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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谈《红楼梦》里的佛教文化 齐凤山 读《普陀山佛教》1998年夏季号胡先生的文章《沉酣一梦终须醒》中谈到: 《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最后出家了,这不是出于他的一时冲动,也不是由于他对生活的无奈,而是悟透人生哲理后的自然归宿,是作者渗透在整部书中的思想体现。 贫苦人家但求食饱衣暖,富裕之后还想金玉奢华。贾府一族享尽人间荣华,那些千金、公子又是何种感受?大小姐元春尊为皇妃,省亲时心里许多话却说不出来,“只管呜咽对泣”,她的最后遗言是“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二小姐迎春被人摆布,作不得主,虽是贵小姐却“只为阴阳数不同”而“镇日乱纷纷”。三小姐探春说“外头看着我们千金万金小姐,何等快乐,殊不知我们这里说不出来的烦难”,因而认定“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林黛玉住的潇湘馆是贾府豪宅中首屈一指的院落,可她始终“愁绪满怀无释处”。薛宝钗看上去雍容大度,心里也是“怅望西风抱闷思”。作为手中有权的女管家王熙凤,她什么都不缺,却贪得无厌,机关算尽…… 笔者反复阅读了《红搂梦》这一千古奇书,觉得书中的语句、词汇以及故事情节,通篇或隐或显地蕴涵着佛教文化和佛教出世思想。例如铁槛寺、栊翠庵、入空门、悟禅机……人名如空空道人、茫茫大士、缈缈真人、警幻仙姑、引愁金女、度恨菩提等;宝玉多次扬言要出家;宝钗讲过五祖传袈裟的故事;惜春的命运是“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妙玉的结局是“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宝钗的冷香丸是一个和尚说了个“海上仙方儿”;宝玉生日,和尚姑子送供尖儿;槛外人“遥叩芳辰”;凤姐送了金寿星和波斯国玩器等。九十一回中宝王对黛王说“禅心已作沾泥絮”在“却尘缘”中宝玉跟着一僧一道飘然而去。探春说宝玉成了正果。在“飞鸟各投林”曲中有:“看破的,遁入空门……”宝玉经常带着通灵宝玉、护身符、护身佛。北静王把圣上所赐手珠送给宝玉。心地善良的李纨浑名“大菩萨”。二十五回书中王夫人命贾环抄《金刚经咒》诵读。有时贾母命宝玉跪经求福。八十八回书中为了贾母81岁生日,鸳鸯带了写《心经》专用的“素纸”和“藏香”来找惜春,惜春笑问道:“什么事?”鸳鸯道:“老太太因明年八十一岁,是个‘暗九’,许下一场九昼夜的功德,发心要写三千六百五十零一部《金刚经》。这已发出外面人写了。但是俗说:《金刚经》就像那道家的符壳,《心经》才算是符胆,故此,《金刚经》内必要插着《心经》,更有功德。老太太因《心经》是更要紧的,观自在又是女菩萨,所以要几个亲丁奶奶姑娘们写上三百六十五部……” 《红搂梦》中写了三十多个梦,最长的梦是第五回“宝玉神游太虚境”。这回书中记有“宝玉在梦中”、“春梦随云散”、“大梦归”、“一梦遥”、“赴黄梁”、“幻情深”、“梦里功名”、“悠悠三更梦”、“水中月……镜中花”、“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人生岁月增中减,悟了方知岁是年。浮生若梦梦难醒,原来南柯一梦中。在《红楼梦》的第一回书中有:“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在第一百二十回书中有:“由来同一梦?休笑世人痴!”宝玉出家走的是禅宗的道路: 第一回里写甄士隐注解《好了歌》之后,飘然出家。二、二十二、三十、三十一等回里先后写贾宝玉参禅作偈;写宝玉对黛玉说:“你死了,我做和尚”;又写他对袭人说过同样的话。三、二十五回里写癞和尚和跛道士到贾府来治宝玉之病。和尚把那块玉擎在掌上,长叹一声,说是:“别来十三载矣!”还说了一些疯话,念了两首诗。其中一首云:“粉渍脂痕污宝光,房栊日夜困鸳鸯。沉酣一梦终须醒,冤债偿清好散场。” 曹公红楼一梦,直睡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书中还写有:“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芒鞋破钵随缘化……”“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就在汝心头,人人有座灵山塔,好在灵山塔下修。风雨人生一场梦,几世修得在佛前?” 宝玉在咏红梅的诗中有“……寻春问腊到蓬莱……衣上犹沾佛院苔。”在《参禅偈》中有“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是无可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无立足境,方是干净。” 人生如梦,梦中说梦。万紫千红,转眼成空。花开总被雨打风吹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作诗问高僧:“特入空门问苦空,敢将禅事问禅翁,为当梦是浮生事,为复浮生是梦中?”禅师答曰:“来时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事一同,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唐宋时有许多写梦的诗词:“世事一场大梦”,“回首功名一梦中”,“名利场,今古梦茫茫”,“梦里浮生足断肠”,“笑浮生茫茫梦境”,“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犹是梦”…… 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逍遥咏》写的妙: 亦莫恋此身,亦莫厌此身。 此身何足恋,万劫烦恼根。 此身何足厌,一聚虚空尘。 无恋亦无厌,始是逍遥人。 听痴人说梦,看白云聚散,荣华名利,过眼云烟。“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梦中说梦说红楼,诵经持咒度春秋。 拙作《卜算子·随缘过》曰:欲行且起行,欲坐重来坐。坐坐行行有倦时,更枕诗书卧。身是梦幻身,天天念弥陀。念罢推窗数落花,风雨随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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