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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世宗师终向佛——从寺联看韩愈与大颠 庄 群 被誉为“百代文宗”的儒学大师韩愈,于唐元和十四年(819)因谏迎佛骨得罪了宪宗皇帝,从刑部侍郎位上贬到8千里外的蛮荒之地——潮州来任刺史,他“八月居潮万古名”,使“一片江山尽姓韩”。韩愈贬潮,是他的不幸,却是潮州人民的大幸,因他带来中原先进文化,对当时“人杂夷獠,不知礼仪”的潮人“施治化,泽诗书”,启贤兴学,大办教育事业,“自此潮之士笃于文行,延及齐民”,成为懂“礼乐法度教化”的“斯文”人,潮州“从此遂称名郡”,被誉为“海滨邹鲁”。韩愈真是功高盖世!因而古今名人对他的唱颂不绝于耳。清同治年间潮州举人杨淞在其《谒韩文公庙》一诗中写到: 公知去国仙难挽, 民喜来潮佛有灵。 该诗把韩公刺潮归功于“佛有灵”是巧妙的。都是因为佛的事才使韩愈“来潮”,所以就使“民喜”而感谢佛祖有灵了。 韩愈谏迎佛骨,是因皇帝在迎佛骨事情上过分铺张,严重劳民伤财,他“欲为圣朝除弊事”才有“一封朝奏”的行动。而他对佛教中的一些精华原理和睿智的佛教人士并不一概排斥。他到潮州后结识、交往潮州本土的大颠法师,就有很多佳话流传至今。 大颠俗名陈宝通,潮州潮阳县人,是禅宗南派慧能祖师的三传弟子。他倡建了潮阳灵山寺,写有《般若波罗密多心经释义》、《金刚经释义》等多部著作。他的“门人传法者,众至千余人”。韩愈慕名连发三封书信请大颠禅师到州治叙谈,到潮阳祭海时还登门访谒,离开潮州时特地到灵山寺赠衣。今灵山寺“留衣亭”尚属一胜迹。原广东省政协主席吴南生因此而为灵山寺撰写了山门联: 刺史留衣,传千秋佳话; 高僧说法,开一郡禅风。 韩愈留衣于大颠,委实是千秋佳话;而大颠高僧的讲法,更是开了潮州整个州郡的禅风。 灵山寺内还有5副楹联表达了这两位大师交情至深及其所产生效应的意蕴。其一是: 北斗泰山,百世宗师终向佛; 扬眉瞬目,一言玄妙悟真禅。 其二是: 衣带留山,东坡逊韩愈; 道心相应,佛印师大颠。 苏东坡与佛印法师交厚,但他们却不及韩愈与大颠。 其三是: 太守三书留古刹; 灵山一别绍曹溪。 其四是: 文能感鳄韩公笔; 钵可降龙宝祖禅。 “文能感鳄”指韩愈的《祭鳄鱼文》;“钵可降龙”则是《法苑珠林》书中说的南宗六祖慧能卓锡曹溪,有毒龙为害,六祖降伏毒龙罩于钵中,称颂佛法力高强,为民除害。 其五是: 东土西天,灵山同境界; 文雄理胜,儒佛两宗师。 这是对这两位儒佛宗师的形象化概括。 相传韩愈相会大颠的地点是在潮州城南的大隐寺。据说韩愈乍见大颠时,被大颠的两个獠牙吓得直打寒噤;大颠机灵地发觉,回灵山寺后即把两牙敲掉,下次会晤韩愈时把它们包在红绸里,拿来陈放在大隐寺中。因而大颠的门徒遂把大隐寺改名为叩齿古寺。潮州叩齿古寺有一副楹联反映了这件事: 叩齿露机锋,终闻盛唐法化; 古寺藏龙象,再现时节因缘。 其实,叩齿是佛教用语。因“叩齿”二字潮州方言与“敲牙”同义,才附会出这个传说故事来。 佛教界人士对韩愈同样尊崇备至,赞颂有加。潮州叩齿古寺的山门联是: 兴颠祖业,留韩公绩; 启慈悲心,开方便门。 而韩愈之结识大颠也获益匪浅,有诗曰: 肯因一转山僧话, 换却从来铁心肠。 当过吏部、刑部、兵部侍郎等职的韩愈,难免有“铁心肠”;他从大颠那里吸取了佛教的心性论等进步哲学,而变得有“佛量”了。例如,他吸收了佛教的“心性论”,丰富了他的儒学学说。所以,潮籍汉学大师、香港大学教授饶宗颐说这两位宗师的结合是“儒佛交辉”。他在题为《潮人文化的传统和发扬》的演讲中指出:“故论潮人学术,唐先世得禅学之薪传,继起乃为儒学,在韩公未谪潮之前,已卓然大有成就,是即潮人文化传统之源头,儒佛交辉,尤为不争事实。”黄挺、陈占山著的《潮汕史》更把“儒佛交辉”四字作为章节的标题。书中写道:“韩愈和大颠这两位名人的风云际会,对潮州文化发展产生了很大撞击力,几乎左右以后千余年潮州人的正统文化观念。”评价是何等的高,何等的确切!著名学者陈寅恪在《论韩愈》的论著中说:“正是通过对禅宗学说的吸收融合,韩愈能成为中国文化学术史上承先启后转旧为新的关键人物,开启宋代以后新儒学的先河。”正是有了两位宗师的交往,才有儒佛交辉映,照耀潮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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