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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书》：合气仪式步骤

早期道教的合气之术被当时修道者认为是长生、成仙之道，它所呈现出的女性观念也是道教最具有代表性且最具特色的内容。从《黄书》过度仪式的基本内容来看，女性参与过度仪式与男性进行的合作，其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帮助男性实现其长生成仙的理想，更是为了自己宗教理想的实现。

　调查表明，在以某一种宗教为国教的国家或地区中，信教的妇女人数在50%以上，而在非全民信教的国家或地区，妇女成了宗教信徒的主体。这表明，妇女往往是宗教的积极支持者和虔诚的崇拜者，宗教也是影响妇女发展、影响妇女思想和人格以及行为的重要因素。在社会转型时期及妇女现代化的进程中，探讨宗教女性观对妇女生存状态的影响很有必要。

　　虽然道教被认为是为数不多的尊重妇女的宗教，但人们对道教女性观的认识其实还并不全面。早期道教的合气之术被当时修道者认为是长生、成仙之道，它所呈现出的女性观念也是道教最具有代表性且最具特色的内容。《黄书》过度仪式又是早期道教合气之术的重要内容，早期道教流行地区的众多女性是这一修炼活动的重要参与者。因此，只有揭开《黄书》过度仪式的神秘面纱，并以此为出发点，了解作为《黄书》过度仪式重要参与者的女性在这一宗教仪式的实施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解读过度仪式背后的潜在话语以及它所反映出的两性关系，才能了解修道女性的宗教生活，真正认识早期道教的女性观念，进一步认识道教文化的本质。

　　一

　　相传张陵于汉顺帝汉安元年（142 年）受《黄书》于老子，并于次年（143年）口授弟子赵升、王长、王秩、王英。据《洞真黄书》记载，《黄书》包括《赤界三一经》一卷，《九符七符》一卷，《玄箓》一卷，《混成》一卷，《中章》三卷，《神箓》一卷，共八卷。另据《老君音诵诫经》（即北魏寇谦之假托老君所授的《云中音诵新科之诫》）记载: “房中之教，通黄赤经契，有百二十之法。”由于受到佛教的攻击以及道教自身对“合气”之术的改造，与道教《黄书》过度仪式有关的道书逐渐佚失，故虽有不少道书提及黄赤之道，但大多语焉不详。今天我们能够看到的有关天师道《黄书》过度仪式的著作，仅有保存于《道藏》中的《上清黄书过度仪》和《洞真黄书》二书以及《老子想尔注》的部分残卷中。有学者认为“《黄书》乃口耳相传，后世迭有增益，编成《太微黄书》、《洞真黄书》，已非张陵之旧了”。但经王卡先生考证后认为，天师道的《黄书》为南北朝时期，天师道徒根据东汉五斗米道传习的资料加以增删而成的道书，是原八卷《黄书》的残存部分。朱越利先生亦推论《黄书》源于4世纪的《黄赤经》，在东晋元熙二年至梁天监十七年间（420- 518）改名为《黄书》。朱先生推测今存《洞真太微黄书天帝君石景金阳素经》为原《黄书》第七卷，而今存《洞真黄书》为原《黄书》第八卷。今存《上清黄书过度仪》与上书同源于《黄赤经》。此后朱先生发表的《黄书考》中，进一步指出《黄书》应当包括四部，一是《洞真太微黄书九天八箓真文》，二是《洞真太微黄书天帝君石景金阳素经》，三是《洞真黄书》，四是《上清黄书过度仪》。小林正美则根据《上清黄书过度仪》中涉及道的神名、职名以及方法，认为它应当成立于刘宋中期以后[ 7 ]342。另外，从释道安、法琳等人在指责《黄书》时所引用的相关术语中，我们也可以看出，《道藏》中所收《黄书》与当时所流行的过度仪式的内容基本一致。虽然《黄书》成书于南北朝时期，但从北魏寇谦之欲清整道教时对黄赤之术的批评可以判断过度仪式即“合气”之术的流行远远早于此。因此我们以《洞真黄书》和《上清黄书过度仪》二书和马王堆出土的《老子想尔注》残卷作为讨论《黄书》过度仪式的基础。

　　《黄书》过度仪式亦称“合气”之术，为早期天师道的重要方术之一。历代的多次佛道之争中，道教的“合气”之术经常成为佛教攻击的目标。由于种种原因，道教对此一直避而不谈，“合气”之术因此而蒙上了神秘的面纱，其真相很久以来一直不为人所知。因此，我们有必要先了解合气仪式的基本内容，以便我们对“合气”之术作出我们自己的判断。

　　早期道教所流传的《黄书》过度仪式，是弟子（即年龄在二十岁以上的道教徒）在“师治” （天师道的布道场所）受道所履行的仪式。参加仪式者有师（道官）一人（或男或女），弟子二人（一男一女），共三人。师，男称臣，女称妾；弟子，男称阳或臣，女称阴或妾。该仪式共二十个步骤，即入靖、存吏兵、思白气、思王气、咽三宫、启事、地网天罗、四尊、存思、十神、配甲、五神、八生、解结食、九宫、蹑纪、甲乙咒法、还神、王气、婴儿回。上述步骤有的是分步进行，有的是同时进行。合气仪式大致可分为四个部分：

　　（一）入静，进行以存思为主的准备活动：弟子进入靖（静）室，各立于九宫坛场一侧，男在东方寅位，女在西方申位，向师行礼，乞求过度。仪式从存吏兵开始，接下来是思白气、思王气、咽三宫。即按照仪式的要求进行存思，使自己体内充满生气，为正式合气作好准备。

　　（二）告神，以请神祝祷为主，即将合气之事向诸位神灵禀报。

　　首先，弟子俱东向长跪，请求各位天官前去禀报“上仙上灵二官”。二位天官受其所告，将弟子乞求过度的请求上达诸神。第二，弟子合掌念咒请“三天尊”（左无上、右玄老、[中] 太上），允许六甲中当子、午二位的神君前来帮助自己“越地网”、“释天罗”。在呼神名、告神的同时，过度者存思“三气”，并随师跪拜四尊，依次存想诸神求乞过度。第三，存思十神。

　　第四，配甲，即以六甲、六乙配“十二尊”。全套共六十位神灵（男神三十，女神三十，两两相配）。六甲、六乙配神之说又见于《元辰章醮立成历》卷下《次推六甲神名及从官数》及《六十甲子本命元辰历》。第五，思“五神”，即太岁神、月神、本命神、行年神和今日神。过度者告请及存思上述诸神，是因为上述诸神是沟通人神的使者。过度者通过存思咒请诸神，求得他们的帮助，是合气成功的保证。

　　（三）合气，行交接之事。首先，弟子按九宫坛场的八个方位两两相对，各自配合，即：“第一戏龙虎”，“第二转关”，“第三龙虎交”，“第四龙虎校”，“第五龙虎推”，“第六龙虎盪（荡）”，“第七龙虎张”，“第八揖真人”。第二，解结食，即解衣带、结散发、食生气和吐死气。第三，男女将对方人体想象为九宫，而且将这种想象的九宫与五行八卦相配，适得四十五气。男女按照这种想象的九宫八卦的方位为对方进行各种按摩，并按想象中的人体内九宫，存思五藏之神。接下来是蹑纪（即行禹步）、思三气和思一宫。“自导”，即思气、思神结束，开始边念咒边按摩。与此同时行咒法，即口念左无上、右玄老、中太上，并伴有交接动作。咒语还提到三气混沌为一（名曰桃康），共生臣妾身（即混沌之气桃康进入过度者中丹田。整个交接过程中仍伴有纳生吐死，依三五七九之数行二十四气。行气时男女“各祝曰：三五成，日月出，窈窈入冥冥，真气入，正气通，神气布，道气行。……便二十四息止”。交接时过度者还要思还气神于五脏六腑。然后引气，从两足经两胫至关元穴，再夹脊上行至泥丸，复从泥丸下行至两足，如此三遍，收气于下丹田。

　　（四）结尾，以谢神为主。包括“婴儿回”，“断死”（即却死之义），“蹑时”，“谢生”和“言功”。

　　除此而外，行合气仪式还有许多严格的规定，涉及行合气仪式的日数、气数和施泻的禁忌等内容。

　　根据上述介绍，我们清楚地看到，《黄书》过度仪式中所行的“合气”之术，被许多人误认为是“种子”之术。而实际上“合气”术并非“种子”之术，实则“种神”之术。它虽伴有性的交接，属合气之术，但又完全不同于一般的为性而性、以性为目的的世俗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