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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鼓山为霖道霈禅师生平考述 |
 
明末清初鼓山为霖道霈禅师生平考述 马海燕 明末清初时期,福州鼓山涌泉寺是曹洞宗的重要道场,这里流传的禅法,史称“鼓山禅”。鼓山禅同曹洞另一法脉(博山无异等)共同开创了当时江西、福建和广东三省曹洞禅的兴盛局面,使之与江浙密云圆悟一系的临济禅形成了对峙的形势。(1)为霖道霈禅师(1615~1702年)嗣法鼓山禅创始人永觉元贤禅师(1578~1657年),是鼓山禅第二代传人,他为鼓山曹洞禅的发展壮大作出了突出的贡献,虚云在其《增校鼓山列祖联芳集》中说:“永主(指元贤)入主(鼓山),始得四方檀那之助,大加修复,继博山之宏;为祖绳武,前光殿宇,宗风赖以丕振,兴圣(指鼓山神晏禅师)之业赖以重焕。”(2)关于他的生平事迹,除去其自传《旅泊幻迹》外,目前学界仅有台湾的庄昆木先生发表过题为《为霖道霈禅师的生平与著作》的研究论文。(3)庄文之长在于文献充足,对道霈著作的考订尤为详尽,但就道霈生平而言,其中还有许多值得补充和商榷的地方。笔者不揣浅陋,依相关文献资料对道霈生平进行考述,以就教于诸位方家。 一、道霈早年的情况 道霈早年的情况,如其在《旅泊幻迹》中所述: 本贯建宁建安丁氏,家世奉佛。父少轩公,性任侠而实有阴德。母朱,事佛唯谨,年三十无子,祷于观世音而妊。有僧过门,谓母曰:“汝所妊者佛子,非汝子也。”母欣然曰:“若果生男,当令事佛。”将临盆,腹中动转,母苦不堪忍,乃密祝曰:“儿勿动,儿勿动!”遂寂然。既而再动,复再祝,寂然如故。母喜曰:“此吾孝顺子也。”遂生,时万历乙卯岁十一月二日卯时也。七岁入塾学,授《论语》,喃喃上口即粗晓大意,辄为人讲解,众以为异。父喜曰:“大吾门者,此子也!”年十四,讲《上孟》未终,得病濒死,母日夜惶惧,祷观世音曰:“此本佛子,非吾子,病愈当令事佛。”已而病果愈,遂遣出家。父难之,母曰:“此子非尘埃中物,吾业已许佛久矣,安用阻为?”父不能夺,遂送归郡东白云寺,礼老僧深公为驱乌,明年落发。凡诸经业,不由师训,诵之如流。(4) 道霈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生于福建建宁府建安县,七岁入私塾,年十四得病濒死,病愈后父母许其出家。 道霈于“郡东白云寺”出家已满十四岁,依佛制,“授十戒已,名室罗末尼,译为求寂。最下七岁,至年十三者,皆名驱乌沙弥。若年十四至十九,名应法沙弥。若年二十已上,皆号名字沙弥。”(5)道霈在自述中称“礼老僧深公为驱乌”而非“应法沙弥”,可能是他的自谦。深公何许人也,无从考证。 关于白云寺,据《古今图书集成》中相关文献记载:“白云崇梵禅寺,在建阳光禄坊,五代后晋高祖石敬瑭天福中,建于崇化坊,名曰白云广福。宋仁宗庆历六年,改名白云寺。南宋高宗建炎间火,绍兴初建。明太祖洪武十二年(1380年),以其地为永丰仓,移建今所。其地即古之东禅寺址。历年有司,迎勾芒神启春于此。清顺治四年(1647年)丁亥毁,圣祖康熙七年(1668年)戊申,僧道霈重建。”(6)由此可知,白云寺原名“白云崇梵禅寺”,地址初在建阳境内。明代被政府征为永丰仓,迁移至古东禅寺寺址。白云寺周边群山秀丽,景致优美,有号称“十四景者”。(7) 从多年后道霈所作《礼开山约祖禅师塔》(8)以及元贤《谒白云约禅师塔》等偈子看,白云寺的开山祖师是约禅师。约禅师生平史料缺乏,在元贤《建州弘释录·五代建安白云寺约禅师》有简略记载。 此外,与白云寺有关的大禅师还有五代令弇禅师、智作禅师、宋代余禅师、元代愚叟澄鉴禅师(赐号通悟明印大师)等。其中智作禅师与鼓山涌泉寺大有因缘,据元贤《建州弘释录》载:“(智作禅师)永真朱氏子,容若梵僧。礼鼓山晏国师披剃。一日鼓山上堂,召大众,众皆回眸。山披襟示之,众罔措,唯师独朗悟厥旨,入室印证。”(9)智作禅师嗣法著名的鼓山神晏禅师,因为这种因缘,日后作为鼓山法脉传人的道霈回白云寺礼智作禅师塔,其有诗云:“圣箭分灯到此间,富沙法化起云山。古今无间真消息,一带清溪绕座间。(10)“圣箭”指的是鼓山神晏禅师。神晏禅师嗣法雪峰义存禅师,闽王王审知时被封为国师。 崇祯五年(1632年),道霈十八岁。《旅泊幻迹》云: 一日,睹邻房僧死,忽悟自身无常,遂深厌火坑,愤然有超方之志。至十八岁,闻谷老人自楚入闽,居汾常之宝善,余闻之惊喜曰:“古佛犹在耶!”即辞受业,一钵一衲,飘然而去。 道霈去宝善庵前,曾往董岩参学。董岩亦属建州,明代曹洞大师无明慧经禅师曾开法董岩,博山无异、鼓山元贤等皆曾在此参学、驻锡。道霈往董岩参学之时,路过潭阳,在妙高峰遇到了一位儒生(出家后法名太纯(11)),二十四年后二人再次相会于鼓山。(12)此次道霈的董岩之行,除认识太纯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随后他即往宝善庵投奔闻谷大师。 闻谷大师(1566~1636年),名广印,字闻谷,号掌石,早年出家杭州开元寺,是莲池大师弟子(13),时人谓其“尽得云栖之道”。闻谷老人时在宝善庵。宝善庵地点不在建州境内,但离建州仅有四十里左右,是建州居士们为迎留闻谷大师而特意兴建的,它与杭州的真寂寺关系密切,都是闻谷大师毕生弘化之所。道霈在宝善庵追随闻谷老人,并从老人处禀戒。(14)老人为其赐字“为霖”,并教授念佛法门。 二、道霈追随元贤时期 永觉元贤禅师,初名懋德,字闇修,后讳元贤,字永觉,尝自号“荷山野衲”,后又号“石鼓老人”,建阳人。天启七年(1627年),元贤隐居东溪荷山,有一生老死山林之志。 道霈与元贤的相见,据《旅泊幻迹》云: 一日,侍老人山行,忽回顾熟视曰:“噫!子可教也!惜余老不能成褫,子此去东溪荷山,有永觉静主,真善知识也,子能倾心事之,必有所得。”余业已闻老和尚名,兹承指示,甚惬夙心。明日,将束装辞去,而老和尚适至,老人遂以余嘱托之。老和尚唯唯,命执侍左右,令看“柏树子”因缘,汲水负薪,罔敢忽怠。 元贤来宝善庵拜谒闻谷老人,时在癸酉(崇祯六年,1633年)春。(15)因恰遇元贤法师来会,闻谷大师遂亲自把道霈嘱托元贤。元贤为其赐名“道霈”。道霈从此跟随元贤法师,汲水负薪,罔敢忽怠。元贤继而让道霈仔细研读《四十二章经》《佛说遗教经》等经典。(16)据说,道霈与元贤相见后,“后一日于野田中采瑞莲以献,和尚曰:‘吾道当馨于世矣。’”(17) 也正是因为来会闻谷大师的机缘,崇祯六年(1633年),元贤得遇福州鼓山的护法居士林之蕃(字孔硕,号涵斋),并应其邀请入主鼓山涌泉寺。 之前,天启七年(1627年)冬,鼓山众护法居士曾迎请博山无异为鼓山涌泉寺住持,然其住山仅3个月左右。(18)继博山元来之后担任住持的是其嗣法弟子雪关禅师,其住持鼓山时间也甚短。崇祯七年(1634年)春,元贤法师如期出主鼓山涌泉寺。 在鼓山的初期,元贤仅让道霈参“庭前柏树子”公案。因自觉参禅无所得,道霈便拜别元贤,离开鼓山外出参学去了。 道霈离开鼓山的时间不甚明确。据《旅泊幻迹》载:“崇祯甲戌春,老和尚出世鼓山,随侍以至。前后四年,苦无所入。”此处所说“四年”乃是指道霈跟随元贤以来的时间。又据《正源略集》卷3《福州鼓山为霖道霈禅师》记载:“(道霈)建安丁氏子,年十四出家,十八参方。首礼闻谷大师于宝善,次参鼓山贤和尚,看庭前柏树子话。三年无所入,辞游两浙。”(19)此中所言“三年”,当是确指道霈在鼓山的时间,其崇祯七年(1634年)春随元贤入山,则离山当在崇祯九年(1636年)(最迟不会超过崇祯十年春),时年二十二岁。 崇祯九年(1636年),闻谷大师在杭州真寂寺圆寂,道霈闻讯前去吊唁。崇祯十年(1637年)春,元贤亦赶往真寂料理老人后事,浙西的僧众以及护法居士恳请元贤出主真寂寺(1637年春至1641年秋之间)。(20) 崇祯十四年(1641年),鼓山护法曹学佺因元贤久住真寂,延请觉浪禅师住持鼓山。元贤在真寂寺期间,道霈往真寂会见元贤,二人公案往来,道霈被元贤许为“已入门”者,他的“升堂入室”尚待机缘。 约在崇祯十二年(1639年)左右,道霈往杭州天目山西峰,访高峰原妙之“死关”,在这里住了一年。约在崇祯十三年(1640年)左右,元贤得知道霈在天目山居住,派僧将其带回真寂,正式为其圆戒。(21)在天目山时,道霈因读契嵩《孝论》,心有所感,正欲回闽看望双亲,恰逢元贤派僧前来,便决定于真寂圆戒后回闽省亲(回闽省亲时间约在1640年或1641年(22))。约从崇祯十五年(1642年)至顺治三年(1646年)间,道霈结茅独自隐居于建宁府建阳县的百丈山。(23)从道霈三十年后(康熙十八年,1679年)重返百丈山时所作的诗看来,在百丈山的生活是“谈经”与“入定”相结合。道霈在义学与禅学方面的修行皆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为日后的“开悟”奠定了基础。(24) 约在顺治三年(1646年),道霈父亲去世,在道霈的感染下,母亲朱氏也毅然出家。母子二人一起在百丈山念佛修行,直至顺治七年(1650年)朱氏去世。他们在山中前后一共修行了整整五年(顺治三年至顺治七年,1646~1650年)。道霈在办完母丧后重回鼓山,并奉元贤之命,充当维那。(25) 顺治十年(1653年),道霈呈偈元贤,得其印可,遂辞别元贤往建宁广福庵闭关,密自锻炼,与外界不通往来。道霈归隐后,元贤大师屡去信劝回。在元贤劝说下,顺治十二年(1655年),道霈重回鼓山。其重返鼓山,原由大概有二: 一是鼓山周边时局危乱,道霈担心元贤安危。当时的福建是一个极其动荡的地区,鼓山周边常有匪人出没。早在顺治四年(1647年)鼓山就发生过匪寇洗劫涌泉寺的事件,当时元贤被匪徒劫持,以篮舆舁至半岭,忽然众人皆跌倒,元贤因此才免于大难。(26) 二是元贤可能在信中言及传法之事。考虑自己年事已高,此时元贤大概已有让道霈回鼓山承续鼓山法脉之打算。早在顺治七年(1650年)冬,元贤于鼓山建寿塔时曾自撰铭,中有“广告来者,谁继吾武”云云(27)。元贤对继任者已经有所考虑了。 道霈返回鼓山后,与元贤朝夕相处。元贤将毕生所学传授道霈。顺治十四年(1657年),元贤于正月上元日鸣钟集众,正式传法道霈,其为曹洞宗第三十三世。(28)道霈嗣法元贤后,元贤即命道霈代其升座说法。此间,道霈语录结成《为霖禅师秉拂语录》。 三、道霈住持鼓山时期 顺治十五年(1658年),元贤禅师骨骸入塔。道霈作大师祭文、塔志、告文等,真情流露,感动人天。元贤圆寂后,檀护方克之、林之蕃等推举道霈继主鼓山涌泉寺,时在顺治十五年正月廿二日,道霈44岁。道霈两次住持鼓山,第一次系从其44岁至57岁,前后共十四年(1658—1671年)。 道霈接任鼓山住持后,与先师元贤弘化过的道场依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元贤在泉州开元寺驻锡多年,作为其继承人,道霈常来往于两寺。道霈住泉州开元寺(一次在康熙元年冬,第二年正月即返回鼓山(29)),或是讲经,或是说戒,或应请上堂说法。 宝善是当年闻谷老人道场,老人圆寂后,众人曾请元贤兼任住持,元贤不从,遂将宝善庵托付给藻鑑长老(30)。藻鑑长老圆寂后,有宝善庵人来请道霈到寺担任住持。(31)约在康熙三年(1664年)秋,(32)道霈曾留住宝善寺,但未接受住持之位。后由古樗禅师出主宝善庵。古樗禅师与道霈同参于元贤座下。(33) 康熙六年(1667年),著名的无可禅师(方以智)来鼓山,道霈陪同游赏鼓山风景,两人诗词唱和,兴致甚高。(34) 康熙七年(1668年)五月,道霈又应缁素之请,为福清灵石俱胝禅寺住持。(35) 道霈在鼓山别院还组织莲社,效法慧远祖师,以念佛往生为业。(36) 当然,道霈住持鼓山期间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在《餐香录》自序中,道霈说自己当了鼓山住持后:“见法门流弊,日深日下,至不忍闻见,遂辞说法之任,自甘与二三有志衲子,栽田博饭而已,盖不欲混入群队也。”(37)从康熙五年(1666年)道霈为方克之居士写的祭文中,我们似乎可以发现一些鼓山内部争斗的迹象,而道霈也早有离山之意: 维康熙五年岁次丙午十月己亥朔二日,鼓山涌泉寺沙门道霈,谨汲龙泉烹凤茗,致祭于大封君广岩方公老居士之灵而言曰:於戏!道霈与老居士,缔世外交,仅十载矣。居士以我,为般若船。而我以居士,为法城堑。寒温动静,顾盼周旋,一出于诚,非强也。道霈之将去石鼓也,居士誓以死留,其辞气慷慨激烈,至于垂涕。霈中心感动,为之税驾,且十载以来,手书淋漓,存问无虚月,久而愈敬,不见少怠。居士之为法为人何如也。……(38) 道霈曾于1653年离开鼓山往建安广福庵闭关,1655年返回鼓山。如果以他与方居士交往10年来计算,则约在道霈闭关返回鼓山前后,两人才相识,此后书信往来。祭文中所言“道霈之将去石鼓也,居士誓以死留,其辞气慷慨激烈,至于垂涕,霈中心感动,为之税驾”肯定不是道霈1653年离开鼓山之事,更不可能是道霈住持鼓山以来离开鼓山往泉州或建州弘法等事,如果只是暂时的离开,方居士也无须“誓以死留”,道霈也无所谓“为之税驾”。 康熙十年(1671年)秋,通过鼓山大护法林之蕃等人的运作,提议由道盛弟子石潮大宁继主鼓山。(39)但这仅是公开的说法,道霈的意愿却是让师出同门的惟静继任。(40) 康熙十年(1671年),道霈离开鼓山,惟静顺利继任住持。从道霈屡屡言及“二三有志衲子”(41),可见当时有一批人追随道霈,而且还同他一起离开鼓山,其中有僧人也有护法居士(这些人应该即多属于元贤系弟子)。言道霈是因为遭遇排挤才愤然离开鼓山,此说绝非空穴来风。(42) 道霈离开鼓山后,自号“旅泊僧”,居无定所,随缘漂泊。这云游的十四年中(1671~1684年),道霈重建或兴复了许多道场:先是他自幼出家的白云寺,后又往建州开元寺、广福寺、镜湖寺等道场暂住,最后驻锡宝福寺。 康熙十八年(1679年)春,道霈开始兴建宝福寺。宝福寺道风清肃严整,是道霈“隐居之地”。道霈与追随的众弟子们在此建立僧堂,精进修学,与众人在宝福寺过着清苦的隐居生活。(43)在这里,他们一起度过了几个清冷的“大年”(辛酉元旦、壬戌元旦、癸亥元旦(44)),道霈甚至自嘲说“似这般穷趣味,走遍大清国恐不多见”。(45)就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道霈与诸弟子依然著述不辍。(46) 康熙十九年(1680年)冬,鼓山僧人纯一与一脉同至宝福,恳请道霈还鼓山。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四月八日,纯一又与一脉再次持众护法绅士书来宝福苦请还山。(47) 为拒回鼓山,道霈曾作《复三山众护法公启》。(48)《公启》中道霈自叙其不愿回鼓山的原由。但面对鼓山四众弟子的一再请求,无奈之下,道霈只得答应七十归山——这是学闻谷老人,老人曾对来宝善请其回浙之人说:“候七旬不掩息,当归耳。”(49) 虽约七十则归,但道霈心中其实依然犹豫逡巡。(50)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冬,鼓山弟子寒辉来宝福,寺人遂请寒辉继任宝福寺住持。(51)寒辉曾得到元贤教示,在道霈住持鼓山时曾任维那,在个人修学方面足可称道。(52)由其住持宝福寺,道霈可安心离开了。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四月二十二日,时年七十的道霈重返鼓山。还山后,道霈先礼晏国师塔及恩师元贤塔。道霈在祭扫元贤先师塔时曾自责道:“痴儿不解事,处处扬家丑。今日忽归来,一物无所有。此一瓣香爇塔前,青松白石还依旧。”(53)所谓“痴儿不解事”、“处处扬家丑”,当然不是实指,甚至还是一种正话反说,道霈弘化多方,并不算辱没师门。但此一瓣香,烧的的确是感慨万千。 另外,此次道霈应众人苦请还山,其整顿丛林之志正好可以实现。首先是丛林寺务方面,道霈严格寺院的财务管理。道霈归山第二年,即重立《交头簿》,并在序中苦口婆心,自述其建立模范丛林的大愿。(54)其次道霈希望众僧不要习于流俗,当学古圣贤人,见贤思齐,莫贪名利供养,辜负平生。(55)当然,在道霈语录中,我们还可以发现他对过去十四年漂泊生活的留恋。(56) 早在离开鼓山云游建州诸寺时,道霈即考虑寻找一个堪为嗣法弟子的人选。(57)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经过多年的考察,道霈付法恒涛(字大心),命其嗣法为鼓山曹洞正宗第三十四世。恒涛禅师追随道霈二十余年,曾经一起在白云寺、宝福寺诸地隐修。 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九月初七日,道霈在鼓山圆寂。自始自终,道霈都如白云,随缘飘荡,任意东西。生亦欣然,死亦无憾矣。(58) —————————— 注释: (1)林子青:《元贤禅师的鼓山禅及其生平》,见《现代佛学》1958第8期。 (2)虚云:《增校鼓山列祖联芳集》, 鼓山涌泉寺印本 (3)庄昆木:《为霖道霈禅师的生平与著作》,见台湾《正观》杂志,第22期。 (4)道霈:《旅泊幻迹》,《为霖道霈禅师还山录》卷4,鼓山涌泉寺印本。 (5)陈义孝:《佛学常见词汇》,上海佛学书局印本 (6)转引自庄昆木《为霖道霈禅师的生平与著作》注中引文。 (7)道霈:《旅泊庵稿》卷1,原文有诗,这些诗并序皆收录于《白云崇梵禅寺语录》,故其所言大概皆是白云寺周边景致。 (8)道霈:《旅泊庵稿》卷1 (9)元贤:《建州弘释录·五代建安白云寺智作禅师》 (10)道霈:《旅泊庵稿》卷1 (11)太纯,字无一,其父在博山无异座下参学多年,与元贤为世外莫逆之交,太纯父亲过世后,元贤招其上鼓山出家,与道霈相遇。元贤称赞太纯为“秀才出家榜样”。道霈:《阇黎无一纯公传》,见《餐香录》卷2 (12)“道霈曰:余年十八,往游董岩,道过潭阳,晤公于妙高峰。见其儒服而佛行,与语甚欢,知为有道人也。后二十四年,公入鼓山披剃,获与同堂,如隔世再逢,喜出望外。“道霈:《阇黎无一纯公传》,见《餐香录》卷2 (13)但不是莲池嗣法弟子,仅是从其受菩萨戒。圣严法师将闻谷老人列入传法不明者。见圣严法师:《明末佛教研究》,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6年,第24页。 (14)道霈在对宝善僧人的一次开示中谈及,自己早年在宝善从闻谷老人受戒:“山僧(道霈)年十八岁,甫离受业,禀戒师翁(闻谷老人)座下,亲承提挈,复指令见先师于荷山。”见《餐香录》卷1 (15)元贤自述:“先是某癸酉春,一见师于建州,遂有水乳之契,因付以大戒。明年春推主鼓山。”见《真寂闻谷大师塔铭》,《广录》卷18。按:《鼓山永觉老人传》亦作“癸酉”。林之蕃《行业记》中说元贤是壬申年拜见闻谷大师:“壬申谒闻谷大师于宝善庵,一见投合,以为相遇之晚。”此说恐属误记。 (16)道霈:《佛祖三经指南自序》,见《中国佛教经论序跋记集》,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年,第2039页。 (17)道霈:《祭文》,见《秉拂语录》卷2 (18)道光年间的陈祚康说:“无异和尚虽重开山,而当山只九十日耳。”《募建鼓山舍利窟吸江兰若碑》,见《鼓山艺文志》,海风出版社。又《博山和尚传》(见《无异元来禅师广录》卷35)云:“天启丁卯(天启七年)冬……先时,闽中曹大参学佺数十人,请和尚至鼓山,和尚谢不行,是岁固请,乃往过剑州道路,争为参礼,不殊往舒城时。……和尚乃以冬月行。……既至,挥麈据席,音如潮吼,来集者,数千余人。”则博山天启七年冬往鼓山,明年春即离开,时间正是3个月左右。 (19)《福州鼓山为霖道霈禅师》,《正源略集》卷3 (20)“乙亥(崇祯八年,1635年)春,大师(指闻谷老人)复(离宝善)归浙,明年冬十二月告寂。丁丑(崇祯十年,1637年)春,予赴吊真寂,诸缙绅遂命予继其席。予居真寂五载。辛巳秋(崇祯十四年,1641年)乃谢院事,复归闽寓宝善。”《重建宝善禅院记》,《广录》卷15。元贤离真寂归闽,没有直接回鼓山,而是先到宝善,故而他在《重建鼓山涌泉禅寺记》(《广录》卷15)中说:“余以闻谷大师殁,千里赴吊,遂留居真寂,凡五载而后归。”从奔赴真寂到回闽,前后历时4载,此言“五载”乃是就离开鼓山的时间而言。 (21)此从《旅泊幻迹》所说,此次是“圆大戒”。 (22)道霈《旅泊幻迹》中自述云:“遂拜辞老和尚,出岭至杭州,经历讲肆,凡五年。《法华》《楞严》《维摩》《圆觉》《起信》,唯识及台、贤、性、相大旨无不通贯。”则道霈在杭州的参学共达5年之久。以之前推算的1636年之后离开鼓山,则到1640年或1641年左右返回福建省亲,前后大约有5年之久。且道霈提到“既而老和尚亦还鼓山”,元贤是1641年秋离开真寂,则他离开杭州的时间在1641年秋之前不久。庄昆木先生说回闽省亲在1639年,则到道霈结庐百丈山中间还有3、4年时间无法解释,且与“既而(表示时间很短)”一词所指不符。 (23)道霈《旅泊幻迹》自述说:“后结茅于大百丈山,亲贫,每下山乞食以供甘旨。及父殁,遂度母出家,同入山修净业,凡五载。至庚寅(1650年)正月,母告寂,哀毁治丧事竣,复上鼓山。”此文中“凡五载”所指不明,庄昆木先生认为是指道霈与母亲入山共修的五年。 (24)“此山高百丈,草屋是吾居。扫叶煮寒瀑,开畲种野蔬。谈经频聚石,入定每逃虚。别久重游止,岩峦尚识余。”“去山三十载,今日喜重来。松石还无恙,茅芦已别开。看云时出谷,啸月复登台。见道忘山者,幽然破雪梅。”道霈于顺治七年(1650年)离开百丈山,到作此诗足足“三十载”。见道霈:《旅泊庵稿》卷4 (25)“后结茅于大百丈山,亲贫,每下山乞食以供甘旨。及父殁,遂度母出家,同入山修净业,凡五载。至庚寅正月,母告寂,哀毁治丧事竣,复上鼓山。”道霈:《旅泊幻迹》 (26)事见林之蕃:《行业记》 (27)《鼓山永觉老人传》 (28)道霈在《鼓山先师老和尚百岁庆忌疏语》中说:“恭惟鼓山堂上传曹洞正宗第三十二世本师和尚法讳元贤”,则元贤是曹洞32世;慧经是元贤之师,则为31世。曹洞宗内本有“五代叠出”之争论,鼓山元贤、道霈等主张有此五代,故而比主张无此5代的曹洞系多出5代,如有著作称博山无异、鼓山元贤为曹洞第27世,道霈为曹洞第28世(如吴立民:《禅宗宗派源流》,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皆因所据材料不同之故。又,鼓山印行的《丛林祝白清规科仪》中有鼓山《祖师忌辰上供单》一份,其中云:“寿昌堂上传曹洞正宗第三十一世无明慧经祖老和尚”“重兴开山传曹洞正宗第三十二世永觉老和尚”“重兴当山传曹洞正宗第三十三世为霖霈老和尚”等。 (29)“至大清康熙元年壬寅(1662年)冬,余开法泉之开元,得此新绘祖影八十余尊,如获至宝,乃重价购归,装潢既就,供奉于正法藏殿。”《鼓山诸祖道影记》,见道霈:《还山录》卷4;又《一行上人传》:“一行上人,晋江人,姓庄氏,幼业儒,即知佛理,年二十八,礼无异和尚于鼓山。……壬寅(1662年)冬,谒余于紫云(即泉州开元寺)。……癸卯(1663年)正月,随余还鼓山。”道霈:《餐香录》卷2 (30)元贤曾说:“宝善乃闻谷大师道场,大师去后,寥落无人,老僧力不能兼,委藻鑑长老主之。藻鑑乃能善继其事,栋宇重新,禅衲辏集,道风大振,在延建邵汀四郡中,称宝善为第一丛林,余无能及者。”元贤:《广录》卷3 (31)“兹宝善监院青恒、文之、内莹诸上座,以方丈迁化,乃特赍众护法书币远来,请山僧一振颓纲,勿使先人遗化一旦坠地,因思木本水源,理难固却……”道霈:《餐香录》卷1 (32)道霈在《光孝寺重修大雄宝殿记》(道霈:《餐香录》卷2)中提到:“又明年甲辰(康熙三年,1664年)季秋,余自石鼓来宝善,悟关、洪纬辈来请记。”故道霈往宝善之时间约在康熙三年。 (33)道霈在《宝善古樗禅师语录序》中说:“吾弟古樗善公久侍先师巾瓶,见闻自是超卓,出住宝善。”(《旅泊庵稿》卷3),道霈又有《宝善古樗禅师塔铭》,其中云:“出鼓山门,继宝善位。克绍前徽,家声不坠。坐镇兹山,一十四年。慈德广被,缁白具瞻。”道霈:《旅泊庵稿》卷4 (34)“余不登绝顶十载矣。康熙丁未秋,适青原无可禅师携方田伯诸公入山,遂约同游。……可公诗先成示余,漫和二律,以志一时之兴云。”道霈:《餐香录》卷2;按:桐城方以智,字密之,尝自号浮山愚者,出家后无常名,在金陵天界为“无可”,在庐山则为“五老”,在寿昌则为“药地”等。约于康熙元年(1662年)入江西青原山,卒于康熙十年(1671年)秋。其最后十年多生活于江西青原山。有一次,因为廪山祖师塔墓被毁,无可禅师发起修缮,道霈积极相应,并特意写了《廪山募缘疏》(见道霈:《餐香录》卷2)。又根据诗文,道霈似乎还曾去过青原。在一篇名为《题青原瀑布(有序)》(见道霈:《餐香录》卷2)的诗序中提到“无可禅师住青原之明年”,以康熙元年无可禅师入青原为准,则此诗作于康熙二年(1663年)。如此,至无可禅师访鼓山,则道霈与无可禅师交往持续多年矣。 (35)“灵石监院履玄,同众法眷及省会福清陈、何、郭、魏、林、周、敖、赵、陈、曾众位檀护,请上堂……”道霈:《餐香录》卷1 (36)“予开莲社于寺之别院,每喜里中耆英入会,相与缔世外交,林浦印翁老居士其一也……”道霈:《餐香录》卷2 (37)(38)道霈:《餐香录》序、卷2 (39)“至辛亥秋倦于接纳,适法侄石潮宁公入山省觐,乃为林公孔硕议曰:‘昔博山老人开法此山,雪关继之。先师重兴,某忝继之。浪杖人曾住此山,未有继之者。今宁公是其的嗣,愿请继席,以续浪公一脉。某疲津梁,因得休退,是公之赐也。’公欣然力荷其事。”见《旅泊幻迹》。 (40)“复八年,适余(道霈)谢事出山,乃举公(惟静)继席而嗣戒于先师。”《惟静禅师遗语序》,见道霈:《还山录》卷4 (41)见于《餐香录》自序以及道霈《旅泊庵稿·宝福僧堂规约序》:“宝福山刹乃余隐居之地,二三子追随有年,志越常流。” (42)庄昆木先生一文中认为道霈之离开鼓山乃是因为内部的一些纷争,马海燕《鼓山禅研究》(福建师范大学2007年硕士学位论文)中也把这件事归之于鼓山派系的纠纷,但是否与林之蕃有关,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 (43)道霈:《旅泊庵稿·宝福僧堂规约序》 (44)分别为康熙二十年(1681年)、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道霈:《旅泊庵稿》卷2 (45)(48)道霈:《旅泊庵稿》卷2、卷4 (46)道霈:《起手写华严经疏论纂要求加被疏》,《旅泊庵稿》卷4 (47)道霈:《为霖禅师云山法会录·鼓山纯一阿阇黎传》 (49)“因初离山数载间,山中大众每持众护法书,逼请还山,络绎于道,余绐曰:‘七十不掩息,当归矣。’”见道霈:《旅泊幻迹》;元贤《真寂闻谷大师塔铭》:“建州宝善徒大坚与孝廉徐公天倪等,闻师在黄,即往迎归宝善,浙人复往请之。师曰:‘候七旬不掩息,当归耳。’”见元贤:《广录》卷18 (50)其诗《鼓山大众逼请还山有感》道出了他内心的苦衷。道霈:《旅泊庵稿》卷4 (51)道霈:《旅泊庵稿·重兴宝福禅寺记》 (52)寒辉法师初来鼓山,元贤大师有《示寒辉禅人》(见元贤:《广录》卷10)。又,《广录》卷23,《示寒辉禅人参方》等。道霈《餐香录》卷2有《勉寒辉维那》 (53)(55)道霈:《还山录》卷3、卷2 (54)道霈:《鼓山常住交头簿序》,《还山录》卷4 (56)如:“师还山,福城众护法宰官四众请上堂:‘屴崱峰头云一片,乘风飞去又飞来。作霖作雨浑闲事,惹得虚空笑满腮。且道笑个什么?’良久云:‘我行荒草里,渠又入深村。’卓拄杖,下座。”《还山录》卷1 (57)道霈曾作诗《有感》云:“祖师慧命若悬丝,四海茫茫觅法嗣。几个男儿是嫡血,叮咛择法莫差迟。”“如来金口亲垂记,末法浇漓事莫差。今日分明都见了,千钧一发寄谁家?”道霈:《旅泊庵稿》卷6 (58)“余尝有愿,不另造塔,盖不欲以臭骷髅费檀信膏血。若终此山,如亡僧常规,津送荼毗,拾骨入舍利窟众塔足矣;若终他山,当处死当处埋,万勿移动。此吾至嘱,不可违也。”《旅泊幻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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