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鼓山故事 |
 
法鼓山故事 圣严法师口述 胡丽桂整理 目录 土地篇 楔子 观音菩萨道场 来法鼓山观音道场,参北台湾第一圣地 现成的一块地等着我们 补“天窗”煞费周章 走自己的路 建筑篇 本来面目 法鼓山建筑的一些想法 大好气势 忽然眼前二见 建筑师的承担与挑战 一个坚持 佛像篇 慈悲的海洋 选择佛像先考虑材质 独一无二的大殿三佛 慈悲观音和药师古佛 景观篇 深心随喜 无一处不是景观 法华钟鸣,灵山胜会 三个三门 步道篇 走进人间净土 走观音大道,溯法印与曹源 步道、溪流与公园 山神庙增修二一记事 修学篇 山居生活 菩萨上山来 我讲的一堂课:二局僧行谊” 山的回响 农禅篇 饮水思源 从一块菜圃开始 农禅寺成为台北市历史建筑 法鼓落成,农禅增建,云来不思议 附录 法鼓歌曲辑 编辑后记 楔子 “我们法鼓山有许多事都是误传,如果我不讲,恐怕以后都是误传。” 冬十二月,向晚六时,城市的灯亮了。车灯,街灯,穿行大楼的每一盏室内与屋外的灯,敞亮接回下课后的孩子。于是大厦立时传来言甲骨的声响。再过一会儿,属于厨房的忙碌节奏也跟着唱和,那看不见的清烟却是阵阵郁浓的熟食香气,飘进了师父静居的城市寮房。 只是还早,还不列师父用药石的时间。那时,师父手里握着一杯温热的水,走回书桌前。 “好,开始吧!” 二OO五年十二月起,师父说法鼓山故事。 来法鼓山观音道场,参北台湾第一圣地 法鼓山为何名为观音道场,而要在三门上悬挂“观音道场”四字匾额?这除了是我圣严一生修行观世音菩萨法门获得许多感应,同时也由于观音菩萨的灵验,使得法鼓山这块土地与我僧俗四众结缘;特别是这块上地上原先就有一座观音殿,所供的玻璃纤维观音巨像,便是今已翻成铜像,供于山端的开山观音。 开山观音坐镇坐守,居高临下,感应事迹丰富,久为当地民众及外县市信众祈愿膜拜的信仰中心。沿着这条观音信仰的命脉,法鼓山新铸了另外两尊观音铜像,一尊是供于祈愿观音殿内的祈愿观音,一尊为耸立于象山鼻驼峰上的来迎观音;此三尊观音像,几乎是由山顶王山麓,座落于一条垂直线。 祈愿观音像,虽属新塑新铸,由于此原即是开山观音供奉之处,加上开光之后,来到山上的信众无不对之虔诚礼拜、许愿求愿,乞求大悲咒水;终年有人在此持诵(大悲咒)、念观音圣号,朝礼供养。所以已是“千处祈求千处灵,万人祈求万人应”的一尊圣像。同时,祈愿观音殿的由内而外,共有三方匾额:分别是黄笃生居士写的“人流亡所”、董阳孜居士写的“大悲心起”,和我圣严写的“观世自在”:三者都是根据大乘经典所介绍的观音菩萨功德。 “人流亡所”出自穴楞严经》,是观音菩萨自我修证的境界;是入所修法门之流,而亡失了法门与自我中心,即是能所合一而进入能所双亡的解脱境。“大悲心起”在诸观音经、穴大悲心陀罗尼》等,都说观音以大悲心平等救济一切众生,故称为“施无畏者”。“观世自在”在穴大日经》等可见到;观音菩萨观世间一切众生的苦难音声,寻声救苦,遍应遍救,而以种种形象自在化世。 我们祈求观音救肋是绝对有用的;同时,也当于日常生活中,修行观世音菩萨法门的“人流亡所”、“大悲心起”,并且发愿有一天也能“观世自在”。这是法鼓山名为“观音道场”的殊胜之处。大家最容易做的,便是扩持法鼓山推动佛教的各项教育事业,也等于在做净化社会人心的工作,便是大悲心的学习与实践。 至于“来迎观音”,意思是观音的本尊报身;是永远不动不栘地住于佛国净上,也只有对圣位的佛菩萨作伴侣。观音的千百亿万化身,是随处祈求随处现身的,也是主动到人世间来救苦救难的。不论是善人或恶人,不论平时信不信观音,只要在危难时希望得到观音的救助,观音随时随地都会以妙化身在你身旁出现。这样的观音,就是随时随地主动来迎接你、欢迎你,使你平安,使你脱离各种苦难,因此称为“来迎观音”。 现成的一块地等着我们 我们找到法鼓山这块地,如大家所知,是持(大悲咒)感得的因缘。那是一九八九年春天一位熊清良医师的建议。其实,观世音菩萨法门是我的根本,我经常是念观音菩萨、持(大悲咒):遇到任何状况或者困难之寸,我都是持(大悲咒)、念观音菩萨,向观音菩萨祈求的。正好那时,熊居七提起这意见,他是当时农禅寺念佛会的悦众,由他发起,结果水到渠成。 事实上,就在我们持诵(大悲咒)的那天晚上,就有一位李昭男居士对农禅寺知客处讲:“师父要找的地,三天内有好消息,上地是现成的!”翌日,另一位林显政居士在北投佛恩寺巧遇了全度法师,全度法师提起有块地要找人接管,林居士便说:“我的师父正在找地,不如就把地让给我师父吧!” 全度法师当初为了这块地相当费心,也接洽了不少人,却因价钱问题始终无法定案。此外,全度法师在这里起了庙,按照法令规定,庙产不能买卖,这块地也就不能转作其他用途。全度法师最初起的庙与墓园经营有关,便是类似金宝山一样的从事灵骨塔和墓地的事业。因居民反对,及邻近已有好几个灵骨塔和基督教墓园,如果再作相同规画,发展空间显然有限。因此,全度法师转而决定寻找合适的出家人才前来住持。 另一方面,原来公司的股东会尚未解散,便由他担任公司的对外代表,洽谈土地让售事宜。那天当林显政谈起土地的事,全度法师表示,这块地的背后还有许多股东,他们既然投资,总是想拿回本金;他的家人也要生活的。意思是说,要全部发心奉献有其困难。全度法师找到这块地的时候仍是在家身分,他的家人和孩子都是公司的股东。 眼看庙起好了,却找不到合适的僧人,于是全度法师自己出家了,连同他的母亲也一起落发。那段期间就是他们母子俩照顾道场,很辛苦。 金山这块地,共有十八甲,最初开价要一亿多新台币。我是看了很喜欢,问题是我没有钱,因此便向全度法师探询价钱能不能再商量。全度法师说:“这样吧!如果法师愿意接下道场,我就捐出我的一份,但是公司其他股东的股份绝不能少,否则我无法交代。”最后谈妥新台币七千万元,但有一个条件—涂款须在三个月内付清,否则订金要没收。我说这条件满苛的!“因为太便宜了!”全度法师讲。 十八甲地,七千万元,平均一甲要四百万。即便如此,我还是负担不起。当时林显政居士就讲:“师父没钱没关系,弟子先帮您买下再说。”这句话让我安心不少。他找了当时担任扩法理事会的理事长杨正菩萨,商量由他们一起把地买下,扩持师父。杨正一时并没有答应。而我在付了订金以后,旋即前往美国三个月;但在出国前,我做了一些安排。 当时台中有一位谢淑琴菩萨,本来要捐一块地给我,我没收下,她反而这么说:“将来师父需要买地,我就捐一千万。”等到我们买法鼓山这块地,其中有一千万元就是谢淑琴捐的款。台中另外一位何周瑜芬菩萨,最初是由她和杨正的公司替我向银行担保,结果在我回国之前,这笔钱全付清了。这真是不可思议!如果我们没有买地,这笔钱是不可能出现的。 关于买地的钱,还有一个故事。过去台北中华路的老“中华商场”,有个叫“大超”的店家,老板姓林名裕超,是专门做的古钱古币的买卖生意。这位林老板在台北瑞芳山区有块地将近两甲,原来打算用来建关房,肋人修行。后来听说我要找地起庙,特别来北投看我,间我要不要那块地?当时我为了找地访遍全省,哪里有地,我都去看的。“对我来说,只要有地就好!”听我这么一说,他就把那块地无条件捐给我们了。 有了瑞芳这块土地之后,我们一方面向地方政府申请开发,一边计画着把周边的土地也买下来,准备在那里开山。但有一个问题很棘手:那地方没有进出路,将来不论建设或者经营都是难题。我曾经请托一位苗栗的明贤法师到那里暂住观察;这位明贤法师也叫我师父的,他说要在那地方建设道场确实辛苦。就在这当口,法鼓山这块地出现,瑞芳的地反而用不上了。于是,我心底又想:“如果有谁买了瑞芳这块地,我就可把钱用到金山这边来。”我也征求“大超”林居士的意见,他倒是很干脆地讲:“土地既已捐给法师,一切由您自己决定吧!” 一边有瑞芳的土地待转手,一边是金山的上地需用钱,怎么办呢?我还是念观音菩萨!不久,就有一位北投信众带了朋友来看我,问我那块地卖不卖?我问他:“买地做什么用?”他说自有用处。问我卖多少钱?我说:“我不懂价钱,就你开个数字。”结果他开的数字正是我希望的!这又是一桩不可思议的事! 我们为了买法鼓山这块地,这里借,那里凑,“大超”的钱,也是其中一部分。 补“天窗”煞费周章 我们最初买下法鼓山这块地,表面上看起来很完整,实则不然。里头有好几块零星地,是我们还没有买进来的。再者,这十八甲地并不集中:真正的建筑用地不足十八甲,却在这里、那里开了天窗,是个麻烦事。怎么办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一边进行建筑规画,一边填补“天窗”,陆续把周边的土地买进束。 当中,我记得有两个地主的地很麻烦。一个是李昭男居士的地。李居上有两块地,一块是他同修的墓地,就是现在禅堂的位置;另一块位于禅堂后方的临溪公园。这两块地他坚持一定要保留,而他同修的墓决定不迁。我答应了。过了三年以后,他突然来找我,说他同修已往生三年了,怎么处理最好?我说:“这样吧!不妨拣骨火化,再找个地方安置骨灰,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这样一来,我们的上地也完整些。”那时李居士已皈依三宝,我的话他听进去了。后来他的经济发生困难,由我们适时给了帮助,让他很感动,就把另一块地也让给我们了。 另外有两块地,也是同一个地主所有,问题是我们找不到地主,不知地主何许人也。这两块地,一块在现今大殿的右角,一块位于“小三合一”国际会议厅和教职员宿舍之间,就是现在的国际会议厅所在。这两块地不大,却相当紧要;如果我们不买进来,现在的大殿是非常小的,而国际会议厅和教职员宿舍是分开的。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对这两块地始终一筹莫展。一直到大约过了八年以后,才得知地主是一位杨先生,可是我们与这位杨先生素昧平生,完全不相识,怎么办呢?只能由当时负责土地小组的廖今榕和施建昌菩萨亲自登门拜访。某日,就在这两位菩萨前往拜访的时候,发现杨先生家中的起居室里挂着一幅悟明长老的字。这么一来,买地的事总算出现了曙光! 当时立刻办了一场餐叙,由悟老出面邀请杨先生一起吃饭。其实,悟老并不认识这位杨先生;那幅字是悟老的弟子清的,然后送给了杨先生。后来大家在餐桌上谈起这事,悟老便说:“圣严法师的事就是我的事!”请杨先生无论如何要做个人情给他。“你这块地,摆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就卖给圣严法师吧!”结果,整件事就这么急转弯!从此杨先生的态度一转,变得很好沟通,不仅把这两块地卖给我们,也皈依了三宝,成为扩持法鼓山的荣誉董事。所聿是我们把这两块地买进来了,否则国际会议厅这块地,杨先生原打算拿来围猪圈的,若不是悟老出面说项,我们现在可麻烦了。 走自己的路 我们买下金山的土地以后,接着便是整地与开发工程,这又是另一段艰辛历程,其中又以联外道路的工程最是周折: 法鼓山这块地,最初是无路可走的,唯一可通行的只有三界村的一条乡道。可是那乡道太小,就连小型车会车都勉强,何况是大卡车进出。而且早在我们动工之前,凡是有大型车辆行经乡道,附近居民都会有意见,有时甚至会挡路拦车。这让我们不得不思考一定要走自己的道路,否则来日开山是有问题的。另一方面,当我们向台北县政府申请山坡地开发之际,县政府对我们的第一个要求也是:法鼓山要有自己的道路。 走自己的道路,则非得买地不可。这件事还是交给了廖今榕、施建昌和林玫卿三位居士去奔走;只要有地址、只要找得到线索,他们就去拜访。但是多数地主并不愿意卖地,甚至有的找不到地主,有的是原地主的家族庞大,常常为了一块地要访上好几十户人家。而这些地主或者是地主的后代,多半已搬离了金山,迁居各地,甚至已到了国外。买地过程之所以困难重重,这也是原因之一。 还有,我们买地的大小与多寡,无法顺随我们的意思。不是我们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有的地主开出条件要整片山一起卖断,否则不卖。大约经过十年的时间,我们总算把道路的土地买齐,也才有了属于法鼓山的联外道路。那是在台北县尤清县长任内完成的,距离现在将近十年了。 法鼓大学的买地过程,同样也是劳心、历时、费周章。全度法师转让的土地之中,有一部分是现在法鼓大学的土地。但是要办一所大学,那些土地显然不足,因此还是由找地小组不断去拜访地主,一次又一次,一年复一年,始终锲而不舍地努力,才终于有了圆满的结果。 这当中也有两块地,因为地主坚持不卖,我们一度以为要失望了。那是在哪里呢?一块位于大停车场转入临溪步道边上的储水塔上方,一块位于法鼓一桥的对面山坡上。这两块地相加有一千多坪,同属一个地主。对我们来讲,少了这两块地,要做景观、辟道路都是瓶颈。因此我们想尽方法,希望以地易地,或者提高价钱,但是地主皆不为所动。 然而,就在二OO五年法鼓山落成开山的前一个月,这位地主主动找上了廖秘书,说他考虑卖地了,希望我们能给个好价钱。我说:“只要他开口,二话不说!”现在这两块地已买进来了,从此以后,我们的联外道路全线开通,而临溪朝山步道也完整了。 有一桩很得意的事,与大停车场这块地有关。这块地的原地主,是一位已卸任的乡代表,他希望把地卖给我们,可是开的数字满高的;又说如果法鼓山不要,他打算就在那里经营海鲜店。我说:“当然要买,就是忍痛也一定要买!”那块地有三甲四,是一处现成的大停车场,买进以后足以消化来山的车辆,也可作为疏散交通的中心枢纽。但是当时好多人都说:“师父,这块地太贵了,况且山上规模已经不小,不差那一块地的!”我说:“阿弥陀佛!将来这地方用来停车还嫌小呢!”现在就足以证明了,一到假日,光是大停车场已不敷使用,尚有许多车子都停到马路边上了。后来,这位乡代表一见到我就讲:“当初师父嫌我的地贵,现在再卖给我好不好啊?”我只有笑着谢谢他了。这块地非常好,我们的联外道路沿着这块地,就有数百公尺长。 我们还有一小块地,靠近三界坛,本来打算在那里设一个储水转运站,但是附近居民很紧张,甚至有人扬言一旦动工,他们绝对不接受的。语气颇凶悍。现在我们暂且不用它,只放了一块法鼓山的地标在那里。这也很好,凡是人车经过那里,就知道前往法鼓山的方向了。 现在,法鼓山的土地已经完整了。关于买地这桩事,我非常感谢当时负责买地的廖今榕、施建昌和林玫卿这三位菩萨;通常由他们三位去拜访地萎,方宁书教授从旁给子协助。法鼓山现有上地,包括一期工程的十八甲,二期工程的二十六甲,加上周边林地和道路用地,总共约八十甲。 建筑篇本来面目 法鼓山建筑的一些想法 法鼓山的位置,就座落于台北县金山乡三界村的一处山坡上。法鼓山究竟有多高呢?从园区大停车场王法鼓大学校地的制高点,海拔高度介于三十至二百一十公尺之间。法鼓山的地势不高,然而法鼓山建筑群的落成,却代表当代佛教建筑一个新里程,颇受各界肯定与认同。 在法鼓山工程兴建之初,我对这里即将而有的建筑,确实有所期待,也有一些想法。 首先,房子既建于台湾北部,就要有此地的色彩与特色。其次,要用现代化的建材,表现出中国传统寺宇的大器格局。三,环保优先,尽量不破坏自然。法鼓山的建筑,要像是从大地生长的有机体,与大自然融谐无碍;也不蓄意替大自然化妆。尽量不建高楼。四,房子与房子之间要有呼吸的空间。五,重视实用性的功能,每一处空间都是实用的。六,建筑物的里外环境,不可有让人生起歹念、意图作恶的死角;不论白天、夜晚,处处都是光明磊落、气氛庄严的修行道场。七,重视采光、通风和景观的功能,使得建筑物的设计、配置和门窗,无一不是赏心悦目的构图;不论从室内向外阅览,或者从户外看建筑,都像是欣赏一幅幅风景画,而有“一窗一景”、“一门一景”的视觉飨宴。这便是我最初的构想。 如何达成这个目标呢?一九九一年春,我们首先有了一趟中国大陆古寺院建筑考察之旅。同行者有景观师、建筑师、佛教历史学者和佛教美术史教授等一行十余人;包括果晖法师,和陈柏森、郑燕和、梅继恒、许志平四位建筑师,以及伍宗文、冉云华、陈清香三位学者,另有施建昌、王崇忠、廖今榕等三位悦众菩萨一起同行。 二十一天的考察之行,主要是参观中国唐、宋、辽、金和明朝的佛门古寺,同时也到访敦煌、麦积山和云冈等三大石窟。我个人对清朝建筑并不欣赏。清代建筑,形式繁复而色彩浓艳,如北京雍和古口、故宫,以及台湾的某些大寺庙,都是属于清式建筑;这不是佛教的特色,更不是禅宗的精神。 法鼓山的建筑,我一开始就主张“本来面目”。要像唐朝的建筑,造型上大器、朴素,而线条简洁、流畅。这样的气派宋代仍有,明朝以后,佛寺虽仍素朴,但已少了一分宏伟之气。 依我了解,中国传统的佛寺建筑,常用建材只有三种:砖瓦、石头和木材。这三种材质,看似质性迥异,实则共有“刚毅存柔”之特性。例如木材的特性是可呼吸的,使人放松而感觉温暖;砖瓦的材质虽坚硬,却能呈现出柔和的色彩;石头的质地更坚固了,却能以质朴的特性与色泽,拉近建筑物与人之间的距离。这存在于传统建材里的共通特性,让我印象深刻,从此牢记于心。 此外,中国古寺建筑尚有一大特色,那便是一律盖的斜屋顶;其倾斜率俨然就是一门精细的学问。有关于中国传统占寺建筑的探讨,在我写的《火宅清凉》一书已有一番整理。此书出版到今,颇受建筑界人士的喜爱与重视,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 除了三位同行的台湾学者,大陆建设部门也安排了建筑专家陪同我们,其中一位即是古建筑专家屠舜耕先生。在二十一天的参访之中,来自台湾的三位学者显然收获丰硕;他们一边走一边问,兴致颇高,甚至于几位建筑师和景观师,虽不是佛教的建筑专家,却也人人不虚此行,满载而回。而我们每到一地,白天安排紧凑的参访行程,晚上则尽可能聚会讨论;我把大家讨论的重点加以整理记录,那就变成了我个人的一大收获。 翌年的西元一九九二年,我们另外筹画了一趟日本之行,主要参访京都和奈良的古寺,同行则有陈柏森建筑师、方宁书教授、李志夫教授、施建昌菩萨、廖今榕秘书和慧严法师。 一般说来,奈良的寺院多属大唐形式,京都古刹则见末代遗风。此行我们最大的收获是深刻感受到日本与中国传统古寺在建筑风格上的回升不同;那是因为历史、文化与环境因素,使得源自中国的传统建筑在日本起了微妙变化。日本不仅仅模仿中国唐宋的佛寺建筑,甚至有些寺院就是延请中国人建造的。比如唐招提寺、东大寺、药师寺和法隆寺,都是由中国建筑师建成;稍晚建于明末时期的黄檗山万福寺,同样也出自中国建筑师之手,但风格上已出落成明朝的式样。 在参考中国大陆与日本的古寺建筑,以及对照台湾北部的地理条件,我们获得一个结论:法鼓山建筑除了向中国大陆及日本的传统古寺借镜之外,台湾本地的气候、环境与景致特色,尤其是金山一带春冬多雨,再加上台湾位处地震带上等等因素,都是必要的思量。法鼓山的建筑,除了要展现中国隋唐时期那种恢宏、开阔、素朴与稳实的精神内涵,对于防潮、防风、防震等环境强化设施,同样不可轻忽。 特别是防震,我们做了许多强化地基的努力,诸如地表地质调查、地质稳定性探测,以及地底岩盘深度的探测等等;在所有地质调查工作完善之后,才开始施作地基工程。因此法鼓山工程的最初两年,在地面上见不到任何动静;从一般人的角度,此地工程毫无进展,却不知道法鼓山有此深厚坚固的地基工程。值得一提的是,法鼓山工程对于地基的要求,远比政府规定来得严格;我们打桩的深度和密度,数倍高于政府标准。在防震工程上,足以承受震度六至七级以上的强震,更何况金山此地不在地震的断层带之上,而且距离断层带还有满远的一段距离。 对此地基工程,我非常感谢当时的一位工程顾问郭超星居士。他为了法鼓山地基的稳固性,一次又一次叮咛、提醒我们,让我们有更高的警觉性,而把地基做到最好、最安全。法鼓山地底工程的深度,乃是与地上建筑物的高度成正比;向上盖的建筑有多高,往下打的地基便有多深。我们打下的基桩,最深可达十六公尺。 大好气势 很少有人知道,法鼓山建筑的各种各式建材,从室内到户外,自屋墙、地板到门窗所用的每一种材料,甚至是一块小石头,都是由我挑选的。 这些建材,包括材质、形式、尺寸、色泽等,都是工程人员一次次拿给我看,有的把材料做成样品屋的一部分,贴在墙上、乎放在地上,或者安置于屋顶,让我宋挑选。多半都被我退回了。被我退回以后,工程人员重新再挑选、再制成样品屋,再拿来让我挑选。如此来来回回的一试再试,工程人员被磨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们说:“师父已退回好几次了,到底要什么材质,才能让师父满意呢?”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一定的坚持,只是希望我们选用的建材能与金山的自然环境相调和;我也期待着,建材虽是时新的,却能表现一种岁月的古感,使得建筑物落成之初,就像是已经有人住过的老房子一般,不至显得新颖、突兀;而且过了数十年之后,依然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为什么我有这般的考量?大家都知道,金山地区春冬二季湿润多雨,因此选择建材,首先须考量耐潮与防潮的特性。特别是磁砖和石材的重量都不轻,工程人员一次次搬来让我挑选,当我觉得不妥、不合适,相同的流程就必须再走一次。我真是觉得辛苦他们了。可是慎选每一种建材也确是必要的。譬如石头的挑选,从石材的大小、尺寸、粗细度到光泽感,都是经过一次次的筛选、考量才决定的。由此可知,我们选用的每一种建材,可说是相当严谨,绝非轻易而有的。 法鼓山的工程建材,各式各样,色系则只有三种:一是青灰色系的石材,其次是浅咖啡色系的磁砖,三是微量的米白色磁砖。 建材来源,除了石材取自台湾本地、大陆及欧洲之外,其他如磁砖、屋瓦,是透过一位信众薛凤枝居上从日本进口,材质佳,价钱也给了优惠。屋瓦则参考了日本和中国大陆多数传统佛寺的主殿做法,最后选定的是铜瓦。其实,台湾也有部分建筑采用铜瓦屋顶,例如台北的善导寺和监察院。法鼓山选用的是日本形态的铜瓦,主要建筑有大殿、接待大厅、禅堂、三门和法华钟楼。铜瓦的一大特性是耐潮,甚至经过一段时间以后会产生自然的铜绿,其色泽就与深灰色的砖瓦完全相同。因此山上的房子,整体看起来是相当协调一致的。 找到法鼓山这块地之后,我是经常去走去看的,虽有地形图,但是地形图我看不懂,只能一次一次、一步一步,未来回回漫步于脚底下的这处山林大地。 法鼓山这块地,我一看就很喜欢,虽不是一百分,也有八十分。当时有位地理师李易浓居士,同样也是赞不绝口,他说:“这地方真是好极了!所谓风水六十年轮流转,有些地方的好运只能维持一时期,接着就走下坡,要等好久以后才能回转好运。但是这块地的好运期,很长很长,就是过了好运之后,也能持平局面而很快又转好运!”他这样讲。 我也觉得法鼓山的气势一片大好,三面环山而稳坐于太师椅上。在我们后方是属于七星山徐脉,这山脉到了我们这里,就像是一条龙;龙头倚着我们,两旁有双溪并流,就像是“龙戏双溪”!在大殿左前方的山岭,我称为“钟山”。钟山是法鼓山的风雨屏障;风势雨势再大,至此一定减弱,因为被这天然的屏障给化解了。此外,法鼓山的山头是七星山的另一余系,我称为“鼓山”,因为它的山形就像是一面乎放的鼓,静静地仰望天空。鼓山的右侧山麓,我称为“象山”。鼓山就在象山与钟山的两山之间。 再从大殿的位置俯瞰金山平原,明显可见三道锁口,一层层把法鼓山的气势深扣紧锁;园区内两条清溪在行经三道锁口之后,才缓缓向外流远。在地理形势来讲,这是既守水又守气的天然屏障。在这得天独厚的屏障里,我们住在里边的人是非常安全,也十分安定的。 从同一角度眺望金山平原,也可见到万里崇山翠岭和一部分湛蓝的海湾。那海湾就是翡翠湾。从法鼓山的角度,翡翠湾就像是一池明潭水,也像一颗明珠,在我们眼前莹莹闪耀,便如“龙吐明珠”!所以我说,法鼓山的气势浑然天成,实在是太难得了。 忽然眼前一亮 法鼓山第一期工程的建筑群总面积,约有二万五千坪,主体建筑包括大殿、禅堂、接待大厅、男众寮房、女众寮房、教育行政大楼、国际会议厅、图书资讯馆和教职员宿舍等。对于建筑群的座落位置,也许有人以为是偶然的因缘,实则都是经过我的一番长号。 首先确定的是禅堂。早期我在山上走,走着走着,走进了一片杂树林。我的第一个感受是静。那地方很安静,然后我发现树林里有块大石头,便往那石上一坐,觉得身心舒畅,有一种身心与环境融合为一的感受。这股摄受力很强,一坐而让人身心安住,甚至连身体的感觉都不见了,也不想起座了。当下我便确定:这地方就是将来法鼓山禅堂的所在。再者,就法鼓山园区环境来讲,禅堂的位置属于比较隐密的深后方,也是一个优点,如此可减轻外界的干扰,对精进的禅众也是种保护。 其次选定的是男众寮房和女众寮房。男寮所在实际上是个小乎台,女寮原是一块湿地,但位置较隐密、腹地也较大。此外我也考虑,让男众住于向阳面,视野佳,可俯瞰金山平原;女众住于背阳处,作息空间较隐密。再则我想到,将来山上的住众应是女众多于男众,所以小的一块供男众住宿,大的一区做女众寮房。 至于现在的教育行政大楼和国际会议厅,原是一块局促的平台。我一开始就想,在坡地以上盖教室、办公室,坡地以下建国际会议厅。那时尚未考虑学生的住宿空间,我原来思考学生也住男寮、女寮,问题是教职人员与出席国际会议的贵宾怎么住宿呢?因此我就选定现在的教职员宿舍位置。让我惊喜的是,原来受限的空地经整地之后,居然可建成规模不小的房子! 法鼓山工程之初,山上唯一一块较平整的台地,就是全度法师起观音殿的地方。在我的规画中,那里是斋堂、接待中心和行政办公大楼的最佳场地。至于大殿的落脚,确是一大难题。 因为山上的平地太少,想要有一处现成的空地兴建大殿根本不可能。唯一较出色的平台是原来的观音殿,就是现在的接待大厅所在,但因地理位置并不居中,所以不列入考虑。那么究竟哪里合适呢?某日,当我走到现今开山观音公园的平台,忽然觉得眼前二兄!就在小小平台以下,有一种气势徐徐开展,而金山乎原豁朗眼前——这不就是最好的大殿位置?只可惜那平台太小,将来建了大殿恐怕只是小里小气,也只容纳百把人,怎么办呢?我请教建筑师得到的回答是:“平台小,还有解决的办法——就把大殿建筑一层一层往外延伸,最下一层与接待大厅平起。”经他这么一说,我所有的疑虑一扫而空,大殿位置也经此确定下来。 不过,依照建筑师的原始设计,大殿空间不到二百坪,与农禅寺大殿差不了多少:是我不断要求扩增、再扩增,才有今日的规模。现在大殿这栋建筑,从山上仰望它是四层,像一座古城堡,由上而下是一致的;从内部看,最上一层是大殿,中间无柱高十四公尺,面积约四百一十余坪,可容纳一千八百个座位:外加宽大的回廊,前有可容纳两百个座位的平台。四周粗大的圆石柱围绕,气势不让国家博物馆。 在大殿佛龛正下方的六公尺深处,我们埋设了一座面积有二·五坪,高一·九公尺的地宫,可说是法鼓山一大特色,也是法鼓山一大珍宝。我们建设地宫的目的,一是为了保存当代台湾的佛教文物、艺术品和多样性物种,且注明公元三千年以后始能开启,以让后代子孙一探佛教文明和文化发展的轨迹。这是我在参访大陆陕西省“法门寺”地宫和好几个寺院的古宝塔之后而有的想法,但是我也声明:法鼓山绝对不会起塔。 其次,法鼓山不收古董,不藏古文物,我们的“镇山之宝”是地宫。由于地宫的存在,无形中也助长了大殿的气势,让大殿的宏伟之气自然而然发挥出来,自然而然气势永存。我相信,法鼓山地宫将成为台湾史上一座重要的文化地标,有一天房子会倒,而法鼓山地宫将屹立常在;不仅仅在于其珍贵的意义价值,也因其具有坚固的防震、防水、防火、防腐蚀等保扩特质。 法鼓山地宫的主体设计,可分为内外五层:强化钢板水泥墙、南非花岗岩石函、钛金属箱、方型陶缸以及压克力盒。藏品有五大类:佛教艺术品、信仰文物及法器、供具及供品、绘画及书册、衣物用品等,计一百五十六项目,共三百多件。 此一地宫专案,是由施建昌菩萨负责,僧团果懋法师协助执行。施菩萨为了这个专案长时间四处考察,他到了日本,甚至远赴美国研究钛金属结合现代科技制作的可能性。这个过程满辛苦的,总算我们把它完成了。法鼓山地宫是全台湾的第一座地宫,也是当前台湾唯一的一座。 建筑师的承担与挑战 法鼓山工程的建筑设计,最初由陈柏森建筑师主持,日后由于我们内部的因素,诸如迁建工程委员会、僧团和扩法居士的各种声音、意见,让工程设计图改了又改、修了再修。两三年后,陈建筑师打退堂鼓了。这对我们是一大震撼!不过,岁寸流转之间,我们也渐渐成立了自己的工务所,第一位加入的是刘明山菩萨,其次是萧世斌菩萨,然后是陈洽由总工程师。在陈总工程师进来以后,我们的工务部也就比较稳定了。 在陈柏森建筑师之后,由张国洋、陈俊宏两位建筑师承接了法鼓山的设计案。这两位建筑师人很好,他们肯接下这个任务我非常感激,其他建筑师并不愿意接的。因为我们的工程就像是一张已经作画的纸,要后来的人接手总是辛苦。在这两位建筑师到位之后,我们也邀请了好几位资深的工程顾问宋协助我们,经常不断地开会讨论。 不过,在建筑的观念、造型和空间配置上,这两位建筑师的想法与原来陈建筑师的规画颇有出入。陈建筑师原始的构想我是认同的,比如说,建筑物的斜屋顶是我要求的。现在的建筑物大多是盖平屋顶,盖斜屋顶必须增加建筑材料,工程也复杂些。我坚持盖斜屋顶,主要是功能及美观上的考量。如斜屋顶可防热,可用来收集雨水;斜屋顶下方可埋设管线、遮掩机房和水塔等突出物,另具有美化的功能。 可是我不懂工程,看不懂平面图,对施工图的理解力也有限,常常只能听工程人员解说或者看建筑模型图,从建筑物的外型来要求房子的功能、通道和动线等,比如楼梯的宽度、功能、人多时的疏散法等,针对这些问题与建筑师讨论。在几位工程顾问之中,帮助我们最多的是陈迈建筑师。陈迈建筑师是由陈柏森建筑师接引介绍,他们两位都是我们经常请益的对象,日后则有姚仁喜建筑师也加入我们的工程顾问团队。 另一方面,法鼓山工程之初,由于我对工程的完全外行和长期忙碌紧凑的行程,当时便由扩法理事会的杨正理事长、施建昌和郭超星菩萨等组成一个推动工程的组织,叫做“中华佛学研究所迁建工程委员会”。他们说:“师父已经太忙太累,工程的繁琐事情就交给我们处理吧!”这是他们的一份心意,可是经过几年运作下来,委员并不全然了解我的理念,有些无法解决的问题还是要我出面处理;或者他们做成的决议不是我要的,有时委员之间也有不同的意见,造成建筑师莫衷一是,不知该听谁的!因有这种种的状况,大家都很辛苦,工程进展也无法一如预期。 大约经过四、五年之后,迁建工程委员会决定改组,最终还是由我来接手。不过这几年间,我对建筑已有了一些概念,也得到好几位专家顾问的协助,这样一来,我们的工程进展总算顺利一些,热心的委员们也可以放心了。到现在,我还是非常感谢当初迁建工程委员会的每一位菩萨。当年迁建会改组,我觉得很对不住他们,但这也是不得已的事,若非如此,恐怕法鼓山工程至今仍是个未知数呢。 一个坚持 在法鼓山建筑成形以后,经常有人间我:气法鼓山建筑自成风格,师父您是如何掌握的?” 我是把握一个原则:线条要单纯不复杂,颜色要单纯不复杂,空间要大气度且实用,就是“本来面目”。凡是别别扭扭、古古怪怪,弄一些小花样的,宁可拆掉重做!把盖好的建筑拆掉是件很心痛的事。因为拆掉就代表花钱,拆掉以后的弥补也要花钱,这让我觉得很愧对铲持我们的信众。可是如果不拆,这些别扭、古怪的建筑,就将伴随法鼓山千年道场而遗憾千年,岂不更令人叹息!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必须要忍痛修改。 修改最多的是大殿、接待大厅、禅堂和国际会议厅。接待大厅,从祈愿观音步道上来的人口,原来的门开在边上,另一边是喇叭梯,并不对称。现在把喇叭梯拿掉,门改在中间。另外接待大厅两侧,原来人群的上下疏通并不方便,现在作了修改,加上两排大梯。大殿室内,从开山纪念馆往上一层到副殿,也是经过修改。现在加上两道穿越的大梯。 在禅堂的一楼后方,原来是一排厕所,而且三面砌墙。后来我们把墙打掉,把厕所移到楼下,管线也重做整理。现在的禅堂,四面通风、三面采光,既明朗又舒畅,尤其是把厕所搬走,真是太好了!重新修改的,还有接待大厅和大殿的了望台铲栏。原来是一排硬梆梆的水泥墙,让人觉得是被闸栏关锁,很不舒服。打掉半截之后,改成柚木及金属做的扩栏,整体看来满舒畅的。 以我的经验,坚持原则非常重要,因为不论是建筑师、工程人员或者信徒,他们都会提出很多不同的意见;有些意见很动人,就是为了大众,不是为了师父一人。我则始终坚持“本来面目”的原则。 比如说方丈寮,原来设计师是希望装潢成宫殿一样、像大饭店的总统套房,我说绝对不行!他说:“这代表方丈的地位崇高嘛!”我说:“如果方丈住这么豪华的房子,那这个寺院没有希望了!”他又说:“您老人家长年建设法鼓山,也该享福了!”我说:“阿弥陀佛!我是为了度化众生,怎么是要享受呢?更何况钱是信众布施的,不是我的。” 我坚持方丈的房间“阳春”就好,方丈寮的地板要跟外面的走廊一致,天花板跟所有住众的房间相同。我也睡木板床,就是我的房间大一些。其实,方丈寮不是专属我一个人的,下一任方丈也住这里。如果方丈的房间特别豪华,那就不是法鼓山的风格了。 坚持原则真是太重要了,因为诱惑很多,动听的话也很多。法鼓山建筑以“本来面目”为原则,这不是只有方丈寮如此,大殿和男、女寮副殿,也都是一样的简单、朴实。可是,“本来面目”是很难掌握的。 法鼓山第一期工程已于二OO五年落成,整体来讲并没有完全达成我的期待。建设工程处的陈洽由总工程师就讲:“很对不起师父,师父的理想我们只完成百分之六十,无法做到一百分。”其实,这六十分已经很不容易了,也是尽了最大努力了。 房子建好之后,许多的问题解决了,许多新的事情也接踵而来。我总是想到:将来山上住众满干人的时候,相关的安全、防护措施如何做到最完善?将来饮水的问题怎么解决?山上如果没有人来的时候怎么维持?如果人潮涌入却没有经济收入,又该怎么维持?总之,房子建好以后,所有关于营运的问题也伴随而来。因此,建筑物周边的景观设施、防火设施、储水设施、节能设施、园林规画、对来山信众及访客的修行设施,和从每一寸土地空间运用到每一项自然景观的开发及命名,一定要配合起来做。虽然有许多事是由建设工程处在做,也有僧团在规画进行,但是大方向大原则的确定,还得从我开始。 佛像篇慈悲的海洋 选择佛像先考虑材质 在法鼓山工程起步之期,另一个佛像专案也同时展开。这个专案是由中国文化大学陈清香教授担任顾问,同时,我也亲自到中国大陆看了许多佛像,搜集相关资料;并且去了香港志莲净苑和日本的奈良、京都等地,观摩当地的各种佛像造型及风格。 佛像的种类,依其材质可有石雕、泥塑、木雕、铜塑和玻璃纤维之别。木雕,我始终没考虑过;因为要有一块完整的木头并不容易,例如日本法隆寺的木雕佛像,便是好几块木头组成,但经过外观的粉饰处理,一般人不容易察觉其接痕。再者,这种接合技术,目前在台湾尚未成熟,因此一开始我就不考虑木雕,尤其是木像不耐火,也不耐潮湿。 我倒是一度考虑泥塑。在中国大陆甘肃省的天水麦积山,我看到的佛像大多是泥塑材质;有的年代甚远,如北魏、唐朝,在当地干燥的天候条件之下,至今仍保存完好。那里的泥塑师傅告诉我,在相同条件下,泥塑像绝对可保存几千年。如果是在台湾呢?他们说,如果放在室内妥善保护,也不成问题;如果是室外的露天环境,他们可就不敢保证了。 天水麦积山的佛像,虽然安座于户外,因有石窟的保扩,尽管仍有潮气,却能不受日晒雨淋,所以保存良好。我们曾经请了麦积山专门复制佛像的师傅来台湾一个月,他们虽已备妥相关的制作材料,却仍然无法有所成果;因为泥塑的主要成分是“泥”,这在台湾不容易取得,只好作罢。此外,我也向一些专家请教,得到的回答是:台湾虽有泥塑佛像,但以金山多雨潮湿的气候,实在无法保证有效之期。因此,泥塑材质我也放弃了。 至于玻璃纤维,是一种当代广为应用的强化复合性材质,它的特质是质轻、强韧、耐腐蚀,却也有一大缺点:质地脆弱且耐磨性不佳。原来全度法师留下的观音圣像即是玻璃纤维做的,这尊像经过十多年之后,已开始出现磨损的裂痕。其实,农禅寺、北投中华佛教文化馆和美国东初禅寺的佛像也都是玻璃纤维材质,所幸都供奉于大殿室内,由此降低了环境的损害因素。而玻璃纤维受限于脆弱的材质特性,以及会随着时间产生风化分解,让黏合之处出现松裂等反应,这对于以千年道场为期的法鼓山并不适合,因此也就不予考虑了。 再来是石雕。石雕的呈现,主要取决于雕刻手法。经由陈清香教授推荐,我们先后曾与好几位雕塑师接触,最后确定的合作对象是寓居花莲的林聪惠大师。林大师当时已具有相当高的知名度,虽然不是专门创作佛像,却也不乏雕塑佛像的经历。林大师为了法鼓山佛像专案全心投入,并且长时间的四处觅寻石材;其间曾三度造访缅甸,僧团也有几位法师随行前往缅甸。 那阵子,林大师整个人晒得很黑很黑。在缅甸找到石头以后,又费了一番功夫,才把石头运回台湾。总共运回了五块,因为我们期待的就是五尊佛像。林大师所挑选的石头在尚未雕刻之前,隐隐然就有佛像的样子,这是很有意思的事。石头运回台湾以后,林大师以全副精神投入雕塑,没想到在第一尊佛像接近完成之际,竟因罹癌而往生了。 林大师的往生让我们讶异之余,更感不舍。而原来期待于林大师的五尊石像,只有一尊几近完成。这尊缅甸白玉佛像,后续由林大师的学生:魏永贤、向光华、邓善琪、陈宗吾等几位菩萨整修完成,目前供于法鼓山禅堂,称为“五佛”。此像高三公尺,基座有七十二·五公分,总重量含佛像、背光与须弥座共有六吨。林大师另外留下两块石头,虽已着手雕刻,还看不出佛像的轮廓;至二OO五年,也由魏永贤、向光华与邓善琪菩萨整修完成。 独一无二的大殿三佛 在确定以林聪惠大师雕刻的石雕王佛坐镇禅堂以后,我们对于大殿佛像的选择,转而考量侗塑材质。主要是考量铜的坚固性。石雕虽然也坚实、稳固,可是一旦倾倒,很可能就损坏、断裂;铜铸佛像只要不蓄意以烈焰熔解,则可保存数千年之久。我们看到许多夏商时期的铜器和中国大陆文革前的铜铸佛像至今仍保存完好,便是最佳例证。 铜铸佛像专案小组,仍是由施建昌菩萨负责,果懋法师协助配合。施建昌菩萨遍访台湾、大陆、香港和日本,主要是进行铸铜工厂的访查,因而发现多数雕塑师本身并不会铸铜。 现在法鼓山大殿的三尊佛像是非常庄严而独具特色的;能有这样庄严、圆满的塑像,乃是经过几个阶段的工程接力而成。先是由雕塑家谢毓文居士制成泥塑初胚,然后翻制成玻璃纤维;再交给焊唐铸造公司铸像,最后交由圣光铸造厂进行佛像表面的特殊处理,才大功告成。 一开始我就强调,法鼓山的大殿佛像要有自己的特色,那就是一方面要展现中国隋唐时期恢弘的佛像风格,同时也要兼融当代台湾的本地特色。在这过程之中,我们搜集许多资料,并曾一度以河南省龙门石窟的卢舍那巨佛为参考,可是雕塑出来的作品我都不满意。就在那时期,我们正准备把一尊大陆山东省四门塔的阿闷佛头送回山东,让我有了灵感!阿闪佛石像的线条非常单纯,他的面容五官十分端严、令人一看欢喜也赞叹,就像佛经所形容:“目不暂舍”,不舍得把目光移走。因此,我就想到以阿闪佛作为法鼓山大殿佛像的模本,甚至身形与衣褶,也都一并参考,由此呈现我们所希望的“本来面目”原则:造型是质朴的,气势乃是大方的。而我们以阿閦佛为蓝本的想法,陈清香教授也赞成的。 在确定参考蓝本之后,雕塑家谢毓文居士便依我们的要求,陆续完成了大殿三尊佛像。这三尊佛像,分别是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和药师佛。在造像上具有两大特色。其一是端坐于方型须弥座上。一般佛像的底座都是莲花台,山东四门塔的四尊古佛则坐于须弥座上,而且是长方型的须弥座,并非一般常见的圆型须弥座。法鼓山大殿佛像的须弥座乃是正方造型。 其次,三尊佛像的须弥座四周皆刻作浮雕,题材全是台湾本地原生受保育的动植物种,共有十二幅。这十二幅生态图,每一幅都像是山水画,画里有游鱼、爬虫、飞乌,还有台湾独有的台湾蓝鹊、梅花鹿、帝雉、羌等等,每一幅都栩栩如生,极具有艺术欣赏价值。我真是为我们作画雕刻的谢毓文居士赞叹,他实在表达得太好了。 这样一来,法鼓山大殿佛像的特色就很清晰了,我们有自己的独创性。现在有人也想参考仿造我们的大殿三佛;我说不行,这是法鼓山的专利,我们有版权的。 法鼓山大殿佛像的另一特色是:佛像里的藏宝。这三尊佛像在安座之前,我们特别在台北安和分院举办一场“法鼓山佛像安座装藏钞经展”,邀请书法名家、书法爱好者,以及平素有钞经习惯的信众,各自钞写与自己相应的大乘佛经,共收有七十七卷:然后将所有钞经本,一卷一卷、一组一组封箱收入三尊大佛的佛身里,即成佛像藏宝。此外,佛像里也放置了七件珍宝,又是另一特色。 这三尊佛像,佛身皆有二百三十五公分高,须弥座一百三十五公分,总高度是三·七公尺,各重二·五吨。山上尚有一尊阿弥陀佛像,越南白玉石雕,四公尺高,重七吨,供于莲生堂。也是由我发想,魏永贤菩萨设计;由魏菩萨和向光华、邓善琪二位居士合力雕塑完成。 慈悲观音和药师古佛 山上的信仰焦点,除了大殿三尊佛像之外,尚有三尊观音:“开山观音”、“祈愿观音”和“来迎观音”。这三尊观音的造像不同,风格互异,然而观音菩萨平等度化众生的悲怀则完全一致。在造像上,开山观音属清代风格,祈愿观音和来迎观音是唐朝意象,伹造型上加注了现代的诠释手法。 开山观音 开山观音,最早是玻璃纤维材质,安置于原先的观音殿室内。为了感念法鼓山是一处观音道场,而我自己是修的观世音菩萨法门,因此将此观音像改称为“开山观音”,并翻制成铜像。此像含基座共有五公尺高,重二·八吨,目前安座于大殿后方的山丘平台上。 开山观音的位置,在全山来讲相当特别,这里正是法鼓山园区的正中心点。已故地理学家李易浓先生曾讲,这种地理形势恰是“侧蒂莲华”。开山观音坐于莲心底,四方呈放射性布局的建筑台地,则如一片片的莲华花办,原点总在莲心。如此的莲心位置,是唯有佛菩萨才能安坐的。法鼓山开山观音坐守莲心,一者俯览法鼓山全山,一则照顾法鼓山整体,由此更加深了法鼓山观音道场的蕴涵。我们也把开山观音的四周辟为公园,本来此处是杂草及杂木丛生,很少引人注目,经过整理美化,现在已是修竹环绕的露天圣殿了。 祈愿观音 “祈愿观音”一词,是由我新创,在佛经或者佛教文献不曾见过。为什么以“沂愿观音”为名呢?因为观音是寻声救苦、有求必应的大悲心菩萨;观音是大慈大悲、广大灵感的大道心菩萨。所谓“千处祈求千处现,苦海常作度人舟”,观音菩萨的慈悲是无有分别的,只要有人向他祈求、发愿,观音菩萨必定给予救度。这就是我们命名“祈愿观音”的由来。 至于谁来祈祷、谁来发愿呢?当然是你我等凡夫众生。但是发愿以后,就一定可以满愿吗?那是当然,因为观音菩萨时时刻刻准备救度众生,只要我们祈愿,观音菩萨就能及时倾听,回应我们。这个世界苦难的人太多,观音菩萨弘誓圆满每一众生的心愿,为这个世界带来平安与希望。 安座于祈愿观音殿室内的祈愿观音,在造像上属唐代风格,并不是特别模仿哪一尊像,而是参考几尊观音造像之后综合的想法。祈愿观音坐于莲台之上,右脚着地,就像是准备随时接引众生。此造型是由我发想,由谢毓文居士做成泥塑初胚,再由果梵法师绘像,并交由焊唐公司铸造。祈愿观音总是让人看了很自在,我也写了“观世自在”四字,意渭观音菩萨慈悲不问断地救济众生,任何时候都自在化世。希望我们每一个人也能够学习观音菩萨的精神,快乐肋人,自己也成长,随时随地都是和喜自在的。 祈愿观音,重二·五吨,高三公尺。像的后墙是一片大玻璃窗,窗外是垂直的水幕墙;墙下的殿内殿外是水池,祈愿观音即坐于池中的海岛上,手执倒泻的净瓶,普化众生甘露。殿前四合院中是一方水景,乃在三层楼的顶楼;此施工技术不易,我在众人反对下,仍坚持这项水景设施,如今已成为山上的特色之一。 来迎观音 束迎观音,露天安座于大停车场对面的小山头,即我所称的“象鼻山”上。“来迎观音”一词,也是由我新创,在佛经或者佛教文献里也不曾见过;意思是说,观音菩萨来到人间主动迎接我们。 来迎观音属于青铜铸像,其线条简洁优雅,就像是菩萨飘逸飞临人间,衣带之间微微飘动,两脚有轻移的动感。此一造型也是由我发想,底稿由果梵法师作画,在经过果懋法师、施建昌菩萨与游春树居士等一次次的修改后始成定稿,再交由圣光铸造厂完成铸像。此像高八公尺,铜身重八吨,里层钢构有九吨之重。 宋迎观音像已于法鼓山开山周年,即二OO六年十月揭幕落成。由于此像安座于“象鼻山”上,地理位置稍高。大众昂首仰望观音,观音则仿佛正从蓝天白云空中降临,一脚往前,另一脚微微抬起,如同正在接迎来到法鼓山的每一位菩萨。这种具有动态感的造型,过去并不多见,唯一让我有印象的是在泰国所见世尊游化人间的造像。 药师古佛 山上还有一尊模仿北魏风格的清代石雕佛—药师古佛,像高三公尺,重十吨。此像是公元二OOO年前后一位信众送给我们的,今安座于接待大厅对面的右侧山坡上。搬运到该处的工程并不容易,有人以为这座石雕巨像原本就在那里,其实我们来此之前,并无此文化文物。 开山观音、来迎观音和药师古佛,皆是座守于户外,而其安置位置,都是经过我长期的观察、思考才做的决定;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恰到好处,均是山上绝佳的地点,也可说都是法鼓山信仰的聚焦点。 景观篇深心随喜 无一处不是景观 法鼓山的景观可分成两部分:一是建筑的室内设计,一是园区的产外景观。 建筑群的室内设计,因考量到建材、灯光、门墙与窗等配置,希望整体能有和谐一致的呈现,因此邀请苏喻哲、黄永洪、简学义、龚书章等多位知名设计师,为我们主持各项建筑物的室内设计。为了法鼓山建筑的室内设计,每一位设计师都历经长时间的构思;其中有一位设计师在进行两、三次简报以后,因为我觉得不甚满意,他因而放弃。有的设计师很有耐心,我不满意的设计内容,他会征询我的意见一再做修改,之后重提简报。 我的标准始终是“本来面目”。首先,建材的颜色不可超过三种。其次,设计要大方,不可小里小气、别别扭扭,也不要卖弄花巧及复杂的装饰。三,空间要宽朗、开阔,不要做成像是戏院、舞台、宫廷那样繁复的场所。这几位设计师都很用心,总是设想好几个方案,然后在会议桌上,让我一个一个慢慢地挑,慢慢地修,慢慢地改。 法鼓山落成以后,大家看到我们各个空间的设计是相当协调的。然而,现在的建筑师总喜欢把天花板的灯光,设计成密密麻麻的满天星辰;我问他们什么道理?他们说是时代趋势使然,现在的流行就是这样子。所聿山上各主体建筑的灯光不致如此,我们使用的灯头不多,但是照明度良好。这是建设工程处李孟崇处长请到一位国际知名的灯光照明专家—周链先生,协助把法鼓山的灯光系统重新改过,不但为我们节省三分之二的电费,室内照明也非常简朴、好看,实用又舒服;这也是我们的一大特色。不像一般公司大楼,到处都是灯头。现在的室内设计师多半这么做的,但是我们不同,从走廊到室内空间,灯头不至于密密麻麻,而是恰到好处。 在我的想法,建筑物的室内设计是景观,建筑物以外的环境也是景观。道路是景观,溪流是景观,桥梁也是景观;善于利用,一草一木都是景观。 例如道路景观,在道路两侧规画植栽,包括植栽的种类、色彩的呈现和人行道铺设等,都是景观的一部分。山上的道路景观,有其区隔性,也有其统一性;便是“同中有异,异中存同”。比如各区的植栽种类、色泽或者硬体材质,各自不同,便是区隔性的突显;然而园区所有道路,一定都是简单、整齐、不复杂的,彼此之间相呼应,因此又有协调的一体感了。 举例来讲,从淡金公路转进法鼓山园区的“双面观音路”,就是一段景观道路。这条景观道路,由于公部门推广北海岸地区的国际深度观光而特别重视法鼓山,因此包括道路沿溪扩栏和人行道,都是由公部门出资修铲;道路入口处槽化岛则由公路局负责兴建。 至于溪流景观,山上的两条溪流,沿溪规画了朝山步道,提供来山者亲近自然、禅修经行,也是深入法鼓山的最佳途径。值得一提的是,在园区所有景观设施之中,来山访客不会见到任何的垃圾筒。这是我们特别的设思,希望以整洁、清净的环境,提醒访客都能自律自发的精神,共同维护环境整洁,以不制造垃圾作为爱惜环境的第一步,便也是生活环保与自然环保的基本落实了。 我在构思如何开辟山林之际,即已留心生态环保问题;希望从整地、打地基开始,就要保护山上原生态的每一种生物。包括野溪的水族、林间的飞乌、昆虫,乃至一草一木,宁可付出更多的工程费用,也不忍将地貌铲除填平改变,以免造成各种生物的毁灭及迁移。当我们施工期间,溪中的小鱼、小虾,照样活得优游自在,蜻蜒、萤火虫、小蛇和小青蛙,也处处出没;有些顽皮的螃蟹还会爬到工地来探险,而被工程人员送回溪里。 又为了保护七棵老雀榕的不被砍伐、受伤害,而把图书资讯馆的地基退后了十公尺,由此增加不少工程难度和费用。现在,我们把这七棵老雀榕称为“七如来”;有人形容我与它们的关系是:“一个老人与七棵树”。 有些并不成气候的树,生长在原本我们计画要建房子的基地上,最省力的做法是砍掉、锯掉。但为了保扩当地原生种的草木,凡是直径五公分以上的树木,不论树种,我们都交给专业的厂商移植到暂时的林地;待全山建筑完成之后,再搬回适当的位置。可惜的是,我们找错了厂商,由于栘树的经验不足、技术不对、季节不合适,也未给予恰当的照顾,因此两年之后,那些原生种树几乎全都死亡,使我痛心不已! 所聿在开发另一块法鼓大学林地时,我们请到一位移树的专家学者,由他带着一批技术熟练的工人,在山上进行两年多的移树工程;从先断根,在原地养须根,再移植到园区所需的各个新定点。现在已有百分之八十是存活了。 山上的原生草类很多,即使除草以后,随时随地仍会繁殖成一大片。有些具观赏价值的花卉,如野百合、华八仙、灯称花等,则须要复育增植;现在已由僧团派专人负责,成绩尚算不错。同时我主张,要多种一些既能开花又能结果的树种,最好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花木、翠竹,欢迎来山的访客;现在正在栽植之中。 法华钟鸣,灵山胜会 山上的户外景观,多数是露天的。有的放置几块石头,即可打坐;有的起了亭子,也有大作用。譬如法华公园最显目的,就是一座亭子。 法华公园,是以法华钟钟楼为主体的一座露天公园。法华钟的钟体内外,铸有《法华经》一部和(大悲咒)一卷,共七〇一五二字,重二十五吨,高四·五公尺,直径二·六四公尺,最厚处有二十九·六公分;采用故宫藏本元僧元浩手抄《法华经》,今之书法家杜忠诰写经题,画家邓承恩画双佛并坐图。此法华钟虽不是当前全世界最大的梵钟,却是全球第一座在钟体上刻有整部穴法华经》的青铜梵钟。 我们为什么要铸造法华钟?主要有几个原因,其中最重要的,法鼓山是一处观音道场,因此当学观世音菩萨法门。在诸多观世音菩萨法门之中,以穴法华经》第二十五品的(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又称《观音经》,其影响力最深远也最为普遍;此经在亚洲地区向来拥有广大的信仰者,包括台湾与中国大陆,都是此经盛行的范围。这是我们重视《法华经》,铸造法华钟的原因之一。 其次,穴法华经》受到汉传佛教里天台、净土、华严与禅宗的共同推崇,在中国汉传佛教拥有殊胜的尊崇地位;不论是宣讲、推广、诵持、书写穴法华经》,均意义非凡。以我个人来讲,我曾宣讲穴法华经》,也写了一本名为《绝妙说法》的法华经讲录。可以说,今日的大乘佛教,很少不重视穴法华经》的。 法华钟的珍贵价值,就如同地宫一般,乃是法鼓山的“镇山之宝”,也是当代重要的文化资产。我相信千年以后,这座钟仍然存在的。 法华钟的铸造专案,也是由施建昌菩萨和僧团果懋法师负责,另有扩法总会黄楚琪副总会长一起投入。施菩萨和果懋法师相当用心,他们投注相当长的时间与心力,不断在台湾、中国大陆寻访,甚至到韩国、日本考察,与好几家有铸造大型梵钟经验的厂商接洽,最后选定日本“老子制作所”。二OO五年八月下旬,我和法鼓山僧俗四众一行三十余人,到了日本富山县高冈市的老子公司检验铸钟品质,并为此钟的顺利完成举行祈福仪式。 法华钟现已完成,运到了山上法华公园内的法华钟楼,并于二OO六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下午邀请十方信众一万多人参与隆重的启用大典;有日本日莲宗的六位高层僧侣及大陆国家宗教局局长叶小文等嘉宾专程来贺。除了法华钟之外,六柱型的钟楼也极具特色,是由孙德鸿建筑师设计,主要想法则由我提出。钟楼前的“法华钟楼”四字与一副对联:“灵山胜会今犹末散,法华钟鸣众圣涌现”二句,乃是书画家曾安田居士的大作。 三个三门 山上的景观设计,主要由苏喻哲设计师主持,后段则由建设工程处李孟崇处长完成,工务部也做了很好的配合。 至于我们使用的家具,全都是从柬埔寨进口的柚木家具;柚木耐潮不易蠢蚀。这批家具,工夫细、材料好,而且价钱,包括运费在内,只有台湾本地的一半。原因是我有一个美国华侨弟子李耀文(果照),他原来在大陆和东埔寨设工厂专门制作红木家具,当我提起法鼓山正在寻找柚木家具,他马上把工厂全部改做柚木家具。李果照居士和他的同修李滴筠(果嵩)菩萨,是法鼓山非常资深的悦众;他们夫妇俩非常发心,也非常忠心扩持我们这个团体。山上的木制家具,木料和运费由我们自己负担,家具制作则由李果照夫妇发心扩持。山上禅堂的地板,本来他们也想提供,但因花纹不合适,改由陈文与胡秋五夫妇发心供养。禅堂的地板相当好,材质佳、色泽温润,让人看了很舒服。这么好的家具、地板,全由菩萨们发心扩持,真是不简单! 山上许多的建筑物、景观和材料,除了是用社会大众扩持的建设基金之外,也有不少是各别的菩萨发心成就的。比如设在联外道路入口处的山徽石,也是由菩萨提供的;那是建设工程处陈洽由总工程师的老菩萨送给我们的。这块石头有四公尺高,重六十五吨;我们雇了两台拖车才把它运回。 曾经有人建议我,道场的入口总要做个门面,我说:“无门为门!”也有人说,起码要设个标帜,我则希望是一件艺术晶;也有人建议,要用名家作品,我说最好是一件新创作;最后我说,只要一块大石就好,最好有两层楼高,但不要拼凑,要完整的一块石头。那时,陈总工程师想到他父亲田里就有块观音石,于是说动他的父亲把石头布施出来。后来请景观设计师陈念舟菩萨在石头上雕刻法鼓山山徽,果然非常出色,就是现在大家所见到的入口处山徽石。 法鼓山山徽石本身就是一件创作,非常自然,也极具特色。很少道场或者机关团体选用石头当成门面,我们以一块古朴的山徽石当成法鼓山的三门指标,这是“以无门为门,从无门入门”,也是“本来面目”的精神展现。至于将来是否再造另二二门,就要看因缘了。 山上另有一块“灵山胜境”石,也是由一位居士捐献。它的位置就在大停车场对面,属花莲页岩,高五公尺,重三十六吨。此处乃是法鼓山的第二三门。石上“灵山胜境”四字,是由书画家连胜彦居士所写,另有“庄严十方国土,成熟大干众生”二句,刻于碑石之后,乃是廖世觉居士的力作。 “灵山胜境”的典故,也是从《法华经》而来。往昔释迦牟尼佛对着无量无数的四众弟子、十方诸佛和铲法诸天宣讲穴法华经》之地,就是在印度王舍城外的灵鹫山上,因此而有“灵山圣会”之说。在佛经里,“灵山胜会”是佛弟子深心向往的两大胜会之一,世尊说法的另一胜会是“华严胜会”。由于《法华经》的盛行,中国大陆已有多处道场立有“灵山胜境”的石碑,例如五台山、鸡足山皆是。“灵山胜境”是指宣讲穴法华经》之地,其实只要是有正法的地方、只要是弘扬正法之处,都可称为“灵山胜境”。 一般到访法鼓山,会渐次经过三个“三门”:第二二门是双面观音路入口处的山徽石,第二三门是“灵山胜境”石,第三三门才是临时寮前方悬挂“观音道场”匾额的三门。前面二门是象征性的,到了第三三门,才是具象的三门。当中,“灵山胜境”石代表的第二三门,示意由此进入人间净土法鼓山。前第一三门与第二三门之间,虽已进入法鼓山园区,其间仍有少数民宅;直到过了“灵山胜境”石,才是全然淳净的法鼓山世界佛教教育园区。此外,园区内的朝山步道,也由“灵山胜境”石为起点。 步道篇走进人间净土 走观音大道,溯法印与曹源法鼓山联外道路,现已改称“双面观音路”。提起这条路,我要非常感谢当时的台北县尤清县长。我记得初次拜会尤县长之时,他即提出:法鼓山要有自己的联外道路;对此道路工程,县府乃是支持的。 这是尤县长在第一任期内给我们的鼓励,然而当时我们的土地尚不完整,一直要到尤县长的第二任期内,总算把土地买齐了。这条道路,共分成两阶段建成:第一阶段,在县政府支持中,铺设了从联外道路入口处至大停车场的这段,称为A段;第二阶段,完成了大停车场至二门的路段,称为B段。 联外道路之所以分两阶段完工,主要是因为买地的周折。我们把A段土地买进以后,B段地主仍不肯卖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有信心把全段道路的土地全买进来。 现在,我们的联外道路已全线完成了。回首这段漫长的来时路,我仍是衷心感谢当时的台北县政府;因为有县政府的支持,才有我们自己的道路。这条道路属于地方建设,由县政府编列预算交由金山乡公所执行,再由乡公所发包建设完成。这是在许春财居士首次担任金山乡长的两届任期中完成的,道路品质相当好。 在道路施工同时,我们也一并整治两旁的溪流。流经园区的两条清溪,至法鼓一桥会流之后,称为“龙溪”,始缓缓流向金山平原。原来溪上没有桥,是我们回应村民的需求而造了三座桥:一条便民桥,二条西势桥:实际上都是便民桥。 联外道路旁有一块农地,现在已作菜圃。这块地的由来,是因为地主要求我们把他所有的地一次买齐,因此才有。此外,原先一处用以种植法鼓大学移树的土地也已谈妥,有两干多坪。虽然买进的价格不便宜,但是将来可种些绿树,或是大停车场不敷使用时,也可当作第二停车场,都是很值得的。 法鼓山的园区道路,在“双面观音路”过三门前的法鼓一桥之后,可接两条主道:一条是“法印路”,另一条是“曹源路”。 沿着东侧主道,顺法印溪往上,经男寮可抵教育行政大楼、图书资讯馆、教职员宿舍,和中华佛学研究所、僧伽大学佛学院、法鼓佛教研修学院与法鼓大学,即修学与传承正法人才的大学院教育场域,称为“法印路”。 走西侧主道,溯曹源溪蜿蜒而上,通往女寮、大殿、接待中心及斋堂,最终可至禅堂,此段称为“曹源路”。为什么以“曹源”为名?那是因为中国禅宗是从六祖惠能大师开始的,而六祖当年驻锡的广东南华禅寺,就是临曹溪而住;可以说,汉传佛教的禅法就是从曹溪孕育而出。我们把这条主道称为“曹源”,又以同名为主道旁的溪流命名,便是寓意汉传禅法的法脉源深流长,且是源源不绝的。 此外,通往接待大厅及祈愿观音殷,连结法印、曹源二路的是“双环路”。 在我们到来法鼓山以前,这几条路原本都不存在的,虽已有石子路,也只开辟了一部分;尤其“法印路”这段是不通的,只能走“曹源路”此段,却也相当窄狭。经拓宽以后,现在这两条路都已相当宽敞了。 步道、溪流与公园 为使来山民众能有安全、宁静的朝山空间,不致有人车争道的危险,山上另规画了朝山步道。步道在法鼓山开山落成以前,便经常有各地民众前来法鼓山朝山礼拜:有的是在清晨黎明,有的是在周末假日。而我看到民众就挨着马路边朝山礼拜,虽然来往的行人、车辆会予以尊重、礼让,但是仍有安全的顾虑。因此我便想到在道路两侧,沿溪规画朝山步道。 山上的朝山步道,共有九段。先是从大停车场开始,沿双面观音路右侧经土地公庙,我称为“山神庙”;然后过桥抵达三门,称为“临溪步道”。 进入三门以后,往上可衔接两段:一段是通往接待大厅到祈愿观音殿的“祈愿步道”;另一段是经临时寮,抵法华钟、法华公园所在的“法华公园步道”。 从大停车场过溪,经便民桥到“来迎观音公园”的一段,称为“来迎观音步道”;自“来迎观音公园”沿着溪滨往上,可抵“华八仙公园”,称为“华八仙公园步道”。 过了“华八仙公园”以后,原来的临溪步道转进林间,过桥后可接两段:一段直抵“自然生命公园”的“自然步道”;一段接药师古佛与药王园的“药师古佛回环步道”。 另外,从双环路的游览车平台的右侧,往上接到大殿的“木栈步道”;由大殿左后侧至开山观音公园的“开山观音公园步道”。这使人来到山中,四通八达,要到任何景点,都有朝山步道。 这九段步道的总长度相当可观,从大停车场到大殿,慢步至少要一小时,朝山礼拜则历时更久。朝山步道除了能使来山的民众放松身心、亲近大地以外,也可作为禅修的经行步道;都是采用大陆引进的岩板石砌成,有石材与泥土混合的两种触感。 在步道两旁,将来会有各式各样的植栽,有花、有树、有芳草,让不同时节来到法鼓山的人,都能一边听着潺潺的流水声,一边享受着漫步于自然步道的感觉。实际上,这就是修的观世音菩萨法门,也是在修的四念住法门—山光水色、黄花翠竹,无非诸佛法身说法!随时随处,我们都身处于佛国净土中。 这是我一边在建设法鼓山的硬体设施,一边也构思着如何让来山的民众体验清净的修行环境。溪流环抱园区的两条清溪,即法印溪、曹源溪,原来都只是小山涧,溪身窄,水量也少,有些地方是一般人轻易就可跨过的。现在大家看到的是沛然活泼的两条溪流,这真是得来不易! 过去我一直在想,这两条溪太浅、太小了,怎么样可以宽阔深广一些?“最好是来一场大雨,把溪身给冲大吧!”我这样想了很多年。结果,就在西元二OOO年的一场“象神”台风,果真带来丰沛的雨量,把这两条溪给冲深冲大了。那时我人在美国,台北的弟子紧急打越洋电话告诉我:“山上的两条小溪,已变成滔滔大水了!” 真是菩萨感应,也感恩这场“象神”台风,不仅把溪流冲宽好几倍,也把山上的大石头冲刷而下,后来这些石块全都成为山上最佳的景观石材。现在山上的每个景点都有巨石,例如溪流的两侧、园区造景,或者是溪边的砌石驳坎等等,来源都是这些滚落的石头。对我们来讲,这些石头就像是“从天而降”,二仅之间降临法鼓山,把原有的溪流冲大,也把溪身冲宽了,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公园 山上的户外景点,除了步道、溪流,另一个引人聚集的焦点,就是分散各处的公园了。山上有好几个绿地公园,有些是开放的,有些则不对外开放。 开放的公园有好几个。来山民众首先接近的是“三门大石公园”与“大停车场公园”。位于双面观音路上的大停车场,本身就是一座公园;此处有一显着地标,被我称为“四大天王”的四棵老榕树。从大停车场到三门的一块狭长形绿地,称为“临溪步道公园”,正在进行整体美化工程。 来迎观音所在,包括后方的一块绿地,称为“来迎观音公园”。自“来迎观音公园”往上,可接“北魏药师公园”与“华八仙公园”。“华八仙公园”及其沿途步道,全栽植一种称为“华八仙”的长绿灌木,其叶形长而椭圆,春夏问顶部会盛开一朵朵白色的小花,相当引人!由“华八仙公园”往上,可接“自然生命公园”。 在居士寮后方,与法华钟楼相接的一处绿地,称为“法华公园”。此外,位于接待大厅祈愿观音殿前的一块绿地,称为“祈愿观音公园”。大殿后方的山丘平台上,开山观音座落的公园,即称“开山观音公园”。 以上这几座公园是开放的;前来朝山、礼拜、参访的民众,或者是禅众经行,都可充分使用这些绿地公园。 不过,也有几个公园是不对外开放的,包括男寮与大殿之间的“男寮经行公园”,仅供男寮住众使用;女寮与斋堂之间的“女寮公园”,仅为女寮住众使用;禅堂四周及临溪的“禅堂临溪公园”,仅供禅堂的禅众使用;教职员宿舍左侧方的“学舍临溪公园”,仅供住宿的教职人员及学生使用。这几个公园平时不对外开放,遇有大节日或者山上重要庆典时,则可适度开放参观。另有“森林禅修公园”及“关房公园”,尚在规画中。 山神庙增修一二记事 在山上诸多产外景致里,我想特别一说“山神庙”;它的位置就在法鼓一桥对面,临溪步道的终点。 在我们来到山上之前,此地已有一座上地公庙,这是三界村几户村民多少年以来的保护神。根据当地村民的讲法,从前这里每到了夜晚,就会有一簇一簇的星火,微微泛着绿光,在不同地点出现:渐渐的,星火会合为一,随后骤然消失于空中。 这种景象,据说不少的村民都见过,也有人好奇走近,但什么也看不到,只见到一块大石头。渐渐的,就有居民对比石头膜拜,说是很灵感,于是村民就盖了这座小小的土地公庙。 有意思的是,这地方原来属于私人土地,因地主没表示意见,也就成全了这桩事。日后当我们来到法鼓山,陆续把周边土地买进,其中的一块,就是土地公庙所在的山坡地。原地主末交代如何处理,一切由我们自行决定,而在考量村民能有信仰是桩好事,基于尊重,我们也就把土地公庙保留下来了。 随着上山人员的渐增,我们跟上地公庙的互动也愈见频繁。有好多人经过这里,都会停下来合十、问讯;我也是一样。每回经过上地公庙前,我一定是合掌、问讯,向土地公打招呼。法鼓一桥尚未建成之前,只有一条小桥从上地公庙的右侧经过,那是我们唯有的进出路。每当我经过之时,都会停下来问讯,也请土地公菩萨为我们守护道场。当时有一位工务所职员很诚心,每天上班之前,一定准备水果、清茶敬拜上地公。 有一回,我带着研究所学生上山看建筑用地,有一学生看到我对土地公问讯,他讲:“师父!阎王好见,小鬼难挡!别拜小鬼啦!”我当场斥责他:“你错了!上地公是在这里替我们守护道场。”结果马上就有事情了!就在我们定进建筑用地,穿过水田之时,那学生就出状况了!他的一只脚陷进烂泥淖中,另一只脚想拔出来却越陷越深,整个膝盖都快陷进去了。他很紧张,问我怎么办?我就把我的木杖递给他,一边对他讲:“你向土地公道歉吧!请上地公‘大人不计小鬼过”!”他照着我的话讲了。很奇怪!他原先动弹不得的脚,自然就从泥里拔出来了。回程经过上地公庙,他自己主动趋前向上地公菩萨道歉。这是真实的事。如果说土地公信仰完全是迷信,好像也不是这么一回事! 再过一段时间以后,我开始对上地公菩萨说法。我说:“三界是火宅,您在这地方很辛苦,虽然做了上地公,仍然不自由,并没有真正得解脱。现在山上的临时殿每天都有早晚课,清您来听吧!我讲开示的时候,也请您来听法!不要老是守在这里,快到西方佛国净上去吧!”后来,有一个俗称有“第三只眼”的人,到了山上这么讲:“这里的上地公走了!庙还在,可是上地公被高人度走了!”而工务所的那位专职一听说上地公不在了,从此不去拜了。可是,当地村民还是一样来拜,结果又来了另一位上地公菩萨。 我是发了一个愿:待法鼓山落成以后,就把土地公菩萨升格为“山神”,将上地公庙翻修成“山神庙”。因这项工程不在原来的建筑规画之中,必须另作筹款。当时有一位李枝河居上发心替我驾车,我问他能不能发心,他二话不说就接下这桩扩持的功德。就这样,我们把上地公庙翻修成山神庙,规模比原来大一些。我们也不打算把山神庙盖得太大,因为这里有步道经过,山坡上也有棵大树;我们不希望伤了这棵树。 在山神庙增建之前,原来即有一副对联是我题上的;大意是保佑三界村,扩持法鼓山。现在山神庙已完成扩建,僧团营建部的果懋法师希望我再给一副对联,我新想的对于是“保佑三界村全体村民日日吉祥如意,扩持法鼓山教育园区时时平安清净”,也可简作“保佑三界村村民吉祥如意,扩持法鼓山园区平安清净”。 修学篇山居生活 菩萨上山来 前面各章,提到法鼓山的出现、建筑、佛像、景观与设施等,体现了法鼓山世界佛教教育园区的架构。而法鼓山硬体设施的目的,则是为了提供全面教育与整体关怀之功能,这才是法鼓山建设的本怀。建筑群与景观,是为了让来山或者住山的人受此环境薰习,进而变化气质;即法鼓山一九八九年创建以来所提出“提升人的品质,建设人间净上”的理念初衷。 至于谁束山上修学?是淮在此做着自利利人的教育与关怀工作呢?第一批到来的,是二OO一年九月上山的大学院教育成员,僧团男众法师也在同一时期住山。 法鼓山大学院教育体系,包括自北投中华佛教文化馆搬迁上山的中华佛学研究所和二OO一年九月正式创办的法鼓山僧伽大学佛学院。此外,我们的新学制“法鼓佛教研修学院”也于二OO六年正式获教育部核准设立,二OO七年即可招生。法鼓佛教研修学院是全台湾第一所获教育部通过成立的单一宗教研修学院,研究生毕业之后,可获颁宗教硕士学位;这是我们努力了二十余年,终于盼来的成果。法鼓大学工程也很有进展,不久即可招收第一届学生。 大学院教育的一大特色,便是拥有先进、新颖的教学设施。例如二OO二年启用的图书资讯馆,以丰富的佛学藏书,包括汉、藏、满、巴、日、英、泰文等五十一套大藏经,和珍贵的缅甸贝叶写本二百五十五函,以及总馆三万余册的图书藏量、近四百种的现期期刊、中文电子佛典(cBET三、藏文三藏全文(TBRC、ACIP)、巴利电子佛典(CSCD)、四库全书等多种全文资料库,成为大学院教育的重要资源,也是各界外宾到法鼓山不容错过的参访去处。 优秀突显的师资,也是大学院教育的优势所在。尤其僧伽大学佛学院创办之后,更直接衔系了中华佛学研究所的教学资源;两者的师资是支援互通的。创办于一九八五年的中华佛学研究所,其前身可追溯中国文化学院中华学术院佛学研究所。超过四分之一世纪的办学历程,师资除了本地具国内外高学历的学者教授以外,并也广邀各国如德、美、英、印度、加拿大与中国大陆等学有专精的学者前来讲学,如印度国际大学专长梵文的穆克纪教授,即在本所服务长达十余年之久。进行短期访问与研究的外籍学者,则频繁可见。 这些外籍学者,一方面是为研究教学而来,与本所及佛学院师生互动、举行专题讲座;另方面也是学习之旅。例如山上的图书资讯馆拥有丰富的贝叶经写本,曾有一位专门研究贝叶经的法籍学者JacquelineFilliozat,在北投文化馆及山上都住过一段时间,她非常的欢喜,因为在法鼓山研究贝叶经,仿佛如入宝山、如获至宝!台湾能有如此丰富的贝叶写本,是她从没想过的。 我们的学生素质也相当优秀。除了台湾本地学生以外,也有来自香港、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菩萨,在本所研究生里占一定比例。前宋报考本所的学生,多数已具有公私立大学的硕博士学位,由于对佛学有心,所以再到本所进修。至于到本所修学,可有哪些收获呢?本所的课程设计,相当重视原始佛典的语文能力,特别敦聘国内外专长于梵文、巴利文与藏文的专家、学者至本所教授;有鉴于当代重要的佛学文献多以英、日文撰写发表,因此这两种语文也是本所加强的语文项目。此外,设有中国佛学组、印度佛学组、西藏佛学组和佛学资讯学程四学组,学生可依个人兴趣选择深入。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本所至今已有二十余位校友在德、英、法、澳、美、日、印度等国完成博士学位;他们学成以后,有的已返回国内任教于各大学,有的回本所服务,也有校友继续在国外深造进修及担任教授的。虽然不是所有校友都出国留学,不过就在本所三年修学之中,从多国籍的师资阵容,学生也感受了国际化的教学氛围。 本所也接受前来修学的外籍学生:一种是进行短期的调查研究,如田野调查或就近查找资料;另一种是进入本所正常的教学学制,在本所研修三年,至提出研究论文止。 在国际学术活动,由本所主办的“中华国际佛学会议”,以“佛教传统与现代社会”为永久主题,至今已举办五届。两岸佛学会议也经常举办,地点则在台北、大陆各城市都有。另举办学术考察,本所研究人员最远曾远赴大陆新疆进行丝路石窟研究考察。 本所的出版品,有穴中华佛学学报》和穴中华佛学研究》两种学报,二OO七年起,拟将《中华佛学研究》停刊,另出版英文佛学学报;研究论丛采不定期出版,成果也相当可观。 为促进汉藏佛教与佛学交流,二OO一年九月起,由蒙藏委员会、本所和僧伽大学佛学院,共同设立了“汉藏佛教文化交流研究班”,培训对象都是经过推甄,具有一定佛学素养和修行训练的藏传佛教僧侣,课程则以培养中文阅读与写作能力为主。二OO四年起,本班的修业时间调整为三年,特别加强对于汉传佛学名相的认识和翻译技巧之训练。 “汉藏佛教文化交流研究班”成立后的这几年来,前来本班就学的藏僧皆资质优异,他们多数来自印度、尼泊尔和不丹;有转世的仁波切,有相当于博士学位的格西,也有寺院住持的堪布。目前在山上修学的藏僧,经常有十来位,最多时近二十人。 我讲的一堂课:“高僧行谊” 假日里,来山的民众常会见到一群群的法师正在出坡、在教室里上课,或者练习唱涌、学法器、打太极拳,也有的在电脑教室查找资料、写作等;这些法师,多半是法鼓山僧伽大学佛学院的学僧。 法鼓山僧伽大学佛学院自二OO一年九月起正式创办,招收年满十八岁至三十五岁发愿出家奉献的青年。本院除拥有与中华佛学研究所相同的师资,另在修行、生活与威仪上设有专任的指导法师,主要由僧团具相当修行程度的法师担任。目前在海峡两岸,本院以优颖的师资颇为突显,其他能与我们的师资程度相当的佛学院不是没有,但也相当少见。 报考佛学院的学僧,不少已取得国内外硕博士的高等学位,可见他们不是为了学历而来,而是希望成为一个标准的佛教宗教师人才。这也是法鼓山僧伽大学佛学院的创办宗旨:培养如法如律的出家人,植育标准称职的佛教宗教师人才。 至于佛教的宗教师人才,最重视的是什么?是情绪、威仪、观念和道心的培养,因此佛学院的课程设计,除了种种关于佛教历史、佛学概论等基础学程,也相当重视学僧奉献与服务精神的培养,以及学僧身心陶冶的课程;我给他们讲的一堂课是二局僧行谊”,希望他们每位都能学习成为高僧。 从历代的高僧典范之中,可归纳出造就高僧的主要条件有三:一是高僧的行谊,二是高僧的事迹,三是高僧的思想。其中又以高僧行谊最为重要,光是有高僧的事迹与思想,却少了高僧行谊,尚不足以成就一代高僧。这是我们特别重视高僧行谊的原因;由我讲授历代高僧的人格养成、精神与典范行谊,希望学僧们从中体会、学习。 在四年的佛学院教育之后,学僧在情绪、威仪、思想和对三宝的扩持、对众生的关怀,都是道心坚固而律仪清净的。至二OO六年底,佛学院已有两届毕业学僧,毕业后分派到各事业体与执事单位都相当受欢迎。而他们仍在继续学习,还有精进的课程;一般职场说是“在职训练”,我们则称是“在职的修行”、“在职的学习”。 僧伽大学佛学院的体制,除了四年制的大学教育,尚有两年制的僧才养成班和六年制的禅学系。 僧才养成班创办于二OO三年,接受三十五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青壮人士也能到法鼓山出家奉献,接受僧才的养成教育。至二OO六年底,已有两届学僧结业圆满。 僧才养成班的学僧毕业之后,也都分派到各事业体与执事单位领职,同样受到相当的欢迎。他们仍是一样继续学习,如有加强经教的课程、深入修行观念与方法的课程,以及对常住服务、对社会关怀的课程:成长课程不会间断。因此,来到法鼓山的民众,一方面接受法师的关怀,从法师身上学习到如何安身、安心、安家、安业的观念和方法,可说是满载而归,不虚此行。对法鼓山大学院教育培养的学僧来讲,每一次都是弘扬佛法、奉献学习的机会,他们是非常感恩的。 六年制的禅学系,自二OO六年起招收第一届新生,主要的授课与修行环境都在禅堂中进行,专以培养传承中华禅法鼓宗的法门龙象人才。 山的回响 法鼓山所以是一个世界佛教教育园区,除了各项硬体设施的完善齐备,充分发挥佛法的教育与关怀功能;同时也缘于所有住山与来山的菩萨,都是此一环境里的修学者、受教育者,也是法鼓山理念的实践者和推广者;如此不断地学习、练习,体验与分享,不仅成长了自己,也能影响周遭的人群一起改变,从而带动更多的人品提升和社会人心的净化。便是法鼓山的一大使命,推动提倡全面教育;也是法鼓山共识里的方法:“提倡全面教育,落实整体关怀”。 法鼓山提倡三大教育与推动全面关怀,是由僧团扮演掌握理念指导中心的角色。如今僧团的各项制度、规章皆已完善;以方丈为一切理念、原则的最高领导中心,其次是首座,主要是协助方丈;方丈不在国内之时,由首座代理。再其次是副住持,代表僧团出席教内外活动,与各界互动;原则上不担负行政职责。再则是都监,就是总执行者;都监以下设副都监。目前僧团设有弘化院、百丈院、传灯院、关怀院和青年发展院等,原则上,每一院皆有一位副都监或由监院代理副都监。 此外,尚有行政中心、文化中心和国内外各分支道场;规模较大的道场设住持,较小的道场设监院。至二OO六年底,我们的僧众人数已超过二百人,整体运作相当顺利,内外一致、同心和谐,充满朝气、信心和活力。 在僧团的外围,则有在家居士组成的扩法团体,这是法鼓山团体里很重要的一部分;如果没有这些外围扩法组织,僧团有如一座孤岛。事实上,僧团是为大众奉献、服务而存在的,特别是为来山的菩萨提供教育和佛法的关怀课程。而护法居士既来山学习,也可以是弘法的先锋。 法鼓山的扩法组织,现有扩法会、法行会、法缘会、法青会、荣誉董事会、教师联谊会、禅坐会、念佛会、肋念团、合唱团与义工团等;各会团之间,彼此相互支援,僧团法师也投入其中,担任辅导与关怀的角色。 二OO五年起,由于我对僧俗四众期勉法鼓山要迈向年轻化、国际化,一则培养青年人才,也要与国际社会接轨。因此这几年来,法鼓山举办多场国际会议,也多次遴选青年代表出席国际重要会议,并且主办宗教、青年、妇女等世界和平会议;地点在台湾法鼓山或在国内知名大饭店举行,美国则在纽约象冈道场举行,成果斐然。 除了护法组织,法鼓山另成立十一个基金会,办理各项文化、慈善、教育、人文与公益等社会活动。如“法鼓山人文社会奖助学术基金会”为推动校园人文精神的建立,在海峡两岸支持重点大学设置“法鼓人文讲座”,今有台湾的台湾大学、成功大学、亚洲大学,以及中国大陆的北京大学、北京清华大学、南京大学和广州中山大学,皆已成立“法鼓人文讲座”;并在中华佛学研究所设立汉传佛教研究基金。 又如“圣严教育基金会”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合作成立“圣严汉传佛学讲座教授”,对于汉传佛教的研究发展,以及增进汉传佛法对世界人类的贡献,都是一个新里程。另有“法鼓山社会福利慈善基金会”,从事国内外急难救援、安心服务、病伤死亡慰访、“百年树人清寒奖学金”及岁末贫户关怀等,都在持续做着教育与关怀的工作。 农禅篇饮水思源 从一块菜圃开始 法鼓山的迫切须要,是由于一九八九年前后几年,中华佛学研究所借用的中华佛教文化馆已不敷使用,同时,经费来源的北投农禅寺也面临拆迁命运,所以要急切寻找一块山坡地。因此,追溯法鼓山的源头,不可不知道农禅寺。 北投农禅寺的所在地,原来有个“土地公埔”的地名:地方上没有土地公,却唤作“土地公埔”,这满有意思的。大家早就知道,关渡平原是台北市政府都市计画里的一块绿地,不准备开发的;因此这里的地价不容易涨,就是涨也是涨幅有限。 这块面积不到一甲的土地是从何处来的?大约在一九六几年,有个生意人想扩张事业,因资金不足就把手中的一块地当筹码,四处找人洽谈。那时,我的师父东初老人觉得文化馆地小,正打算买地来种菜。因缘辗转之间,这位先生找到了我师父。我师父告诉他:“不如钱我借你,你的地让我来用。等你还钱,我再把地交还给你;或着你就干脆把地卖我好了。”结果,这位先生借款以后,事业并没有做起来,土地就这样让给我师父。那块地,一共二干九百多坪,值多少钱呢?新台币二十万元,相当于当时爱国奖券的头奖奖金。 我的师父买下这块地以后,因为地目是农地,所以费了一番工夫取得自耕农身分,在此起了农舍,准备种菜。一九七四年,我的师父开始起房子,第二年,房子即落成,那是一九七五年,也就是我在日本得到博士学位那年。 我师父起的农舍,建地只有五十坪,盖了两层,共有一百坪。其实我师父还想再造一栋房子,可是碍于法令限制,不得不作罢。一九七七年底师父圆寂以后,我奉师父老人家的生前遗嘱回到台湾。因我不具有自耕农身分,无法继承农禅寺,因此土地的问题也就一直悬在那里了。 另一方面,现实的情况很复杂。尽管东初老人在遗嘱中交代:农禅寺这块地将来归中华佛教文化馆所有,问题是文化馆尚未作成法人登记。我回国以后,先是完成了文化馆的法人登记;至于农禅寺这块地,始终无法比照申请。我们只能凭东初老人的一纸遗嘱,暂时有权使用它,当成是文化馆的下院。 从现实角度来看,农禅寺上下只有一百坪的农舍,当作住家还可以,做道场则不足。因此,当时先在农禅寺设立了美国佛教会的驻台译经院,聘我担任译经院院长;只是不到一年,译经院就停办了。后柬,由我成立“三学研修院”,成员就是译经院的几位学员,加上几位年轻的大专学生组成;最初只有十来人,出家众只有果梵及果祥两个,多数是在家居士。 农禅寺成为台北市历史建筑 到了一九八四年,即文化馆扩建那年,由于文化馆无法继续使用,活动只好栘至农禅寺举行。可是农禅寺一百坪的空间实在有限,怎么办呢?我们开始加盖铁皮屋,从主建筑的四周向外搭建;第一次盖了两百多坪,算是勉强可够。从那时开始,农禅寺可以打禅七、可以打佛七,也可以举办讲经活动。渐渐的,参加共修的人愈来愈多,来农禅寺出家的人也成长不少。 这样一来,空间又不够用了,只好继续加盖铁皮屋。在原来菜圃和种绿竹的上地上,搭起像工厂一样的铁皮屋,一批批的往外搭建。这些铁皮屋,从外边看是一栋一栋的房子;从里面看,每一间都是相通的,就是大殿。农禅寺大殿经过三期扩展搭建,才有今日的规模。 所幸农禅寺的贵人很多,历任的台北市长都对我们非常重视。我记得黄大洲先生担任市长期间,便来寺好几趟;我们办园游会或者大型活动的时候,黄市长都会莅临。他说:“农禅寺对台北市太重要了,将来新的都市规画一定要把衣禅寺纳入公园公设区,以正式的寺院型态来呈现台北市的公园景点。”黄市长的一番鼓励,我是非常感激的。 接下来的几年,农禅寺的活动只有愈办愈多,参加共修的人数也是一年更增一年;遇有大活动的时候,往往正殿坐不下,所以我们又一点一点地再扩展。建筑物的空间,也从原来的地上一层增为两层。在举行皈依典礼、拜忏或者念佛会的时候,通常三个殿都是满的,可容纳二千多人。一九九二年,农禅寺办了一场新春园游会,参加人次竟高达十万人,实在无法想像这十万人是怎么挤进来的!可见农禅寺在台北市已有些名气,纵使这地方盖得一点也不像寺庙的样子。 有一桩事很有意思!长期以来,在台北市政府的寺庙登记里,农禅寺不归寺庙,而是一个神坛!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没有土地的所有权,无法申请加入佛教会成员,也不能完成寺庙登记。房子盖得不像庙,也不列入寺庙登记,那就成了神坛罗!此外,台湾有好几本介绍佛寺的书,也都没有农禅寺的资料;理由仍然相同:农禅寺看起来不像庙,也不在寺庙登记之中。 一直到二OO四年春天,农禅寺终于有了一个新契机。在台北市民政局、文化局及都市发展局组成的:口北市古迹暨历史建筑审查委员会”经多次审查之后,正式将衣禅寺提为台北市历史建筑之一。根据穴文化资产保存法》第三条内文,历史建筑乃是指末被指定为古迹,但具有历史、文化价值,足以为时代表征的古建筑物、传统聚落、古市街及其他历史文化遗迹。 农禅寺是法鼓山的发源地,法鼓山近年来已发展成国际性的团体,尤其推动“心灵环保”理念,在台湾和国际间均引起深刻回响,深获各界肯定。有鉴于此,台北市政府不希望农禅寺迁离台北市;如果农禅寺离开了台北,对台北市民应是一项损失。在台北市古迹暨历史建筑审查委员会”将农禅寺提为台北市历史建筑之后,同年六月,也获台北市议会决议通过。 法鼓落成,农禅增建,云来不思议 农禅寺成为台北市历史建筑之后,我们终于拥有这块土地的所有权,市政府也允许我们变更此地为建筑用地,土地归中华佛教文化馆所有。至此,农禅寺成为合法登记的寺庙法人,除可保有原来一百坪的原始建筑和三门之外,市政府也希望农禅寺增建,成为台北市的代表性寺院。 另一方面,我们也对大业路六十五巷及怡和巷的近邻举行公听会,了解到邻居的意见主要有二。一是希望农禅寺的进出不再走六十五巷,包括工程期间乃至增建完成以后。二是要求农禅寺增建寸不可填土,因为他们担心填土之后,农禅寺的地势变高,台风豪雨季节,他们所处地势较低,会有淹水之虑。 因缘不可思议!就在农禅寺与大度路之间,有一块国有财产局的上地因地主积税末缴,就把土地让给了国有财产局。而在政府尚未规画上地用途之前,土地是可以买卖的。因此我们把握难得的机缘赶紧买下这块土地。从此以后,农禅寺有了新出路;将来的主道将是朝着大度路的方向。所以,邻居的第一个意见也迎刃而解了。 至于不填上的要求,我说:“不填上也无妨!那就盖一座水月道场。”我们不但不填土,反而要盖一栋水上的房子,叫做“空中楼阁,水月道场”。房子建在水上,离水面有数公尺,就像一座空中楼阁;水底则可养鱼、植莲、种水草,便是一幕幕的水月道场。这样的道场应该是满特别的。 我相信大家一听到“空中楼阁,水月道场”,一定非常惊喜!如何的呈现法呢?那就是平时建筑物的四周是一片水域,水面上设有一根根的木桩,看起来像装置艺术,一有大活动的时候,就在木桩上加铺一片片的活动面板,便成为具有高度实用性的活动广场。这样一来,居民提出的两个意见,我们全解决了。 最初由于农禅寺的铁皮屋,老是面临被拆除的危机,缺乏安定感,所以我说:“能用一天是一天啦!等到要拆再说吧!”也就在这样经常面临无常感中走了过来。正因为衣禅寺面临随时被拆撤的危机感,所以我们找到金山这块土地创建了法鼓山。如今,法鼓山成为我们整个体系的总本山,农禅寺则属于总本山之下的分支道场,然而农禅寺之于法鼓山的意义,乃至于带给台北市民的贡献,将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在农禅寺面临可能被拆也可能不拆的十多年间,我们也在北投公馆路买了一块地,建了一座现代型态的寺院;先是称“新农禅寺”,后改名“云来寺”,已于二OO六年秋天启用,现为法鼓山在台北市的行政中心。 法鼓山以农禅寺为发源地,有了法鼓山,农禅寺也转变成为正式寺院,同时又在北投增建了一座云来寺;因缘的如此发展,真非我始料所及。
附录 法鼓歌曲辑 词/圣严法师
法鼓山 词/圣严法师
慈悲 词/圣严法师
心安就有平安 词/圣严法师
人人有福 词/圣严法师
大悲心起 词/圣严法师
我为你祝福 词/圣严法师
缘起歌 圣严法师集词
十二月初的傍晚,师父开始说法鼓山故事,而我是听众,专注且好奇:为什么师父说法鼓山的一切,如果此刻不讲,从此就要误传下去了? 师父谈起的法鼓山故事,主题一个接着一个;提起最初找地的过程,提起法鼓山建筑理念的开端,提起山上每一栋建筑物的构思、设计、景观,而哪些人优先来到这里;最末,谈起法鼓山的来时之路—农禅寺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我则始终是一名听众,听得愈多,感受愈深。我知道这样的法鼓山故事,再也没有任何人比师父经历得更深刻;这样对法鼓山的情感,也很难有任何一人比师父感受得更真更切;没有人可以如此不断不断为了法鼓山,奔波、劳累,忘了自己,也忘了自己仍在病中。 那时,师父才刚经历一场大病,出院后返回精舍静养,不久即指示口述法鼓山故事,也希望我尽快整理出来。 可是我迟延了。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听师父讲述的法鼓山故事,令我觉得沉重,像十二月天的低温情境,让人不容易开朗。 寸序渐人春夏,师父开始恢复爬山。假日前宋法鼓山的访客,如果早一点,或者晚一点,也许途中就能偶遇漫步经行的师父。四月,师父开始拍照!为此地的蓝天白云、青山碧水和祥和宁静的建筑群捕捉每一个生动的光影。就在四月一个晴日,师父为了取景到了钟山山麓,在拍照的一刹那,忽然云层堆叠的天空云破日出,于是师父连按快门,捕捉一连串光阳下耀眼的法鼓山全景图。 八月以后,师父应专案秘书室要求,提笔写书法。这么一写,也把法鼓山的风景、建筑、景观、修行全写进来;就像是以书法为法鼓山写书,以书法为法鼓山写生。 十二月,师父指示由我编辑此书,把终于成稿的文字分享读者。其实我并不聪颖,编书的经验非常有限,而师父让我再一次体验法鼓山故事,原因大概是我的职务略是特殊,要经常跟着师父的行程作记录,因此,师父讲的法鼓山故事我听了许多,而我跟着师父走进的法鼓山步履,大概也不少。师父希望我听了故事,要有回馈。于是我从一个听众转成编辑,为未来的读者做一点准备。 如果问我编辑此书最满意的是什么?那便是央求师父亲笔写了书的问候语:“以这本小书献给所有关心法鼓山的读者’。那是直接传达了师父对于读者的恳切心意,也是送给每一位读者师父的亲笔签名。编辑此书,这事最让我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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