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情诗对念佛修行的启示 萧蒙 从学佛时起,就很少去电影院看电影了,偶尔在网络上看一看贺岁片什么的,却也总能从中悟出些“道”来。如前些日子看了葛优主演的《非诚勿扰2》,里面引用的一首诗就引起了我莫大的兴趣和震撼: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不舍不弃; 来我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这首诗是片中李香山(孙红雷饰)的女儿在其临终前的人生告别会上念给他听的。它清新隽永,内敛深情,突现爱与生命两大主题,不少观众看至此都不由得热泪盈盈、潸然泣下。有人风传,此诗是六世****喇嘛仓央嘉措写的,“仓央嘉措热”随之漫延开来,人们纷纷走进书店寻找其诗集。《读者》杂志2008年第20期亦原文刊登了这首诗,并署名仓央嘉措。但最近网上却又有人更正说,诗作实出自广州的一位女孩之手,她是位虔诚的佛教徒,现正在印度跟从十七世大宝法王修行。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我觉得这首诗道出了一个最朴素的真理,那就是,世间任何一法皆可导归自性,只要善用其心。 学佛的人大概都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爱不重不生娑婆”,意思是,情执是此世间众生轮回的根,情放不下,想超出六道,解脱生死轮回,何其难也!但反过来,如果修行能从最难放下的“情”处入手,并且用功得法,那么修行功夫提升也会很快,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全看我们如何用心、借境练心了。从这个角度说,上面的那首《见或不见》就不单纯只是情诗了,相反,我倒觉得它更像是在谈修行的某种境界,有无限的密意在里头。 请看,“不来不去”、“不增不减”、“不舍不弃”这些用语全都是在讲一个意思,就是对世间的一切都不要太执着。情不执着,恨亦不执着,对人不执着,对山河、草木、天地万物也都不执着。能做到一切不执着、一切不计较,试想,除了真正的修行人,世人还有谁能做到呢。别的姑且不论,就拿男欢女爱这种事来说吧,有谁能真正做到爱自己的另一半自始至终“不来不去”“不增不减”“不舍不弃”呢?果能人人做到爱人如爱己,始终如一、不离不弃,世上还会有那么多的情杀、错爱、悲情、仇恨、阴谋、是是非非吗?能把情事当成一种历炼身心的方式——相爱时顺也好、逆也好,不悲不喜;分手时聚也好、散也好,无怨无悔,真爱不增不减——不是修行又是什么呢?能把此事真正做到决绝放下的人,不是大修行人又是什么呢?! 已故台湾着名作家三毛曾经说过,爱情的滋味复杂,绝对值得一试二尝三醉,三次以后,就不大有人勇于痛饮了。因为凡夫心皆被境转是种常态!因为被境所转,故有喜怒哀乐;因为有喜怒哀乐,才有六道轮回。学佛学的就是这种不被境转的功夫,而修行就是要在这滚滚红尘、声色犬马中老老实实地修。修到一切时处都能“不来不去”“不增不减”“不舍不弃”便达圆满了,圆满的样子就是“来我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用净宗的话说,就是决定往生极乐,或者现前行菩萨道,把所处环境变成人间净土,其间没有对立、没有纷争,天地万物和谐共处,大爱无间,恬然的寂乐、无量的欢喜。 难怪人们会误认《见或不见》是六世****的诗呢,因为诗的见地,还有意境,都那么吻合大修行人的身份。在西藏有种传说,六世****并非传说中离经叛道、向往人间烟火的凡夫僧,事实上他更可能是个大成就者,终其一生行一种常人不能行也无法理解的密法。我比较认同这种说法,也更愿意相信仓央嘉措真的写过这样一首诗来为他24岁的生命做某种意义上的诠释。其实,诗是谁写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昭示了一个事实:做任何事都可修我们的心、修我们的身,即使是男欢女爱这种世情俗事。这正是佛法的可贵处、殊胜处,不重形式而重实质。会用心,世法皆是佛法,行住坐卧皆是修行;不会用心,打坐、念佛也是世间法,与佛道毫不相干。把世出世间法贯通起来的关键就是放下执着,放下执着的标志就是恢复心中“本来无一物”的状态。所谓“无一物”就是,最后连佛法也要放下,心中寂然朗照,空空荡荡,无牵无挂,洒脱自在。这个过程是漫长的、渐进式的。 当我们还没有完全放下的功夫时,还要择善固执,执着一个佛法来修证,来断恶修善。我们要明白,佛法也是因世法而相对建立。真正的无一物,是无佛无众生,没有对立、没有能所,超出二元,一真一切真,一妄一切妄!修道不能舍离世间法,世法佛法本来不二,是一体二面。“真”要在“妄”中修,舍妄也就没有了真。理证要借事相修,没有事修实修,理证便纯属空谈。拿念佛来说就是,佛要真念此是“事”,但如何念、真会念却要明理。明理方可启信、发起大愿,有了信愿,念佛才是真念;无有信愿,念佛只是嘴巴上的功夫,和心性毫不相干。要知道,佛是在心中成就的,而非嘴巴上成就。会念佛,语默动静、吃饭穿衣皆是念佛;不会念佛,整日跑道场、打佛七也是枉然,徒有其表,不能解决生死大事。 如何学会念佛呢?把上面那首《见或不见》拿来细细地揣摩,深深地参究吧。想象着巍巍丈六紫金容的阿弥陀佛就在那里,我们见或者不见,佛就在那里,不悲不喜;我们念佛或者不念佛,佛的悲心就在那里,不来不去;我们爱佛或者不爱佛,佛的大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我们跟从或者不跟从佛的脚步,他接引我们的手就在我们的手里,不舍不弃,始终未曾稍离;无始劫以来,佛的金口一直在对我们宣说着:来我怀里吧,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你们便得到永恒、享用极乐……念及于此,我们怎能不潸然泪下?怎能不心怀感恩,对极乐欣欣向往之?! 当然,凡夫念佛到功夫纯熟尚需要一个过程,所谓由生转熟、由熟转生——念佛要由生转熟,起心动念、分别执着则要由熟转生。刚念佛时,佛号伏不住妄念,佛号是佛号,妄念是妄念,两不相干,此即是“默然”;到佛号念得纯熟了,语默静动念念不离于心了,就是“相爱”;念到极致、念到水****融时,不分彼此,心即是佛,佛即是心,人我不分、能所双亡,便达“寂静”“欢喜”之境,此时便见到了父母未生前的本来面目。禅宗的明心见性,净宗的一心不乱,密宗的大圆满,说的全都是这个。由此可见,能参透这首诗并“不增不减”地终身去行持修证,见性悟道并不是没有可能。问题是,我们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