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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珠金刚上师:西藏古代佛教史(十九) |
 
敦珠金刚上师:西藏古代佛教史(十九)
四无上瑜伽密传播史略 (原题:金刚乘不共之三续法) 密宗共分四部:事部、行部、瑜伽部及无上瑜伽部,西藏密宗,尤重后者,而称前三者为“下三部密”。一。无上瑜伽密之受藏人重视,自赤松德真时已然。本章所述,即为无上密部之专题。 无上瑜伽密依修行次第,可分为生起次第、圆满次第及大圆满三续。而生起次第又可分为续部与修部。一如第二章所述。 续部传承,可分四系。卑玛那密渣一系,传以金刚萨垛为根本尊之大幻化网( 敦珠宁波车即得此系传承。)莲花生大士一系,传教诫见之鬘。生遮生汪一系,传幻化道次第。姑姑喇喳与空遮伽雅,则据邬金王之帝释同行大注疏,修马头明王中围本尊法。 修部传承,大致可分三类。星登嘉巴拉,传阎曼德迦法类。卑吗那密渣等,传甘露法类。至莲花生大士,则传其他法类。──如八大修部,内、外、密等三种中围灌顶等。得灌顶教诲成就者数十人,皆具神通,如授记为 敦珠上师第六世身之佐宾车聪译师,能一瞥一指,即将空中飞鸟摄入掌中。而准许妇女即生修行成就不必待转另身,尤为无上瑜伽密之特点,故因莲师灌顶教诲者而成就之妇女亦有十余人,并皆具足神通。其余得化光飞去,或得肉身成就者,不可胜数。故生起次第之修部中,以莲师一系为最盛。 圆满次第传授系统,以努青生遮野些一系最为重要,将于下章详述。 大圆满分心部、自然果部及心要部三部。而以口诀传授为主。——其中自然果部,原为龙部传承,即非人而受传法。在藏密宁玛巴法统中,心部与自然果部合流。故实分二部而已。心部与自然果部,以毗卢渣那为藏族得此法之第一人。其法为入印度时受于教主巴支星叽。由于禁例关系,授受时极为秘密,然毗卢终得十八部心法口诀,六十修部一切灌项及口诀,及自然果部三种教诲。又从嘉饶多杰处,得大圆满六十四万颂。及归藏后,乃以之秘密传授与藏王赤松德真。然得法一事终为印人所知,乃用离间计,使毗卢不能安住王宫传法,而大圆满心要,反因毗卢避地,得流传广泛。 得毗卢传授者五人,皆有大成就,而以彭恭生遮干波一系,法统最弘,七传至喇嘛靖。靖除受本师巴金大圆满,大手印、金刚桥等最高心法外,并另从二十一师,习二十六种法。后造居士修习仪轨,更使大法广传。能得其传承之弟子共一十五人,宗派繁衍。 大圆满之心要部,分莲花生大士及卑吗那密渣两派。从法统言,莲师的大圆满心要得自卑吗那教主,而其传承另有体系,将于下章详述。 卑吗那密渣入藏时年将二百岁,住西藏十三年。其后即往中国五台山。住藏时,口诀心要部份仅授藏王及杨丁增康波二人。 此部心要,其后即由杨丁增康波弘扬,代有传人。如深藏不露,以普通行相示人之邓玛伦朱赞青;得卑吗那密渣现身为其灌顶之吉尊狮子自在;得大护法一发母授记之化身桑敦;兼弘胜乐金刚续而得成就之沙严榜;以多闻著名之咕汝蒋啤;作“普颤行”,故示人以疯颠起相之星叽渣巴;能面见普贤王如来、金刚萨垛、金刚亥毋、观世音等尊身之祝青麦龙多遮;以修忍辱行见称之姑玛喇渣;及不住胎而生之杨忠多杰,皆为此系大德。 此外,修大圆满心要,尚有一个特点,即修行人成就时,均系化虹光身飞去。 除上述三部之外,大圆满另有一特别口诀部。此部可视为心要部的分支。 心要部第十代传人姑玛喇渣,有二弟子,一为上述之杨忠多杰,另一人即为特别口诀部祖师渣华龙青巴,渣华初修习姑玛所授大圆满三部续、口诀、念诵、护身等外,并得姑玛喇渣赐与传承。而先后曾承事上师二十二位,精通显教,密乘一切教规及各种口诀,并精通经、律、论三藏。如般若、法相、七部因明、中道论等显密经典;六法、时轮金刚续、宁玛巴总集续、大生起心、道果等九种萨迦深法、空行心要语续等密乘经典。故自学术观点而言,渣华实亦为划时代的宗师。而关于心诀心要解脱教诲类传承,至渣华可称圆满矣。 五 西藏密宗传授史略 (原题:长传教诲如大河不断之经幻心来源) 前章所述,为宁玛巴古代法统来源大略,本章则兼及各派,全面阐述较后时期之生起次第、圆满次第及大圆满传承,而仍以宁玛巴为主。其所以兼及他派之故,是因为其他各派均由宁玛巴发展而来。如元代极盛的萨迦巴,即与宁玛巴有甚深血缘。 本章叙述,共分五大目。一、生起次第;二、圆满次第;三、大圆满;四、普巴法统;五、著者 敦珠宁波车所摄传承。 生起次第方面,分二大系统:一为各派所共的系统,一为宁玛巴本身的法系。 各派所共的系统中,以尼渣那咕玛那为首传。尼氏得莲华生、卑吗那密渣、毗卢渣那及宇渣迎波四种传承,故于显密皆无不通达。其一生事迹,行脚流离,修行之苦,为古代藏密行者的典范。至其后行诛灭法以调伏敌怨,未免残忍,汉土佛教徒对之或不免耿耿。 尼氏有八大弟子,以舒波巴支移喜最为重要。在舒氏承事上师尼氏时,曾起轻慢上师之心三次,故一生亦受厄三次,由此事可具见藏密对皈依上师的观点,远较显教为重视。近人讨论“四皈”、“三皈”的问题,多从理论上分析,倘若试从藏密史乘去研究,想当可更进一步了解问题的实质。 舒波传努青生遮野些,而生遮野些又共得二十六师传承(包括莲华生大士、卑吗那密渣及尼氏与其八大弟子在内),故在此系统中,可称集大成者。生遮野些之世,适值西藏王朗达玛毁灭佛法,故降伏法便起了护法的作用。也正由于生遮以降伏法调伏朗达玛,才获准藏密许以白衣传法,百年来法统赖以不断,可见藏密行人对此次调伏的重视,也由此可以想到,本章之初,详述尼氏调伏敌怨之残忍,不外为生遮野些张本而巳。 以后生遮所传,为俱龙华袁登渣楚一系,袁登嗣子为移喜渣楚、啤吗汪渣、复再传而为杨派始创者杨舍翘楚。 生遮所传另一系为舒移喜汪竹,此系亦再传而及杨舍翘楚。以后由杨再传而至宁玛巴苏氏一系传承的始祖苏窝车。 苏窝车为于西康出生之宁玛巴生起次第法系的主要人物。生平所从上师甚多,弟子亦众。其侄苏聪巴绍承法统,苏聪巴之子苏释迦星叽(即密主左蒲巴),为藏密心要的主要传承人。苏氏三代,由康地以密法反哺西藏,重兴佛教,因而在历史上,更显得其地位之重要。 敦珠上师记述苏氏三代弘法、建寺的历史,翊翊如生,其中于神通事迹,更多描述,倘如客观地看待这些记述,当知此即对藏密重兴的赞叹,并非故意眩耀非解脱道的神通。 以后左蒲巴传谢敦渣拿,谢敦传其伯父袁登祟及乌巴敦沙、乌巴喜波兄弟。乌巴喜波传史波都芝,史波传德敦佐耶。左蒲巴之另一系传承,则由蒋巴治敦与尼敦卓之星叽二人,传与蒋拿昂巴,后三传而至巴诗释迦和。释迦和为苏族人,故法统回至苏族。以后传达那敦都,达那传达释迦柏,柏传苏铮巴星叽,巴星叽为巴诗释迦和之孙,于是法统再度回归苏族。于此,苏氏一系传承,实际上实是宁玛巴生起次第的不共传承之主流。 圆满次第由苏铮巴星叽弘扬。主要弟子为容敦多杰巴及达那佐玛华生祝多杰。 容敦虽然是宁玛巴大导师,但对新教密法,亦皆通达,并曾至蒙古弘法,因旱灾求雨成功,使西藏密宗能受蒙人重视,遂为其后萨迦巴弘法于汉土,铺平了道路。 生祝多杰虽未出藏地,但其修持成就,已证得解脱,且对苏族恩惠甚深,在本系中亦为重要的导师。 容敦所传,为雅德班禅一系。生祝多杰则传苏释迦忠兰,忠兰传其上师之子生遮宁青,生遮传贵洛雅桑达巴,以后六传而至苏卓英杨佐及第五代DL喇嘛。卓英为苏族子弟,故在传承中自然渊源甚深,而第五代DL以上师示寂后,亦曾随卓英学法,卓英一系至今法乳不断。于此传承系统中亦略可现见宁玛巴之于格鲁巴(黄教),亦有传法的关系。近人治西藏佛教史,每多忽略此种史实。 此系原由苏氏努青生遮野些所传,故努又为此系的宗师。 大圆满的派系,主要为康派、骆派及容派的传承。 由于历史的原因,西藏佛法曾由西康反哺,已如上述,故藏密遂有康派一大系。康派以嘉图巴为大圆满之第一位弘扬者。嘉图巴亦曾间接受密主左蒲巴之学,并共从多位上师,通喜金刚、胜乐、密集、幻化网、六法、大手印等,于密乘诸法,悉皆通达。因其建立寺庙于嘉图,后来成为康派弘法的中心,故称为嘉图巴。而嘉图寺的传承,亦为藏密的一个主要源流。 嘉图巴的主要弟子为山敦巴。山敦巴十七岁承事上师,二十三岁即住嘉图寺;至世寿九十圆寂,盖住嘉图已六十余年。可见其在此系中地位的重要。其传人为曾本巴,仍以嘉图为弘法中心,至第五代乌俄移喜榜,与元代受封D宝法王之柏巴宁波车(八思巴)同时,曾以幻化网寂静忿怒尊灌顶传与柏巴,故柏巴同藏后,以宝塔等物呈献与嘉图寺。此嘉图世系,至今传承不断。 而康派一系传至西藏中部则有移喜赞青巴及南卡渣楚等绍其法统。其后衍为那代十三代,及钟代十三代。后有史喇开珠移喜榜巴一系,则得嘉图巴、山敦巴、曾巴本三位直传,如是传承,至今不断;又经部之灌顶,以苏摩纪敦榜得康派传承,并曾中兴康派。 此外,大圆满又有骆派的法统。此派亦由密主左浦巴传下,故与嘉图派可以说是同源。由左蒲巴五传而至骆喜饶和,为骆派开创者。 另一大系容派,由莲花生大士传下,八传而至大学者容巴卓之生波。能绍世亲、陈那、法称等显教之学;于密乘中,则遥接莲师及毗卢遮那、康派、卑吗那尊者等法统,放被称为前代密宗无比之王。噶登巴始创者阿底峡,亦盛称之,可见容巴学术地位之高。 容, 派传承,分嗣于与法子两支。嗣子一支传史芝巴及庞巴二人,统绪甚长。法子(弟子)一支,则有柯璐、麻巴多巴、雅多杰珍巴等数百人。法嗣极广。 以上已明生起、圆满、大圆满三次第之法统。 古代藏密,以多杰普巴为主要本尊,而弘扬普巴法统者,另有下述各派: 渣波(赞普)派。为国王之传承。由莲花生大士传下,只限于王室中相传,故对民间之影响不大。 左摩派。为莲师未入邬金前,以普巴法传左摩卡青渣,由此成左摩一派。 张规。此派由痉师传与贵族妇人左洛雅(张者,贵妇之谓),但此派实由左摩派得传授。 容规。容氏一系,前已略述,但于普巴法,则系由容森巴之祖父容宾图丁宁青从教主受法,而家世其学,于是便另有容规一派。 哈那派。此派供养黑色之本尊像,黑色,藏语曰哈那,故此派便称为哈那派。其传承是由莲师父母传与谢阿奢黎沙呢及郎饶蒋操多杰。 普巴萨迦派。萨迦派的祖先,原属宁玛巴系统,故此派亦得莲花生大士的普巴法传承。 凡上六派,皆由莲师传下。而由岩传而修普巴法成就者,则另有达沙育华,此师曾助萨迦巴之萨迦班知达(八思巴之叔父)调伏外道,由是可见其成就之高。藏密中或有对岩传派致疑者,将可从此等史实得到解答。 弘扬生起、圆满及大圆满法类者,除上康派、容派外,又有所谓“经部大灌顶”的传承。 此派由左青森朱多杰传付苏堪姊妹二人,共分三系: 由姊苏堪传下者一系,其著名成就有谢敦差英汪波、喇青遮松巴等,后者且为第五代DL聘之为帝师。 由妹苏摩纪敦榜传下者一系,是为康派的经部,已如前述,苏摩传达龙巴多杰,由此康派之经部广得弘扬。 子绪传承者一系,即生遮宁青传下。此系弟子,有大成就者甚众,为桑敦南卡多杰、荣增裕珠多杰等皆是。其中贡列罗青仁编多杰曾赴西康弘法,其弟子为山达亲呢伦朱,皆此系之表表者。 至于著者 敦珠上师的传承,其荦荦者则共有三种: 经、幻、心三部法幢之树立者,为笛青卓之渣波爵麦多杰。此为宁玛巴之教传派。笛青传罗青达玛诗列,由达玛传下,经八传而至 敦珠上师。 大圆满心部自然果部,由荣增笛打零巴传下,经八传而至 敦珠上师。 十万颂全续传承,由笛青耶那宁巴,经十七传而至 敦珠上师。 六 岩传历史 (原题:甚深切近岩传之历史) 岩传法系,为宁玛巴的特点。所谓岩传,是前代圣者将经续、仪轨或法器等,封藏在山岩水壑,以待后世有缘人发现。──汉地学者所说的“藏诸名山、传诸其人”,便有相同的意思。 将法本岩传,固然因为机缘未熟,一时难得传人,但却有许多利益,如不易为兵火所毁,不易为外道所得,更不会因辗转相传而致文字脱误。 或者,有人会怀疑岩传有伪造的可能。关于这点,宁玛巴的信徒自知所抉择。而历代岩传导师的成就,特别是五位导王的成就,便用事实反驳了这些不净的说法。 得岩传传承的学者,在印度、尼泊尔及西藏均大不乏人。至于藏密岩传的主要来源,则出于莲华生大士及佛母移喜磋嘉。 除了法本之外,岩传导师的还有财物与三昧耶法器,不过这两种,似乎比较上不重要了。 最早的岩传导师,为生遮喇嘛,是西元十世纪时人,约与噶登巴祖师阿底峡尊者同时。生遮所传,为岩传一极重要来源。如果从历史观点研究,则生遮喇嘛的活动时期,正当西藏佛法重兴之际。其先辈在百余年佛法黑暗时代,将法本法器以至财物岩藏,是可以理解的事,故生遮喇嘛适逢其会,遂得大量岩藏,并可以有机会将之弘扬。 生遮之后,则有五位岩传导王,及无数岩传导师。 第一位岩传导王,是与密主左蒲巴同时的杨利呢吗和些,其传人有南卡巴华等,法嗣颇广。 杨利所得的岩传,主要为佛母移喜磋嘉化身所授的空行法类,及由莲华生大士之高弟毗卢渣那及丁玛遮孟缮写的经续。其修持成就,即新教大德亦表示钦佩。 第二位岩传导王,是咕汝卓之汪竹,为西元十三世纪初叶时人,曾闻阿底峡尊及萨迦巴法要,终因具大福缘,取得岩藏甚多,并经其父考察,于是依法修待,而获得大成就。其主要弟子,有巴罗钟珍、文龙巴麦爵多杰等。 第三位岩传导王,为多杰宁巴,时代较格鲁巴宗师,宗喀巴大士略早,其取得的岩藏,主要为上(上师意集)、圆(大圆满)、意(大悲)三类。其主要的弟于为卓英巴等。至萨迦巴的第四代法王,亦曾从其学。 相传多杰宁巴示寂,其遗体存于庙中三年,竟能诵回向文以为饶益有情。及至荼毗,其双足又自火化房踊出,分为两弟子所依。 第四位岩传导王,为啤吗宁巴,生于十五世纪中叶,原为康派中骆氏一系的嗣子。其第一次取得岩藏,为持灯潜入麦巴楚塘中,及至取的岩传箱出来时,灯仍末灭,故受信众赞叹顶礼。 啤吗宁巴所传,则分二系。一为嗣子图些达华一系,一为法子化身卓敦干波一系,均有极大成就。 第五位岩传导王,为蒋扬亲遮旺布。师亦为骆族嗣续,生于十九世纪初叶,为近代之岩传导王。 蒋扬不但得岩传成就,其于大小五明、律藏、论藏、中观、般若及法相等宗的经典,均告通达,又兼修萨迦巴及噶登巴的密法,故实为近代显密双修的宁玛巴大学者。故其弟子众,有宁玛巴者,有萨迦巴者,有噶朱巴者,有格鲁巴者,甚至有黑教之掌教。师得藏密行人之崇敬,于此可见一斑。 敦珠宁波车于记述蒋扬的历史时,并加评论,以为蒋扬能统摄修行八大乘的传承——宁玛巴;噶登巴;啤育巴父子的法统;噶朱巴;舍楚巴丁森巴的教传;时轮金刚法统;邓巴生遮之教规;邬金巴的三金刚承事法统,并遗留后代七种教诫。此可知师资为近代之大成就者矣。 除上述岩传五导王外,著名的岩传导师,尚有笛清耶那宁巴等百余人,而为汉土所谂知的第五代DL,亦为其中之表表者,故宁玛巴岩传成就,治藏地教史者当不可忽视也。由于 敦珠宁坡车本人亦得岩传传承,并将之弘扬于汉士,故岩传历史一节,实为近代著作中稀有难得之资料。 七 答难 (原题:反对旧教者忏侮之经过) 在本章中,作者对向宁玛巴教理经续提出责难者,予以一一批驳,他的答辩是很客观的,并不反击其他的教派,只提出历史事实,使责难者无词。 有些人以宁玛巴的某些经续,不见于印度,因而产生怀疑。 作者对此提出纠正。首先从来源分析,并不是一切经续都源自印度。其次,批评者的见闻可能不广,以一己所知,以为印度无此经续,其实原本尚存印度。如邬金巴宁清巴,起初也作如是想,但后来即在尼泊尔的经堂,发现了宁玛巴所传的续(论),因此他反批评自己的灌顶师智慧不广。 更厉害的责难,是以为印度根本无密续。 作者以莲师在西藏建立教规的历史予以分析,并以阿底峡尊者从印初入藏士时,对密乘经续的广大加以赞叹,证明藏密经续来源的清净。 有些具偏见的批评者,以宁玛巴续不是佛法。 作者以为宁玛巴十八种部纲要,均源出于印度的密集,月密明点及生遮钦佐。倘以为宁玛巴续非佛法,则上述三续亦不可能是佛法。由此反证,使责难者无词。 有人于无上密乘三次第中,特别攻击圆满次第及大圆满,尤以后者与汉土的禅相近,于藏土更容易为修行人误会。 作者对此问题,用了很大的篇幅。并顺带谈到了大手印与密心续。汉土的禅宗学者,对此当会感到极大的兴趣。这里,我却想起了 诺那上师所说的一则密宗的故事。相传邬金国王因渣菩提向释迦请法,但却要顿即成就。于是释迦使对他说了一句话:“你就是佛。”因渣菩提闻言顿悟,立即成就。此时追随释迦的弟子感到奇怪,释迦便对他们说:“你们是显教的根机,国王是密宗的根机。”由此故事,再证诸藏密称禅宗为大密宗,似乎两宗传承之间有关系存在。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而已,尚待研究者予以证信。 此外,作者在本章,澄清了岩传的怀疑,与及分析黑教对宁玛巴之影响,及其不共之处,此种意见,均为研究藏密者所乐闻。 八 佛教传播简史 (原题:佛教传播时期之经过简史) 本章在原书中,为总结性的一章,其精华部份,在“简史全部”一节。 此节自释迦入胎之年起记,直至西元一九六二年岁次壬寅止,共计二千九百余年。当然,因原书并非编年史,亦非年表体裁,更加以藏人纪年的习惯与汉土不同,故汉土学者读来,或有困难,不能马上摄受其年代观念,故我已准备利用此第一手资料,更参以其他藏土教史文献,细述“西藏密宗细年”。 原书纪年之法,的可分三期: 释迦入胎至示寂,为第一期,此期但以干支纪年。 释迦示寂后,至时轮金刚续降临藏土前,为第二期。此期除以干支纪年外,并加注佛寂后若干年,或距令(指本书撰述之年──西元一九六二年)若干年。 时轮金刚续降临后,即改以“耀宗”纪年。每六十年为一耀宗,故甲子不容有乱,除推算略烦外,此实为纪年之一善法。第一耀宗年,为西元一O七二年岁次丁卯,放如言第一耀宗戊辰年,即可知为西元一O七三年矣。以后每隔六十年之丁卯岁,郎为新耀宗的开始。 原书简史记述,多纪上师大德之生年,或新耀宗年开始时之年岁,故读者或会以为太略。然稍知藏史者,应知密乘修行人,但重视上师之行状及修行经过,以为一己修行时之借镜,故年代岁月观念,实不如汉土学者之重视——此或为修行人与教理研究者之分歧。今原书所列年份,达数百余则,在西藏撰述,盖已属难得。 书中所言释迦生寂之年,与流行的说法亦有不同,援其以释迦示寂于庚辰岁,并记曰:“至今第十六耀宗年之壬寅年(按即西元一九六二年),已经过两千六百四十三年矣。”是则以释迦寂于西元前八八一年,即周夷王十四年。又以释迦世寿八十一岁,则其诞年,当为西元前九六三年,即周穆王四十三年,岁次庚申。 此说法并不一定是信史,但于此亦可见宁玛巴对这问题的观点。有趣的是,藏人定己未年(即释迦入胎之年,为诞生前一年)为“义成年”,用此干支,当有所据,因而,研究者似可据此干支,再参以其他史料,以确定释迦的生寂年份。前此之研究者,似从未由干支著眼,然此或亦一新的研究途径也。 后记 “西藏古代佛教史”一书,是宁玛巴法王 敦珠宁波车避地印度之后的著作。由于著者亲掌藏地王室史料,又与DL喇嘛亲近,更加以数十年的学养,故此书记述的资料,不但珍贵而且翔实,学术价值不在达拿那他(即多罗那他)、布顿宁波车等史籍著作之下。因此,藏文版甫印行,即有学者将之迻译为梵文及英文,而汉文翻译,则由著者的传承弟子 刘上师锐之主其事。 刘上师经前后四年,初译稿始脱,其郑重可知。因作为弟子的我,愿在译事上效微劳,故上师乃将译稿交我初读。我不自量力,以原书铺钗綦详,恐宗外读者难以体会,反而弄乱了传承的线索,因发愿为正文八章各撰一提要,使眉目稍清。同时,我深知现代人生活忙碌,阅读鸿篇巨制的人甚少,故希望利用此一简单的提要,使无暇读全书的人,亦可籍此稍知西藏古代佛教的一些重要史实。此愿蒙 刘上师嘉许,于是兢兢业业,利用工余时间,写成此万余字的提要。虽有狗尾续貂之嫌,但为通俗计,似亦未致亵渎原作。 香港金刚乘学会,原为西藏密宗的研究机构,因为导师 刘上师得到 敦珠宁波车付与传承,故对宁玛巴自然更感亲切。“西藏古代佛教史”,主要叙述的是宁玛巴的历史,故此书的翻译,并非表示对藏密的其他宗派有所贬损。我们觉得,藏密能在汉土民间弘扬,只不过是几十年间的事,如今虽已弘法自欧美等地,而仍可以说尚在萌芽时代,作为佛教徙,对任何佛教宗教的弘扬,都应该觉得高兴。一般编著教史的学者,却每多站在本宗的立场,而只凭着若干资料,即大事发挥以贬损他宗。我们高兴 敦珠宁波车的原著,并无如此种恶劣的态度,而本提要的编写,也极力注意保持客观的态度,恪遵“不毁谤自他宗”的金刚乘戒条。 在阅读原著,及编写提要期间,受到师友的关注,更在难得的是,一些教外的学者,也在精神上给我支持,谨在此致意,为免标榜,恕不在此列名致谢。 西藏密宗编年 谈延祚 编 前言 一 密宗传入汉土,约可分四个时期。 西晋时,西域沙门帛尸梨密多罗,于怀帝永嘉年间东来弘化(时约当西元四世纪初集),译出“大孔雀王神咒经”,“孔雀王杂神咒经”,为翻译密乘法典的嚆矢。(黄忏华《中国佛教史》)迄唐开元年间约四百年,这时期虽然屡有密宗经轨的翻译,但颇无系统,可以视为密法东来的草创时期。 唐玄宗开元四年(西元七一六年),善无畏、金刚智及不空三藏相继来汉士弘化,所传胎藏、金刚两部,是印度密乘中的下三部密。无上瑜伽密经续犹未及传来,便因法难而遽止。于是,“今其法盛行于日本,而吾邦所谓瑜伽者,但存法事耳。”(佛祖统记)其后宋代施护、法贤等所弘密法,仍不出开元三大士的范围。这时期,可视为下三部密——作密、行密、瑜伽密的弘扬时期。 无上瑜伽密传入汉土,始于元代。宋宝佑元年(西元二一五三年,元宪宗三年),八思巴为元世祖授戒,奠定了弘法的基业。以后元代君王,屡次迎请“萨迦巴”法王来国,尊为国师,且委托第四世萨迦班禅及八思巴代为制定蒙古文字,其景仰尊崇可知。但密法亦仅限于皇室之内流播,盖已视为禁脔,民间不得与闻。明代开国之初,封“萨迦巴”、“噶朱巴”、“格鲁巴”三派法王,然而汉土却无法行化。有清一代,皇室信奉藏密,雍正且舍其为王子时之潜邸作藏密道场,此即今之“雍和宫”。“格鲁巴”喇嘛虽受供养,但密法亦仅流播于皇族之内。这段悠长的时期,可视为无上瑜伽密受汉土皇室供奉的时期。 清代鼎革,白普仁喇嘛及多杰觉拔尊者,始将密法行化汉土民间。 班禅卓之呢吗, 诺那呼图克图, 贡噶法狮子等大师亦相继来汉土行化。从此,藏密在汉土民间一时大盛,研究佛教的学者,亦开始瞩目西藏,寻且发现,藏文大藏经甘珠尔及丹珠尔两部,颇多汉文大藏经未译的经典(吕澄《西藏佛学原论》),更因印度佛教衰落,经籍凋零,则西藏所存经论,实已成孤本,故翻译、研究西藏佛学,亦成一时风尚。这段时期,可视为西藏密宗在汉土民间流播的时期。 藏密在汉土民间流播,既不过是数十年间的事,因而,在流播过程中,便存在者一个重大的缺点,此即为理论与修持脱节。 西藏密宗,并不如一般人所想,但重修持不重理论。历代大德研究显教的般若、中观、唯识、因明等学,成就极大,较印度古德不遑多让,而且能建立起独特的学术系统。但密法本身原为修持的法门,倘非亲修实证,郎无法领会其中真谛,依文字研究,到底搔不着痒处。然而修持传授,原以“口耳传承”为主。文字语言,都属戏论,即大德们建立起的学术系统,原也只为修持奠基。因而,密法的真相,根本无法以经论确切表诠,即或有著述,仍需上师的口诀补充,而整个密法的内容,即口诀亦不能和盘托出,尚有待行者自己体验。在这情况之下,浩如瀚海的密法,便难得到有系统的整理与传授。东鳞西爪,各染一指,全鼎始终难尝。即藏密法王行化,区域虽广,卓锡之期究属短暂,由是行化高潮既过,其后遂逐渐造成误解。有等学人,或囿于见闻,或格于宗派,于是乃持前人尚未完全成熟的研究,妄下结论,甚或断章取义,对藏密丑加诋毁。情况更恶劣的是,批评者既以佛教徒的身份执笔写学术面目的著作,而毁密法于曲笔之间,则其影响更坏了。 藏密在欧美各国流播的情况,反而较令人满意。因为向本国介绍西藏密法的学者,都曾经实际修待,甚至有打算终身居藏地不复返乡土的。此中著名的学者,如美国伊文思?温慈(w.y.evans wants 编译有“西藏大圆满心法”,“中阴救度密法”,“莲华生大士传”等);德国葛云德喇嘛(lama anagriha govinda著有“西藏密法基础”,“白云法径”等);意大利迦诗比?图西教授(prof. giuseppe tucci著有“坛城的理论与实证”);英国保罗?宾顿博士(dr. paul brunton 著有“无我之智”);及法国大卫?梨卢女喇嘛(mme david neel 著有“西藏密宗见闻”,“大手印观想法”,“灌顶及灌顶者”等)。这些学者,本身固具哲学素养,更对密法曾经实证,所以出版的著作,虽有时为了守戒的缘故,说得曲折委婉,有时过于自信一己的经验,说得较为武断,但究竟是以过来人之身说法,所以比与西藏有切肤之亲的汉土著作,一般来说,较能鞭辟入裹。 检讨起来,这种情况是令人惭愧与痛心的。 所以发生这种情况,除了实修与非实修之外,另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藏密在汉士植根较浅,不若佛教其他宗派之源远流长。明理的各派宗师,当不会排斥教内的他宗,但难保没有一些急功近利,切于成名的人,仅凭自己的一知半解而作哗众取宠之谈。在欧美的情况不同,基督教尤其是天主教的宗教哲学家,正急于向东方的宗教汲取实际修持的经验,以补充西方宗教之不足,因此不但迎请佛教与印度教的学者赴彼邦讲学,而且更派遣学者往东方求法。也许他们的动机并非百分之百的纯正,但动机既在学习,自然就不会作种种的歪曲。 因此,我觉得,要使西藏密宗的教、理、行、果,能使世人知其真相,首先要消除心理的隔膜。倘一旦世人了知藏密的源流与历史,则将曾消除成见,不视藏密为佛教中的异党。 二 重视上师的历史,原是西藏密宗的优良传统。藏密信徒,以上师行化、修持的事迹作为宝贵的经验,恍如森林行脚,以前人的足迹为向导。因此,在西藏原流传着相当数量的祖师传记;多罗那他,布顿宁波车,狄德松波等大师所著的印藏佛教史乘,尤素为学者所重视,尽管这些不是基于所谓理性态度的近人著作。 庚戌秋, 刘师锐之化了四年时间翻译的“西藏古代佛教史”脱稿。原书是在西藏素负文名,掌西藏王室文献有年的宁玛巴法王 敦珠宁波车所著,于西元一九六五年在印度噶林邦出版。 刘师是他的传承弟子。蒙 刘师青眼,允许我先读译稿。书中记叙宁玛巴古德的历史逾百,更宝贵的是,其中一章,记载了约百则上师大德的纪年。今人治藏史,每苦年代难稽,则此纪年虽未称完备,亦自稀有。因此,我发愿更稽钩其他藏士史乘,稍事增益,细述“西藏密宗编年”。藏人谈史,喜称其贯串如珠鬘,则编年之作,亦取其贯串之意耳。另外一层的意思,则希望读者阅读的重点既放在年代上,当从而知藏密之源远流长。倘细加比较,或亦可稍窥各派兴替、次第流传的经过。 当然,编年之作,有异于通史,其间即或是重要大事,倘年份模糊,亦无法编入。此体裁所闻,事难两全。因此,简略地向读者介绍西藏密宗的源流和各重要派系的历史,虽嫌多事,或亦称便。 三 吕澄著《西藏佛学原论》称:“密乘学系,通途皆归之龙树。”此“通途”之说,其实未尽藏密源流。因为吕氏所说,仅据多罗那他大师所著“印度佛教史”一书,而没有利用多氏另一专门介绍密乘传承的“七系付法传”。倘据吕氏所言(原书一O页),密乘的世系可表列如下: 提婆──娑罗诃──龙树──龙智──毗流波 └─护 足 此中娑罗诃,吕氏谓“其人即婆罗门罗睺罗跋陀罗,疑为提婆弟子之讹传也。”这位娑罗诃,在“七系付法传”中:“大手印教授”的世系中也有出现,确然是龙树之师,兹将此世系表列如下: 释迦──大迦叶──阿难──末田地──商那和修──优波掘多──提多迦(有媿)──吉栗瑟那(上座黑)──罗睺罗(萨罗诃,即娑罗诃)──龙树──舍婆梨(小萨罗诃) 向来知道,提婆是龙树的弟子,而今密乘世系中,龙树即是娑罗诃的弟子,娑罗诃倘若真是罗睺罗跋陀罗的话,他分明是提婆的法嗣,这样一来,龙树反而变作提婆的再传弟子了。 要解决这朋题,吕氏乃疑弘大乘的龙树与密法的龙树并非一人。据《西藏古代佛教史》,确另有圣龙猛(按,龙猛与龙树通译),为教派修部大导师,与通途所传弘大乘的龙树并非一人。然而这位大师行化的时期,在公元前七百余年顷,比大乘龙树的行化时代更早,更不应是提婆的再传弟子,故此问题的答案,仍属虚悬。 幸而在“七系付法传”的第六系”辞句传承“中,我们却可以找到答案。此系传承如下。。 龙树──提婆──罗睺罗──月称──光生──智称──扇底波 原来,在此世系中的罗睺罗,才是提婆的弟子,才是婆罗门罗睺罗跋陀罗。而大手印传承中的娑罗诃,虽亦名为罗睺罗,却不是罗睺罗跋陀罗,因而可作龙树的上师。这位龙树,既是提婆的上师,自然也就是弘大乘的龙树菩萨了。龙树向被认为是八宗宗师,兼弘密乘,并不奇怪。 现在反过来再看“大手印教授”的世系,约释迦至龙树,已经九传,可见密宗世系源流之远。而且大手印心法,原就与在汉土流行的祖宗心法相似(详见 刘师锐之“诸家大手印比较研究”)。据禅宗的历史,释迦拈花,迦叶微笑,这种以心印心的“教外别传:,自当以释迦直传迦叶为传承世系,则似与大手印的传承,又有相当的关系。 可见密宗源流古远的,不止大手印传承一系,复如“业印传承”,其世系如下: ┌具德安乐游戏母(下略) 释迦──因陀罗部底王─┤ └莲华生大士 据 敦珠宁波车“西藏古代佛教史”,则由国王渣(中因渣菩提,“七系”作因陀罗部底)传下的,共有三系: 一 大幻化网传承 ┌骆兰德。。。。。。(中略)┐ 国王渣──姑姑喇渣─┤仙人巴斯达。。。。(中略)┘──莲华生 └释迦布捷(下略) 二 大乐光明传承 国王渣──姑姑喇渣──拿波爵巴……(中略)……谛洛巴──那洛巴……(下略) 三 事业手印传承 国王渣──戈妈德伟──姑姑喇渣……(下略) 由上述种种传承,皆可见龙树菩萨并非密乘的第一位宗师,因传承的起点,均比龙树的行化年代要早得多。 有人为了影射密乘是非佛说的,来历莫明其妙的宗派,于是抓着了吕氏的三言半语,硬把龙树放在“无上瑜伽密”的起点——其实吕氏本人并未作此论断——居然编列世系,斩断龙树以前的传承,则未免迹近狂妄了。他的根据,是认为多罗那他尊者说过“密乘学系,通途皆归之龙树”的话,谁知,这只是一场误会。 原来,吕澄《西藏佛学原论》中有这样的一段说话: 密乘学系,通途皆归之龙树。按龙树之学,又出于娑罗诃(见多氏《印度佛史》第二十二章,刊本八十三页)。 依吕氏之意,见于多罗那他《印度佛教史》的,只是龙树之学出于娑罗诃这点,而非“密乘学系,通途皆归之龙树”这见解。而读书者不小心,将两句连读,又未依吕氏提出的页数翻阅原书,便弄出多罗那他也以龙树为密教源头的笑话了。 平情而论,密宗在印度确为较后起的宗派,但倘如肯依据经续立说,则把密宗的源头起自释迦,亦不为过。(或论者以为这些经续不可靠,则难怪近代有些研究民俗学的学者,认为并无释迦其人,仅是由月神崇拜的民间传说,所衍化而成的故事中人物而已!) 与释迦同时的邬金国王因渣菩提(“七系付法传”译作因陀罗部底),自是受授密法的重要人物。这时,最迟也应是西元前五世纪的事。──这是根据南传小乘所传的释迦行化年代推算,倘若按北传大乘的说法,即时间更应推前。 据多罗那他《印度佛教史》,密宗的开始流播,是在西元二三世纪顷,无上瑜伽密的流播,更迟至西元七世纪顷。徜云藏密起源如此之早,然则何以中间却出现这几百年的空白呢? 大概,这由于是“口耳传承”的缘故。正以传承、修持均出于“隐密”,所以就非至时代极度需要,即所谓“机缘成熟”时,不能显扬,也不必显扬。 印度佛教后期(西元七世纪中叶),政治上,崇信佛法的王国衰落;宗教上,需与著重修持的印度教瑜伽师一较长短,这就形成密宗勃然兴起于孟加剌波罗王朝的历史因素。 波罗王朝历代崇信佛法,在政治上,佛教自然受到保护,而为了要对抗瑜伽师,则仅持大乘空、有二宗的理论已感不足,非拿出佛教中实际修持的法门,不能满足信徒的求知欲。比较起来,在实修上,密宗的次第井然,善巧方便的法门也特多,因而便更适合当时的环境。──密宗由隐密而显扬,恐怕这是一重大的因素。 事实上,当时佛教的大德,因不能折伏外道,而至道场被毁,比丘改宗,信徒改信外道的情形,时有发生。公元七世纪顷,北印度的婆罗门鸠摩罗,南印度的婆罗门商羯罗,重新发扬婆罗门的哲学良义,对佛哲学大加攻击,而佛教学者既无人能辩论取胜,自然便有许许多多“法难”发生。因此,佛教后期的历史(西元七世纪至十二世纪),是密宗大师活跃的年代。也可以说,正由于密宗的起而对抗,才形成五百年偏安之局。直至回教实际势力深入,密宗的大师因政治因素纷纷避地,佛教在印土始告一蹶不振。 但是,如果认为印度后期的佛教,是密宗居主流的年代,因而以为佛教亡于密宗,这说法就极其不净了。这是不把政治环境与宗教兴衰联系起来观察,似有失客观研究的态度。 密宗由印度传入西藏的年代,至早可推至西元四三三年(宋文宗元嘉十年)。是年,密乘经续及法器(《榜宫义渣巴》、《如意珠总持宝箧庄严经》、“六字大明”及金塔等),已由印度传入(参考“编年”该年条)。此已概括了持诵、修证、供养及忏悔等教法。 然此时藏土,因流行的原始宗教──黑教势力庞大,则佛法之弘扬受到了窒碍,自是意料中的事,故直至西元七世纪初叶,藏王松真刚布执政时期,佛法始得流播藏地。考其因缘,约有四端: 一 松真刚布十五岁时,化身比丘阿嘉玛达诗列于旃檀树下、象群卧处,取得十一面观音像。比丘将此像呈献松真王,此为藏地有佛像之始。 二 松真王迎娶尼泊尔慈珍公主及中国文成公主,因两位公主都祟信佛教,故经箱佛像皆随之而来藏士。 三 两位公主分别建造寺庙,为西藏有佛庙之始。 四 松真王从印度迎请教主姑沙那;从尼泊尔迎请教主诗列那玛珠;从中国迎请哈森玛哈雅那(大乘和尚),来藏士讲译经续,为西藏有佛学及译场之始。 但此时佛教之传播,仍未见普及,“只有王及具福缘者,得到不公开传授以大慈大悲寂静忿怒之续部教诲,依之修行。”(《西藏古代佛教史》乙三) 藏土佛教之陆兴,当在藏王赤松德真时代。赤松王于西元七四九年(唐玄宗天资八年己丑),迎请印度显教“堪布”菩提萨垛入藏,但菩提萨垛无法对抗原始黑教的巫术,亦无法纠正黑教徙对鬼神的崇拜,因而,于西元七五O年(天宝九年庚寅)迎请莲华生大士入藏。这不仅是西藏密宗的大事,西藏佛教,也从此确立超稳固的基础。 莲华生大士于西藏建立密宗之后,数百年间,藏密发展成立五大主要宗派: 宁玛巴(藏密旧教,俗称“红教”) 噶登巴(藏密新教) 萨迦巴(由宁玛巴发展出来的新教) 噶朱巴(俗称“白教”) 格鲁巴(俗称“黄教”) 倘将此五大主要宗派的传承关系表解,则尝如下: 宁玛巴─────────┐ ├萨迦巴 噶登巴─────────┘────────格鲁巴 └。。。。。。噶朱巴 此表解示知:宁玛巴与噶登巴,为西藏密宗新旧两大教派;萨迦巴与宁玛巴关系甚深,其初祖之先传十代,均为宁玛巴弟子,其后吸收新教的学说,而另创此派;噶朱巴颇受噶登巴的学说影响,但修持上另具特色,故用虚线表示;格鲁巴则为遥承噶登巴传统的教派。 至于此五大宗派的创派年代及创派初祖,可表列如次: ┌────┬────────┬───────┐ │派别 │ 创派年代 │ 创派初祖 │ ├────┼────────┼───────┤ │宁玛巴 │公元八世纪 │ 莲花生大士 │ │噶登巴 │公元十一世纪初叶│ 阿底峡尊者 │ │萨迦巴 │公元十一世纪中叶│昆恭初波尊者 │ │噶朱巴 │公元十一世纪初叶│ 麻巴祖师 │ │格鲁巴 │公元十四世纪 │ 宗喀巴大士 │ └────┴────────┴───────┘ 此五大宗派中,大概以萨迦巴在元代时,格鲁巴在清代时与汉土的关系较深。如见于元史的D宝法王八思巴(发思巴),即为萨迦巴的第五祖;清代不次册封的DL与般禅,即为格鲁巴法统的法王。 宁玛巴的莲华生大士,和噶登巴的阿底峡尊者,是西藏密宗的两大支柱。 筚路蓝缕,开创维艰,在莲华生大士的时代,主要的对抗对象,是信奉天神、盛行巫术的黑教,因而此时实际的修持仪轨,比佛学理论的需要来得更大——这也正是显教的菩提萨垛无法在藏地立足的原因,故莲华生大士在西藏行化,率以实修为主,只留下即身成佛的修持法门,而没有留下甚么重要的佛学著作。 三百年后的情况已然不同,在实修实证上,佛教已在西藏奠下了深厚的基础。通时,理论之阐弘巳成佛教徒所渴求的鹄的,故阿底峡尊者遂应时而生,以学术为主,遗留后世以《菩提道炬论》等佛学名著。我们可以设想,倘若在莲华生大士的年代,高谈佛学,在阿底峡尊者的年代,一味修持,则他们两位的声誉,未必会如现在之隆。释尊说法,尚言对机,即时代的需要,实不能不予重视。假如不顾历史环境,而只据史实及学术评价,对这两位大师有所轩轾,则只是片面理解而已。 平情而论,自莲华生大士之后,宁玛巴曾受朗达玛王的摧残,其时喇嘛避地,仅少数白衣居士传教,后来佛学由西康反哺,但中经离乱,恢复的恐已不全是旧观,则阿底峡尊者理论的输入,自是中兴藏密的兴奋剂。然而宁玛巴的价值,并不因此而有所贬损。 阿底峡尊者之后三百余年,约当明成祖永乐年间,宗喀巴大士遥接阿底峡的传承,创立格鲁巴,亦是西藏密宗历史上的大事。 宗喀巴大士,是实修与学术并重的。在修待上,他曾潜迹大雪山中修行;在学术上,他有《菩提道次第广论》等著作传世。据吕澄的评价:“宗喀巴大士之学自明季迄今,六百余年流行末替。藏中学者虽以派别之殊,研学方便容有异轨,但以宗喀巴之说,组织完满,超越古今,推论正宗,独系于此。”。可谓推崇备至了。 吕澄又以为,宗喀巴大士之学,有二特点为汉传学说所未尝见:“其一,备具印度晚期大乘之风范,而桓置重于实践也。”“其二,即以实践为据,而于诸家有所抉择组织也。”(引文均见《西藏佛学原论》第四章) 宗喀巴大士这种置重实践的作风,当与其幼年曾受萨迦巴的教导有关,因为萨迦巴原就是承接宁玛巴那种注重实修风范的教派。因此,宗喀巴大士的格鲁巴,虽然在学术源流上遥接阿底峡的统绪——其《菩提道次第广论》所论述的次第,与阿底峡的《菩提道炬论》大致相同。但在修持上,则仍抉择旧教的遗规——这从格鲁巴的后代传承弟子,仍常从宁玛巴闻法的事实,可以约略窥见。彼此的修待仪轨不容公开,故后人无法详加比较其异同而已。由此可见,假如称宗喀巴大士为西藏密宗的集大成者,似亦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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