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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思大师思想研究:天台宗性具善恶论评析(杨维中) |
 
慧思大师思想研究:天台宗性具善恶论评析(杨维中) 天台宗性具善恶论评析 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杨维中 天台宗心性论的最大特色在于以“性具善恶”理论来论说理体与心体的关系。台家也屡屡以之自炫。性具善,他宗亦多言之,唯性具恶乃天台宗之独创。 一、一心与一念无明法性心 作为天台宗心性论核心范畴的一念心,其全称为“一念无明法性心”。此全称出之于智顗大师之《四念处》,其文说:此之观慧,只观众生一念无明心,此心即是法性,为因缘所生,即空即假即中,一心三心,三心一心。……今虽说色、心两名,其实只一念无明法性十法界,即是不可思议一心,具一切因缘所生法。一句名为一念无明法性心。若广说四句成一偈,即因缘所生心,即空即假即中。此段引文,可以说包含了天台宗心性论的几乎全部内容。从此段引文,亦可见出智顗心性思想的特色:其一,用“一念心”置换“一心”,或说依“一念心”诠释“一心”;其二,无明与法性同体相即;其三,用心来摄纳因缘所生诸法的性空义,亦即实相即心,心即实相。 二、善恶释义与三因互具 “性具善恶”思想的成立,在台家除“一念心”之基础外,对“善恶”的独特解释也是相当重要的一个理论环节。智顗在《摩诃止观》中结合教判理论分析了善、恶的诸种含义,智顗使用的“善恶”标准是宗教解脱论的,即遮蔽净心为恶,解脱为善。天台哲学之“善恶”义不能简单地以世俗伦理比附、揣度,而首先须从佛学之思维方法和解脱论原则去思考,方可庶几近于其原旨。这也是我们分析天台宗为何言“性恶”的理论前提。 智顗在《法华玄义》、《法华文句》和《摩诃止观》中,常将佛性分为三种,即正因、缘因、了因佛性。由此建立的“三因互具”说是智顗论证性具善恶思想的重要环节,亦可从中见出他到底是在什么层面上建立起佛性具恶思想的。 尽管智顗说,佛性本来具恶,但是,这并不等于说佛之体性也具恶。在智顗学说中,佛之体性仍旧是真如理体(中道理体),也即“三识”中的庵摩罗识,也就是如来藏“自性清净心,即是正因为佛体”。那么,智顗是在何种意义上论说佛性具恶呢?答案只能是:是在一念心本体论统率下的“三因互具”层面上论说的。为何要提出这一主张呢?一是末世意识下的救世宏愿;二是为了证成其“圆顿止观”。 三、染净不二与理毒性恶 元代怀则将性具善恶表述为:“当体即是性恶法门”〔〕,“善恶净秽是法门理体。”〔〕明代传灯更明确地说:“盖台家之言性也,则善恶具;言修也,而后善恶分。乃以本具佛界为性善,本具九界为性恶;修成佛界为性善,修成九界为修恶。”〔〕这二人均是以体用言性具善恶,性善性恶是真如之体,修善修恶则是真如之用,而体、用又是“修性不二”的。其实,这种概括用之于湛然尚可,用之于知礼更妥贴,用之于智顗则大谬不然。但从另一方面则可将之看作湛然、知礼对天台哲学的发展。在性具善恶问题上,湛然贡献出了两个理论命题,即“修性不二”和“染净不二”。湛然引入《起信论》之说却引发了宋代天台宗内部的争论。在“山家”、“山外”之争中,知礼提出了“理毒性恶”的思想,将佛性具恶的层面提高到了“理体”的高度,这是性具善恶思想的极致。 “性具善恶”学说最初由慧思首创,智顗加以发挥、充实,至湛然以之作为台家的旗帜之一,直至宋初“山家”的综合创新,“性恶”便由最初的“法门义”演变成了“理毒性恶”的心体与理体完全合一的本体论原则。这一原则是天台宗力图将心体与理体于“一念心”层面上合一的理论成果,也是台家对隋唐佛学的最大贡献。 四、贪欲即道与止观双修 天台宗将“性具善恶”的心性论原理贯彻于修行解脱论之中的结果,便是贪欲即道的解脱论原则和定慧双修的修证路径。前者阐述的是解脱不离世间的心解脱之指向,后者则是对此原则的具体展开,具有相当的可操作性。如果将“性具善恶”学说当作天台哲学之心性本质论看待,那么,“贪欲即道”和定慧双修便是从实践的角度对现证心性本体、实现心性本质的可能性所作的动态把握。 天台宗主性恶说,倡“贪欲即道”,但并不等于反对修善、劝人作恶。实际上,就理论而言,性恶说甚至较性善论更能得出必须修道的结论,更何况在实践上天台宗并未将众生完全等同于佛。天台止观学说的丰富便是最好的证明。 智顗及其后继者均从两方面说明凡夫与佛的关系:就性具言,凡夫与佛平等无二,凡夫不断性善,诸佛不断性恶;但就修行言,则差别悬殊,佛尽善,凡夫浸于恶。天台宗之所以不懈于性具理论的建构,从修行而言,无非是告诉人们,善事是翻恶而成,明性是解无明而得,因而不可离无明而修明性。因此,修善、悟法的途径便是“治无明糠,显法性米”。具体而言,则是止观并重、定慧双修的修行解脱路线。 “止观”是禅定和智慧的连称。止观并重本来也是佛教的传统,印度佛教就是如此,但由于中国佛教之初期发展中形成的止、观异途或曰北方重禅、南方重义解的两种作派,智顗继承其师之教诫而大弘止观并重、定慧双修的修行方式,意义还是十分重大的。 概括起来,天台宗之“观心”法门大旨有二:一是前面提到的“一心三观”,二是观“一念无明法性心”。前者为“观”的具体方法,后者是“观”的主体和对象。五、妄心观与真心观 中国化佛教诸宗的修行解脱之道是以“修心”为要着的,因而“观心”显得特别重要。天台、华严宗所言的“观心”法门的区别在唐代是很清楚的,这就是:天台宗以“一念妄心”为“所观”,华严宗以“自性清净圆明体”之真心为“所观”。但是,在北宋,围绕着这一问题,天台宗内部却产生了争论,史称“山家”、“山外”之争。 “山家”、“山外”对于众生心体的认定不同,因而便分别以“妄心”和真心作为众生解脱成佛的最终依据。 知礼等“山家”在与“山外”派的论争中,强化自宗特色,在理论层面解决了天台哲学从智顗起就存在的内在缺憾,将天台思想提升到了一个新水平。这是知礼的一个很大贡献,立知礼宗系为台家之正宗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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