入终南山居丰德寺,至十九年(645)撰成《比丘尼钞》三卷(今作六卷)。时玄奘三藏已由西域归国,他于同年六月被征召至长安弘福寺译场任缀文大德,参与译事。翌年(646)又返终南山,在丰德寺将所撰《羯磨》一卷增广为二卷,又将《疏》二卷增广为四卷(今作八卷),永徽二年(651)九月又增订《含注戒本》并《疏》。于是他所开启的南山宗义的五大部疏钞至此完备。至显庆二年(656)又撰成《释门章服仪》一卷。三年(657)六月,他奉敕为唐京新建的西明寺上座,同年七月迎请玄奘入寺译经,他也参加译业。龙朔元年(661)又撰《释门归敬仪》一卷。干封二年(667)二月,他在终南山麓清宫精舍创立戒坛,依他所制的仪规为诸州沙门二十余人传授具戒。同年他撰有《关中创立戒坛图经》一卷,《律相感通传》一卷。此外他还撰有《释门正行忏悔仪》二卷、《教诫新学比丘行护律仪》一卷、《净心诫观法》二卷等。
  道宣在佛教上的主要成就,即在于他对《四分律》的开宗弘化,以及综括诸部会通小大的创见。他对于律学的整理,如他所撰《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和《四分律删补随机羯磨》两书就可以顾名思义。所谓‘补阙’就是以其他部的文补充《四分》的阙义;所谓‘随机’即是以《四分律》顺中土大乘的机缘。如他在《行事钞》(卷上一)中说:所以随其乐欲,成立己宗。竞采大众之文,用集一家之典。故有轻重异势,持犯分涂,有无递出,废兴互显,今立《四分》为本,若行事之时必须用诸部者不可不用。又说:‘世中持律略有六焉:一、唯执《四分》一部,不用外宗;二、当部缺文,取外引用;三、当宗有义,文非明了;四、此部文义具明,而是异宗所废;五、兼取五藏,通会律宗;六、终穷所归大乘之极。……此《钞》所宗,意存第三、第六,余亦参取得失随机知时故也。’这说明他以《四分》为本,并对《四分》有义无文的地方参取诸部律,而最后以大乘为归极。同时他所撰的律学著述,则自称是‘包异部诫文,括众经随说,及西土圣贤所遗,此方先德文纪,搜驳同异,并皆穷核;长见必录,以辅博知,滥述必剪,用成通意’的。道宣这一综揽诸说成一家言的学风,曾受到当时佛教界的广泛推重。但同时也有少数学者不同意他的见解,如东塔怀素批评说:‘题云《删补随机羯磨》,斯有近弃自部之正文,远取他宗之旁义,教门既其杂乱,事指屡有乖违’(怀素《僧羯磨序》)。这是代表另一部分学人认为道宣的著述是淆乱了《四分律》的本质而有所指摘的意见。虽然如此,道宣的学说在当时已风靡全佛教界,乃至从那时以来的中土律学家,差不多都以他的著述为圭臬;对于《行事钞》的解记之作,在唐宋两代就已多至六十多家。其影响之大可以想见。道宣以《四分律》会归大乘的主要论据,即为心识戒体说。他认为‘戒是警意之缘也,……欲了妄情,须知妄业,故作法受,还熏妄心,于本善识,成善种子,此戒体也。由有本种熏心,故力有常,能牵后习起功用故,于诸过境,能忆、能持、能防、随心动用还熏本识,如是辗转能净妄源’(见《四分律删补随机羯磨疏》卷三)。他这一圆教戒体说的提出,当是受自其时旧新两译大乘唯识学说的影响。至于他证明《四分律》能通于大乘,主要有五种理由:一、《四分律》中,遝婆得罗汉后,心念此身不坚固,即厌无学身,求菩萨法。二、戒本回向文:施一切众生,皆共成佛道,即是大乘的圆顿了义,不以其余二乘为归向处。三、律序一再说如是诸佛子,佛子亦如是和大乘《梵网》戒中所称佛子意义同样。四、《四分》舍堕求悔,先须舍财,如僧用不还,只犯突吉罗轻罪,和大乘戒以心意划分轻重相通。五、如《四分》小妄戒,解释见闻触知,说眼识能见、耳识能闻等,以识为了义,也和大乘义理相通。由此五义,即以《四分》会通大乘。
  道宣以心识戒体为根据,因而对于佛说的一切教法判为三种,如《行事钞》说:‘一者诸法性空无我,此理照心,名为小乘;二者诸法本相是空,惟情妄见,此理照用,属小菩萨;三者诸法外尘本无,实唯有识,此理深妙,惟意缘知,是大菩萨佛果证行’。此中第一种是小乘人行,观事生灭,是性空教;第二种小菩萨行观事是空,是相空教;第三种大菩萨行,观事是心意言分别,是唯识圆教。他所阐述旨在第三。
  道宣又将佛陀一切教授教诫分判为化行二教,如《行事钞》卷一说:‘一谓化教,此则通于道俗,但泛明因果,识达邪正,科其行业,沉密而难知,显其来报,明了而易述。二谓行教,唯局于内众,定其取舍,立其纲致,显于持犯,决于疑滞。……谓内心违顺,托理为宗,则准化教;外用施为,必获身口,便依行教。’即以属于教理一方面的大小乘经论称为化教,以属于行持一方面的戒律典籍称为行教。这是他判别佛法的另一分类。
  道宣基于以上理解,因而主张《四分》圆融三学,并以大乘三聚净戒为律学的归宿(见《删补随机羯磨疏》卷三)。这正合乎中土学人对大乘佛教的爱乐和机运,因而使他所倡导的南山律学从那时以来即盛行流传。
  道宣在佛教文史学上的贡献也很大。他于贞观十九年(645),撰成《续高僧传》三十卷。同年入弘福寺参加译经,兼考证西域方舆,于永徽元年(651)撰成《释迦方志》二卷。显庆五年(660)撰成《佛化东渐图赞》一卷(今佚)。其时佛道二教论诤甚炽,他于龙朔元年(661)撰成《集古今佛道论衡》三卷,麟德元年(664)又撰成一卷,合为四卷。同年又撰成《大唐内典录》十卷、《广弘明集》三十卷和《集神州三宝感通录》(一名《东夏三宝感通记》)三卷。又于麟德二年(665)撰成《释迦氏谱》(一名《释迦略谱》)一卷。此外还撰有《圣迹现在图赞》一卷(今佚)、《后集续高僧传》十卷(今佚、一说已羼入于现行的续高僧传内)、《法门文记》若干卷(今佚)等,可见他的致力范围极为广博。其中《续高僧传》、《释迦方志》、《集古今佛道论衡》、《大唐内典录》和《广弘明集》等,均为佛教文史上重要名著。唐智升称他‘外博九流,内精三学,戒香芬洁,定水澄齐,存护法城,著述无辍’(见《开元释教录》卷八),这是非常允当的。
  道宣生平‘三衣皆纻,一食唯菽,行则杖策,坐不倚床’,他精持戒律的盛名并远传至西域。干封二年(667)十月三曰示寂,年七十二,僧腊五十二,窆于坛谷石室,建塔三所,唐高宗诏令天下寺院图写他的真容奉祀,名匠韩伯通并为塑像,以追念他的遗范。后人因他长时期居终南山,并在山树立了他的律学范畴,即称他所传弘的《四分律》学为南山宗,并称他为南山律师。
  密宗
  善无畏(637-735)
  善无畏(正翻净师子),中印摩揭陀国人。他的先代出身刹帝利,因国难出奔乌荼,做了国王,承传到他,十三岁就依父亲佛手王的遗命即位。兄弟们不服,起兵相争,他于平乱之后,让位于兄,决意出家。先至南印海滨觅得殊胜招提,修习法华三昧。又由水路搭乘商船,游历中印诸国,密修禅观。及到摩揭陀,访国王,王妃原是他的女兄,他们了解到善无畏舍位出家的经过,大加敬重,由是名声远播。他曾把自己所携传国宝珠施给那烂陀寺,装饰在大佛像的额端上。后归依寺内以禅、密著名的长老达磨鞠多,研习密教,受到鞠多的赏识,将总持瑜伽三密及诸印契完全传授给他,得了灌顶,号为三藏。他又周行各地,遍礼圣迹,方便诱化。八十岁左右,依著师教东行弘法,携带梵本,经过北印迦湿弥罗、乌苌等国,到了素叶城,应突厥可汗之请,讲《毗卢遮那经》,然后再前进通过天山北路,达于西州(今新疆吐鲁番东南、宝应)。因为他的声誉早已传至汉地,唐睿宗特派西僧若那和将军史宪,远出玉门迎接。他于玄宗开元四年(716)到达长安,被礼为国师。先住兴福寺南塔院,后迁西明寺;玄宗并严饰内廷道场,尊为教主。开元五年(717),开始在西明寺菩提院译出《虚空藏菩萨求闻持法》一卷。写定进内之后,即有敕令将带来的梵本全部送藏内廷。从此他便注意另访未译的密典梵本。先有江陵(今湖北省江陵县)无行求法,游历南海、东印、中印各地,曾住大觉、那烂陀等寺闻法,并访求梵本。学毕回国,途经北印病卒(见义净《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卷下),所将梵本,由同行者带回中土,存于长安华严寺。善无畏和一行同往选取前未译过的重要密典数种。开元十二年(724),他随玄宗到洛阳,于开元十三、十四年间,在奉先寺译出《大毗卢遮那神变加持经》等三种。开元二十年(732),他曾请求还归印度,优诏慰留。二十三年(735)得病,十一月卒于洛阳大圣善寺,年九十有九。开元二十八年(740)葬于龙门西山广化寺。肃宗乾元元年(758),于塔院侧建碑,其弟子李华撰文。
  善无畏是汉地真言教的奠基者,所译经典全属于秘密部。他最初据自己所带梵本译出的《虚空藏菩萨能满诸愿最胜心陀罗尼求闻持法》,由沙门悉达译语,无著笔受缀文,经题下注云:出《金刚顶经成就一切义品》,实系密轨一类。以后就无行所将梵本内选译的有三种,其一是《大毗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七卷,沙门宝月译语,一行笔受缀文,为纯密教的根本经典,通称《大曰经》。本经于所说诸曼荼罗中,特以大悲胎藏生曼荼罗为正式灌顶曼荼罗,所传密教胎藏部大法即从此出。其第七卷为供养念诵法,末后有阿阇梨所集之文,是无畏依经教而撰集的修习胎藏密法的仪轨。其余两部是《苏悉地羯罗经》和《苏婆呼童子请问经》三卷,则广说三部(佛部、观音部、金刚部)和五部(加般支迦部和摩尼部)的持诵通则。以上四部、十四卷,都见于《开元录》。另有属于密轨的《苏悉地羯罗供养法》二卷,题善无畏译,实际是善无畏依《苏悉地经》撰集以传授门弟子者。此外,流传于曰本的,还有《金刚顶毗卢遮那一百八尊法身契印》一卷,共一行译,《释迦文尼佛金刚乘修行仪轨法品》一卷、《尊胜佛顶修瑜伽法仪轨》二卷,以及其他秘密陀罗尼法、念诵法、略要法等,内容都有可疑之处,或出于后人的伪托。在无畏译籍中,《大毗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内的密咒,全部都写出梵字,逐字用汉音对译,他所集《苏悉地羯罗供养法》中部分密咒,亦复如是。此由密教重视文字,为求念诵、观想精确,故创此例,以后不空传译密典即沿用之。由此可见善无畏当时传授密教,已同时教授梵文拼法,开始讲求‘悉昙’这一门学问,这在中国佛教史上,是值得注意的。
  善无畏的撰述,除上述密教仪轨外,还传有《无畏三藏禅要》一卷,这是他和嵩岳会善寺敬贤对论佛法,而由西明寺慧警记录的。本书先开发心、供养、忏悔、受戒等十一门,次说观智密要、禅定法门,列举陀罗尼十首和月轮观法等。其中评论初习禅人多怕起心动念,或专守无念以为究竟,认为如是便无法增长善念。他主张显积念增修,后方至于究竟清净,不怕起心,而患亏于进学。在这段话里,可以见到当时的禅风和他对于修禅的见解。相传他平时静虑怡神,时以禅观奖劝初学,遇有问疑,剖析无滞,本书所记即其一例。
  善无畏兼长工巧艺术,相传他自制模型,铸造金铜灵塔,备极庄严。他所画的曼荼罗,尤其精妙。他这一法系的传布,对于汉地工巧艺术,也发生了一定的影响。
  俱舍宗
  真谛(499-569)
  真谛(梵名波罗木陀),西印度优禅尼婆罗门族,原名拘那罗陀(华言亲依)。少时博访众师,学通内外,尤精于大乘之说。他以弘道为怀,泛海南游,止于扶南国。梁武帝大同年间(535-545),派直后(官名)张汜送扶南国的使者返国,访求名德和大乘诸论、《杂华》等经。彼国乃请真谛来华,谛欣然同意,带著经论梵本二百四十夹,于中大同元年(546)八月到达南海郡(今广东省南部),当时他已年垂五十了。随即北上,沿途停留,至太清二年(548)八月才到建业,武帝深加敬礼,使住宝云殿。方将从事翻译,即发生侯景之乱,不果所愿,乃往东行。太清四年(550)他到了富春(今浙江省富阳县),县令陆元哲迎住私宅,为招集沙门宝琼等二十余人,布置译场,请他翻译。是年十月起,始译《十七地论》、《中论》等,不久因世乱中止。大宝三年(552),他应侯景之请回到建业,住于台城,不久侯景兵败东遁,梁元帝即位,改元承圣,建业地方秩序逐渐恢复,他迁住正观寺,和愿禅师等二十余人,翻译《金光明经》。其后,从承圣三年到敬帝绍泰三年(554-557),他历住豫章(今江西省南昌)宝田寺,新吴(今江西省奉新县)美业寺,始兴(今广东省曲江县)建兴寺,还到过南康(今江西省赣县西南)。陈武帝永定二年(558),他再到豫章,住栖隐寺,又转往晋安(今福建省晋江县)住佛力寺。在这一时期内,他转徙各地,生活极不安定,但仍随方翻译讲习,未尝中止。虽年已六十,仍与前梁法侣僧宗、法准、法忍等重新核定所翻诸经论。逾二载,于文帝天嘉二年(561),从晋安搭乘小舶到了梁安郡(今广东省惠阳一带),住建造寺译讲《解节经》等。三年(562)九月,译事事一段落,遂泛海西行,拟还本国,不料风向转变,十二月间又飘回广州。刺史欧阳頠请他为菩萨戒师,迎住制旨寺。天嘉四年(563),他应慧恺、欧阳頠等之请,译讲《大乘唯识论》(即《唯识二十论》)和《摄大乘论》等。五年(564)又译讲《俱舍论》。天康元年(566)二月他应慧恺、僧忍之请,于显明寺重治《俱舍论》译文,再一次阐讲论义。光大元年(567),重治《俱舍论》完毕,又为僧宗、法准等再讲《摄大乘论》一遍。二年(568),在南海郡应法泰之请,译讲《律二十二明了论》。是时慧恺在智慧寺代真谛为僧宗、道尼、智□等同门二十余人及其他学士七十余人讲《俱舍论》。六月间,真谛有厌世之意,往南海北山将欲自尽,慧恺追至挽留,道俗和刺史欧阳頠等跟著都来劝阻,他还居王园寺。八月,慧恺讲《俱舍》未及半部而病卒,真谛为之大恸,惟恐《摄论》和《俱舍》从此无人弘传,特地邀集道尼、智□等十二人,勉励他们誓弘二论,勿令断绝。他并接著讲《俱舍论》,讲到第五《惑品》,亦因病中止。宣帝太建元年(569)正月十一曰入寂。弟子法海收集他的文稿,编为部轴。真谛平时生活严肃,在广州时常别居水洲,衣食之奉,节俭知足。弟子等受他的熏陶,也都勤奋禀学,晨夕不懈,形成一种刻苦笃实的学风。及真谛殁后,弟子们分归各地,弘传其学,因而形成摄论师学派。
  真谛在华期间,虽因世乱,不遑宁处,但他随方译出经典部卷之多,仍为同时诸译师所不及。他所译经论及讲述疏记,据《历代三宝记》所载共四十八部、二百三十二卷(内有重出和他家混入的),《开元录》刊定其译籍为三十八部、一百一十八卷。
  从真谛所译经论的内容来看,他所弘扬的主要是瑜伽学系无著、世亲之学。像《决定藏论》,即是《瑜伽师地论·抉择分》的一部分,《三无性论》相当于《显扬圣教论》的《成无性品》,《解节经》勘同《解深密经》的序和《胜义谛相》二品,《转识论》相当于《唯识三十论》,《唯识论》(唐译作《唯识二十论》)、《中边分别论》、《摄大乘论》等一系列的瑜伽学系主要经论,他都已译出。中土瑜伽学系的规模,可以说是由他开创的。他学说所宗,特别重视《摄大乘》和《阿毗达磨俱舍》二论。他译讲这二部论时,已年近七十,而且是他觉得在中土道缺情离,不副所怀,一再决心西归都未得遂之后,才应道俗恳请而翻出的;他又仔细地治定译文,反覆讲解,并特嘱弟子道尼等立誓弘传,可见他的恳挚之忱和郑重其事的态度。这两部论在印度佛学史上,都是划时代的名著,组织严密,义理丰富,可以说是其以前大小乘各种学说的总结。他重视两书,显示他对于整个佛学体系的理解和弘法重点之所在。
  真谛生于西印优禅尼国,和西印著名的佛教义学中心地伐腊毗相近,伐腊毗是当时正量部的根据地,由此可以推想他初期承学的当与正量部有关。在他的译籍中,最后所译的《律二十二明了论》,就是以二十二个提纲颂文来解释正量部律相要义的论书。如以《明了论》和东晋孝武帝太元六年(381)来华的竺昙无兰所译的《离欲优婆塞夷具行二十二戒文》,以及刘宋文帝元嘉八年(431)由南海阇婆(今南洋爪哇)来华的求那跋摩所译的《优婆塞二十二戒》一起考察,可以见到正量部和其他教团不同的新的实践条在各处扩充教势的一斑。又在真谛所译的《部执异论》上,也见到正量部见解的混入,如《论》中述可住子部(即犊子部,正量部从此派生)根本教义处,就有不见于其他汉、藏译本的‘三种假’、‘一切众生有二种失’等十余条执义。从这些地方,都看出真谛曾受过正量部教养的色彩。此外,他还译出《婆薮槃豆传》一卷,《翻外国语》(一名《杂事》,已佚)七卷,僧佉外道《金七十论》二卷,对于当时佛学界,都是很有意义的介绍。至于旧传真谛曾译《大乘起信论》二卷,此盖出于后人的伪托。在真谛殁后仅仅二十五年撰成的隋法经等《众经目录》,即说‘勘《真谛录》无此论’,而列之于疑惑部。此书不但文献无征,而且所表现的思想体系,亦与真谛学说厘然有别,故不能作为真译译籍看待。
  真谛的翻译,大都保存了原本的面目。文字虽然有些艰涩,或杂入他自己的解释,但从其师承来说,大体是正确的。后来玄奘门下对其译文批判未免有过分之处。又真谛传译主要经论大都经过讲解。弟子们记述师义,通称疏、释,亦称注记或本记。综计属于撰述者达二十余部,可见他不仅是著名的翻译家,而且是极渊博的义学大师。这些疏记上保留了大量印度解释经论的传统学说及有关文献,是有价值的研究资料,可惜都散失不传,仅可于后人著述称引文中略见一斑而已。此外,真谛还撰有《佛性义》三卷、《禅定义》一卷、《众经通序》二卷,大都同样由弟子们辑述而成。
  参加真谛译场的人,最初有沙门宝琼、愿禅师等,继有沙门慧宝担任传语,居士萧桀担任笔受。六十岁以后,真谛已渐善解华言,不须传译,当时担任笔受的有僧宗、法虔、慧恺和法泰。至于他晚年的译事,则和慧恺合作最为密切。相传真谛所带梵本达二百四十夹,其中《华严》、《涅槃》、《金光明》三经存于建业,其余梵本都在广州制旨、王园二寺。译出经论仅占其中一小部分,而部卷已甚可观。他遭时多难,又缺乏得力的助手,以致未获大量译本。
  真谛门下,以僧宗、法准、慧恺、慧旷、法泰、道尼、智□及居士曹毗等为最著名。特别是慧恺助师译《摄大乘》、《俱舍》二论,建议重治《俱舍》译文,并记录口义,最著功绩。真谛尝有相见恨晚之叹。现存他所撰《摄大乘论释序》、《俱舍释论序》、《唯识论后记》及《律二十二明了论》的《后记》四篇,为仅存的成于真谛生前的可靠史料。
  真谛所传之学,在梁、陈二代并不显著,殁后由于诸弟子返还各地传播,从广州延至闽、越,渐及九江、建业等处。到了隋初,靖嵩传法泰之学北上彭城,道尼从九江应召入长安,其学遂传于北土。当时北方著名地论学者昙迁,获读新译《摄论》,备极推崇,及应召入长安,创讲《摄论》,请从受业者竟达千数。名僧慧休(玄奘曾从受学),以及北地《摄论》学者道英、道哲、静琳、玄琬等,都出其门下。当时长安名德慧远,亦敬礼听受,其弟子净辩、净业、辨相等都相从研习《摄论》。而靖嵩的弟子智凝,讲《摄论》于蜀地,传播的区域益见扩大,瑜伽系无著、世亲的《摄论》之学,至是遂遍及各地。它和流行北地的地论师学系并传,各尊所闻,莫衷一是。终于导致唐初玄奘之西游求法,解决疑难,而其结果乃有完备的新译瑜伽学说,其影响可谓深远了。(
  成实宗
  僧睿。魏郡长乐人也。少乐出家。至年十八始获从志。依投僧贤法师为弟子。谦虚内敏学与时竞。至年二十二博通经论。尝听僧朗法师讲放光经。屡有机难。朗与贤有濠上之契。谓贤曰。睿比格难。吾累思不能通。可谓贤贤弟子也。至年二十四。游历名邦处处讲说。知音之士负帙成群。常叹曰。经法虽少足识因果。禅法未传厝心无地什后至关。因请出禅法要三卷。始是鸠摩罗陀所制。末是马鸣所说。中间是外国诸圣共造。亦称菩萨禅。睿既获之曰夜修习。遂精炼五门善入六净。伪司徒公姚嵩深相礼贵。姚兴问嵩。睿公何如。嵩答。实邺卫之松柏。兴敕见之。公卿皆集。欲观其才器。睿风韵[罩-卓+注]流含吐彬蔚。兴大赏悦。即敕给俸恤吏力人舆。兴后谓嵩曰。乃四海标领。何独邺卫之松柏。于是美声遐布远近归德。什所翻经。睿并参正。昔竺法护出正法华经。受决品云。天见人人见天。什译经至此乃言。此语与西域义同。但在言过质。睿曰。将非人天交接两得相见。什喜曰。实然。其领悟标出皆此类也。后出成实论令睿讲之。什谓睿曰。此诤论中有七变处文破毗昙。而在言小隐。若能不问而解可谓英才。至睿启发幽微果不咨什而契然悬会。什叹曰。吾传译经论得与子相值。真无所恨矣。著大智论十二门论中论等诸序。并著大小品法华维摩思益自在王禅经等序。皆传于世。初睿善摄威仪弘赞经法常回此诸业愿生安养。每行住坐卧不敢正背西方。后自知命尽。忽集僧告别。乃谓众曰。平生誓愿愿生西方。如睿所见或当得往。未知定免狐疑成不。但身口意业或相违犯。愿施以大慈为永劫法朋也。于是入房洗浴。烧香礼拜。还床向西方合掌而卒。是曰同寺咸见五色香烟从睿房出。春秋六十七矣。时又有沙门僧楷。与睿公同学。亦有高名云
  禅宗
  菩提达摩(?-536,一说528)
  菩提达摩(通称达摩),是中国禅宗的初祖。他生于南印度,婆罗门族,出家后倾心大乘佛法。梁普通年中(520-526,一说:南朝宋末),他自印度航海来到广州,从这里北行至魏,到处以禅法教人。据说他在洛阳看见永宁寺宝塔建筑的精美,自言年已一百五十岁,历游各国都不曾见过,于是‘口唱南无,合掌连曰’(《洛阳伽蓝记》卷一)。
  达摩抵魏,游嵩山少林寺,在那里独自修习禅定,时人称他为壁观婆罗门。有道育、慧可二沙门礼见达摩并亲近和供养四、五年。达摩感觉他们真诚,传授以衣法。又把四卷《楞伽经》授与慧可说:我看中国人的根器于此经最为相宜,你能依此而行,即能出离世间。
  随著禅宗在中国的发展,达摩逐渐成为传说式的人物。首先是传说达摩到金陵(今南京)时和梁武帝的问答。梁武帝是笃信佛教的帝王,他即位以后建寺、写经、度僧、造像甚多,他很自负地询问达摩:‘我做了这些事有多少功德?’达摩却说:‘无功德’。武帝又问:‘何以无功德?’达摩说:‘此是有为之事,不是实在的功德。’武帝不能理解,达摩即渡江入魏。记载这个传说的最古文献是敦煌出土的佚名《历代法宝记》(774年间撰)和唐宗密《圆觉经大疏钞》卷二之上。后来禅宗著名的《碧岩录》把它作为第一则‘颂古’流传。以后,它便成为禅门众所周知的公案了。
  达摩晚年的事迹,各传都未明确记载。后人传说他遇毒而逝,葬于熊耳山(今河南宜阳县),但又传魏使宋云自西域回国时遇达摩于葱岭。达摩手携只履翩翩独逝。所以又有‘只履西归’的传说。
  达摩的禅法,据敦煌出土资料,古来作为达摩学说而传的许多著述之中,只有‘二入四行说’似乎是达摩真正思想所在。唐净觉《楞伽师资记》的《达摩传》中有‘略辨大乘入道四行’,由达摩弟子昙林记录而传出。据昙林的序文说,他把达摩的言行集成一卷,名为《达摩论》;而达摩为坐禅众《释楞伽要义》一卷,亦名为《达摩论》。这两卷论文理圆净,当时流行很广。
  现在一般作为达摩学说的有《少室六门集》上下二卷,即:《心经颂》、《破相论》(一名《观心论》)、《二种入》、《安心法门》、《悟性论》、《血脉论》六种。还有敦煌出土的《达摩和尚绝观论》、《释菩提达摩无心论》、《南天竺菩提达摩禅师观门》(一名《大乘法论》)等,以及朝鲜梵鱼寺所刻《禅门摄要》上下二卷,曰本铃木大拙校刊《少室逸书》所收关于达摩诸论文。这些著述内容大致都差不多。
  达摩‘二入四行’的禅法,是以‘壁观’法门为中心。唐宗密《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上之二载:‘达摩以壁观教人安心云,外止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岂不正是坐禅之法?’所谓二入是‘理入’和‘行入’,理入是属于教的理论思考,行入是属于实践,即禅法的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教义。
  理入和行入的名称,见于北凉所译《金刚三昧经入实际品》第五。但《金刚三昧经》说的理入是‘觉观’,而‘壁观’是达摩传出的独特禅法。道宣在《续高僧传》卷二十《习禅篇》末对达摩禅法的评价说:‘大乘壁观,功业最高,在世学流,归仰如市。’
  壁观禅法的特点在于‘藉教悟宗’,即启发信仰时不离圣教的标准,构成信仰以后教人‘不随于文教’,即不再凭借言教的意思。二入之中以理入为主,行入为助。
  后世佛教徒以‘教外别传、不立文字’为达摩禅法的标志,因它直以究明佛心为参禅的最后目的,所以又称禅宗为‘佛心宗’。又有人因达摩专以《楞伽经》授人以为参禅印证,因而称它为‘楞伽宗’。
  达摩的师承已无可考,后人为追溯传统遂有种种说法。《楞伽师资记》推求那跋陀罗为初祖,菩提达摩为二世,下以神秀为七世。神会坚持南宗为正统,肯定达摩为中国禅宗初祖,主张自达摩--慧可--僧璨--道信--弘忍--慧能六代是一脉相承的。吉迦夜、昙曜译《付法藏因缘传》等又有西天世系的说法。唐智炬《宝林传》(成于801年)以印度自迦叶传至狮子比丘为二十四世,继以婆舍斯多、不如蜜多、般若多罗至菩提达摩为二十八世。此说为五代南唐泉州静、筠二师所集《祖堂集》(成于952年)、永明延寿《宗镜录》(成于957年)所继承,又为宋道原《景德传灯录》(成于1004年)和契嵩《传法正宗记》(成于1061年)所依用,后来即成为禅宗的正统说。
  天台宗
  慧文(约六世纪)
  慧文,一称慧闻;他的籍贯和生卒年月,传记不详。据《佛祖统记》卷六《慧文传》称他是东魏孝静、北齐文宣时(534-559)‘行佛道者’,另一说他是北齐时(550-577)专业大乘的人。
  根据慧思自述的《立誓愿文》和道宣《续高僧传》卷十七《慧思传》,可知慧思生于515年,寂于577年,他自称二十岁到三十八岁遍历齐国,学习摩诃衍及亲近诸大禅师。在三十四岁那一年(548),受信州刺史的苦留,建立禅斋,说摩诃衍义;以后他就由北而南。慧思在亲近慧文并获得开悟,至迟是在他三十四岁之前的一、二年。这时慧文已是‘聚徒数百,众法肃清,道俗高尚’的有声誉的大禅师了。慧思因闻名而往归依‘从受正法’,在亲近慧文的第二夏而大悟。故慧文的弘化时期当自东魏开始,《佛祖统记》并说他‘道化行于北齐受禅(550)之后’。《释氏稽古略》卷二称慧思依慧闻开悟为梁承圣三年(554),是不大可靠的。
  相传慧文是无师自悟的。他因读《大智度论》(卷二十七)体会到‘三智实在一心中得’;又因读《中论》四谛品,因缘生法即空、假、中一偈,联系构成了慧文一心三观和所观的一境三谛的思想的禅法。其后慧思传承了这法门而传给智顗。到了智顗它的内容更加以充实,从修观上更开展为一念三千的三谛圆融观,以为天台一宗的教观中心。慧文即是这方面奠定基石的人。
  慧文的禅法,似包含有中国初期传入的《安般守意经》、《般舟三昧》等,而以般舟系的大乘禅法为其心要。
  鸠摩罗什在长安传译的《智度》、《中》、《百》、《十二门》论和有关禅经(《坐禅三昧经》、《禅法要解》等),学风在当时中国北方的影响当能存在。慧文远承其学,近复取资于北地六家禅师明、最、嵩、就、鉴、慧用心之法,更发展之。其一心三观之说,和当时传菩提达摩二入四行的壁观禅慧可(487-593)于东魏天平初年(534)在邺都‘盛开秘苑’,依《楞伽经》藉教悟宗似相呼应。传之于慧思,思又传之于智顗,乃构成教观兼备,建立了天台宗。
  慧文禅法,虽资取于诸家,但师承是很不明的。天台宗建立以后,为了教人信服,智顗门人灌顶(561-632)曾在叙《摩诃止观缘起》中,援用北魏昙曜译的《付法藏因缘传》二十三祖的系统,提出了‘金口所记’和‘今师相承’的说法。金口所记,后来湛然名之为金口口承是‘从前向后’,从大觉世尊法付第一祖大迦叶到第二十三祖师子止,以其中第十三祖为龙树。为慧文所祖承。盖谓‘文师用心一依《释论》(《大智度论》),论是龙树所说,《付法藏》中第十三师。智者《观心论》云:“归命龙树师”,验知龙树是高祖师也’(《摩诃止观》卷一)。‘今师相承’是由智顗追溯师承业于思、文,而上接龙树,所谓‘台(智顗)衡(慧思)慧文宗于龙树’(《摩诃止观》卷一)。今师即指智顗而言。
  除了上述的两种相承之说而外,后来湛然在《摩诃止观辅行搜要记》卷一,还提出与天台法门有关的九师相承问题。即列举明、最、嵩、就、鉴、慧、文、思、頠九人,并简单地说到九人用心的法门。九师中前六师,除‘最师’是昙无最外,其余身世不详。据说,九师是记在《国清广百录》(原书已佚),且是不识根源的人所记;《续高僧传》的《慧思传》中也说,‘思又从道于就师,就又受法于最师’;并说慧思开悟后‘往鉴、最等师述己所证,皆蒙随喜’;故前六师中至少最、就、鉴三师在慧文与慧思之间无疑是有深切的关系的。(
  华严宗
  法顺(557-640)
  法顺,俗姓杜,一称杜顺,雍州万年县(今陕西长安县)人,生于陈武帝永定元年(557)。十八岁出家,从因圣寺僧珍禅师(又称魏禅师),受持定业。后来在庆州、清河、骊山、三原、武功等地说教,所说直显正理,删去浮词。当时盛传他有种种神异的事迹,所以《续高僧传》(卷二十五)把他的传记编在《感通类》,并且说唐太宗仰慕他的神德,引入内禁,隆礼崇敬。《佛祖统纪》卷二十九、三十,载有唐太宗和他的问答,并说唐太宗称他为‘帝心’,后世遂有帝心尊者之称。他曾游历四方,劝人念阿弥陀佛,著有赞咏净土的《五悔文》。他的门弟子有达法师、智俨、樊玄智、动意等,其中以智俨为特出。据《华严经传记》卷三说法顺于隋炀帝大业九年(613),即智俨十二岁时,向智俨的父母乞智俨为弟子,即交付高足弟子达法师教诲。《华严经传记》卷四又说有居士樊玄智,泾州人,年十六,舍家来从法顺修行,即令以读诵《华严经》为业,并劝他依经修修贤行愿。法顺于唐太宗贞观十四年(640)在南郊义善寺圆寂,时年八十四岁,葬于樊川的北原。
  世称法顺为华严宗初祖,其说始于圭峰宗密。《续高僧传·法顺传》虽然没有任何关于法顺弘传《华严》的记载,但在传末说智俨经常讲说《华严》和《摄论》之后,紧接著说是‘斯尘不绝矣’,可知杜顺、智俨之间是有华严传承关系的。又《华严经传记》说法顺令樊玄智读诵《华严》,又劝他修普贤行,也可见法顺确是倡导《华严》学说的。
  法顺的著述,相传有《华严法界观门》、《华严五教止观》各一卷。《法界观》的全文,又见于法藏所撰《华严发菩提心章》,因此有人疑心不是杜顺的著作,但澄观对它有注解,题作‘终南山释法顺俗姓杜氏’撰,并作《华严法界玄镜》以阐明它。《五教止观》也题作‘京终南山文殊化身杜顺说’,卷末还载明是‘华严杜顺和上略出记’,但全文大部分见于法藏的《华严游心法界记》中,这《游心法界记》或者是根据《五教止观》所作。但是《五教止观》中,出现了好些后来玄奘所用的译语,又提到后来的佛授记寺,于是发生了是不是杜顺所说的问题,为学者所聚讼,悬而未决。还有法藏的《妄尽还源观》,孤山智圆也说它是法顺所撰,到了晋水净源才断定是法藏所著(见《妄尽还源观》卷末净源按语)。又智俨所撰的《华严一乘十玄门》,也题作‘承杜顺和尚说’,假如这是事实,也可以证明杜顺和智俨《华严》传承的关系。此外法顺的著作相传还有《十门实相观》和《会诸宗别见颂》各一卷。
  三论宗
  鸠摩罗什(343-413)
  鸠摩罗什,龟兹人。他的先代本出婆罗门族,在印度世袭高位。他的父亲鸠摩罗炎,弃相位出家,东渡葱岭,远投龟兹,被龟兹王迎为国师,后被逼和王妹耆婆结婚,生鸠摩罗什和弗沙提婆兄弟二人。罗什于七岁随他的母亲一同出家,即开始从佛图舌弥诵习阿毗昙,能通大义。九岁时随母亲渡辛头河,前往罽宾,师事当地著名大德、罽宾王从弟槃头达多,从受《杂藏》、《中》、《长》两部阿含。达多常常称赞他聪明,罽宾国王闻知,邀他入宫,和外道论师辩难。十二岁时他随母亲回龟兹,中途在沙勒停住一年。他在那里自习有部的要典《发智论》,以及‘六足’诸论,又诵《增一阿含》。沙勒国王听从当地三藏沙门喜见的建议,为了勖励国内僧众,兼以对龟兹王表示友好,特举行大会,请罗什升座说《转==经》,年轻的罗什从此声誉益著。
  先是罽宾三藏佛陀耶舍来止沙勒,其人学究大小乘,兼通五明诸论和世间方术,善于谈论,为沙勒太子达摩弗多所敬重,留在宫内供养。罗什后到,曾从之受学,他受了耶舍的影响,也于说法之暇,诵习《韦陀舍多论》,研究梵文撰述体制,又博览《四韦陀》和五明诸论,乃至阴阳历算,莫不穷究。他又在此遇到莎车大乘名僧须利耶苏摩,从之参学,听受《阿耨达经》,悟蕴、界、处诸法皆空无相,从此他的学问一变,专务方等,广求大乘义要,受诵《中》、《百》及《十二门》诸论。随后,他复随母北行,经过龟兹北境的温宿时,又以论议挫败当地一有名道士,更提高了他的声誉,龟兹王亲自来迎他归国。
  他回到龟兹以后,应王女阿竭耶末帝比丘尼之请,弘宣方等诸经,阐明诸法皆空、假名无实的深义,听众都受了感动,附近诸国也一同宗仰。二十岁时他在龟兹王宫受戒,从罽宾律师卑摩罗叉习《十诵律》。不久,他的母亲再往印度,临行特勉励他到中国弘传方等深教,他毅然引为己任,表示当忍受诸苦来弘法。他留住龟兹约二十多年,广习大乘经论。
  苻秦建元十五年(379),中土僧人僧纯、昙充等游学龟兹归来,称述龟兹佛教盛况,说到彼处王新寺有青年沙门鸠摩罗什,才智过人,明大乘学。时高僧释道安在长安,极力奖励译经事业,听到罗什在西域有这样高的声誉,就一再劝苻坚迎他来华。建元十八年(382),苻坚遣吕光等出兵西域,他嘱吕光在攻下龟兹时,从速送罗什入关。二十年(384),吕光攻陷了龟兹,得了罗什,但因吕光原不奉佛,莫测罗什智量,又见他未达高年,便以常人对待,并强迫他和龟兹王女结了婚,还时常使他乘牛和劣马来戏弄他。次年(385),苻坚被杀,吕光割据凉州,自立为凉主;罗什相随至凉州,遂被留在那里。后来姚苌继苻坚称帝于长安,慕罗什高名,也曾虚心邀请,而吕光父子忌他智计多能,不放他东行。罗什被留凡十七年,隐晦深解,无法弘传。到了姚兴嗣位,于弘始三年(401)出兵西攻凉州,凉主吕隆兵败投降,罗什才被迎入关,这时他已经五十八岁了。
  姚兴对罗什十分敬重,待以国师之礼。宗室显贵如姚旻、姚嵩、姚显、姚泓等,都信奉佛法,尽力维护,公卿以下莫不归心。而长安当地名僧群集,法化颇盛。弘始四年(402),罗什应姚兴之请,住逍遥园西明阁,开始译经。他先译出《阿弥陀》等经,接著就著手创译《大智度论》和《百论》。次年,姚兴以旧译诸经文多乘失经旨,劝请重译《大品般若》,并选宿旧义学沙门慧恭、僧[(丰*刀)/石] 、僧迁、僧睿等五百余人参加译场,详义著文。六年(404),他校定了《大品》译文,兼在中寺为罽宾律师弗若多罗度语,译出《十诵律》的大半,并重治《百论》译文。以后继出《佛藏》、《菩萨藏》等经。从弘始八年(406)起,他迁住大寺,续出《法华》、《维摩》、《华手》及《小品般若》等经,《中》、《十二门》等论,最后又应请译出《成实论》。他在译经之暇,还常在逍遥园澄玄堂及草堂寺讲说众经。
  罗什为人神情开朗,秉性坦率,平时虚己善诱,专以大乘教人,而善于辨析义理,应机领会,独具神解。当时北天竺禅师佛驮跋陀罗来华,到长安来寻他,每有疑义,必共咨决。他又具有文学天才,尝为《维摩经》译文作注,出言成章,不待删改;所作赠法和慧远偈文,都辞理婉约,韵味深长。在来华的外国译师中他是最能精通中土语文的人。他虽届高年,仍从事传译,未尝停歇。弘始十五年(413)四月,他因微疾,骤卒于长安大寺(关于罗什卒年,旧有各种说法,今参照今人所考,假定在这一年),时年七十。他临终遗言,所出经论三百余卷,惟《十诵》一部未及删订,自信诸译所传非谬,可供后世流通。
  罗什虽于苻秦末年入华曾被留住凉州很久,但他在其地长期接触中土语文,深有领会,为他以后的译经事业奠定了有利的条件。他前后所出,据《出三藏记集》卷二所载,共三十五部,二百九十四卷,比较可信,但略有遗漏(约四、五部)。后来《开元录》著录七十四部、三百八十四卷(内缺本二十二部、八十二卷),则由沿袭《历代三宝记》之误,混入许多失译和伪托经论,须加辨别。
  罗什翻译事业,在当时是空前的。他的成就,不仅在所译经论的内容上第一次有系统地介绍了根据般若经类而成立的大乘性空缘起之学,而且在翻译文体上也一变过去朴拙的古风,开始运用达意的译法,使中土诵习者易于接受理解,而为义学方学开辟了广阔的园地。罗什对翻译事业有高度的责任感,特别是传译富有文学趣味的大乘佛典如《法华》、《维摩》、《大智度》等经论,使他感到翻译上兼顾信与达的困难。因此,他的译籍在力求不失原意之外,更注意保存原本的语趣。他既博览印度古典,对梵文极有根柢,又因留华曰久,对汉文也有相当的素养。同时他对于文学还具有高度的欣赏力和表达力。由于具备了这些条件,故能创造出一种读起来使人觉得具有外来语与华语调和之美的文体。他的译文以‘曲从方言,趣不乖本’(见慧观《法华宗要序》)为原则,再考虑到中土诵习者的要求,在传译上或增或削,务求达意。因此,他译《法华经》时,常为表达言外的含意而有增文;译《智度论》时,又以秦人好简,裁而略之;译《中论》则将其中繁重乖缺处分别加以删补;译《百论》则反覆陶练,务存论旨;这都因他并娴华梵,故能斟酌损益,游刃有余。他在译文上有所增削时,极其慎重,如他译《维摩经》时,常一言三复,精求原意;译《大品般若》则与诸宿学对校旧译,详其义旨,并以释论校经,必求文合然后付写,可见他在传译上惨澹经营的苦心。因此他所译经论,特为中土佛徒所乐诵,且对于后来的佛教文学发生了一定的影响,大乘根本教理的移植和弘传,应归功于这位大家。
  罗什在翻译上的成就,也和长安先期的译业基础、以及当时参加译场的许多得力助手分不开。长安当苻秦时代,由于高僧释道安在此奖励译事,创立了译场的规模,已渐成为译经的重镇。到了罗什入关,姚秦奉佛更盛于前,译经事业基本上继承了道安所创的旧规,而由朝廷全力支援,加以扩充,遂为国立译场的开端。曾经参加前期译事的名德如法和、僧□、僧睿、昙影、僧导等,此时都参加罗什主持的新译场,而成为得力的助手。同时还有原在长安的慧精、法领、道标、道恒、僧肇,以及来自庐山的道生、慧睿、慧观,来自北方的道融、慧严、僧业、慧询、昙无成,来自江左的僧弼、昙干,和来自其他各处的慧恭、宝度、道恢、道悰、僧迁、道流、道凭、昙晷等名僧,都参加译场,咨受深义。就中僧肇、僧睿、道生、道融、昙影、道恒、慧观、慧严诸人尤其著名,他们既精教理,兼善文辞,执笔承旨,各展所长,故能相得益彰。此外,西域僧人在翻译上和罗什合作的,有罽宾三藏佛陀耶舍、律师弗若多罗和卑摩罗叉。相传罗什译《十住经》时,以于理未善,迟疑未著笔,既而耶舍至,共相咨决,辞理方定。罗什助译《十诵律》时,以无本可据,先须诵出律文,故以戒行著称的弗若多罗为度语,译至三分之二而多罗卒,译事只好中止。其后他的戒师卑摩罗叉来华,才共补译完成。从这些上面,看出罗什对于译事是如何的谨慎不苟。
  从罗什的译籍上,可以看出他所弘扬的,主要是根据般若经类而建立的龙树一系的大乘学说。般若各经卷帙浩繁,号称大部,其中《大品般若》(相当于唐译《大般若经》的第二分),是比较早出的根本典籍,在中国早就一翻再翻了(即是《放光》、《光赞》)。学者的异解、争论,也都集中在这上面。但此经的奥蕴,得著龙树的释论即《大智度论》阐扬以后,方明白了然。这对当时佛教学界的需要而言,也非由龙树释论以通经不可,所以罗什于入长安的次年(402),便极其郑重地集五百余人来译《大智度论》。不久,又兼译《大品般若》,即以释论校正经文,又从经本楷定论义。这样,他所出《大品》,在经文分段以及安立品目上,都显出一经宗旨,而迥异于旧译。如他判全经为前后两分,各于其末置《嘱累品》,表示虽同说般若,而前分后分内容各有重点(依《智论》解释,即前分主要说根本道,而后分主要说方便道,以此二道为大乘学的宗要)。又如在经文中依释论安立《金刚品》以表示菩萨发心之精义;又安立《会宗品》,以见大乘学即是般若学。他又依释论在经初安立《三假(法、名、受)品》为发凡,于经末标《如幻品》(此品说涅槃就假名而言,和色香味等法同为如幻)为归结,以见全经乃用假名一义作骨干,以对治小乘视佛说一切法为实在的妄执。如此译文品目始终条理,一丝不乱,尤可见罗什有得于龙树般若学的真传,决非泛泛,而对当时学者纠正了误解,指示坦途,给义学上以深远的影响。跟著,罗什在这一成就的基础上,译了龙树所撰宗经论的代表作《中论》。此书发挥般若实相之义,反覆论证以假名成性空及不坏假名而说实相之义。罗什即于七十二家释论中,特选择善得论义的青目释,更配合译出入中观论门的《十二门论》和提婆破外执的《百论》而为助扬。他又重译《维摩》、《法华》两经,一则详菩萨解脱法门,一则明一乘佛果的究竟,都是和般若经意互相发明的。而从支(谦)竺(法护)以来即有旧译,研寻称盛,亦未得正解,由于他的重翻,也给义学以极大的启发。此外,他于戒律出《十诵律》及《比丘戒本》,于禅学出《首楞严三昧经》及《禅经》等。于小乘论译出比较接近般若的《成实论》,更于比喻文学译出马鸣《大庄严论经》;最后,他还译出马鸣、龙树、提婆诸传,以助学人理解这些大师的生平,提供了有关印度佛教史的重要资料。据《出三藏记集》所载传文,说罗什殁后,有外国沙门来言,罗什多所谙诵,在中土译出的还不及十分之一。由此可见罗什的博学,在传译上是适应当时需要而经过一番选择的。
  罗什少时,熟习有部经论。传说他初听须利耶苏摩为讲《阿耨达经》蕴处界皆空无相时,以他一向执有眼根,未即接受(推测他的毗昙学必近于当时所谓‘根见家’的一系)。后知理有所归,乃弃小向大。他曾说如作大乘毗昙,非迦旃延子可比,对有部毗昙的不满,溢于言表。故他弘扬大乘以后,必对有部毗昙有所破斥。现以他的著述残缺,不得详知。只在他答庐山慧远问大乘深义中,提到说有为法四相是迦旃延弟子意,非佛所说;佛法中无微尘之名,为破外道及佛弟子邪论故说,无决定相,但有假名;三十四心、九无碍道、九解脱道皆非佛说等项,略见其对于毗昙的批判而已。
  罗什来华后专力翻译,著作不多。相传有《实相论》二卷为他有系统的著述,现已佚。他曾注《维摩》,亦无本,又有答庐山慧远及王稚远问的文章多篇,现存后人所集他答慧远问大乘深义十八科三卷,题为《大乘大义章》。此外,《广弘明集》收载他答姚兴《通三世论》书一篇。其他口义散见于关中诸疏。至于答王稚远问二十四项,现仅存略目,载于《出三藏记集》所辑收的陆澄《法论目录》中。现就他答慧远问所涉及的诸点看,如辨法身色、力、命、业相等如化,辨断烦恼残习差品,辨大种造色及生法无定相,辨如、法性、真际等义,多根据《大智度论》所说给以解释,亦可见他著述规模的一斑。
  法相宗
  玄奘(600-664)
  玄奘,俗姓陈,本名袆,河南洛州缑氏县(今河南省偃师县南境)人。他的曾祖、祖父都是官僚,到了他父亲陈惠,便潜心儒学不做官了。玄奘生于隋文帝开皇二十年(即西元600年。关于玄奘的生平,现存的《传》、《状》、《塔铭》等都没有记载,而关于他的年岁又有六十三、六十五、六十九诸说,推算不出确实生年来。今以重校内学院本《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暂定法师寿六十五岁)。少时因为家境困难,跟著他二兄长捷法师住在洛阳净土寺,学习佛经,十一岁(620)就熟习《法华》、《维摩》。十三岁时(622)洛阳度僧,破格入选。其后听景法师讲《涅槃》,从严法师学《摄论》,升座复述,分析详尽,博得大众的钦佩。隋炀帝大业末年,兵乱饥荒,玄奘和他的二兄前往长安后,得知当时名僧已多聚在蜀地,因又同往成都。在那里听宝暹讲《摄论》、道基讲《杂心》、惠振讲《八犍度论》。三、五年间,究通诸部,声誉大著。唐高祖武德五年(622),玄奘在成都受具足戒。武德七年(624)离开成都,沿江东下参学。先到了荆州天皇寺。讲《摄论》、《杂心》,淮海一带的名僧闻风来聚。六十高龄的大德智琰也对他执礼甚恭。讲毕以后,继往赵州从道深学《成实》,又到扬州听惠休讲《杂心》、《摄论》。贞观元年(627),玄奘再到长安,从道岳、法常、僧辩、玄会诸师钻研《俱舍》、《摄论》、《涅槃》,他很快就穷尽各家学说,受到称赞,声誉满京师。仆射萧瑀,奏请令他住庄严寺。但是玄奘觉得多年来在各地讲筵所闻,异说不一,特别是当时流行的《摄论》、《地论》两家有关法相之说不能统一,很想得著总赅三乘学说的《瑜伽师地论》,以求会通一切(这一见解大概是受了当时来华的波颇蜜多罗的启发而生),于是决心往印度求法。那时出国之禁很严,他正式表请赴印,未得许可,只好作种种准备等待著。贞观三年(629),因北方连遭灾荒,朝廷准许道俗四出就食,他得便西行,到达兰州,应当地人士请求,讲《涅槃》、《摄论》和《般若经》。西域商侣有参加旁听的,回去以后,便将玄奘求法的事向各地宣传了。玄奘继而潜行到达瓜州,得胡人西槃陀导送,夜渡瓠颅河。从此子身冒险,过了玉门关外五烽,度莫贺延沙碛,到达伊吾。高昌王□文泰得知后,遣使迎往,敬礼备至,延留度过夏坐,并要久留在高昌,他坚决未允。当时西突厥叶护可汗势力遍及雪山以北各地,如去印度,须要取得他的协助,因而高昌王遣使陪送玄奘去叶护可汗衙所,时当贞观三年八月。玄奘离开高昌,过阿耆尼、屈支等国,越淩山到达素叶城,和叶护可汗相见,凭著可汗致所经诸国的信件和陪送的使者,很顺利的经过西域笯赤建等十国,越大雪山,直到邻接北印的迦毕试国。
  他从此东行,进入北印度境,过滥波、健驮罗、乌仗那诸国。渡信度河,过呾叉始罗等国,至迦湿弥罗国,于此先后居停两年参学。随后至磔迦、至那仆底、阇烂那达、屈露多等国入中印度境。又经窣禄勒那国,渡阎牟那河至秣底补罗国。过婆罗吸摩补罗等国,至羯若鞠阇国。东南行渡殑伽河至逾陀国。更循殑伽河东下,拟赴阿耶穆佉国,于中途遇盗,几乎丧命。后又过阿耶穆佉等国至吠舍厘国,更南行至摩揭陀国,巡礼华氏城、伽耶等处圣迹,折向那烂陀寺。寺众千余人欢迎他到寺,参谒了戒贤。他离开高昌,进入印度国境以来,随处遇著高僧大德,就停留参学。广学《俱舍》、《顺正理》、《因明》、《声明》、《经百论》、《广百论》、《对法》、《显宗》、《理门》、《众事分毗婆沙》、《经部毗婆沙》、《萨婆多部辨真》、《发智》、《曰胄毗婆沙论》等。如此且行且学,到达那烂陀时前后约四年,其时为贞观七年(633)。
  玄奘到了那烂陀寺,被推为通三藏的十德之一,很受优遇。他请戒贤三藏讲《瑜伽论》,同听者数千人,历一年五个月讲毕,后复重听两遍。又听讲《顺正理》、《显扬》、《对法》各一遍,《因明》、《声明》、《集量》等论各二遍,《中论》、《百论》各三遍。《俱舍》、《婆沙》、《六足》等论,他先在诸国听过,至此更披寻决疑,兼学婆罗门《声明记论》。如是在寺学习,历时五年(贞观八至十二年,634-638)。
  其后,玄奘为了更广泛的参学,便离开那烂陀寺南游,经伊烂那钵伐多国,从怛他揭多趜多和羼底僧诃两师学《毗婆沙》、《顺正理》等论。过瞻波等国入东印度境,经羯罗拿苏伐刺那等国,折西北行至中印南憍萨罗国,停一个多月,从善解因明的婆罗门学《集量论》。从此南行入南印度境,过案达罗国至驮那羯磔迦国,停数月从苏部底和苏利耶两僧学《大众部根本阿毗达摩》等论,他们亦从法师学大乘诸论。过珠利耶国至达罗毗荼国,于建志城逢僧伽罗国大德觉自在云和无畏牙,就问《瑜伽要文》及僧伽罗国佛教情况。过那建补罗等国,出伐腊毗国入西印度境,西至狼揭罗国。从此折回,过臂多势罗等国,渡信度河,至北印钵伐多国,于此停两年,学《正量部根本阿毗达摩》及《摄正法》、《成实》等论。从此东南行,仍还那烂陀寺。又到寺西低罗择迦寺,从般若跋陀罗就萨婆多部三藏及《声明》、《因明》等论咨决所疑。往杖林山,从胜军居士学《唯识抉择》、《意义理》、《成无畏》、《不住涅槃》、《十二因缘》、《庄严经》等论,及问《瑜伽》、《因明》等疑,首尾历时两年。这样在各地游历参学凡经四年(贞观十二至十六年,639-642)。回那烂陀寺后,应戒贤三藏之嘱,为寺众讲《摄论》、《唯识抉择论》,并沟通了当时大乘学说中‘瑜伽’、‘中观’两家的论争,著《会宗论》三千颂,得到戒贤三藏和诸大德的赞许。他又应戒曰王的请求,拟折服南印正量部论师般若趜多《破大乘论》的异说,著《制恶见论》一千六百颂。
  玄奘在印所学至此已经大成,他很想回国弘通,得到戒贤的赞许,遂庄严经像,辞别戒贤,准备东归。时东印迦摩缕波国鸠摩罗王一再遣使迎请前往。适值羯若鞠阇国戒曰王征恭御陀回来,又遣使来请,鸠摩罗王就带兵陪送玄奘,到羯朱只祗罗国,遇著戒曰王。戒曰王乃决定于曲女城为玄奘建立大会,命五印沙门、婆罗门、外道义解之徒都来参加。到期与会的有十八国王,各国大小乘僧三千多人,那烂陀寺僧千余人,婆罗门及尼干外道二千余人。此会即以玄奘所著《会宗》、《制恶见》两论的论点标宗,任人难破,但经过十八天大会终了,没有一人能提出异议。玄奘得到大小乘佛教徒的一致推崇,被给以‘大乘天’和‘解脱天’的尊称。其后又随喜了在钵罗耶伽两河间举行的五年一次的无遮大施会,这才辞别戒曰王,携带几百部梵本和各种佛像,启程东归。路过呾叉始罗渡信度大河时,因遇风浪,失却梵本五十夹及诸异花种,停在乌铎迦汉荼城五十多天,遣人往乌仗那国抄写迦叶维耶部三藏。从此经过滥波等地,出迦毕试境,度雪山,经睹货罗故地,过波迷罗川,越葱岭到了于阗,以国王延留,未得即还。就派人随商侣入朝,表陈还国,曰夜为于阗僧人讲《瑜伽》、《对法》、《俱舍》、《摄论》四部论,约停了七、八个月。等到使人回来,并奉敕迎令东归。于贞观十九年(645)正月到达长安。
  玄奘去洛阳会见了唐太宗。太宗要求他据游历见闻,修西域传;并劝他还俗从政,玄奘力辞。因留他住长安弘福寺译经,由朝廷供给所需,并召集各地名僧二十余人相助,分任证义、缀文、正字、证梵等职,组织了规模完备的译场。玄奘于是年五月,创译《菩萨藏》等经,次年撰《大唐西域记》成。贞观二十二年(648)译完《瑜伽师地论》一百卷的大部之后,请太宗替新译诸经做了总序,即后世所传的《大唐三藏圣教序》。这一年因太宗问功德利益,他建议度僧,太宗诏诸州寺各度五人,并于北阙造弘法院,供译经用。冬十月,东宫新建大慈恩寺告成,寺内也别造译经院,迎他入住。高宗永徽三年(652)春,他请就大慈恩寺造西域式石塔,安置带回经像,以运石工大,改用砖造。永徽四年(653)夏,印度大菩提寺智光、慧天来信问候他,次年他分别答书。永徽六年(655),尚药奉御吕才,诵玄奘所译《因明》、《理门》二论,自出新解,指议长短。后经玄奘和他亲自辩论,他才辞屈谢退。显庆元年(656)二月,玄奘为鹤林寺尼宝乘等五十余人授戒,又为德业寺尼众数百人授菩萨戒。玄奘西游求法的时候,路上备尝辛苦,六十岁前后,身体就有病痛,这一年复间冷疹重发颇剧。他恐怕病危,表请高宗重定佛道名位次第,及废僧尼依俗科罪。显庆三年(658),他迁居新建的西明寺,当时印度僧人阿地瞿多和那提相继来华,译事不专,他因而请求停译,未得允许。继而因大众请详译《大般若经》全部,以京师纷扰,恐难译了,表请赴玉华宫翻译。显庆四年(659)冬,他迁往玉华宫,次年初即开始译《大般若经》,至龙朔三年(663)冬完成,全经十六会,总六百卷。他于译完《大般若经》后,自觉体力衰竭,不再事翻译,专精行道。麟德元年(664)初,他在玉华宫染病,病中命门人嘉尚具录所译经论以及造像、写经、供养、施舍等项,宣读一过,他很觉自庆,到了二月五曰中夜便圆寂了。
  玄奘回国以后的主要事业,就在翻译经论,并传播新知。因为他对印度佛学全面通达,所以他所译经论亦赅一切。并且他进行翻译,也完全有系统、有计划。他从住弘福寺开始翻译,直到最后迁住玉华宫,译完《大般若》,中间经历十九年,共译出经论七十五部(除《大唐西域记》一种不计入),总一千三百三十五卷。这十九年的翻译,可分几个段落:最初,在太宗贞观末年,约五年间,译出了‘瑜伽’学系的‘一本十支’各论;其次,在高宗永徽、显庆中间约十年,译出《俱舍》、《婆沙》和‘一身六足’等‘阿毗达摩’;最后四年译成全部《大般若》,这些都是整然自成系统的译业。在这中间,他还曾应东印度童子王的请求,将中国的《老子》译成梵文,流传于迦摩缕波;又以中国流传的《起信论》文出马鸣,印度诸僧很想一读,他也译唐为梵,传到印度。这些都是有关中印文化交流的事业。
  玄奘所译各籍,因为他对梵文的造诣精深,又亲自主译,所以名相的安立,文义的贯练,莫不精确异常,而且矫正旧译的讹谬,遂在中国译经史上开辟了一个新纪元,后人通称其译籍为新译。另外,从玄奘由翻译而传播的学说看来,纲举目张充分反映了西元五世纪以后印度佛学的全貌。当时印度那烂陀寺等处的佛学,已显然分为因明、对法、戒律、中观和瑜伽等五科。他于因明科译出《理门》和《入正理论》,树立了在论议基础上的佛家逻辑轨范。于对法科,声闻乘方面以《俱舍》为中心,在它以前有根本的‘一身六足’和《婆沙》等论,以及其后发展的《顺正理》、《显宗》等论,他都原原本本地传译了出来;大乘对法译出了《集论》和他的注书《杂集论》,显示对法经不同于瑜伽论的特点,并指示大小对法相通的途径。于戒律科,译传大乘唯一的《瑜伽菩萨戒》,并辑出《受戒羯磨》以为实行的规范。于中观科,特别译出护法的《广百论释》,以见瑜伽系贯通中观的成就。于瑜伽科,则‘一本(《瑜伽》)十支(《显扬》、《庄严》等)’,差不多全部译出,而于最后发展的‘唯识’说,则编纂了完备的《成唯识论》,以尽其奥蕴。如上所举,可以说那烂陀寺最盛时期所传承的佛学精华,基本上已都由玄奘译传于中土了。至于他在讲学中阐扬了‘理佛性’和‘五种姓’之说,这不仅为后来创立慈恩一派的根本典据,即其他宗派也有加以采用,在中国佛学界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玄奘的著述,除上文说到用梵文写的《会宗论》三千颂,《制恶见论》一千六百颂而外,还应东印度童子王的请求,造了《三身论》三百颂,但这些都没有译成汉文,因而也未流传后世。他回国以后,忙于翻译,无暇撰述,只应太宗的要求而修撰《大唐西域记》十二卷,还是口授辩机写成的。另外,向当时朝廷陈事的表启,现存一卷。至于有关学说,则大都为其门下各家所记的口义,特别是见于园测一系新罗学人著述上的占多数。通称为法师自作的有《三类境》一颂,载《成唯识论掌中枢要》卷二内,又有《赞弥勒四礼文》,载《法苑珠林》卷十六,另传法师论《五种不翻》,周敦义《翻译名义集序》曾见称引。至后人所传的《八识规矩颂》,文义都有可疑之处,并非他的手笔。
  玄奘门人很多,参加译业的也大都从他受业。最著名的是神昉、嘉尚、普光、窥基,称玄门四神足。继承法系的自然要推窥基。基师俗姓尉迟,十七岁得玄奘指导出家,常侍左右,二十五岁参加译场,勤于著述,有‘百部疏主’之称。他对玄奘所传的唯识学说尤有领会,糅印度解释唯识十家之说而辑译为《成唯识》一论,即是出于他的建议,他所撰《成唯识论述记》,为后世治此学者所奉的圭臬。他释《瑜伽》有《略纂》,解《杂集》有《述记》,弘五姓说有《法华玄赞》,详三支立破有《因明大疏》,其他重要经论都有《疏》、《记》,发扬师说,建立了‘慈恩’一宗。其次为普光,于《俱舍》造诣最深,撰《俱舍论记》三十卷,为学者所宗。神昉和嘉尚,事迹不详。神昉撰有《十论经抄》三卷,《成唯识论文义记》十卷,《种姓差别集》三卷等。嘉尚参加译事,玄奘临寂之前,特命他具录译经部卷及造像等,玄奘殁后,曾撰《杂集论疏》。
  此外,在奘门著名弟子中被视为异流的有圆测和法宝。圆测系新罗人,为奘门新罗学人的领袖。他曾在译场充证义,著有《仁王》、《深密》、《成唯识》等《疏》,多用真谛等所传的旧说。法宝撰《俱舍论疏》十五卷,与普光《记》并称,见解时有出入。他又著《一乘佛性究竟论》,不同意五姓各别之说。故在奘师门下,都被视为别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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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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