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知怒斥考试杀人 |
 
自从1977年恢复高考制度以后,中国逐渐成为一个考试型社会———不仅是学生,就连成年人也要应付各种各样的考试。这是由于许多人认为现行考试制度具有公平、高效等优点,是一种比较合理的人才选拔机制;至于其僵化、刻板和束缚人心的一面,以及主事者以其谋取私利等状况,则认识不够。在这方面,著名教育家陶行知的思想值得注意。 1932年,国民政府开始推行会考制度。这个制度要求中学生在修业期满后,必须参加省、市教育部门的统一考试,才能拿到毕业证。为此,陶行知以《杀人的会考与创造的考成》为题,严厉批评了这一举措。文章说,由于会考是关系到能否毕业和升学的大事,因此它必然会成为中学教学的“指挥棒”———会考要考的内容老师就教,否则就不教。这样一来,学校就成了“会考筹备处”。为了应付会考,学生只好加班加点,减少睡眠。再加上会考前后还有毕业考试和升学考试,因此中学生只能是“赶了一考又一考。……一连三个考赶下来,是会把肉儿赶跑了,把血色赶跑了,甚至有些是把性命赶跑了。”正因为如此,陶行知指责这种会考制度是变相科举,变相杀人,是大规模消灭民族活力。他呼吁应该停止这种杀人的考试,提倡“创造的考成”。 第二年,陶行知在上海大夏大学发表演讲,题目是《创造的教育》。他说:现在中国的教育是只重视知识不重视行动的教育,其主要表现是“教师们教死书,死教书,教书死;学生们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因此这种教育是“死的教育”。但是,创造教育是活的教育,是行动的教育。因为“有行动才能得到知识,有知识才能创造,有创造才有热烈的兴趣。所以我们主张‘行动’是中国教育的开始,‘创造’是中国教育的完成。” 随后,陶行知在《传统教育与生活教育有什么区别》中指出,传统教育是吃人的教育,它有两种吃人的手段:一是“教学生自己吃自己”,二是“教学生吃别人”。所谓吃自己,是说假如儿童从入学开始,就只会读死书,死读书,再加上“月考、学期考、毕业考、会考、升学考等”一系列摧残,到了大学毕业的时候,就会变得“足也瘫了,手也瘫了,脑子也用坏了,身体的健康也没有了”。这不是“自己吃自己”吗?至于吃别人,是说假如一个人求学的目的是为了升官发财,当他学成以后,就会“发农人、工人的财,因为只有农人、工人才是最大多数的生产者。”这不是“吃人”吗?拿这些话反思一下当今的教育,不知大家有什么感受。 抗日战争中,陶行知依然倡导创造的教育。比如1943年他为重庆育才学校撰写《创造宣言》,鼓励师生向创造的道路迈进。1944年他又在一次演讲中说:儿童的创造力是先天就有的,教育的作用只不过是启发和解放他们的创造力罢了。为此,他要求教育工作者要打破成见,去发现和认识孩子本身具有的创造力。他认为,要解放孩子的创造力,就必须解放他们的头脑、解放他们的双手、解放他们的嘴巴、解放他们的空间和时间,让他们多动脑,多动手,多发问,多接触大自然。他强调,为了把时间还给孩子,就要取消名目繁多的考试,否则就会“使儿童失去学习人生的机会,养成无意创造的倾向,到成人时,即使有时间,也不知道怎样下手去发挥他的创造力了。”他还说:“专制生活中可以培养奴才和奴隶,但不能培养人民做主人”。因此,“只有民主才能解放最大多数人的创造力,并且使最大多数人之创造力发挥到最高峰。” 抗日战争胜利后,陶行知根据形势需要,把他主编的《战时教育》改名为《民主教育》。为此,他在《民主教育》一文中指出:所谓民主教育,就是以教育为公器、教人做主人的教育;但是“党化教育”却不是这样。因此“我们反对党化教育,反对党有党办党享的教育,因为党化教育是把国家的公器变做一党一派的工具。” 他还说,要培养创造力,就必须做到“六个解放”:第一是解放眼睛,教大家看到事实真相;第二是解放头脑,撕掉“精神的裹头布”;第三是解放双手,使我们的双手可以执行头脑的命令;第四是解放嘴巴,使大家可以享受言论自由;第五是解放空间,“把人民与小孩从文化鸟笼里解放出来”;让大家飞进大自然、大社会去寻觅丰富的食粮;第六是解放时间,“把人民与小孩从劳碌中解放出来,使大家有点空闲,想想问题,谈谈国事,看看书,干点于老百姓有益的事,还要有空玩玩,才算是有点做人的味道。” 该文指出:“民主教育应该是整个生活的教育”,这种生活是健康、科学、艺术、劳动与民主织成的和谐的生活,因此民主教育也是“和谐的教育。”由此可见,要建立和谐社会,就应该用民主教育取代传统教育,用和谐教育取代应试教育。因为前者是培养人才、孕育创造力的鸟巢,后者是培养奴才、扼杀创造力的鸟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