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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原始佛教哲学论《心经》 |
 
从原始佛教哲学论《心经》 作者: 洪汝诠 一、研究佛经的方法有三类 第一类是社会科学的方法,以史学,哲学,语言学为工具去研究佛经。第二类“以经解经”,“以佛法来研究佛法”。第三类则主张综合前两类方法所长,在佛学所谓“五明”的基础上,加上史学,民族学,信息科学,自然科学(物理学, 化学,天文学等)的工具去研究佛经。佛教所谓“五明”指“内明”就是经,律,论三藏,“因明’指佛教逻辑学以及雄辩术,“工巧明”是指工程技术理论(或许包含原始自然科学), “医方明”指医学及生命科学。“声明”指语言文字学,以及文学,音乐。笔者主张用上述第三类治学方法去研究佛经,并不意味着笔者已充分把握这种研究方法所需要的广泛的学科知识,而是认为这种治学方法是正确的努力方向。 二、“心经”产生的时代背景 “心经”全文译成中文仅260余字。从“鸠摩罗什”到玄装等“心经”翻译家译出的文字,大同小异。“心经”是大乘佛教“般若经”思想之概括,因其文字简约,所以流布极广。是故,研究“心经”对于认识大乘佛教思想是条捷径。 “心经”不是原始佛经,它的文体和内容与原始佛经相去甚远。以原始佛经中最古老的“杂阿含经”为例,“心经“不象“杂阿含经”那样,以 “如是我闻”开头,叙述世尊说教的地点,前因后果。 原始佛经的核心理论是:苦,集,灭,道,四圣谛,十二因缘,八正道,四念处,三十七助道品等等;要想阐述的思想是:五蕴无常,诸法无我,离贪离苦,涅槃寂静。“心经”宣扬的是“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中无色……无苦,集,灭,道”等等,实际上它以“空”的理论涵盖乃至取消了原始佛教的基本理论,并且否定了原始佛教的修行次第。( 下文将细论“心经”义理)“心经”明明是对佛教原始教义之否定,却又偏偏被后世佛教界推崇供奉,这种奇特的现象,必须要研究它的历史背景才能明白。 释迦牟尼是生活在公元前四,五世纪之间的人,他以口讲,行游的方式传教。虽然他有伟大的感召说服力,教化力,然而在他生前,信徒的数量并不大。相传他圆寂后的当年首次结集经,律,与会比丘约五百人。这与孔子“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相似:时代相近,传教的方式相近,信众规模相近。 相传佛去世二百三十五年之后,有六万比丘在阿育王的支持之下,重新结集三藏,使在部派佛教中流传已久的“四阿含”最后定型,这次结集,称为第三次结集。这次结集在古老的<<杂阿含经>>中出现了有关阿育王的故事,在<<增一阿含经>>中出现了大乘佛教的概念。佛经在原始佛教时代,仅仅依靠背诵的方式,口口相传,依靠专业背诵者,承传经律,(参见印顺导师《原始佛教圣典之结成》)这使佛经内容容易产生变化。释迦牟尼的思想本来就是通过对所谓”六师外道“思想之批判而产生,佛教中许多名词,概念都与外道理论通用。并且所谓外道思想,也并非一无是处,它们的合理部分,必然被释迦牟尼本人及其门徒所接纳。因此,专业经师吸纳教团外传来的他们认为“如法”,”相应”,“是义”者,是情理之内的事。 在阿育王时代,凡是佛门传教士,都备受政府尊重礼遇,而阿育王本人并非佛学大师,所以持诵类似佛教思想的宗教家,理论家,传教士受政府,国王的优惠政策的鼓舞,纷纷加入佛教行列。而阿育王“大弘佛法”的时代,既是佛教受尊重和优待的时代,也是外道思想大举涌入佛教的时代,也就是大乘佛教形成的时代。 已故中国科学院宗教研究所研究员徐梵澄先生所著《吠陀神坛与大乘菩萨道》一文,考证不少大乘佛教寺庙供奉的偶像,原来是婆罗门教的神祗。以亲受释迦牟尼言传身教的门徒为核心的原始佛教僧团中,存在着对佛陀本人的偶像崇拜和对佛陀思想的教条主义态度,随着比丘的人数的激剧增加,教内形成了上座部,大众部等等不同的利益集团,一些地位崇高的僧团领袖,排斥资历较低的比丘,排斥女信徒(比丘尼)。《杂阿含经》生动地记载了僧团领袖大迦叶在要求阿难尊者承认他的领导地位时,当场就被一位比丘尼(女众)抵制,并且当面指斥大迦叶出身外道。新入教人士,提出新的理论,贬斥地位高高在上的教条主义长老。亲受佛陀教诲的僧团领袖及其门徒,被称为“声闻”“缘觉”“僻支佛”,统称“小乘”。他们仍然被视为佛门弟子,是“佛种”,因为他们所拥有的历史承继关系是无法否认的,但是他们被取了一个名字—“焦芽败种”。批评者自称是大乘佛教,被批评者被冠以“小乘人”。大乘佛教批判了原始佛教僧团的教条主义,个人崇拜,宗派主义,形成了空前规模的宗教队伍和宗教理论典藉。其宗教理论主要分为“般若”和“唯识”两大系统,“心经”属于“般若”系统。 三、“心经”对原始佛教根本原理的背离 什么叫做佛?佛这个名词,在古印度语言中意思是“觉行圆满的人” 觉是觉悟,智慧。行是行为,修行。觉行都达到完美境界就称为佛。现实人生中,有没有这样的完人呢?我的答案是:我未曾知,未曾见过。或者有佛教徒认为,佛是完人,或者有基督徒认为耶稣是完人,但是,宗教信徒的企盼往往在原始宗教典籍中也难找到根据。在基督教圣经中,关于耶稣生平的记载是很片断的,他的童年,少年,青年怎么受教育的,怎么成长的,都缺乏记载,我们无法了解他的全部人生,所以无法判断他是否完美。如果把一个人的美好的故事记下来,将它的其他绝大部分的人生经历隐去,我们可能因此推断他是完人吗? 释迦牟尼在论“佛”的概念时,用了“名为佛”这个说法,有位外道问他,“什么叫佛?是父母传制的名吗?是婆罗门制定的吗?”佛说偈回答:“佛见过去事,如是见未来,亦见现在事,一切行起灭。明智所了知,所修应已修,应断悉已断,是故名为佛。”(见《杂阿含经》卷四,第一百节,宗教文化出版社出版)从这段原始经文中,我们可以体会到,佛认为:1。佛的境界是要通过修行实现的。2。即使如此也只是“名为佛”而已。 四、“心经” 说:“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心经”没有阐述“照见五蕴皆空”与“度一切苦厄”之间的逻辑必然性。众生一切苦厄,从原始佛学教义来说,是众缘所生,此有故彼有,它不能因为某人某菩萨“照见”就消除,就超越,就出离。 “空” 的含义,在大乘佛教中,阐述得非常繁琐,玄妙。但是在原始佛学中,“空”的含义很简洁切实,那就是“无常”,“无我”,故说“空”。 五蕴,即色,受, 想, 行, 识,本来“无常”“无我”, 本来“性空”,与照不照见无关。 “苦厄”既是人类之主观感受它又是自在之缘生。有苦之缘起,就有苦之感受,“观照”可以让人理解苦厄,但是不能够消除苦厄。 行佛教之智慧行,(行深般若波罗密多)也不能取消佛所阐说的缘起定律,也不能改变因果相生的历史。我曾经请教过四川华西医学院一位麻醉科教授,是否病人“照见五蕴皆空”就可以消除痛苦感,是否可用“照见五蕴皆空”去取消临床麻醉医学。当代佛学大师印顺曾经说过:“原始佛教是科学的佛教,大乘佛教是文学的佛教。”显然,“心经”在其开头的第一句中,展示给我们的不仅是文学,它是哲学。按近代哲学的分类,可以归之为主观唯心主义。 有人又这样解释上述经文:“观自在菩萨,依行最高的智慧,处于理想境界之中,洞悉宇宙实相是空,于是解除人间一切苦厄。”又有人把“度”字解释为绕开,超越,出离。但是他们仍然背离了原始佛教教义之“苦谛”,因为佛陀把那些与解决人类现实的烦恼痛苦无关的理论,统称为“戏论”。 五、“性”“相”不分, 宣扬“玄学” “心经”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它将事物的“性”与“相”混为一谈。色,是指事物的相。万物因事物的“相”而可以区别,可以感知。佛所说“空”,是指万物有共性,“无常”“无我”,即“缘起”和 “缘生”之义。(见<<杂阿含经>>杂因颂第三。卷十二,第二百九十七节佛说大空法经) 万物没有独有之“空性”。 空是万物的共性,“空性” 是整个宇宙整体的本质性,它是不可分割的。“相”是各各自异,万物没有绝对相同的两个相,相不是永恒的,它是随缘,刹那生灭的。它不存在于“时间”里,它只存在于“时刻”上。 在后文中,不知“心经”是翻译之误,还是原说之误,它错用了一个字,令全文说理不通。千百年来,学佛的人跪拜在“心经”面前读书,未能在理论上纠正它,或者用文字游戏去掩盖它,“文字游戏”的另一种说法,就叫“玄学”。 “心经”说:“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不垢不净, 不增不减。” 这句话中的“相”字应该改为“性”字。因为“空”不是“相” 而是“性”。 所谓“诸法”说明“心经”的作者承认有许多不同的法,否则就不应该用诸这个字。既然承认有各各不同的法,就要承认各各不同的“相”,那就要承认“相”的生灭无常。 “诸法”的相,无常无我,是诸法的共有的“性”(因为相无永恒者,故说无常,相都是缘生,故说无我)这种无常无我的“性,”是永恒的,不可改变的,缘起的道理也是放之于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也是不可改变的。所以说无常无我之缘起真理,它正确概括了一切法的“共性”,它不能生灭,污染,增减。 “心经”后文所列举的:受, 想,行,识;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眼界乃至于意识界,无明,无明尽,老死,老死尽;苦,集,灭,到,智,得等等都是各种;“相” 都不是“性”,其中,苦,集,灭, 道是原始佛教理论的“相”。 人类的认识过程,就是先感知“相”,后推知“性”。 从有生灭,有垢净,有增减的“相”,推知无生灭,无垢净,无增减的“性”。 说“空”中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无”,这些不是佛陀所谓“空”的教义,而是“玄学”。佛所谓“空”是缘起论。“五蕴,六根,六尘,十二因缘,四圣谛,皆因 “ 缘起论” 而成立,而有。 佛陀的“空论”不是什么都无,而是什么都有。龙树菩萨的著名偈语:“众缘生诸法,我说即是空。”它是对佛陀“空观” 的阐扬,它告诉人们,“诸法” 都在“空”里面。这里的“法”, 既是佛陀的言传身教,也泛指一切事物。 离开“缘起”说,佛法别无实相。“空”中……无“苦,集,灭,道”,表现了大乘佛教对原始佛教原理的背离倾向,也表现了大乘“空”宗超越释迦牟尼学说的企图。 “心经”说“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密多故,得阿薅多罗三藐三菩提”。前文既说“无智亦无得”,此处又说“得”, 自相矛盾。而且 “般若波罗密多” 与“阿薅多罗三藐三菩提”在意思上重复,在语言学上属同义反复。“名为佛”的“三世诸佛” 是否已达到“无上正等正觉”的止境,对此,“心经”的作者不加论证的断言已经实现,这种文风, 用今天中国流行的语言来说, 叫做“假,大,空”。 六、由“心经”的启发而形成的 新偶像崇拜 “心经”开头的名词,“观自在菩萨”,有现代学者将其解释为“观自己所在的那个菩萨”,这是乎过于狭隘了。古印度学者在禅定之中, 观想的范围是非常广阔的,从宇宙到人生,从恒河的一粒沙,到三千大千世界,都在他们的冥想之中。我认为“观自在”是说,观察自然与存在。自然就老子所谓“道法自然”的那个自然。“心经”主题就是讨论“有” 与“无”的关系,“在”应该理解为“存在”。“自在” 这种哲学概念,对中国古代的普通民众而言是太深涩了,于是有的“心经”版本,以及“阿弥陀经”,“ 法华经” 将“自在”译成“世音”,关照世间众生的苦难呻吟之声。与“度一切苦厄”的经文相结合,在原始佛典中不见经传的人物—一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就出现在中国佛教中,然而依靠印度和中华民族伟大的文学想象力观世音菩萨很快就有了生日,有了道场,有了塑像,并且展现了越来越多的神通和神绩。在唐宋以来的文学中,观音菩萨显圣的故事比比皆是。作为哲学和文学人物的观音菩萨在藏传佛教中,还能更进一步化身为转世活佛,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结论 “心经”是大乘佛教形成时代所产生的理论,是那个时代社会矛盾的产物,它以“玄学”助长了中国佛教和思想界的虚无主义,对中国禅宗的思想有深远影响,它提倡持咒,这对于密宗和净土宗的念佛法门之形成也影响深远,它以其主观唯心主义和玄学的风格与原始佛学注重逻辑实证的科学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它不是对释迦牟尼思想的继承和发展,而是作为外道思想对原始佛教教义的批判。因此可以说自唐朝以来,“心经”对中国宗教和哲学的消极影响是主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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