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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语言修持及其意义 厦门大学哲学系 刘泽亮 内容提要:佛教语言不仅是表达佛教教理教义的工具,同时佛教认为语言自身也是修持的重要法门。语言具有善恶、正妄之分,其业力也有清净与秽浊之别;密宗等以如法持诵特殊的佛教语言即咒语产生奇妙的功效,以转三业成三密为即身咸佛的枢机;净土思潮则以称名念佛作为灭罪净心、往生净土的修行方便。佛教的语言修持法门与众生的生死、生命、生活紧密相连,对于完善社会的伦理轨则,树立合理的价值观念,建构现代和谐社会,仍然具有重要的实践价值和持久的启发意义。 关键词:语言 修持 伦理 语言是思想的外在表现形式,佛教语言也不例外,是表达佛教教理教义不可或缺的工具。不仅如此,语言的修持本身也是佛教人道的重要法门之一。从伦理的层面而言,佛教的根本旨趣在于抑恶扬善,所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佛教语言是佛教伦理道德的镜像与表现,也就是说,佛教伦理道德这一层面的特质最终也会反映在语言这一思维形式上而得以呈示出来。如果更进一步从语言的层面来说,佛教认为语言本身也具有产生造作业报的能力,因而十分注重语业的修持。 早期佛教的因果业报思想及八正道修持方式,把语言分为正妄善恶,并提倡正语、善语,正确、合理地运用语言;密教、净土教等则以语言修持作为除障灭罪、了生脱死的重要途径。这些思想在今天对于完善社会的伦理轨则,树立合理的价值观念,建构现代和谐社会,仍然具有重要的实践价值和启发意义。本文拟对此作初步粗浅的探讨。 一、口业清净:言语羞恶与言语正妄 佛教十分重视语业善恶、正妄及其效用的阐说,把言说视为众生日常修行的一个重要方式。 言语善恶 所谓业力,指有情的生命界身口意三方面造作的能力。众生能够造作的生活实践或一切行为,一般可分为三类,即:身体造作叫身业,言说的造作叫口业,意识的造作叫意业。也就是身、口,、意的作业,称为“三业”。这是指我们的造作是八识在操纵时的称呼;若以智慧来造作这个业,即觉悟了的佛,则称作身密、口密、意密。三业之中以意业为本,有思维然后才有动身发语。但是,意业必须通过口业、身业才能得以显现出来。可见,口业即言语的造作在世俗生活世界中具有重要的地位。 释迦牟尼提出的修行实践的总目“八正道”中有一项就是“正语”,即要求修行者言说要符合佛教道德标准和道德规范。在佛教徒必须遵守的最基本的五禁戒中,有一戒便是“不妄语”,即不得胡言乱语,言不及义,讲虚假狂妄之言。所谓五戒,即不杀生、不偷盗、不邪YIN、不妄语、不饮酒。 佛教还进一步把身、口、意三业细化为十业,其中有四个德目是关乎语业的。这四项又分为善、恶两类。具体地说,十善戒:不杀、不YIN、不盗、不妄、不两舌、不恶口、不绮语、不贪、不嗔、不邪见;其中,关于语言业力的就占四个德目,也就是说,善业与语言相结合就是语善业,四种语善业指说诚实语,不妄言;作利益语,不绮语;善言安慰,不恶口;和合彼此,不两舌。 与此相反,就有所谓十恶:杀生、邪YIN、偷盗、妄语、两舌、恶口、绮语、贪、嗔、邪见。其中,“妄语、两舌、恶口、绮语”四个德目是关于语言的看法。也就是说,恶业与语言相结合则是语恶业,四种语恶业指作虚诳语,妄言;作杂秽语,绮语;作粗恶语,恶口;作离间语,两舌。 可见,三业各有善恶之分,口业也有正与妄、善与恶之别。佛教提倡语善业,反对语恶业。整个宇宙人生就是业力之网,出家也是出离这个业力之网。直到解脱,人始终处于这个业力之网的笼罩之下。语四业强调的是和谐人际关系和提升信仰的重要意义,是佛教修持的重要道德规范。 佛教因其根本的空谛,从未走向语言抽象的绝对主义,而始终与生命自身的生死解脱息息相关。而这也正是其语言道德化色彩的出发点。在佛教看来,语言的运用与生命存在与轮回解脱有着本质意义的关联。语业善恶、正妄说将生命个体对语言的合理运用与其终极解脱直接关联起来。由此,关注语言与伦理关系的层面,赋予语言以道德化、伦理化的色彩。 言语正妄 不仅如此,语言还有正妄之别。有一个因为一句转语下错,得五百年野狐身的所谓野狐禅的故事能够很好地说明这一点: 师(百丈怀海)每上堂,有一老人随众听法。一日众退,唯老人不去。师问:“汝是何人?”老人曰:“某非人也。于过去迦叶佛时,曾住此山,因学人问:‘大修行人还落因果也无?’某对云:‘不落因果。’遂五百生堕野狐身,今请和尚代一转语,贵脱野狐身。”师曰:“汝问。”老人曰:“大修行人还落因果也无?”师曰:“不昧因果。”老人于言下大悟,作礼曰:“某已脱野狐身,住在山后。敢乞依亡僧津送。”师令维那白椎告众,食后送亡僧。大众聚议,一众皆安,涅祭堂又无病人,何故如是?”食后师领众至山后岩下,以杖挑出一死野狐,乃依法火葬。 师至晚上堂,举前因缘。黄檗便问:“古人错祗对一转语,堕五百生野狐身。转转不错,合作个甚么?”师曰:“近前来!向汝道。”檗近前,打师一掌。师拍手笑曰:“将谓胡须赤,更有赤须胡。”[沩山举问仰山,仰曰:“黄檗常用此机。”沩曰:“汝道天生得,从人得。”仰曰:“亦是禀受师承,亦是自性宗通。”沩曰:“如是,如是。”)时沩山在会下作典座。司马头陀举野狐话问典座:“作么生?”座撼门扇三下。司马曰:“太粗生。”座曰:“佛法不是这个道理。”问:“如何是奇特事?”师曰:“独坐大雄峰。”僧礼拜,师便打。[1] 不仅如此,解脱之后的佛、菩萨所具的四无碍智,也与语业有关。 所谓如来三十六法中有四无碍智,是大小乘的共法,用来显示无碍自在说法教化的德用。所谓四无碍智,是指佛、菩萨、圣众等所具有的四种自在无碍辩,即:法无碍辩、义无碍辩、辞无碍辩、辩无碍辩,其中有两项德目与言说相关,即辞无碍辩和辩无碍辩。 依小乘教义,所谓辞无碍辩,指的是通晓一切方言而无碍辩说的智解、辩才;辩无碍辩,指的是随顺众生根机而巧妙演说,令众生乐闻的智解、辩才。《大毗婆沙论》卷180、《舍利弗阿毗昙论》卷9、《晶类足论》卷5等就此义有详尽的阐释。 大乘的说法大抵与此类似。但说法、义、辞、辩四者穷法性,人第一义谛,甚妙难测。因此,只有佛、菩萨才真正具有四辩,小乘圣者并不具有此四辩。新译《华严经》卷38、《大集经》卷5、南本《涅檠经》卷15等有详细的解说。 此外,十八不共法中的口无失(应机说法,正确无误)、一切口业随智慧行,也关乎释尊透显的语言之用。 如果说前一例体现出妄语的业力,警示妄语所致后果的可怖可畏的话,那么,解脱之后所具有的四无碍智及口无失等说法,则是从正面阐述正语的清净业力,展现出佛教慈悲济世的道德胸襟。 语言是有业力的,是造业的因。这个业可以是善业、正业,也可以是恶业、妄业,但无论善恶正妄,都具有产生果报的能力。俗语有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是说,善言、正言可以造善业,产生善的、好的果报;恶言、妄言也可以造恶业,产生恶的、坏的果报。 二、实言功德:持咒诵念与转业成密 佛教相当重视语言及作为语言载体的音声的意义。诵咒、持念,转业成密等修持法门,就属于这些语言及其功用在佛教中的独特体现。 诵咒持念 密教以真言、陀罗尼为基础,充分注重语言文字在修持中的作用,与语言文字结下了不解之缘。 陀罗尼,为梵文音译。是一种口诵的咒语,因而又称梵咒。从词源学上看,原意为总摄、总持、忆持不忘。在原始佛教中,陀罗尼最初的含义仅指对佛陀教法的语言文句的正确听闻和牢固记忆,强调的是表现佛陀言教的语言形式。在大乘佛教的显教经典中,载录有咒文的“陀罗尼品”,汉译时采用音译而不意译其具体意义。这类咒语,源于印度古已有之的对所谓诸天语言即梵文的神圣性的重视,佛教也受其影响。《般若经》认为,般若具有神咒的大功德,可自致作佛。《光赞般若经·观品》和《放光般若经·陀邻尼品》宣称持诵和解说字门陀罗尼,可得二十四种功德。 真言,是所谓真实而无虚假、含有深奥佛理和特殊灵力的秘密语言,指密言、禁咒、明咒、神咒或密咒等。密教认为,世间的言语文字,从法性上讲,都只是空幻不实的假名;只有佛菩萨等神秘的咒语,才是真实不虚的圣言。密教的修持内容之一即是口诵这类“真言”。 有唐一代,真言咒语风靡一时,“当时不论显教还是密教,不论僧人还是俗人,念诵陀罗尼几乎成为一种时尚”[2]。唐代流传的真言及陀罗尼种类繁多,有佛顶类真言、观世音类和天王类真言以及大量与日常生活行为有关的真言如所谓吉祥真言、净口业真言、解恶梦咒、长命真言等。真言和陀罗尼都具有某种神秘性,密教认为,持诵咒语或书写真言,能在信徒与佛菩萨之间形成某种感应,从而得到与真言相应的功德:除罪祛障,即身成佛。如随求真言有偈云:“此大陀罗尼,能携诸难者。诸极恶重者,若得才闻此随求陀罗尼,一切罪消灭。安乐诸有情,解脱一切病。大悲众生故,是故世尊说。”因此,密教也称陀罗尼教或真言宗。 事实上,不仅密教,在佛教大小乘经典中,也有大量咒语,如《楞严咒》至今仍为佛门早课的必诵经咒之一,而且,在中国佛教宗派中也有这类情形。如净土宗师昙鸾就以“阿弥陀佛”四字为咒,认为称阿弥陀佛四字洪名便是念咒、念佛: 名即法者,诸佛菩萨名号、般若波罗蜜熊及陀罗尼章句、禁咒音辞等是也。如《禁肿辞》“日出东方,乍赤乍黄”等句,假使酉女行禁,不关日出,而肿得差。亦如行师对陈(阵),但一切齿中诵“临、兵、斗、者、皆、陈、列、在、前”,行诵此九字,五兵之所不中,《抱朴子》谓之“要道”者也。又,若转筋者,以木瓜对火熨之则愈,复有人但呼木瓜名,亦愈。吾身得其效也。如斯近事,世间共知,况不可思议境界者乎?灭除药涂鼓之喻,复是一事。比喻已彰于前,故不得引。[3] 这里,名即指某些特殊的语言文字,法指密法中的咒,名即法者是说某些特殊的语言文字其实就是咒。并且举例说,佛菩萨的名号、般若波罗蜜、陀陀尼章句、禁咒音辞等都是咒。咒的特殊功用,昙鸾举了四个例子加以说明。 日出东方,乍赤乍黄,这是《禁肿辞》上的咒,按辞义,在日出东方之时,即寅、卯之时(早上六至八时)念才有效,但在酉亥之时(晚上八至十二时)念,照样可以消肿得愈。 用火熨木瓜,可以治疗转筋,但只念木瓜之名,也可以治好转筋,自己曾亲身体验过其神效。 《抱朴子》卷17《登涉》载:“临、兵、斗、者、皆、陈、列、在、前”,所说九字咒,是禳灾致胜的咒术,是道家秘传的法门。常密祝之,无所不辟。这里指出可以标辟五兵。[4] 此后,道绰又补充了一个例子:“又如有人被狗所啮,灸虎骨熨之,患者即愈。或时无骨,好漱掌摩之,口中唤言:虎来虎来,患者亦愈”[5]。 转业成密 按照佛教的业力说,众生之轮回,是由众生之身口意所造之业力使然。超脱轮回就必须解决三业的问题。密宗以结印契净除身业,诵真言净除口业,心作观想净除意业。三密的要旨就在于转身口意三业为三密以即身成佛。 趋人真言门略有三事,即身密门(人我我入)、语密门(正念诵)和心密门(字轮观),称为“如来三密门”。三密是密乘的用,是悟人本有净菩提心的身、语、心的三密方便。 真言宗认为,真言包含着佛的法身。《发菩提心论》说:“所言三密者,一身密者,如结契印,召请圣众是也。二语密者,如密诵真言,令文句子了分明,无一谬也。三意密者,如住瑜伽相应,白净月圆满,观菩提心也。” 广义地说,三密有如来自证三密与众生修持三密之分。如来自证三密,或称无相三密、法佛三密,也叫平等三密。身等于语,语等于意,身、语、意平等无二,是佛之清净三业,法身佛自证之平等境界。众生修持三密,或称有相三密,是密教具体修行的三种方法。 以口密来说,口密即真言。真言即咒语,是密乘语言观的核心。密宗一般分为佛的真言、菩萨金刚的真言、二乘的真言、诸天的真言、地居天部的真言等。如果用梵文字表示真言,又可分为种子的真言、名号的真言、本誓愿的真言。认为咒语是佛菩萨的觉悟密码,可以依据梵文字母的声母与韵母的组合,利用梵文字母音声的作用,与如来感应道交而相应。金刚界的真言是梵文的(班),胎藏界的根本真言就是梵文的(阿)(巴)(拉)(卡)(岂)。 其次,身密、印契,即结手印,就是手语,本身就是一种广义的语言。每个菩萨结的手印不同,表示的法门也不同;意密即观想。包括人我我人观、正念诵、字轮观等。这些观法也都与语言相关,与语言文字结下了不解之缘。 口诵密咒(语密、真言),手结密印(身密,契印,双手手指所结成的各种手印),心住三摩地(意密,心存观想,进入定境),以至一切行色为身密,一切音声为语密,一切之理为意密。如此修得“三密相应”,疾得即身成佛。 总起来说,修证菩萨道,有两种方式:一是显教依六度修行成佛,一是密教依真言陀罗尼三密门修行成佛。《总释陀罗尼义赞》说:“于大乘修菩萨道,二种修行,证无上菩提道。所谓依诸波罗蜜修行成佛,依真言陀罗尼三密门修行成佛。”转三业成三密,是即身成佛的枢机。 可见,密乘特别重视语言文字符号在修持成道中的意义与作用。在密乘看来,如来以神力加持音声文字而成真言,若能如法诵持,便能启发高度的智慧,契证实相。密乘既有中观、瑜伽为教理基础,又有仪轨、图示为修持法则,以语言作佛事,直契诸佛心印而广开利生之门,是注重语言在修持中作用的显例。 三、称名念佛:灭罪净心与往生净土 净土宗作为佛教的一个派别,指信仰阿弥陀佛,称念其名号以求死后往生其西方净土者。其中尤以称名念佛为作为简易的修行方法,认为,“八万四千法藏,六字全收”[6],“四字洪名,万德具备”,从而使称名念佛这一注重言语修持的法门成为净土宗的重要特质。 称名功德 称名念佛,即心口称念“南无阿弥陀佛”六字佛号。《佛说阿弥陀经》强调称名念佛: 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观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7] 中国弥陀信仰史,是由以观想念佛为主到以称名念佛为主;称名念佛以口念、心口同念为主,心口同念以散心念佛为主。这个过程是由昙鸾、道绰、善导等大德逐步完成的。自善导以后,称名念佛成为净土宗正统方法。 称名念佛可获无量功德利益。一般来说,听闻阿弥陀佛四字,已具不可称量的功德;倘能时时持诵,则与入坛修道的功德无异。佛变成名号达到众生世界以接引众生,众生由到念佛名号而觉悟成佛,从而,名号成为联系和沟通此岸世界与彼岸世界的桥梁。可以说,此四字成为暗示性的符号与象征,具有无量无边、不可思议的神力。名号是方便,也是真实,是愿力的最高发挥,也是愿力的具体体现。具体说来,有如下几个方面: 首先,以念止念,即以念佛的净念收摄杂念,“一心专念阿弥陀如来,愿生彼土。此如来名号及彼国土名号,能止一切恶”[8]。念佛念念相续,绵密沿袭,拂止杂念,如此恶自然无从渗入。此为“借一遣万”。 其次,以净化染,即以念佛定心收摄散乱之心。正如飞锡所说:“犹清珠下于浊水,浊水不得不清;佛想投于乱心,乱心不得不佛”[9]。 再次,与佛感通,即佛现前,并受加持护念。十方诸佛也会加以赞叹护念,善导《观经玄义分》云:十方各如恒河沙等诸佛,各出广长舌相,遍覆三千大干世界,说诚实言:汝等众生,皆应信是一切诸佛所护念经。言护念者,即是上文“一日乃至七日称佛之名也”。这就是说,称念阿弥陀佛,可与之相感通,并受加持护念。 复次,灭罪往生。净土宗认为,口诵“南无阿弥陀佛”,生可灭八十亿劫大罪,死可仰赖弥陀接引往生极乐,所谓“利剑即是弥陀号,一声称念罪皆除”;“若能念佛人中上,愿得同生诸佛家”。可见,代价极小而利益无穷。 最后,了生脱死。念佛的目的在于了生死。禅门中人中峰明本在《天目中峰广录》中,指出,“参禅要了生死,而念佛亦要了生死”。 念佛共法 净土念佛思潮,尤其在宋明以后,已成佛教各宗的共法。天台宗据《般舟三昧经》立常行三昧,在七日乃至九十日中旋绕行道以期见佛;在禅宗也有以念佛为公案的。 历代流传有不少有关称名念佛的故事。道安的弟子昙戒,临终时口诵弥勒佛名不辍,即是一例。道绰不仅在理论上对称名念佛大加提倡,在实践上他每日称佛名七万遍,并教小豆念佛及念珠念佛的方法,“人各掐珠,口同佛号。每时散席,响弥林谷”[10]。善导一心念佛,非力竭不休。澡浴以外,不脱三衣。自念“阿弥陀佛”,念一声便口出一道光明,十声以至千百声亦如此。以至善导人寂之后,唐光宗得知此事,特为赐寺额为“光明寺”,善导由此也被称为光明大师。 台州(今浙江台海)涌泉寺僧怀玉,常自业忏悔万万余反,诵《弥陀经》三十万遍,日念佛号五万声。每高声唱念阿弥陀佛号一声,口随出一佛;连唱十声,十佛连珠。后来,称名念佛的方法发展得愈益繁复。 历代还有不少名士劝人称名念佛。善导曾作偈劝人念佛云:“渐渐鸡皮鹤发,看看行步龙钟。假铙金玉满堂,岂免衰残老病。任是千般快乐,无常终是到来。唯有径路修行,但念阿弥陀佛”。 大诗人白居易71岁时作有一首《诸上善人咏》的自白偈: 何以度心眼,一句阿弥陀。行也阿弥陀,坐也阿弥陀。纵饶忙似箭,不废阿弥陀。日暮而途远,吾生已磋砣。旦夕清净心,但念阿弥陀。达人应笑我,多却阿弥陀。达又作么生,不达又如何?普劝法界众,同念阿弥陀。 老之已至,他不仅行住坐卧都称名念佛,还以极大的热情劝导众生同归于念佛法门。 正因这些不同方式的影响与渗透,净土念佛思潮在民间也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以至有所谓“家家观世音,户户阿弥陀”之说。 语言是有生命的,语言与人的生命、生死与生活紧密相连。个我的生命可以是伦理的生命,也可以是宇宙的生命、心性的生命。小而言之,语言的业力者是伦理的生命,大而言之,语言的空性者是宇宙的生命,语言的方便者是心性的生命。生命的轮回是恶业的流转所致,生命的解脱是善业的还灭而成。因此,生命的质量与业力正妄、善恶休戚相关。我们于此不能不再三加以注意。 语言文字不等于就是佛法,但佛法也离不开语言文字。也许,我们多数人并没有剃发修行,或沐修五戒,但是,人生就是一个大公案,生活时时处处都充满着玄机。在现代社会,由文字导人禅修,也许仍不失为参破人生这一大公案的殊胜法门。 注释: [1] 《五灯会元》之《百丈怀海禅师》。 [2] 吕建福:《中国密教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369页。 [3] 《卍续藏经》(新版),第45册。 [4] 《卍续藏经》(新版),第45册。 [5] 《安乐集》卷上,《卍续藏经}(新版),第61册。 [6] 《净土圣贤录》,《卍续藏经》(新版),第78册。 [7] 《大正藏》,卷12。 [8] 昙鸾:《往生论注》卷下。 [9] 《宝王论》卷上。 [10] 《续高憎传·道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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