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一介先生乐观地认为,国学复兴可以预见,因为国学开枝散叶深入人心,并且在百年以来接受了西方文化洗礼,于当今仍不乏经世致用的功能。我们不妨跟随汤先生的思想,一面憧憬国学美好的未来,一面为国学复兴做些不冷不热的中庸思考。
其一,国学复兴需要国学热。
“国学热”引起轰动的事件,一是对于丹的追捧,一是对李零的批判,二者为国学复兴在舆论上充当了先导,但其导向是不明确甚至非国学的。物极而反,虽然百家讲坛仍在推出新人新作,但国学风光似乎不再,这又证见了文化浮躁,也打破了期望“国学热”可以带动国学复兴一蹴而就的幻想。而学者的反思也日渐深刻,直指“国学热”的另一面,比如汤一介先生认为,国学炒得太热会带来负面影响。
然而,对国学热的冷思考,并不即是否定国学热的意义,因为一门学问或大或小,都需要群众基础,我们肯定国学是可以和正在复兴的,则群众的普遍热情必不可少,国学热仍然是必要的。关键在于热到点上,走上传承发展的正轨而远离炒作,区分对国学的热爱和病态的国学热,摒弃文化浮躁而培养国学感情。
国学复兴有许多艰苦的工作,包含了文化的传承、交流、争鸣、融合、发展诸多方面,所涉不止于国学内部各家各派,也包括域外文化内容。以此而论,国学类似于基础科学,世人日受其惠而不知,其研究和学习是需要相应素质的,并不是人人可吃的快餐。于是国学为学人和爱好者热爱,而不是全社会附庸风雅,尤其显出意义。这也是郭齐勇教授说国学热只是表面现象、吕文郁教授在“国学热”中期待“国学真正热起来 ”的原因。
其二,国学复兴呼唤大师。
从百家争鸣到新文化运动,历史上每一个学术繁荣的时期,都有文化大师出现并引领潮流。国学复兴依靠诸多学人和爱好者的努力,但大师的引领必不可少,也须以大师出现作为标志。汤一介先生说,当今之世季羡林先生之外别无大师,而在文化浮躁的背景下,新的大师之产生也难乎哉。于是汤先生乐观的预见,似乎也包含了不乐观的成分。但是明确指出国学复兴有待国学、西文文化、马克思主义三者的交融,汤先生是具有大师眼界的。
新的文化大师何以产生呢?对“国学热”的反思,我们有如下经验:国学要严谨不要似是而非,要争鸣不要唯我独尊,要创新不要颠覆。而严谨、争鸣、创新,是呼唤大师也足以诞生大师的。可以肯定的是,认为国学复兴可以预见,必然承认在国学复兴的过程中产生大师,并以大师的出现成为国学复兴的标志和旗帜。
近年以“国学”名世的人物,如易中天、于丹、李零,李零近师而多遭诟病,于丹近巫,易中天市井演义,后二者充其量是打国学擦边球的“商儒”,却隐隐然成了“国学正宗”。学人要成为大师,或者即便只做一个合格的学人,也当于此吸取经验教训,努力开拓国学阵地,如果永远是“商儒”站在文化一线,则文化大师之诞生可知其遥遥无期了。
按照汤一介先生文化交融的说法,国学复兴实际上是文化的蝶变,应该纳入新时代文化发展的大局。于学人而言,自励励人自觉觉人,其任也重其道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