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原型之争 |
 
“孙悟空”原型之争 马维光 关于《西游记》孙悟空的来源,胡适“疑心”是印度进口的,和鲁迅的“土生”无支祁说,在20世纪之初曾有过一场笔战。这可算作第一代交锋。后来著名梵文学者季羡林教授多次在其作品中称,孙悟空的原型来自印度教的《罗摩衍那》史诗罗摩大神的信徒神猴哈努曼。另一位著名教授,中国小说、戏曲的研究员,也通梵文的学者吴晓铃,则在1958年1期的《西游记和罗摩延书》一文中,反唇相讥,引经据典,予以反驳。这可谓是第二代的论争。21世纪以来,这一论争并未中断,季羡林教授的“混血”说实际支持了“哈努曼是猴行者的根本”的“假定”,“原型”仍是来自哈努曼,只是稍加上一些“本土”色彩罢了。其实,任何一种文化的吸收和引入都会有变异,即融入本土化的“基因”,这是不成问题的问题。关键仍是有没有哈努曼的基因。 吴教授援引了佛经有关的段落后称,佛教把婆罗门教视为外道,从其中难于了解罗摩大神的神话和其崇拜者神猴哈努曼的故事的原委。因而他认为,古代中国知道《罗摩延书》的人极少,而且难于了解故事细节;《西游评话》的说书人和《西游记》作者吴承恩都没有机会接触《罗摩延书》的机会。因此,哈努曼和孙悟空二者尽管有相似之处,但不能说它就是印度猴子的化身,中国猴子自有他的成长历史。吴教授最后引鲁迅的明确的观点:“··· 由我看去,1. 作《西游记》的人并未看过佛经,2.中国所译的经论中没有和这相类的话。3. 作者——吴承恩——熟于唐人小说,《西游记》中受唐人小说的影响的地方不少,所以我还以为孙悟空是吸取无支祁的。”吴教授说鲁迅的这个看法是非常正确的,他的《西游记和罗摩延书》一文只是给鲁迅先生的看法作了一个注脚。 不能否认,在东南亚“印度支那”一些国家,《罗摩衍那》的神话流行,因为婆罗门教早于佛教传播到那里,罗摩大神受到崇拜,其弟子哈努曼也就随之而去,原汁原味径直搬入。如泰国有一个《拉玛坚》,就是《罗摩衍那》的故事,里面的哈努曼神猴,自然是完全的进口货。顾名思义,西方学者和尼赫鲁先生本人都认为,印度支那是中印两大文明体系的交汇点。在宗教文化方面印度的影响更多一些,佛教之前就已传入了婆罗门教,后来上座部佛教才逐渐占据统治地位。而从中亚北方传入中国的只有佛教,现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婆罗门教和罗摩大神的故事直接影响中国。没有罗摩信仰的传入,只“接纳”哈努曼,那倒真成了俗语所说的“山中没老虎,猴子成大王”了。如果能证明婆罗门教罗摩神话故事确在古代对中国有重大影响,哈努曼就自然会随之“进口”,进口说就容易使人信服了。直到玄奘西天取经的唐代尚未有记录罗摩大神伟绩的佛教文献,罗摩信仰属“外道”,佛教自不会着力宣扬。有的学者将几部佛经“疑似”之处拼凑出一个罗摩故事和哈努曼来,并给人一种颇有就是佛经不重要论述处也有“一句顶一万句”的感觉,并且主导着当时思想意识潮流,这似乎也不符合历史实际。如吴晓铃教授所说,《罗摩衍那》的故事只是近代才为较多的人所知。 世界各地猴子故事很多,就是佛经里猴子故事也很多,婆罗门教《罗摩衍那》的神猴哈努曼形象只是最著名的一个,但也不能说它是一切猴子故事之源。又如,龙是中国的先民的图腾,一种想象的神威动物,自有古老的历史。后来随着佛教引进来了龙王(一种善类蛇神),也被翻译成“龙”,但二者迴然不同。有的学者混淆二者,称中国和印度文化都是“龙”的文化,似乎难于轻易为国人苟同。随着《西游记》研究的逐步深入,对孙悟空的来源,总会得出一个为多数人信服的中肯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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