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佛大理作丹青 参禅鸡山归释缘

　　作者：王子荣

　　中国当代著名青年书画僧印严法师，俗名钟义波，1970年出生于毗邻大理的蜻蛉古郡大姚县。1972年随爷爷居广西钦州，继于1979年因父亲工作调动全家落藉广东惠州，童年和青少年时代都在岭南度过。

　　钟义波幼即向善，发蒙后即似觉与释门早有前缘，故19岁始有画名后便开始隐居，潜心研习佛典和(唐)王维(宋)佛印等历代大师诗书画韵味、禅机，并然铭心中。慈祥的双亲早就洞穿他的释缘而一就任他随缘。也许是因了—七彩云南和岭南惠州明山秀水灵气钟毓的禀赋，抑或是受生长他的故乡文艺积淀的熏陶，钟义波自幼喜爱上了中国的书画艺术。慈爱的父母喜其颖悟，亦随其自然。凭着对丹青的颖悟和天赋，钟义波在少年时代起即在素描、速写，用光、着色上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他专修绘画，因其聪慧的天资和勤奋，悉心沉醉于国画艺术的执著，在同侪中很快崭露才气。“梁园”虽好，但毕竟囿于狭小；钟义波觉得要想日后成为大器，必须受到大师的指点，遂把目光移向社会，毕竟岭南自古以来就是地灵人杰、才子咸集，尤其艺术名师辈出代不乏人，雄踞华夏。著名的岭南居派第二代谪传花鸟画家张剑萍就是当代杰出的代表。1986年孟冬，钟义波迈出校门拜名师求艺，张剑萍先生觉其德行朴厚，性灵勤谨，欣然收其为入室弟子。钟义波得以亲近名师，读书观画，浸染习作，张先生时常耳提面命，口授心传，使钟义波受益匪浅。两年下来，他的作品技艺日臻，脱颖而出，深得居派真传，在岭南已小有名气。是年末，其工笔写意《牡丹》首入选惠州地区举办的美展。

　　钟义波深受先生的教诲，古人说：“功夫在诗外。”想成为名师而不是画匠，不但要作好画、习好字，而且必须博览群书，特别要循序渐进，不断从中国古文化中汲取学养，故而除了作画习字外，读书是他的必修课之一。当读到《荀子》云：“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细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锲而舍之，朽木不折。”和林则徐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时，他心里为之一亮。为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必须广学名师，博采众长，将来才能自成一家。在大方之家张剑萍先生的支持下，1988年，钟义波程门立雪，旋即拜在岭南著名山水画家、书法家祝国沛先生的门下，随其左右潜心研习中国山水画。

　　因出于对弟子的厚爱，如同张剑萍先生一样，祝先生亦免费为钟义波会心授业，传其要旨。在向祝先生悉心学习山水国画的同时，钟义波同时修学先生的书法篆刻。书法以汉隶为宗，先从《曹全碑》入手，工楷临习，其间转习《张表碑》，继而专攻《张迁碑》，在学书过程中，即一方面认真读碑帖，按先生要求，先入帖，后出帖；然后自成风格，一横一竖，熟记于心，点画呼应，成竹在胸。另一方面勤习苦练笔法字法，一撇一捺，意在笔前，心到手到。10多个寒暑后，观他现在作的汉隶，承传出新而师古不泥，既有汉隶灵动飘逸的秀美，又不失古朴沉稳的神韵，颇受方家好评，市场看好。钟义波在专攻汉隶有一定基础后，受书法大家王侠君影响，学习黄山谷行书，加强修炼，增强积累。在祝先生门下，他不但跟先生学书学画，而且还跟先生学篆刻治印。治印是一门古老深奥而又独具匠心的艺术，方寸之地可包容宇宙吞吐万物，要想使作品既有文化内涵，又要赋于新意，必须溯源远古而又与时俱进。所以在祝先生的严教下，钟义波上溯汉印封泥资料，对下至近代吴昌硕，当代齐白石，以及金陵、西冷、岭南诸家的阴篆阳刻，对正文、边款、闲章、名印都进行广泛阅读，取其精华，为我所用。这时期钟义波遵张剑萍先生之嘱，如饥似渴地学习，广泛涉猎，除学习画、书、印外，又师从岭南著名古体诗人、南海舰队政委陈豪学习旧体诗词，对古体诗的立意、对仗、平仄、音韵用典等作了较系统的研习。1989年与祝先生合作的《富贵图》入惠州市国画展，获惠州市艺术基金奖。其间，其国画《牡丹》、篆刻《志在千里》，旧体七绝诗首次发表于《东江日报》并加入丰湖诗社。1990年国画作品《神仙鱼》被贵州省美协收入《当代青年国画一千家》画册，国画作品《石景宜先生肖像》被台湾和香港全国政协委员、著名出版家石景宜先生等收藏家惠藏，是年加入惠州美协。1991年书法、国画双双人选惠州市展，年内曾被邀请至惠州西湖点翠洲作画。中国传统文化认为三十而立，20岁的钟义波却认为应该对自己的创作作一个阶段的回顾，即在张剑萍、祝国沛等先生的支持下，赴东莞市举办了第一次国内书画展。东莞的媒体都对此作了报道。稍后，又于1993年在广州开办画廊，1994年作品《雄鸡》、《鸣春》、《仕女图》等三次被香港收藏家画刊选登，是年十月国画作品《神仙鱼》被台湾国民党元老、95岁高龄的陈立夫先生收藏，并亲书“艺以弘德”立轴回赠。由于走出惠州，以书画交流会友，涉猎诸家，其间融入北派风格，作品发生较大变化并逐渐沉稳。1995年钟义波书画作品在台湾展出，陈立夫先生为展览题名并二赠墨宝，海内外几十家媒体予以报道，并得以与广东省城诸画家交流创作，原广东省博物馆馆长、国家书画鉴定委员会专家苏庚春专门致信给予好评。由于24岁的青年画家钟义波在岭南声名鹊起，1996年10月，应马来西亚美术界邀请，钟义波首次在国外举行国画展，受到马来西亚美术协会会长郑浩千先生，以及“文学巨匠”姚拓老先生的盛赞，马来西亚《星洲日报》、《南洋商报》等媒体给予了热情的传播，为中国青年画家在国外赢得了一定的声誉。

　　钟义波在研读学习中国古典文化和国画艺术中，一方面感悟到佛学的博大精深，对他有磁铁般的吸引，另一方面从小总觉得先世便与释门有缘，遂决心遁入空门，皈依佛祖，终生致力于释门文化的研习和弘扬。

　　1996年，在春风和气的三月，钟义波初登四川峨眉山，于报国寺拜会宽明大和尚，受大师缘助，得以在藏经阁客住40来天，终日读经作画。返粤后去韶关礼南华寺六祖惠能大师祖庭，乳源县礼云门宗祖庭。1997年5月，钟义波云游到南京狮子岭兜率寺体验寺院生活，是年九月初回广东，拜虚云大师的法子临济宗第44代传人，中国当代著名高僧本焕大和尚为师，受恩师点化，遂出家于湖北武汉报恩寺，法名源静。其间，台湾友人拟在岛内为他举办个人书画展，因初遁空门而未能应诺。次年5月于深圳弘法寺在恩师本焕大和尚法座前受戒，并赐法名号印严。同年7月，二次云游峨眉山，于清音阁读经百日。初朝云南鸡足山，至祝圣寺，拜虚云大师法相。旋即偕本焕大师，赴陕西扶风法门寺，并被独留西安卧龙寺坐禅。年末再云游广东丹霞山，扬州高安寺等，广结释缘开阔眼界，一路学习。1999年初，印严回武汉报恩禅寺闭关。经身心初渡苦海，超凡脱俗后，再次礼拜南京、西安等南北名寺，次年正月再朝云南鸡足山，居十方丛林祝圣寺，最后上华首门下的放光寺静修。其间在拜佛研经的同时，应礼请为放光寺创作国画《极乐图》，晚些时候又应请为五华庵创作壁画《十八罗汉和祖师图》，深得僧众和香客敬重。

　　2002年，释·印严师以书画拜会时任云南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的尹俊先生和大理白族自治州赵立雄州长。是年仲夏，洱海畔春风拂面，碧波轻漾，印严师应张如旺秘书长代为礼请，从鸡足山放光寺一路风尘，来到喜洲海心亭为大理州作画。选题后，印严在州文联领导的陪同下，一方面会见了大理著名的书画家谢长辛、杨德举、方世雄等先生，另一方面，深入到大理的名胜景点进行了踏察采风，然后在海心亭足不出户潜心创作书画20天。为大理创作当地风光名胜、历史人物，释门诸法像和诗词、书法100件后，复返放光寺挂单，至八月中旬离鸡足山返岭南韶关大雄禅寺，遵师命领监院。

　　综观印严为大理创作留下的百件书画作品，首先从内容上看，可分为大理山水、大理历史人物、大理花鸟、释门法相、书法等五今部分。其中，大理山水不但涉及主要名胜景点，笔触也伸到鹤庆、剑川、祥云。形式斗方，中堂、立轴、横幅，小到一尺，大至丈二不拘。历史人物不但描摹了大家稔熟的李元阳、杨士云、杨慎、杨黼、徐霞客等名士，特别难能可贵的是凭借有限的记载和传说，为我们钩沉了大理国避位为僧的段正淳、段素贞、段和誉诸皇帝的法相，大理国时期先篡位称帝，一年后又自愿还位段氏的权臣高升泰，一代白族画坛宗师张胜温，甚至远及西周时的阿育王、白饭王、瞟苴低，以及明代建文皇帝，南中七隐张继白等。上至皇帝、大臣，下至布衣，开了大理绘画史上绘制历史人物群像的先河。在释门法相的绘制中，印严不但画了我们熟识的观音，达摩等菩萨和阿罗汉，还特别为我们勾画了历史上大理的名僧担当、大错、静闻、无极、法天等大师，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白。在印严创作的大理山水画中，同样不但为我们绘画了大理外界从摄影作品中谙熟的三塔、小普陀等名胜，同时也为大理绘画了既有历史艺术价值，又渐被人遗忘陌生的龙尾关、洱海玉波阁、水目山寺抱塔、祥云九鼎山寺、鹤庆西龙潭、鸡足山尊胜塔院、李文学起义遗址图等景物。印严此次作的花鸟画也始终紧扣大理特色的主旨，如宾川的鸡竹石、洱源的茈碧花、海心亭的曼陀罗花，邓川西湖的荷韵，喜洲的鹭鸶、大理的茶花，在他的笔下无不入诗成画，栩栩如生。印严受中国古典文化的熏陶，不但善画，而且能诗能书，在此次收入本书的书法篇中，他不但书有担当、大错、卞庭槐、朱昂、徐悲鸿等名家到大理的诗联，而且有五首是印严写大理的自作诗，其中不乏“空寂偶鸣鸟，难惊禅衲心”这样的佳句。体现了在喧嚣的现代社会中，一个皈依释门的青年书画僧，醉心佛学沉湎诗书画、气定神凝、处世不惊的境界。再看他的汉隶书法，古朴而不失秀雅，飘逸而不失沉稳、苍劲而不失自然空灵，颇有《张迁碑》、《石门颂》的韵致。

　　从印严师的绘画技艺上说，无论是山水、花鸟还是人物，在用笔、用墨、用光、线条、块面、着色上，抑或是工笔、写意，枯、湿、浓、淡的运用上，还是泼墨、皴染都有中国画传统的功底。特别是释门法相，面部设色其少如无，墨色在变化与均齐中尽显其态，笔致的洒脱与工整，用笔松动灵活，运墨干湿并见。不但颇见国画家的传统功底，而且看得出画家观察表现自然事物的明敏精妙之处，并擅长运用对比、变化等形式美的法则。在释门人物画的写意传神和墨色的运用上很见功力。印严作为遁人释门四大皆空的僧人，在他为大理绘画的作品中，大都渗透出自然的禅意和出世的韵味。

　　诚然，印严的作品中还有不成熟的漏痕，唯其如此，他的作品才真实，毕竟他刚迈进而立之年的岁月。路漫漫其修远兮，他将上下而求索。艺无止境，我们祝愿他不但在佛门修成正果，同时期待他成为继承和弘扬传播中国优秀文化的一位使者。在后代巡礼大理文化的史册中，他也曾是构建文化大厦的一块青砖。

　　作者王子荣为大理州文联主席、大理州书法家协会主席。

　　本文载自大理州人民政府编印，人民画报出版社出版《释印严大理书画集》，及作家出版社出版纪念大理白族自治州诞辰50周年散文选——《多彩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