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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丈夫是在城里结婚的,仪式很简单。丈夫的老家在农村,就没麻烦家里人过来操办。婚假我们没有选择去旅游,而是立即回老家看婆婆。 去之前,我问丈夫:“我这可是新媳妇第一次见婆婆,娘会送我什么礼物啊?” 丈夫笑笑说:“我娘把我这么大的礼物给了你,还不够吗?去了你就知道了。你还是先给咱娘准备些礼物吧。” 当我们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村子时,出现在眼前的是又矮又旧的砖房。屋子里,地是硬土的,白白的,很整洁;睡的是火炕,收拾得极齐整。婆婆穿着朴素而干净,见了我,她满脸漾着笑,灿烂如菊,我也倍感亲切,暖暖地叫了声“娘”。娘拉着我的手,端详了我好一阵,脸上始终是慈祥的笑容,让我没有一丁点儿拘束感。 晚上,睡在热炕上,婆婆讲的全是丈夫小时候的事。丈夫3岁时发烧,家里没钱给他看病,婆婆没办法,只能在家流着眼泪祷告求神,也许神真的感动了,两天两夜之后,丈夫居然退烧了。7岁时,丈夫得了黄疸,他们四处求医问药,后来找了偏方从鼻孔吹药,才治好了;12岁时,丈夫挖了几天山药窖,肚子疼起来。婆婆整夜给他揉,弄偏方锅灰让他喝下去,结果他越疼越厉害,到医院时都快不行了。做手术4个小时,那个难熬啊。婆婆说,她的头发就是那时候白的,那年她才33岁。婆婆还讲了丈夫上学时很用功,晚上常常学到深夜。家里就养了几窝兔子、几只羊,婆婆给人做虎头鞋、公公给人做木工来贴补家用。她说,孩子知道学好,父母就是累断腰,也要供他念书…… 那一夜,我收到了婆婆最好的礼物。它无形,也无价。 临回城的时候,我们给了婆婆300元钱。我深知,这点儿钱太微薄了,但婆婆接了钱,边擦眼泪边说:“儿女是田地啊,看,这不是收成嘛。”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濡湿了,婆婆的话是花瓣上的一滴露。 儿女可不就是父母的田地么。老人常说:田荒荒一季儿,人荒荒一辈子。当孩子来到世上,父母便拥有了一块田地。他们精心播种、耕耘,希望有好的收成。为了让儿女成为好苗,长成参天大树,父母要起早贪黑,要施肥灌溉,要及时除去杂草和害虫,要担惊受怕,要流汗流泪,甚至流血……你看,那些在小学校门口接孩子的大军;那些为了成就孩子而放弃自己的工作陪读的父母;那些为把儿女从网吧拉回来,四处寻找孩子的爹娘……天下的父母,有谁希望自己的田地荒芜呢?
作为儿女,我们又应如何回报父母呢? 当然,土地有贫瘠与富饶之分,有盐碱与沙丘之别,不是所有的田地都能生出参天大树的。但既然是块地,就要让它发挥最大的效力。假如你的田里长白菜,那就让它长出最瓷实的白菜;假如你的田里产稻谷,就让它献出沉甸甸的谷穗吧;假如你的地里长桃树,那就让它奉上最甜蜜的桃子;假如你的地里长茉莉,那就让它尽情吐露芬芳吧……因为这是父母的期盼! 只要能长出有利于世人的东西,种田人的心血就没有白费,你就是一块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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