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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土圣贤录易解(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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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如清

如清。字法原,俗姓阮,绍兴(浙江)上虞县人,刚开始出家于西湖的龙井寺,后来进入云栖山依止莲池大师,于是更加坚志念佛。除了念佛之外,又诵《法华经》,六时礼拜。明神宗万历十一年(西元一五八三年)得疾病,重病卧倒在床持续了数个月,有一天病危时,听到大殿中的念佛声,忽然张目注视地坐了起来。到了半夜,合掌恭敬地注视着阿弥陀佛的金容,头部向上仰慕企盼而往生。(云栖纪事)

明 广制

广制。字安庐,不清楚他的出身,年少时梦见进入“金盘庵”合掌站立在琉璃灯下,面向着西方三圣的圣像,庵内寂静而无人影,心中非常澄净清澈,梦醒之后觉得非常快乐。年纪稍大的时候,又梦见进入“安隐庵”,看见观世音菩萨作思惟忆念众生的相貌。自此以后发起了出世修行的志愿。年二十岁时出家,参拜云栖莲池大师,听大师开示说西方极乐净土没有生死轮回的痛苦,于是欢喜踊跃地说:‘我从今以后,知道了归向栖息、安身立命的地方了!'于是专精研究净土法门,作怀想净土的诗,以及许多的词曲歌赋,大多是清新温婉朗然可诵,现在摘录他《怀净土赋》的序言:

‘所谓清净太平的国土者,即是西方极乐的珍奇世界啊!其中让人涉水游玩的是清净的瑶池和美玉的水洲,使人登高步履的则有七宝的阶梯和金黄的行道。极乐世界游化来去的都是证悟法身的大菩萨,是诸上善人所徘徊往来的地方。极乐净土其世界的繁华、宫殿的美好,超过了仙乡的玄妙广阔,远胜于天宫的庄严壮丽啊!所以诸佛交赞于十方世界,盛名记载于一切经典,难道不就是因为其国土的美妙殊胜,其修行成佛之简易快捷吗?不论是它的名声超越于其他所有的国土,不论是体性不同其他的世界(只要具足信愿行,带业伏惑亦可往生,此不同于他方净土。),只要一离开娑婆轮回的地方而往生西方,最后必然能够达到无生的果地。

如果不是出离世间厌恶五欲、怖畏生死无常者,哪里能够欣向仰慕净土而志愿喜乐之呢?如果不是穷究玄奥的不可思议境界,深信佛法确定不移者,哪里能够遥远地怀想西方而爱好渴求之呢?这也就是我为什么神往思恋、念念系着,不论日夜梦醒之间心中总是怀想着西方,而好像我已经到了极乐世界一样的缘故了!我洗净了一切的根尘染污,将思念的心托付于安乐净土,由于实在不堪忆念思慕之苦,因此姑且书写极乐的美景以寄托我的情怀,其歌赋曰:

真如本性寂静辽阔,始终不变而随缘感现,有流逸于秽浊而成为充满泥沙的世界,有系念于清净而成为黄金珍宝的世界。极乐世界所庄严的种种境界,实在是阿弥陀佛大行大愿而成就的。因着世自在如来的因缘而发起,托着法藏比丘而确定真实的正基。极乐世界的殊胜庄严,或者在甚深的经典中被赞叹,或者受歌咏于种种的净土诗中,这些都可由圣者真心的如实语之中得到印证,千万不要以凡夫无知的妄想执着而产生疑问。极乐世界是那么地遥远幽深、玄妙美好,见识不广的人守着自己的邪见而不能深信,信根浅薄的人执着于自己的妄情而不能明了。就如同小鸟低飞于蓬茅野草之间,没办法想像大鹏御风飞行于长空的优游高远。

理体如果没有事相就不能彰显,果地如果没有正因也没有办法显现。我顾虑到将来恐怕如同迷失的羊群一般、哭泣于生死轮回的叉路上,因此我坚守执持佛号回归极乐故乡的稳当易行之道。由于亲见了种种往生净土的灵验事迹而发愿西归,看破自己的生命无常而随时准备向西而行。依循着先圣修行的轨迹,栖息于永恒不死无量寿的庭园,假使诸上善人是那么容易就可以与之相聚,又何必因不信而停留于疑城,刹那间解脱无始劫来生死的束缚,优游于诸法无生的高尚情怀。

身披着轻柔的衣服随风飘拂,手持着振动的金锡铃铃作响,笼罩于宝树茂密枝叶的清凉覆荫,踩踏着清新美妙朵朵盛开的莲花。望着美丽蔚蓝的天空心情高昂想要飞翔而上,于高处回顾着虚空而迅速往返。登高于天际间飞行的楼阁,俯看着幽远深邃下界的大地,以任人高飞的蔚蓝晴空为宝盖,用高耸青翠的树林为屏障。牵引随风飘扬的绿叶枝条,抚摸含着晶莹露水万紫千红的花朵。

虽然尚未登堂入室亲见佛陀,但已经先得到长生不死之寿命,心意既然已经契合于一切法无生的妙旨,于是可以如履平地的深入于极乐世界重重玄妙之境界。缓缓地优游于通达十方的道路,而条条道路毫无滞碍无不通达,任凭心眼空旷开朗地周视四方,随意自在地逍遥往来。脚踏在柔软而轻勾衣裳的如荫绿草,步履于覆盖着脚掌的落花缤纷,看看鹦鹉们轻盈地舞蹈飞翔,听听迦陵频伽动人悦耳的歌唱。涉着莲池的八功德水而出浴,随着自己的意愿而高低流动,涤除身心种种尘垢的污浊,洗去五盖烦恼的昏昧迷蒙。

追随远公大师的芳轨,步履于善导大师的玄踪,这个殊胜庄严的圣境,就是阿弥陀佛所居住的地方。两旁的行树整齐夹道而为引路,美妙芬芳的莲华盛开相连以为居处。林间高耸着富丽堂皇的殿宇,四方座落着玲珑朱紫的楼阁,美丽的红霞流映在亭园的窗棂之间,明亮的金光透照于绮丽的门庭之内。鸟儿昼啼而夜息,花朵夕合而晨开,天乐繁绕于微风树叶之际,经典演说于流水响动之间。庭园内充满着蓝田的美玉,流水间浅沉着赤水之明珠,举起衣祴以盛着供佛的花,飞越虚空前往诸佛身旁去听法,突然地从此消失而出现于彼,恍惚之间时有而时无,任意地于刹那之际神通变化,就如同十方三世万亿的佛陀一样。

内心寂静气定神闲,身心与世界都舍弃忘怀,凡事没有任何的挂碍烦恼,在所有的因缘中,寂静的真心从不生起一切相的执着。长饮般若智海之波涛,如大鲸一般吸食百川。驾御着清风而行,衣角随风地高飞飘扬。法鼓琅琅清脆地振动回响,异香芬芳浓烈地四处飘散。由林间经行而出的是莲池海众,于空中散落缤纷宝花的是天外飞仙。聆听水鸟之法音,唱和着石中迸出的流泉,同时宣说空有之理,疏通圣教第一义谛之篇章。深入即相离相的境界,妙用出入于有无之间。齐一空有的差异而达平等之旨,忘情真假之分别而悟得甚深妙道。既然所谓的中道也不存在,同时也泯除了一心三观的圆修。谈不二之法于毗离耶城,推崇维摩诘居士的沉默不言;合万物于自己之一心,回归于同体本然的佛性。'后来不清楚广制法师的去向。(净土杂咏并序)

明 真缘

真缘。字慧广,俗姓姚,常州(江苏)无锡县人。年三十岁出家,周遍地参访于诸方的长老大德,经过了十六年,终于修得念佛三昧。

明神宗万历二十二年(西元一五九四年),居住于浙江明州的阿育王寺,亲眼见到佛陀的舍利放光,光中现出本师释迦牟尼佛,于是发愿要燃身供佛,逐一地去请求众僧,希望大家布施枯木柴火,当时每个人都布施给他一束木柴,堆积起来而成为一个高座。真缘于是取香油涂满身体,结跏趺坐在木柴堆上,合掌恭敬称念佛号。当火势烧到身上时,身体马上变成灰烬。此时大众皆看到五色的光,从真缘法师的顶门放射而出,光中现出菩萨的金身,高二尺多,光明照耀于四方上下,久久之后才灭去。(狯园)

明 传记

传记。浙江宁波鄞县人,个性喜好独居,每日以课诵《法华经》为主要的功课,读诵的总数达到九千七百多部,世人称为“法华和尚”。明神宗万历十四年(西元一五八六年),官员虞淳熙举办法华三昧忏,传记法师长期禁足修习三次,总共修行了九个寒暑,屡次获得祥瑞的感应。后来居住于杭州的西溪道上,亲自挑水背柴,做种种的佛事,有人说:‘和尚您还在作这些有为的功德啊!'传记法师大声的喝斥说:‘无为法的功德岂在有为法之外吗!'

明神宗万历四十一年(西元一六一三年)七月,辞别弟子们,称念佛名三千声,唱《妙法莲华经》经题四次,面向西方,合掌而往生。第二天,顶门仍然有暖气,异香满室。(法华持验)

明 德清

德清。字澄印,晚年自号“憨山老人”,浙江金陵蔡氏的子弟。母亲梦见观世音菩萨抱个童子送给她,然后怀孕。等到诞生之时,有白色的胞衣重复地包着。年十九岁出家,精进用功专心念佛,有一天晚上,梦见阿弥陀佛现身站立于虚空之中,正好就在日落之处,阿弥陀佛的面容及相好光明,清清楚楚了了分明,自此以后,阿弥陀佛的圣相灿烂耀眼,时时显现在面前。不久之后至五台山修习禅定,体悟明白了本有的自性。后来又刺血书写《华严经》,每下一笔,同时念一声佛号,久了之后,动静一如佛号不断。

明神宗万历十年(西元一五八二年),清简地闲居于牢山(山东胶州湾),李太后命令人送金银给他建造寺院,并赐寺院名为:“海印寺”。太后曾多次派遣宫中的使者前往修造许多塔寺,当时有些与这位使者有怨仇的权贵人士,唆使东厂的太监假扮道士前往击鼓鸣冤,以侵占的名义上报于朝庭。这件事牵连到了憨山大师,因此被判处“私造寺院”之罪,命令还俗并从军驻守雷州(广西)。憨山大师随着他所到之处,穿戴着儒士的衣帽为众生说法,又发下弘扬经典的大愿,造论注疏《楞伽》、《楞严》等经典。

明神宗万历四十二年(西元一六一四年),奉皇帝的诏令,恢复僧人的资格,退役回来时经过庐山,结茅庵于五乳峰之下,效法慧远大师,依照六时的次序,更加精进地修习净土法门。当时有一名为海阳的参禅人,向憨山大师求受戒法,因而问到修习净土法门的要旨,憨山大师说:

‘释迦牟尼佛所开示修行了脱生死的方法,虽然说是方便有多门,但是只有念佛求生净土的法门,最为直捷简要。这个法门,乃是佛陀无问而自说,三根普被,四众全收,不只是权巧为下根人施设的方便法门而已。经典说:“若要清净佛土,应当要清净自己的心。”现在要修行净土的功业,必定要以清净自心为根本。要清净自心,第一先要戒根清净。身的杀、盗、YIN三业,口的妄语、两舌、绮语、恶口四业,意念的贪、嗔、痴三业,这十种恶业,乃是地狱、饿鬼、畜生等三途的苦因。而今持戒的要点,首先必须三业清净,如此则心地自然清净。

于此清净心中,厌离娑婆世界的痛苦,发愿要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建立念佛的正行。然而念佛必定要生死心切,先能断除一切的外缘,单单提起一念,以一句“阿弥陀佛”为我们的命根,念念不忘失,心心不间断。二六时中,行住坐卧,不论是拿起汤匙举起筷子,身体的转动回旋俯仰上下,或者动静闲忙之间,于一切的时刻,不愚痴不迷糊,除了阿弥陀佛之外没有其他的所缘。如此地用心,久久之后自然纯熟,乃至于睡梦之中亦不忘失,无论清醒与睡眠一样都能念佛如此则念佛的工夫绵密不断,打成一片,这就是念佛得力之时也。如果能够念到一心不乱,临命终时,极乐净土的境界现前,自然而然不被生死所拘束,感得阿弥陀佛放光接引,此是必定往生的有效验证。

然而一心念佛执持名号固然是正行,又必须以观想作为资助,如此则更为坚实稳当。释迦牟尼佛为韦提希夫人开示十六种妙观,便能于一生之间所作皆办了生脱死。现在你应当于十六种观法中,随意选取一种观想,或者单单观想阿弥陀佛以及观音、势至二大菩萨的妙相庄严。或者观想极乐净土清净的境界,就如同《阿弥陀经》所说的莲华、宝池等等,随着各自的意愿作一种观想。如果能够观想得清楚明了,则二六时中,好像现在就在极乐净土中一样,那么临命终时,于一念顷顿时就往生西方。应当要这样地去用心修行,并且精持戒律言行,永断恶念烦恼,以此清净的本心,观想忆念阿弥陀佛而相继不断,往生净土的真正因行,不外乎就是这些了!'

又有一位名叫净心居士的人问到:“念佛的工夫不能够相续成片,请法师开示。”

憨山大师说:‘修行第一个要点,就是要“生死心切”,想要了脱生死的心不真切,如何能够念佛相续而打成一片呢?况且众生无量劫以来,念念妄想纷飞,情执的爱根坚固障蔽了我们的本性,即使今生出家修行,何曾在短暂的一念之间痛切为了解脱生死。日用平常之时念念随顺着情执之流,未尝反省思惟。今天只以虚浮的信心,就想要断除多劫以来的生死,这就如同所谓的以一杯水要救一车木柴的火一样,那里有这种道理呢?

如果真的是生死心切,念念如救头发燃烧之急,只恐怕一失去人身,百劫再也难得人身。而将此一声佛号咬住不放,一定要敌过纷飞的妄想。于一切处,念佛的心念念现前,不被妄想执着所遮蔽障碍。如此痛下苦到恳切的工夫,久久之后必然纯熟,自然相应,不求工夫打成一片,而自然成片了!此事全部要靠自己着力用功,如果只是将念佛做表面工夫,那么你修到驴年,也没有得力受用之处,现在必须要勇猛精进,千万不要再拖延怀疑了!'

憨山大师在庐山住了几年,后来又到六祖慧能大师的曹溪道场。明熹宗天启三年(西元一六二三年)十月,示现些微的疾病,告诉人们说:‘老僧世缘将尽矣!'然后沐浴、焚香,端身正坐而往生,当时有一阵光明照耀了整个天空,享年七十八岁。(梦游集)

明 传灯

传灯。俗姓叶,浙江衢州人(即今衢县)。年少时跟随着进贤映庵禅师剃发出家。随即参谒百松法师,听闻《法华经》时心中恍然有所领会。接着又问百松法师何谓楞严大定,百松法师瞪大眼睛四顾而视,传灯随即契入。百松后来以金云紫袈裟传授给他。

传灯一生修习《法华》、《大悲》、《光明》、《弥陀》、《楞严》等忏法,不曾虚度一日。后来居住于幽溪的高明寺。在此之前有一位当地人,名为叶祺,把亲人埋葬于高明寺的后面。有一天叶祺梦到神人告诉他说:‘高明寺这个圣地道场,将会有肉身菩萨在这里大作佛事,你应当把坟墓赶快迁走。'当时叶祺并不相信。不久之后全家人都病得很严重,于是心中恐惧而赶紧迁移墓地。隔天,传灯就到了高明寺,随即在当地建立天台宗的祖庭,风闻而前来学法的人,从四方聚集而来。

传灯曾经在新昌的大佛之前登座立义说法,大众都听到石室之中有天乐响亮和谐共鸣的声音,一直到说法结束之后才寂静下来。传灯曾经着作《净土生无生论》,融会了空、假、中,一心三观的义理,阐述发扬净土法门。又有一篇法语,最是恳切精要,其文曰:

‘杨次公(杨杰)曾经说过:“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净土。”对娑婆世界有一个爱念不能放下,则临命终时必定为此爱念所牵引,何况是有众多的爱念执着呢?求生极乐有一念不专一,则临终时必定为此散乱之念所转,何况有多念的散乱不一呢?所谓的“爱念”,有轻的,有重的,有厚的,有薄的,有正报的,有依报的。如果一一列举它的项目,则父母妻子、兄弟朋友、功名富贵、诗词文章、道术技艺、衣服饮食、屋宅田园、山林流泉花草树木、奇珍异宝古董玩物,实在无法一一数尽。有一念之心不能忘怀,这就是爱念。有一念之心不能放下,这也是爱念。有一个爱念存在心里,则心念不专一。如果有一念不能专一,那么就不能够往生净土了!'

有人问:‘淡薄爱念有什么方法呢?'回答说:‘想要淡薄爱念,无过于专一心念。'又问:‘专一心念要用什么办法呢?'回答说:‘想要专一心念,莫过于淡薄爱念。凡是心念不能专一,都是由于散乱心向外攀缘他物的缘故。心念散乱攀缘他物,都是由于向外追逐境界而使心念纷纷扰扰的缘故。娑婆世界有一个境界,则众生就有一念执着之心,众生有一念执着之心,娑婆世界就有一个境界,众缘和合在心内挠乱动摇,趣向心外奔驰放逸,内心与外境交互的驰逐,纷纷乱乱犹如滚滚的尘沙。因此,想要淡薄爱念执着,则莫若断除外境,一切的境界皆空,则万缘自然寂静。万缘都寂静,则自然能够专一心念。既然能够专一心念,则爱念攀缘的心就全部止息了。'

又问:‘断绝外境有什么方法吗?'回答说:‘断绝外境者,并不是摒除放弃一切的万有,也不是闭起眼睛而不看事物。而是在当下的境界里,了知其虚妄不实之性,契入真实的本体,而空去其虚幻的枝末。一切万法本来不是自己而有的,所以会“有”是因为情执的关系。因此情执在则外物存在,情执空则万物空。万法既空,则本性自然地显现。本性显现则情念自然地止息。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并非勉强而得来的。《楞严经》所谓的能见之性与所见之外缘,都是妄情想相而成,都是如同幻化于虚空之华,本来一无所有。此能见之性与所见之外缘,原来都是菩提觉性妙净明体,云何于中有是有非有好有坏呢!

因此,若是想要断绝外境,则没有比体悟万物的虚幻不实更好的方法。体悟到万物的虚幻性,则情执自然就断除。情执一断,则爱念就不会产生,而所谓的“万法唯心”就显现了,心念专一的工夫也就成就了。因此《圆觉经》说:“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妄心一去除,真心自然显现,这是没有一点间断差错的。功效的迅速,犹如击鼓即出兵一样。学道之士,在这个地方应当尽心尽力去下工夫!'

问曰:‘淡薄爱念的方法已经听法师您的耳提面命了,而“专一心念”的方法又是如何呢?'

答曰:‘专一心念的方法有三种:一是信、二是愿、三是行。求生极乐世界,以切实深信为开始。此必须遍读大乘经典,广学祖师的教法。凡是开示阐明净土法门的书,都应当一一去参究研读。如此则能了悟:极乐世界原来是我唯心的净土,不是心外的他方国土;阿弥陀佛原来是我本性的自佛,不是心外的他佛。

第二是修行,修行的法门有二,一是正修、一是助修。正修行又有两个,一是称佛名号,二是观想。称念名号的,就如同《佛说阿弥陀经》所说,七日执持名号,达到一心不乱。一心不乱又分为“事一心”与“理一心”。

如果口里称念佛名,心中系念于阿弥陀佛的名号,如此声声相续,心心不乱。假使心念攀缘于外境,即时收摄令其回到佛名。这个必须是要发决定心,断除对未来的妄想,远离世间俗事,放下攀缘的散乱心。使念佛的心渐渐增长,从渐渐到持久,由少至多,一日二日,乃至七日,毕定要成就一心不乱的工夫才停止,这就是所谓的“事一心”了!如果能够如此,则往生极乐世界的净因已经成就,临命终时必然有正念,那么想要亲见阿弥陀佛垂手来接引我们往生净土,也就是确定不移的事了。

而所谓的“理一心”,也没有别的,只要在“事一心”时,念念之间能够明了通达,能念佛的心,所念的阿弥陀佛,过去现在未来三际平等,十方世界互相含融,不是空也不是有,没有自也没有他,无去无来,不生不灭。现前这一念念佛的心,便是未来往生净土之清净世界。念而无念,无念而念。无生而生,生而无生。于无能念所念之间,而精进热诚地念佛,于一切法无生无灭之际,不昧事相地努力求往生。这就是从“事一心”之中明了“理一心”!

其次,正修行中的第二种:“观想”,完整的解说就如同《观无量寿佛经》中所开示的。所观的境界共有十六种,其中观想阿弥陀佛是最重要的。应当观想阿弥陀佛一丈六尺的身高,作紫磨黄金色的形像,站立在莲华池上,作垂手接引众生的姿态。身上有三十二种大丈夫相,一一相有八十种随形好。这两种“称念名号”和“观想”的正修行,必须要互相辅助而行。凡是行住睡卧之时,则一心称念佛名,凡是静坐的时候,则心心观想阿弥陀佛。经行疲倦了,就坐下来观想佛,静坐之后起座,则经行而持念佛号。如果能够在行住坐卧四威仪中,修行而不间断,那么往生净土就是必然的事了!

“助行”也有两种;第一,世间的助行。例如孝顺父母,行世间的仁慈,慈心不杀生,圆满受持种种戒律。一切利益众生之事,若能回向往生西方,则无非是助道之行。第二,出世间的助行。例如六度万行,种种的善行功德,读诵大乘经典,修习各种的忏悔法门。同样也必须回向往生净土以资助正行,如此则一切出世间的善行亦无非是净土之行。

更有一种微妙的助行,那就是每当经历一切的外缘境界,应当要处处用心。例如见到眷属,应当把他当作西方的法侣眷属来想,以净土法门来开示导引他们,令他们减轻爱念而专一佛念,将来永远作同悟无生的法侣眷属。如果生起恩爱的念头时,应当思惟忆念极乐净土的法侣眷属,是没有情执爱恋的。何不应当得生净土,而远离此种贪爱执着。如果生起嗔恚的念头时,应当思惟忆念极乐净土的法侣眷属,绝对不会有冲突恼害,何不应当得生净土,而远离此种嗔恨恼害。如果受苦时,当念净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如果受乐时,更应当忆念西方净土之快乐,是无止尽无对待的。凡是经历一切的外缘境界,都是以这种意旨而推广之,则无论一切的时间处所,无非都是往生净土的助行。

第三,发愿。往生净土的舟航,要以“信”为船舵,“行”为船只的竹篙、木桨、桅杆、绳缆,以“愿”为风帆。如果没有船舵,则无有方向指南。没有竹篙、木桨、桅杆、绳缆,则船只不能运行。没有风帆,则不能乘风破浪快速地到达目的,所以在“行”之后要说明“愿”。但是愿有通别之分,有广狭之分,还有普遍和局限之别。所谓的“通”,就如同古来祖师大德所立的回向发愿文。所谓的“别”,则各随自己的意思而发愿。所谓“广”,即是四宏誓愿,上求佛道下化众生之愿。所谓“狭”,是衡量自己的力量,先求决定往生净土。所谓“局限”的,例如依照定时的课诵,随着大众一同发愿。所谓“普遍”的,是时时发起信愿,处处标定心志,决定要往生净土。但是必须要合于四宏誓愿之体,不得擅自任意地立愿。如果依此“信”、“愿”、“行”三种法修行,必定可以往生净土,急速得以面见阿弥陀佛。一切的净土法门,都不外于此三者也!'

传灯每年都修行四种三昧,自己身体力行率领大众,精进勇猛修行不懈。曾经注解《楞严》、《维摩诘》等经典,每当注疏书写时,必定披穿受戒的袈裟。传灯法师前前后后应邀讲经有七十多期。年七十五岁,预知临终的时间已至,亲手书写“妙法莲华经”五字,又一再地高唱经题,然后安详地圆寂往生。(法华持验。净土法语)

明 古松

古松。山西平阳人,幼年时出家于五台山的罗寺,每日不断精进修行,因而证得念佛三昧。他所居住的山上多虎,古松为老虎说戒,并为其命名,虎群从此不再伤人,而且一叫它的名字就马上来到。明神宗万历十三年(西元一五八五年),到京口(今江苏丹徒县),建立净业禅林。古松法师平时常常潜居山谷,坐在树下修习禅定,如是经过三十九年。有一日,合掌举手,向大众告别然后往生。往生后只有入龛柩,并没有建塔。明思宗崇祯四年(西元一六三一年)四月八日,龛中忽然现出五色的光彩,打开龛柩一看,只见古松法师的色身依然结跏趺坐端正庄严,面貌如同生人。到了清世祖顺治十五年(西元一六五八年)十月二日,又再次地现出宝光,异香满室,经过三日才散去。(镇江府志)

明 仲光

仲光。字法雨,号佛石山侬,浙江钱塘戴氏的子弟。母亲梦见有僧人以袈裟覆盖她的身体,后来就生下仲光法师。仲光从小就厌恶荤食腥膻。年十四岁,投靠静明法师剃度出家。十八岁,受戒于云栖寺。游历参学于各个讲经道场,学习天台宗的教观思想,深入一佛乘的义理。明神宗万历二十二年(西元一五九四年),在金陵参拜了紫柏禅师,亲自承受他的授记印可。接着返回武林山,走到十八涧的时候,由于喜好其林木山谷的幽深不凡,因此就在当处诛除茅草堆叠石块,建构了一个小屋舍。有一天因为耕作掘地,挖得一块残缺的石碑,知道是古代的“理安寺”,因此而重新建筑之。后来四方的僧人竞相聚集而来,而成为一座丛林道场。

仲光法师随着根机而引导教化众生,于禅堂之外,另外再开设念佛堂。当时正好憨山德清大师到来,因而与之商订念佛堂的规约制度,将一天分为十二时,人众平均而分为六班,每班各六时,经行念佛,礼拜回向。其他班的人员则各个静坐,随着听闻的佛号而跟着默念,或者学习观想,动中和静中的修行两者兼得。

明思宗崇祯九年(西元一六三六年)七月十五日,忽然示现些微的疾病,告诉弟子说:‘今日天气晴朗,我想要到远方去!'弟子说:‘师父生病,想要到那里去呢?'仲光说:‘你认为我生病吗?'说完就拄着拐杖走出寝室,然后结跏趺坐,集合大众,交待吩咐后事。正好有蔡居士来到,仲光高兴拍手笑说:‘居士你正好来为我证明,其他的人则来不及等待他们了!'因而书写偈颂曰:‘一句弥陀五十年,分明掘地讨青天。而今好个真消息,夜半钟声到客船。'书写完毕后,转头看看左右,然后投下毛笔而往生。(净土全书。理安寺纪)

明 金童庙僧

金童庙的僧人,不知道他的法名,金童庙位于江苏常熟的北门。这位僧人每天持着一个板,在街头巷尾之间打板,然后高声的唱曰:‘无常迅速,一心念佛。'大众都不认为他有什么特异的。明思宗崇祯十三年(西元一六四○年)三月,突然向所有的邻舍告辞说:‘好好念佛,老僧去矣!'众人都不了解其缘故。第二天,僧人在佛前拈香,合掌称念佛名,然后端身正坐而往生。(净土约说后跋)

明 海宝

海宝。不清楚他的出身。居住在常州(江苏武进县)的天宁寺。相貌甚为朴实,人家和他说话,从不回答一句话,只是微笑而已。残破的僧服充满了虱子跳蚤,有空时则面对佛像席地而坐,上上下下地捉着虱子,但是都未捉离他的身体。海宝常常募钱买蔬菜豆腐,供养寺里的僧众。又聚积受布施的金钱,恳请众僧诵经礼忏,自己则一心念佛回向,每年都是如此。

明思宗崇祯年间(西元一六二八~一六四三年),翰林学士郑胙长,邀约海宝法师朝拜南海普陀山,海宝先是答应,但不久又跟他推辞掉了。

郑胙长起程之后,常常见到海宝在前面的陆地上行走,想要追又追不上。等到登达山顶进入大殿,海宝又在大殿里面。派人邀请海宝法师一同回去,又不愿意。等郑胙长回到常州郡时,即到寺里等候海宝法师回来。海宝的弟子说:‘师父重病卧床已经一个多月了,昨天才起床呢!'郑某于是向人叙述海宝法师的神奇特异,常州郡的人因此才恭敬信仰。有一天,海宝自己盘腿端坐,安然地念佛而往生。(净土晨钟)

明 大云

大云。字万安,俗姓郭,仁和人(浙江杭州)。出家于永庆寺,受具足戒于云栖寺。平日居住在北郊,专志修习净土行业,前来依止的人非常多。因此募款建立吉祥寺,殿宇寮房灿然兴盛,于是成为一个大丛林。其共住的规约,完全依秉云栖寺的制度。不久,示现些微的疾病,于是断绝饮食,专意称念佛号。如是经过一个月,其间如果有人前来探视他的,大云就说:‘阿弥陀佛不忆念,想念我作什么?'临命终时,告诉弟子智经说:‘为我洒扫干净,阿弥陀佛来迎接我了!'说完就端坐念佛而往生,时年五十九岁。(灵峰宗论)

清 无名僧

无名僧,居住在湖广黄州,专门持念阿弥陀佛,昼夜从不停止。无论见到什么,都念阿弥陀佛。明思宗崇祯十六年(西元一六四三年),黄州总兵黄鼎,守护黄州城,无名僧大声念佛扰乱黄鼎带兵,因此命令人把他捉起来。正好张献忠攻打黄州城,无名僧被捉坐在城上,半夜里高声地念佛,吵得官兵不得睡眠,众人恨之,把他绑起来从城上丢到城墙下。可是不久又见到他在城上念佛,如是丢下又上来有四次之多。每次从东边的城墙丢下,就从西边的城墙上来,从南城丢下,就从北城上来,总兵听到这件事之后,才开始恭敬礼遇他。

有一年,黄州闹大饥荒,人们相杀而食。一日,无名僧走出城外,饥饿的城民持刀来乞求他舍身,无名僧脱下衣服告诉众人说:‘等我念佛一千声之后,就可以吃我!'当念到三百声的时候,众人等不及急而想杀他,此时忽然有神兵从空中而来,饥民因此惊怖四散逃回城里,却看到无名僧已经在城中了。

当时山中有猎人捕得一只大老虎,无名僧想要买来放生,猎人要求三十金,僧人只有四金而已。猎人说:‘如果你能够捉住老虎的耳朵,提起来绕行三圈,我就把老虎给你。'无名僧于是嘱咐老虎,然后捉着老虎的耳朵绕行三圈,猎人因此把老虎放了。可是老虎却跟着无名僧不肯离去,僧人于是和老虎一同前往黄麻山的金刚洞居住。巡抚卢象升,率兵经过黄州时,到山里拜访他,想要见老虎。无名僧一说话叫它,老虎就把头探出窗外。卢巡抚想要见老虎的全身,老虎于是大叫地跳出来。卢巡抚因此而向无名僧拜师送礼,自称是弟子,然后才离去。无名僧有一天行走于街道中,见到一只鸡,他高声地念佛,那只鸡也随着音声而唱。

清世祖顺治七年(西元一六五○年),无名僧想要到武林山,路过白门(江苏江宁县)这个地方,寄居于秦淮河旁的房子。那天正好是端午,无名僧看见游河的船中有钱姓儒生,是他的弟子,因此就呼叫:‘钱某,阿弥陀佛!'钱某于是上岸拜见无名僧。僧问钱某的同游朋友,知道是某某人,因此放声大哭说:‘众生以苦为乐,乃如此啊!'钱某恳切的请示修行的要旨,无名僧说:‘一心念阿弥陀佛!'又说:‘我走之后,你有什么疑问,可以问觉浪禅师,此是明眼人!'无名僧后来不知所终。

觉浪,名道盛,曾经主持金陵天界寺,杭州崇光寺等诸处道场,禅门的宗风因此大振。(净土晨钟)

往生比丘第三之五

清 智旭(莲宗九祖)

智旭。字蕅益,俗姓钟,江苏吴县人。父亲持诵大悲咒,梦见观音大士送子而生下智旭。年少时以孔孟圣学自我期许,曾经着作文章批判佛教,总共有数千字之多。等到一日阅读云栖莲池大师的《竹窗随笔》,突然省悟,而把以前所作的论着焚毁。年二十岁时,读《地藏菩萨本愿经》,因此发起出世的志向,每日持诵佛名。

明熹宗天启元年(西元一六二一年),年二十四岁,听闻某一法师讲经,疑情忽然发起,于是用心参究,后来终于豁然开朗,不久之后就闭关于吴江。有一天得重病,滨临死亡,此时才一心一意求生西方净土。疾病稍微恢复时,结坛持诵往生咒七日,并且说偈颂曰:

‘稽首归依西方无量寿佛,祈愿拔除我业障的根本。观世音、大势至,清净大海众菩萨。我迷失了本有的智慧之光,虚妄堕落于生死轮回的苦海,无量劫以来不曾稍有停止,无人救拔无有归趣。今日暂时得到此低劣的人身,仍然不免遭受劫浊之乱。虽然得入出家之众,却尚未能进入法性之流。眼见法轮败坏,想要挽回却力有未能,实在是因为无始世以来,不曾栽种培植殊胜的善根。现今以决定不移的心志,求生西方极乐净土。希望将来乘着我本有誓愿的法船,广度沉沦三界的众生。我若是不能往生净土,就不能满足我的大愿。是故我于娑婆世界,毕定应当究竟舍离。犹如被溺于水中的人,自己应当先求能够尽速到岸,然后才能以方便之力,拯济救拔落入暴流的人。我今以至诚心、深心、回向发愿心,燃臂香三炷,结七日的清净坛场,日夜专持往生神咒,惟除饮食和睡眠之时。愿以此功德力,勤求决定得生安乐净土。若是我退失初发心,不向西方而行者,宁愿即刻堕入地狱受苦,令我能够迅速生起悔改之心。誓不贪恋人天之乐,以及无为寂灭之处。仰愿阿弥陀佛的大威神,十力四无所畏十八不共之法,以及三宝无边的威德,加持护念智旭等人,以神力折伏使我能够不退佛道,哀怜摄受令善根增长。'

智旭后来又住过温陵、漳州、石城、晟溪、长水、新安等地,广宏天台宗的教法。最后归隐终老于灵峰。当时各方参禅的修行者,大多把净土法门当作权教而非究竟,凡是遇到念佛的人,必定教他参究念佛的是谁。只有智旭认为持念佛名这一个法门,即是圆顿的佛法心宗。当时有一位卓左车居士,曾经问到:

‘如何才是念佛法门中向上顿悟的一条路,如何才能够离四句绝百非,如何是念佛人最后究竟的法则,如何是在杂乱错误之处的脑后一锤。希望和尚您把过去以来大家所说的“自性弥陀”、“唯心净土”等话,抛向一边,让我等亲见如来的境界,痛快地述说一番,震动一下三千大千世界。'

智旭回答言:‘所谓向上顿悟的一着,本来非禅亦非净,即是禅也即是净。才说到“参究”,已经是曲折宛转为下根人而说。果真是大丈夫的话,自己应当确实深信“是心作佛、是心是佛”,如果有一念之际与佛有隔离的话,就不名为念佛三昧。如果能够念念与佛毫无间隔,那么又何必辛苦地去问谁呢!西方净土的最根本究竟之事就是:“没有众生心外的佛,而能为众生心所念;也没有所谓佛之外的众生心,能够忆念着阿弥陀佛。”正当下手念佛之时,便是不落四句百非,即是全身投入清净法性。只要能见到阿弥陀佛一毛孔的光明,即可见到十方无量诸佛。但得往生西方极乐净土一个佛国,即是生于十方诸佛的净土。此即是向上究竟的一路,若是舍弃现前的阿弥陀佛,另外说个自性弥陀;舍离西方净土,再说一个唯心净土,这就是所谓的混乱不清的公案。经典说:“三贤十圣住果报,唯佛一人居净土。”念佛求生净土就是令人清醒的脑后一锤。只要能够深信此法门,依信起愿,依愿起行,则能于念念之间流出无量的诸佛如来,遍坐十方微尘国土,转大法轮。即使是照耀古今,也不是分外之事,又何止是震动三千大千世界而已呢!'

蕅益大师又曾经开示人说:‘念佛法门,别无奇特,只有“至诚深信努力行持”为最重要!释迦牟尼佛说:“若人但念弥陀佛,是名无上深妙禅。”天台智者大师云:“四种三昧,同名念佛,念佛三昧,名为三昧中王。”云栖莲池大师云:“一句阿弥陀佛,该罗教门八法,圆摄禅门五宗。”只可惜如今的人,将念佛看做是肤浅容易的事,说是愚夫愚妇的修行工夫。所以信念既不深切,修行也不努力,终日悠悠散散,净土的功业无法成就。

或者有人巧设方便,想要深明此念佛三昧,动不动就以参究“念佛是谁”为向上究竟之法。却不知道现前一念之心,本来就离四句绝百非,根本不必故意去远离断绝。即此现前一句所念之佛,本来即是超越情执远离妄见,何必劳苦地去谈玄说妙。最重要的是能够信得及、守得稳,直接了当地念下去,或者昼夜十万句佛、或者五万、三万,以决定不欠缺为标准,终此一生,誓无改变,如果这样而不能够往生的话,三世诸佛便为诳语。只要能够往生,则永远不会退转,种种法门,皆得现前。切忌今日张三,明日李四。遇到教下的人,也想要搜寻典章、摘取文句;遇着宗门的人,又想要参究问答;遇到持律的人,又想要搭衣持钵、研究戒律。如此则头头不了,帐帐不清。岂知只要阿弥陀佛念得熟,三藏十二部究竟的教理,都在一句阿弥陀佛里头。一千七百个公案,向上顿悟的关键,也都在这一句阿弥陀佛里面。三千威仪、八万细行、菩萨的三聚净戒,也都在一句佛号里面。

真能一心念佛,放下对身心世界的执着,即是真正的大布施。真能一心念佛,不再生起贪嗔痴等妄念,即是真正的大持戒。真能一心念佛,不计较人我的是非好坏,即是真正的大忍辱。真能一心念佛,没有稍微间断夹杂的情况,即是真正的大精进。真能一心念佛,不让妄想奔驰追逐不停,即是真正的大禅定。真能一心念佛,不为其他的修行歧路所迷惑,即是真正的大智慧。我们自己试着检点思惟:如果对于身心世界的执着,尚未能放下;贪嗔痴的妄念,仍然还会现起;人我是非好坏对错,依旧挂碍放在心上;间断夹杂的情形,犹未能除尽;妄想奔驰追逐不停,还不能永远消灭;种种修行的其他歧路,依然会惑乱我们念佛的心志,如此便不能称为是真正的念佛。

想要达到一心不乱的境界,并没有其他的方法。最初下手之时,必须要用念珠,念佛时要记得分明,订定自己每日的课程,决定没有丝毫的欠缺。时间久了自然纯一熟悉,虽不刻意去念而自然能念念不断,然后要计数也可以,不计数也可以。如果初发心便要说好看的话,要不着相,想要学圆融自在理事无碍,总是信念不够深切,修行不能得力。就算是你讲得十二分教,解得一千七百个公案,依然皆是生死岸边的事。等到临命终时,决定用不着。'

清世祖顺治十一年(西元一六五四年)冬天,得疾病,遗命交待火化之后,捣碎骨头混合面粉,分别布施给飞禽和鱼类水族,广结西方净土之缘。次年(西元一六五五年)正月二十一日清晨起来,疾病已经好转。到了午时的时刻,自己跏趺端坐于床上,面向西方举手而往生,时年五十七岁。等到圆寂往生的三年后,大众准备依法火化,打开龛柩一看,只见大师的色身头发变长覆盖耳朵,面貌如生。门徒弟子不敢遵从大师的遗命将他结缘飞禽鱼族,因此收拾他的遗骨,建塔供奉于灵峰。(灵峰宗论)

清 如会

如会。号妙圆,俗姓谭,顺天府(北京)人。年少时即断绝肉食,二十九岁出家。发誓行持头陀苦行,从不躺卧床席休息。前后总共燃六根指头,以忏悔宿世的业障。燃顶、烧臂的次数,更是多得无法计算。最初到南方时,只是从事苦行,后来被同参道友感悟启发,因此一心念佛,顿时忘失身心世界。无论见到在家出家之人,都不作嘘寒问暖等无谓的话。每当教诲徒众,必定严厉恳切。平日喜欢一人独来独往,从不积蓄多余的物品。到了夏天就把冬天的衣服布施给人,冬天就把夏天的衣服舍弃。曾经在水草庵,告诉刘道澄说:‘一心念佛,专求上品上生,便是向上究竟的第一义,你们要等到他日,才会相信此言。'

清世祖顺治五年(西元一六四八年)秋天,经过江苏淮安的清江浦,大众都一同挽留他居住下来。不久,如会以一件袈裟赠送给万德庵的主人,并且嘱咐他说:‘我不久之后将要去了,特别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庵主说:‘和尚您刚刚才来到这里,何必急着说要离去?'如会说:‘我不是要到别处而是要到西方去!你可以把我的遗体丢入江水河流之中,普与一切的鱼族虫类,结下往生净土的因缘。'庵主推辞说不敢。如会说:‘那么就等火化后,以骨头混合面粉,再为我结缘,这样好吗?'庵主回答说:‘好!'如会因此叫人购买大的蜡烛以及好的名香,大众都无法测知他的意思。十月十九日夜里四更(清晨一~三点),如会大声呼叫庵主说:‘赶快开大门,烧香、点燃蜡烛!'庵主点完烛火之后,看看如会法师,法师已经安然地坐化往生了!此时无论远近都闻到奇异的香气。大众遵照遗命,火化后磨碎骨头混合面粉,然后投入江河里,时年七十一岁。(灵峰宗论)

清 大勍

大勍。字冲符,俗姓边,浙江绍兴诸暨人,童年出家于都城的大雄寺。等到年纪稍长,听闻到云栖莲池大师广度教化众生的消息,因此渡江而前往礼拜亲近,两人相见后机缘契合,从此倾心专注于净土法门。晚年,居住在大善禅堂,特别爱好《华严经》,每天读诵一函经。曾着作怀净土诗一百零八首,现今取录其中的四首:

‘佛种从缘起大机,吾今活计掩吾扉。身轻炼得同仙鹤,极乐横横一直飞。'

‘自笑山僧不奈何,乾坤浪荡热心多。逢人要说西方话,指示明明一刹那。'

‘苦尽甘来届晚年,佛声念彻齿流泉。金台少见庭槐兆,再着精勤勿怨天。'

‘兀然起念念伽婆(佛陀),平地无风自作波。念念消归无念处,岂知无念亦为多。'

清世祖顺治六年(西元一六四九年)十一月,示现疾病,亲自书写封龛的文书对联,并交待种种的后事。到了预期的那一天,自己坐起来,穿着清净的衣服,面向西方,称念阿弥陀佛,然后安然地往生。(符禅师净土诗并跋)

清 大真

大真。号新伊,俗姓周,湖南常德武陵人,在襁褓的婴儿时代,就会合掌称念“南无佛陀”。等到就学的时候,不爱和其它的孩子们为伍,喜欢独自地聚沙画地为佛塔,或者自己静坐眼观鼻、鼻观心。九岁时,拜见莲居寺的绍觉法师,受持三归五戒,因此依止于其座下。十五岁剃发出家,二十岁,入云栖山受具足戒。大真的父母也先后礼拜绍觉法师出家。大真恭敬地侍奉供养父母而没有丝毫的违逆,数十年如一日。

绍觉法师往生后,大真法师接着主持莲居寺。曾经着作《唯识合响》,并且传授菩萨金刚宝戒。又建立大悲坛,兼修事理二种忏法。年七十一岁那一年的秋天,示现些微的疾病,集合所有的居士弟子,嘱咐他们要护持正法。经过七日后,沐浴更衣,跏趺正坐手持念珠,与大众一同称念佛号。才过一会儿,声音和气息都寂静下来,鼻端垂下玉筋(死后流下的鼻涕,为成道的象征。)超过一尺多。过了一个时辰,头顶仍然温热。在此之前,有位居士周某,梦见天乐来迎接大真法师往西方而去,因此急忙带着亲戚眷属数人,前来受三归五戒。另外庵主道声,事先在初一即梦见大真坐在莲台上。(灵峰宗论)

清 道枢

道枢。浙江仁和(杭州)人,精通天台教观,专志修习净土行业,不喜欢亲近世俗尘缘。清世祖顺治十二年(西元一六五五年),梦见和神僧同登玉屏峰的山顶。第二年六月,稍有疾病。二十六日,清晨起来,告诉大众说:‘我昨天夜里梦见神僧来迎接,难道就是过去和我一起登玉屏峰的人吗?'当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忽然看见幢幡宝盖充满虚空,莲华铺满大地,道枢即盘坐合掌,朗颂《法华经》经题七遍,唱阿弥陀佛一百余声,然后安祥地往生,往生后面貌的颜色不变,龛柩和桌椅之间充满着奇异的香气。(净土全书)

清 崇文

崇文。不清楚他的出身,学法于云栖莲池大师的门徒。住在江苏常熟洙村一个清静的房子,后来双目失明,因此而专心念佛。每天夜里都登座施食瑜伽焰口,连续三年不曾停止。清世祖顺治十五年(西元一六五八年)三月十四日,命令其徒弟行先,告诉城里出家、在家二众说:‘明天就要向西归去,因此特别派人来告别。'第二天清晨,大众聚集,总共有三十多人。崇文坐在床上,命令徒众诵《阿弥陀经》一卷,诵经完毕后即入寂往生。室内充满香气,三日不散。(净土约说后跋)

清 具宗

具宗。常州(江苏)无锡人,平日讲说天台宗的止观法门,修习念佛三昧,教诲徒众从不厌倦。清世祖顺治十六年(西元一六五九年),示现疾病,往生前事先准备热水沐浴,穿着一只鞋子。自己读诵《阿弥陀经》之后,唱佛号十声,然后提笔大书八个字:‘廓落灵虚,无往来处。'接着就丢下毛笔而往生。死后端坐三天,面貌颜色毫无改变。(净土全书)

清 读体

读体。字见月,俗姓许,其祖先是江南句容人,从军于云南贵州一带,由于战功的缘故承受了指挥使的官职,因此定居于云南楚雄。读体不愿意继承官职,离开云南来到剑州(四川保宁县)的赤宕岩,修道三年。有一天,遇到一位老僧传授给他《华严经》,读体打开阅读后心中大悟,因而剃发出家。受具足戒于三昧光律师。三昧律师主持宝华山,将要示寂往生之前,把衣钵传授给读体,因而成为宝华山的第二代祖师。

读体曾经修习般舟三昧,不坐、不卧、也不依靠任何东西,昼夜不停地经行和站立,有九十天之久。四方的出家在家二众,因此而聚集前来归附。当时南北各地都前来礼请他启建戒坛,没有一个月有间断。有一天,读体示现些微的疾病,告诉徒弟说:‘不必为我准备汤药,七日后,我就要走了!'到了约定的日子,果然安祥地往生,时年七十九岁。火化时,见到莲华、佛像显现于火焰之中,获得五色的舍利有一升多。(宝华山志)

清 林谷

林谷。浙江绍兴人,住在罗山的西南方,平日穿着破旧的僧服和麻鞋,不谈杂话,只有劝人念佛而已。有一天,看见白云中有佛来迎接,于是迁化往生。当地人就把他所住的庵命名为“白云”。(净土全书)

清 万缘

万缘。俗姓乔,湖州长兴人。平日为人愚昧迟钝,别人骂他,也不嗔怒;人家赞叹他,也不欢喜,一心一意专持佛号,有数十年之久。清圣祖康熙二年(西元一六六三年)七月,忽然自己以茅草编结坐龛。当时有一位殷任之居士,与万缘非常熟识,告诉他说:‘师父您既然要编结坐龛,等我去苏州卖茶回来,再为您添置坐褥。'万缘说:‘承蒙你的好心,只恐怕来不及等你了!'到了九月一日,稍有疾病,只有喝白开水。六日的正午,自己进入草龛,端坐而往生。(净土全书)

清 胜慈

胜慈。字与乐,俗姓杨,滁州(安徽)北谯人。出家于鸡鸣寺,年十四岁,拜见西竺大师,学习唯识论,未能契入。当时碧空大师讲《法华经》于师子窟,胜慈于是前往依止。胜慈曾经以生死大事启发父母双亲,父母都有所感动体悟,两人也因此出家修行。二十九岁时,西竺大师将衣钵交付给他。第二年,主持鸡鸣寺。后来居住于上乘庵,平日修行只以净土为归向。不久之后,示现疾病。临命终时,告诉母亲说:‘弥陀舟航,能渡苦海。'说完后即入灭往生,当时是康熙二年(西元一六六三年)十二月七日,享年五十七岁。(贤首宗乘)

清 成时

成时。号坚密,俗姓吴,徽州(安徽)歙县人。少年时即考中秀才。年二十八岁出家。于禅宗与教门二宗的善知识,差不多都已经周遍地参访过了。等到见了蕅益大师,才决定终身依止学习,成时终其一生都在弘传蕅益大师的教法。当时歙县人迎请成时居住于仰山,山中的猛兽因此都驯伏下来。成时曾经自己编撰斋天的法式仪轨,感得天神现身,大部分的人都亲眼见到。后来前往江宁(江苏),居住在天界山的半峰,弘扬蕅益大师的遗教。

成时自己平日精勤地修习净土法门,每天都有固定的功课,即使遇到极为寒冷或炎暑的日子,也从不曾有稍微的懈怠。刻印《净土十要》并为之作序文,以贯通其要旨。其文章曰:

‘所谓的净土法门,即是法界的缘起。何谓法界?我们现前的一念心,不仅不是块然的色法,亦不是刹那变灭的妄心。才有能生起之相,即属于所缘之物,而不是能缘者。不得已而强名之曰“无相”。然而虚空和兔角,也有无相之名。而虚空有表露显现之相,兔角有断灭虚无之相,都不是真正的“无相”,又不得已,而把现前一念之心的这个“无相”,称之为“真”。只因为他是无相而真,因此十方三世、依报正报、色法心法、自他凡圣等法,都在我现前一念无相真心中光明显着地一齐显现。

自心既然是无相而真,那么从心所现的一切诸法,莫不是无相而真。是故于其中间随便拈取一毫端,一一皆具十方三世依正色心自他凡圣等法,而没有多余也没有欠缺。乃至于一咳嗽一掉臂、一名一字,无非是自心的全体大用,而在咳嗽掉臂一名一字之外,更没有一法可得,这就是所谓的法界。

何谓法界缘起,无论圣凡皆是此法界,没有所谓粗糙和微妙的分别,无增也无减,与生死毫无交涉,和迷悟了不相干。然而因为随顺法界的缘故,出生了偏空和究竟的两种涅盘;由于迷昧违逆法界的缘故,虚妄现出分段和变异等二种生死。虽然是迷昧违逆而轮转于生死,但是法界依旧宛然不失。无奈众生从来未曾体悟证知,因此终究无法了脱生死。诸佛菩萨慈悲怜愍无知的众生,从一真法界中,发起种种的因缘,无论是世间的或出世间的方法,这些方便善巧的事情,其种类多得无法计算。即使是如同微小的一只蚂蚁,亿万的圣人也都会伸出援手。诸佛的大威神力既然是相同,大慈悲心也是一样平等不二。然而因为众生迷逆虚妄的缘故,受教化的程度并不齐一。在诸佛菩萨平等光明的教化救度之中,有有缘的、也有无缘的众生,同样地在因缘中也有浅、深、久、近的差异。因缘既区分为种种的差异等级,教化之中也随之有所分别。如果真的是无缘的众生,那么即使是由诸佛来引导教化也是徒劳辛苦而已!这就是所谓的法界缘起。

是故在建立教化的法门之中,只论个人本有清净心性之摩尼宝珠这个唯一佛乘的义理。例如《法华经》这本深妙的经典,广谈宿世本具的妙因。先圣曾以四种角度来阐释发明(因缘释。约教释。本迹释。观心释),而必定以因缘为最首要。由于种种因缘的不一,因此教化的罗网广大地展开。由于教化随机而没有一定的方式,因此诸佛的恩德贯彻于一切处一切众生。由于诸佛恩德不可穷尽,因此我们应当要一一消归自己,领纳自己本有的佛性家珍。由此可知所有因缘的当下,即是第一义谛。这个义理,如果我们专精地研究三藏经典,完整地考察各个宗派。能够由娑婆忍土而远取十方世界,由凡夫末流而广阔地彻观时间三际,则求生极乐净土这一个法门,实在是法界之中最为第一的缘起。

有人说,阿弥陀佛的愿力殊胜,凌驾超越十方诸佛。然而诸佛的愿力平等、所度化的众生平等、心性平等,法性的大海中,哪里有优劣高下的分别呢?而如今千经万论极口称赞、一致指归西方极乐世界,十方诸佛出广长舌,同声赞叹阿弥陀佛,这是什么原因,就是因为“缘在”的缘故。“缘”何以说是“在”呢?就是因为有“信”。何谓缘“不在”呢?就是因为“不信”。信心不在之处,恶业就会生起障碍。

又诸佛的四土(常寂光净土、实报庄严土、方便有余土、凡圣同居土),上三种国土,也许有横向贯通之义。至于凡圣同居土,大多只有直向的次第,而没有横向的贯通。只有极乐世界的凡圣同居净土,能够横向贯通而圆具四种国土。是故极乐世界的有情众生能以凡夫之身而达到一生补处大菩萨的阶位,极乐国土能在缘生的当下而显出称乎本性的法尘,佛身可以从应化身而见到真常的法身,说法也可以由众鸟和鸣而令人闻知深远的法性梵音。简要地来说,极乐净土是法法圆融、尘尘究竟。教海之内没有一个名相可以诠释譬谕,法门之中没有一个因果可以相类比拟。像这样稀有难得之事,十方世界也罕有所闻,而唯有在极乐世界中具备,何以如此?因为“缘深”之故啊!“缘”何以说它是“深”,因为信心深切的缘故,“缘”何以说是“浅”呢?因为信心浅薄的缘故。信根浅薄之处,凡夫的情见就会生起束缚。

诸佛度化众生,都是经过累生累劫。而凡夫进阶到圣人之地,又以不退转为最困难。如今求生极乐世界,只要七日竭诚恳切,十念倾心专注,虽然陷在五逆十恶之中,也都能受记往生净土。才得往生极乐净土,便能圆居三不退转的境界。况且一旦见到阿弥陀佛,即可见到十方诸佛。能够往生极乐,即可得生十方一切的世界刹海。乃至于在阿弥陀佛的一毫光中,极乐世界的一微尘里,皆能于其中间顿证十方三世依正色心自他凡圣等法,而不出于刹那一念之间的三昧。诸佛度化众生是那么难,阿弥陀佛度众生却是如此的容易,何以如此呢?这就是“缘久”的缘故。“缘”何以谓之“久”,那是由于信心久远的缘故。“缘”何以谓之“近”,那是由于信心近的缘故。信心的缘只在近处,修行成就之快慢的时间就会产生限制。

如上所论述的,专门注重在有“缘”。缘深,则所得的境界难以思议,非是十地、等觉菩萨所能测知。缘久,则修行的神力迅速,不是三大阿僧只劫、或百劫可以比类的。总而言之,阿弥陀佛并未在我们的自心加上任何东西。我们的自心本来一念离妄绝尘,因此凡圣无不在我心中。我们的自心万法顿融,因此四种国土无不在我心中。我们的自心不束缚于时间,因此十世乃至刹那一念无不在我心中。我们的自心不限制于空间,因此如微尘数的世界海无不在我心中。吾人的心中本来有何欠缺呢?只是特别仰仗阿弥陀佛这个增上的因缘,使我们本有的真心显露发扬而已!

因此净土这一个法门,极其简要极其微妙。只要以现前一念无明业识的心,专称阿弥陀佛名号,一心精进而无间断,没有不亲证念佛三昧、亲到极乐净土的。

但是只恐怕对种种法门的戏论之心难忘,对生死大事的关怀不切。或者把摩尼宝珠视同瓦砾,或者想以手掌抓取虚空,或者想要除去眼翳而使眼睛光明,或者想传述经典而苦于口舌言词之不便。若是如此,则不论是弘扬或是贬抑,总是无法畅乎本怀。不论是信心或是怀疑,皆不能成就三昧。其间或者有些有智慧的人,知进知退,也知存知亡,然而未遇到大善知识,尚未获得圆解彻悟,尚未穷达究竟诸法极致之处,尚未学得精要的诠解,想要上升永明延寿大师之堂,进入梵琦楚石禅师之室,居于五浊的恶世,阐扬发明净土难信之法,实在不是简单容易之事!

昔日灵峰蕅益大师,选定《净土十要》一书,刻版印刷尚未完全。乙未年(顺治十二年,西元一六五五年)以后,书籍字版四处散落。成时我窃念净土诸书,唯有以此十种能尽善尽美。于是加以标点评论,稍微做些节省简略,自己再以《观经初门》和《弥陀行仪》两种附加之。订定完毕之后,提倡大众募款流通,而发大心的僧俗二众共同成就此事。于是成时合掌稽首,重新再告示曰:“西方净土持念佛名这个法门,有三大要旨:第一,持念六字法名,念念之间,欣愿和厌离具足。就如同逃出重重的牢狱,奔向投靠国王,步步之间,欣愿和厌离具足。是故万缘的尘埃不食,众苦的难忍也不退转,将自身高置于莲华之上,预订誓盟于芬陀利华之间。而娑婆世界充满的却是蛆蝇粪土,实在是令人惊骇恐怖啊!

第二,参禅的人必定不可以没有净土,这是为了要防止退失堕落,我们面对三途的痛苦难道不会寒心?修习净土必定不可杂入禅机,否则臆测妄想稍为生起,禅净二门俱无结果。如果能够专修净土法门,就不须再涉及其余的宗派,修行是冷暖自知的事,何必强要诤论是非。

第三,一句阿弥陀佛,若非大彻大悟不能全提向上,然而即使是最愚痴的人亦没有稍微的欠缺。如果稍有一些些的分别,便成为大法的魔障祸殃,念佛法门只贵一心受持,那里羡慕依稀仿佛的解悟。修学佛法的人如果见到了一些小小境界,必须要赶紧放下舍弃。修行就像是以木棒打石人的头而嚗嚗作声,只论实实在在的工夫而不可执着虚幻不实的境界。”以上三个要旨,颇为切合当今的时机,假使能够真实地指点众生迷津,我愿舍身供养,愿十方三世一切人,皆能共闻此言。'

清圣祖康熙十七年(西元一六七八年)十月十五日,命终于江宁的半峰,往生的三日前,异香回绕于室内。(余学斋集。净土十要序)

清 行策(莲宗十祖)

行策。字截流,俗姓蒋。父亲蒋全昌,是江苏宜兴一带老一辈的儒者,与憨山德清大师为友。憨山大师圆寂后三年,时为明熹宗天启六年(西元一六二六年),有一天晚上,蒋全昌梦见憨山大师进入室内,而生下儿子,因此将他命名为梦憨。等到行策年纪稍长时,父母亲相继逝世,于是发起出世修行的志愿。年二十三岁,在武林(浙江杭州西)理安寺,箬庵问公的座下出家。修不倒单达五年之久,因而顿然彻悟诸法之本原。问公往生后,行策便住在报恩寺,遇到同参的息庵瑛法师,劝他修行净业。后来,又遇到钱塘樵石法师,引导他阅读天台宗的教义。于是和樵石一同进入净室,修习法华三昧,宿世的智慧因此顿时通达,穷究彻悟了天台教义的精髓。

清圣祖康熙二年(西元一六六三年),结茅屋居住在杭州法华山西溪河水中的小陆块,专修净土法门,因此把所居住的地方取名“莲柎庵”。康熙九年(西元一六七○年),住在虞山的普仁院,倡导建立净土莲社,学习的人从四方云集而来追随。行策曾经着作《劝发真信文》曰:

‘念佛三昧是很高妙的啊!虽然说功效好容易进入,但对末法时期的修行人来说,却很少能够获得灵验。这实在是因为信愿不专,不能引导其善行,而归结回向净土的缘故啊!现今既然广邀善侣,同修往生净土之因,如果不仔细地审察其初发心,哪能知道出离苦海的要道呢?凡是和我同一志向,参与这个法会的人,必须具备真实信心。假如没有“真信”,虽然念佛持斋、放生修福,也只是世间的善人,将来的果报只是生于人天善处享受快乐而已。当受乐的时候,就会继续造业,既已造下了业,必定堕落受苦,如果用真实正见的慧眼观察之,如此与其他断善根的一阐提以及从事杀生恶业的人们比较,其实只是差一步罢了!这样的信心,哪里是真实的呢!

所谓的“真信”,第一要相信心、佛、众生三无差别。我是末成之佛,阿弥陀佛是已成之佛,但其觉性是无二无别的。我现在虽然昏迷颠倒无明烦恼,但觉性从不曾失去。我虽然经过累劫的轮回流转,但觉性也不曾动摇。所以说:“一念回光,便同本得!”。

其次要相信我是理性佛、名字佛,而阿弥陀佛是究竟佛。佛性虽然无二,但实际证得的阶位却有天壤之别。若不专念阿弥陀佛,以求生极乐世界,必定随着业报轮回流转,受无量的苦。这就是所谓的“法身流转于五道,不名为佛,名为众生。”了!

第三要相信我虽然业障深重,长久以来居住在五浊恶世的苦域之中,但仍然是阿弥陀佛心内的众生。阿弥陀佛虽然万德庄严,远在十万亿佛刹之外,却依旧还是我心内具足的佛。既然是心性无二,自然感应道交。如磁石吸引铁块,这是无可置疑的。这就是所谓的:“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定见佛,去佛不远”啊!

如果有上述所说的“真信”,那么虽然是一丝毫的善行、一微尘的福德,都可以回向西方庄严净土。更何况能够持斋守戒、放生布施、读诵大乘经典、供养三宝及其他种种的善行,难道不足以充当往生净土的资粮吗?这些都只是因为信心不真,于是所修的善行便沦为有漏的善业。所以现今若要修行,没有其他重要的方法,只有于二六时中,加上上述的三种真信,则一切的修行实践都成为无漏的功德,自然是功不唐捐了。'行策又曾经发起精进佛七,并着文章以开示信众,文曰:

‘七日持念佛名,贵在一心不乱,无有间断无有夹杂。并不一定是以念得快或念得多为殊胜。只要不急不缓、绵密不断地持念佛号,使心中每一句的佛号历历分明、清清楚楚。无论穿衣吃饭、行住坐卧,都是一句阿弥陀佛,绵密不断,就如同呼吸一样。既不散乱也不昏沉忘失,如果能够如是持名,可以说是在事相上能够一心精进的了。

如果还能够体究世间万法皆如,无有二相,所谓生佛不二、自他不二、因果不二、依正不二、净秽不二、苦乐不二、欣厌不二、取舍不二、菩提烦恼不二、生死涅盘不二,如是的种种二法,皆是同一相、同一道、同一清净。不用勉强差遣安排,只要自己如实体究。体究到了究竟之处,与自己的本心,忽然契合。此时方知穿衣吃饭,总是三昧;嬉笑怒骂,无非佛事,而所谓的一心或乱心,终究是戏论。二六时中,想要寻觅丝毫的妄想分别相也不可得,如是的明了通达,才是真正的学道人,才是真正的一心精进持名。

前一种一心不乱似难而实易,后一种一心似易而实难。只要能够有前一种事相上的一心,必定可以往生。如果还能有后一种理体上的一心的话,上品上生必定可阶。然而此两种一心,皆是一般的博地凡夫所能达到的事。凡是有心的人,都可以修学。诸位同堂修行的僧俗二众,各须精勤策励自己的身心,近的话在七日之内,远则在一生之中,常作如是信,常作如是行,纵使今生不能证得一心,这个因地的作用也非常强大,莲华的品位,必定也不会屈居中下品!'

行策居住在普仁院十三年,一直到康熙二十一年(西元一六八二年)七月九日往生,时年五十五岁。当时有一个名为孙翰的人,生病而死,经过一昼夜之后又醒过来,说:‘我被阴间的鬼卒所勾摄,系缚在阎罗王的殿内,黑暗之中,忽然看见光明照亮天际,香华布满虚空,阎罗王拜倒在地上,迎接“西归大师”,并问大师是何人?回答云:“截流也!”。我以截流行策大师的光明所照,因此被放回来。'同一天,还有一个吴氏的子弟病死,过了一夜又醒过来,把所见到的情况说出,也和孙翰所说的一样。(余学斋集)

清 海润、长泾僧

海润。字西一,淮安(江苏)山阳人。清康熙二十九年(西元一六九○年)三月,到江宁(江苏)的华山,当时年仅二十多岁。大众问他修行什么法门,海润回答说:‘念佛!'又问:‘你来此作什么?'回答说:‘我为生死大事而来,四月初一午时,我便要去了!'大众问:‘往何处去?'回答说:‘到时候你们自然可以见到。'到了那一天,大众忽然看见山顶有火光照耀天际,于是赶紧前往探视,只见海润跏趺端坐在贵人峰上,火苗从他的眼耳口鼻中迸出,燃烧他的身体,经过一段时间后,全身依然端直,火势虽尽而身躯并未倾倒下来。

当时无锡(江苏)的长泾,有一个庵,里面有一僧人,朴实愚钝,没有其他的特长,只是念佛而已。有一天,告诉大众说:‘我明天将要去了!'到了明天,问他的徒弟说:‘日中了吗?'徒弟回答说:‘尚未。'他说:‘那么,姑且再迟一些。'不久又问徒弟,徒弟回答:‘日中了!'他于是登座,双腿跏趺而坐,口里自己出火焚烧火化自己的身体。(息庐剩言)

清 指南

指南。苏州常熟人,居住在东塔的吴王庵,终日沉默静坐念佛。人家给他钱,马上转施给别人。个性坦白率直,于一切处没有些微的系恋执着。当时有芝塘里的善心人士数人,倾心地归依他。清康熙三十年(西元一六九一年)六月,这些人士入城拜见指南法师,指南说:‘下个月五日,要与诸位施主告别了!'大众依照约定的日期前往,指南并无其他的话,只是劝导他们好好专心念佛,然后端坐而往生。(净土约说后跋)

清 超城

超城。字霞标,徽州(安徽歙县)人,俗姓汪。最初礼拜一宝法师,剃度于常州(江苏武进县)的南岳寺。后来往杭州的南涧,受具足戒于天笠珍公。曾经参究“父母未生前”这个话头,有一天听到打板声,而有所省悟,于是作偈颂呈给珍公印证,珍公点头认可之。从此以后机锋敏捷锐利,随口说法,都成章句法则。后来入华顶山,开发重建深云庵的旧址,潜心修习净土法门。总兵蓝公作了一个异梦,于是捐赠金子帮助他建寺。等到建成之后,就把寺院交给广润镜法师,自己则回到南涧,不久之后客居于金坛的东禅寺,受县人李肖岩的邀请,建立净土寺。

清康熙三十四年(西元一六九五年)秋天,净土寺落成,超城即刻请虞山(常熟县西北)的身叶萃法师继承方丈座席。同年十月六日,萃法师来到,超城于是设茶告别所有的护法信众,激励劝导大众极为深切。又将木柴堆积成高座,准备要焚身供佛,超城先到大雄宝殿拈香,说偈颂云:

‘念佛一声漱口三日,佛之一字我不喜闻,此仍然是乞丐小儿的技俩,必须要一直到“念兹在兹”,才是真正的现大丈夫相。'

然后端坐在座位上开示大众说:‘昔日释迦世尊。在涅盘会上,以手抚摩胸前,告诉大众云:“汝等好好观看我紫磨金色之身,好好瞻仰个够,不要令将来后悔。如果你们说我灭度了,那么就不是我的弟子。如果说我不灭度,那么也不是我的弟子。”当时百万亿大众,全部都契悟了。诸位仁者,看看这一群随着邪见追逐恶业的汉子们,经过万劫也没有解脱之期。却不知道释迦老人,讲经四十九年,说得天华乱坠,终究是一场虚设。于是直到临终末后关头,拚死了还是命根不断。超城上座我忍耐不住,今天暂且另外再用一种格式,使现前的大众,个个如龙得水去。'超城于是伸展两手说:

‘汝等善自观察我的四大本来空寂,五蕴亦非实有,离开这虚幻的臭皮囊,究竟要在何处与诸位相见。如果说我灭度了,那么你是我的同流;如果说我不灭度,你也是我的同流。何以故?大海若是不容纳,百川应该倒着流!'然后起座,引导大众绕佛,至堆积的木柴旁,升座。又问大众说:

‘高峰妙禅师道:“尽大地是个火坑,得何种三昧,才不会被烧去?”大众试试下一个转语。'东禅寺的格法师说:‘正是老弟你的受用处!'超城举手笑说:‘谢谢和尚证明。'于是拍手,说了一首长的偈颂。以双手拿了两个烛台说:‘这个是金台呢?还是银台呢?直下构得,便知自性弥陀,便共证药王三昧。'然后合掌,三唱“南无莲池海会佛菩萨”。自己举火点燃木柴,大众环绕着诵《阿弥陀经》,诵到“今现在说法”时,超城突然高声说:‘停!'。不久之后,又伸展两手,劈开木柴的火焰,现出全身,然后端坐而往生,时年三十五岁。东禅格法师,是超城的同门师兄弟,写下他所见的事迹而为超城作传记,当时各方都在传诵。(霞标禅师传。焚身说法记)

清 明宏

明宏。字梅芳,杭州人,年将二十岁,父亲为他娶媳妇,于是逃家而去。母亲痛哭,因此双眼失明。后来父母相继过世。明宏才在绍兴柯桥的弥陀庵剃度出家。出家后即到处参访,学习天台宗的教观,坐禅而有所省悟。后来阅藏于天台山的万年寺,时间久了之后,两眼因疲劳而受损,自己说:‘这就是我违背双亲慈悯爱念的果报啊!'从此以后一心念佛,无论寒暑从不间断。自己曾经说:‘我因为眼睛失明,却得到大利益。'平时一钵一杖,没有固定的居处,凡是所得到供养,随即布施给贫乏困苦的人。思齐实贤大师与明宏为友,曾经告诉明宏说他决定往生净土,他说明宏法师有三真:真解脱、真干净、真精进也!

清雍正五年(西元一七二七年)九月,思齐实贤大师于梵天寺,起念佛七的法会,招揽明宏加入莲社,当时明宏患痢疾,但是依然精进持念佛名,没有丝毫的懈怠。念佛七结束后,前往无锡的斋僧馆,病情又转重。有一天,告诉所有的施主,约定明天要往生。大众依照约定的时间来到,明宏即起坐站着念佛,然后合掌而往生。(思齐大师遗稿)

清 明德

明德。字圣眼,俗姓马,杭州海宁人。四岁,出家于梵天寺。十六岁,剃度。个性孤僻,不喜好世间俗务。等到三十六岁时,想要寻访律师求戒,忽然得气喘病,日益严重。有徒孙名一苇,延请数位僧人在寺内开念佛堂,思齐实贤大师也在其中。念佛堂的左边,即是明德的卧室,每天听到大众念佛声,总是默默地随着忆念。不久自知时至,命令一苇请众僧到他的床前,一齐同声唱念佛号,过一会儿,叫大众停止,告诉实贤大师说:‘愿师父开示。'贤公开示说:‘你应当舍尽万缘,一心念佛。想要了生脱死,在此一时,更加应当着力用功。'明德于是和大众一起持名念佛。又发四宏誓愿,语调心意极为恳切。到了半夜,念佛声才停止,大众才一举声称念观音圣号,明德即转身垂下双眼而往生。当时为清世宗雍正七年(西元一七二九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思齐大师遗稿)

清 实贤(莲宗十一祖)

实贤。字思齐,号省庵,江苏常熟一带时姓人氏的子弟。从小不吃荤腥。出家后,参究念佛者是谁,有所省悟,说:‘我的梦醒了!'后来闭关于真寂寺,其间三年,白天阅读藏经,晚上课诵佛号。曾经到 山礼拜阿育王塔的佛陀舍利,在佛陀涅盘日,大大地集合僧俗二众,广修供养。在佛前燃指,发四十八大愿,于是感得舍利放光。又作《劝发菩提心文》,以激励四众弟子,读诵的人多为之感动流泪,其文章曰:

‘曾经听说入道之门,以发心为首要。修行的急务,以立愿为最先。愿如果立,则众生可度,心如果发,则佛道可成。如果不发广大心,立坚固愿,则纵然经过尘点劫,依然还在轮回。虽然有在修行,总是徒劳辛苦。《华严经》云:“忘失菩提心,修诸善根,是名魔业。”忘失菩提心尚且如此,何况尚未发心呢?由此可知,想要学习如来一乘的佛法,必定先要完整地发起广大的菩提愿,不可以稍有迟缓也!

然而发心立愿的差别,其相貌乃有多种,现今为大众简略地说明之。其相貌有八种,所谓邪、正、真、伪、大、小、偏、圆是也。世间有一些修行人,不向内参究自心,只知向外追求奔驰。或者追求利养,或者喜好名闻,或贪图现世的欲乐,或者期望未来的果报。如是发心,名之为“邪”。

既不追求利养名闻,又不贪图欲乐果报,只是为了了脱生死,为了追求无上的菩提。如是发心,名之为“正”。念念上求佛道,心心下化众生。听说佛道长远,不生退怯之心;明知众生难度,不生厌倦之想。如同高登万仞之山,必定要到达其顶。如上升九层之塔,必定要爬到其颠峰。如是发心,名之为“真”。

有罪恶而不忏悔,有过失而不去除,内心污浊外现清净,开始时精进最后又懈怠。虽然也有好心,却为名利之所夹杂,虽然也修善法,但为罪业之所染污。如是发心,名之为“伪”。

众生界尽,我愿方尽;菩提道成,我愿方成。如是发心,名之为“大”。

观三界火宅如牢狱,视生死轮回如怨家,只期望自度,不想要度人。如是发心,名之为“小”。

若于心外见有众生可度,以及有佛道可成,功劳得失不忘,分别知见不除。如是发心,名之为“偏”。

知道自性是众生,因此愿意度脱。了解自性是佛道,因此愿意成就。不见有一法离心之外还能存在。以虚空之心,发虚空之愿,行虚空之行,证虚空之果,亦无虚空之相可得。如是发心,名之为“圆”。

知道这八种相貌差别,则知道审察分别,知道审察分别,则知道要去除或选取。知道去除或选取,则可以发心。如何审察分别呢?那就是说,我所发的心,于此八种之中,为邪?为正?为真?为伪?为大?为小?为偏?为圆?如何去除或选取呢?那就是去邪、去伪、去小、去偏。取正、取真、取大、取圆,如此发心,才可以名为是真正的发菩提心啊!

然而此菩提心,是一切善法中之王,必定要有因缘,才可以发起。现在讨论其因缘,大略有十种,那十种呢?一者,念佛重恩故。二者,念父母恩故。三者,念师长恩故。四者,念施主恩故。五者,念众生恩故。六者,念生死苦故。七者,尊重自己的灵性故。八者,忏悔业障故。九者,求生净土故。十者,为令正法得以久住故。

什么叫作念佛重恩的因缘呢?那就是说,我释迦如来,从初发心开始,为了我等众生之故,行菩萨道,经于无量劫,备受种种的痛苦。当我们造业的时候,佛则慈悲哀怜,巧设种种方便教化,而我等愚痴无智,不知信受奉行。等到我们堕落地狱了,佛陀又心生悲痛,想要代我受苦,然而因为我们业障太重,不能救拔。我们生于人道之中,佛陀以种种方便,令我们种下善根,生生世世,追随忆念着我们,心念没有暂时的舍离放弃。当佛陀出世度化众生的时候,我们还在沉沦生死。现今我们得到人身,佛陀却已经灭度了。到底是因何罪过而生于末法,是何福报而得以出家。到底是何障碍而不能见到佛陀的金身,是何幸运而得亲见佛陀的舍利。经过如是的思惟,如果我们过去不曾种下善根,何以能够得闻佛法,不能听闻佛法,那里知道常常蒙受佛陀的恩泽。此恩此德,像山丘一样地高大而难以比喻。如果不是以发广大心,行菩萨道,建立佛法,度化众生的方式来报答,那么纵使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佛陀的重恩,这就是发菩提心的第一个因缘啊!

什么是念父母恩的因缘呢?慈悲的父母,生我之时极为劳苦,十月怀胎,三年哺乳,才能够长大成人。本来指望我接续承继本有的家风,传宗接代供养祭祀。如今我等既已出家,滥称佛门的弟子。既不能供养父母美味的饮食,也不能祭祀打扫祖先的坟墓,父母在生时不能奉养他们的口味和身体,死后又不能引导他们的神灵往生善道。于世间法对父母是大损失,于出世间法对父母又无实质的利益。世间、出世间两方面都有过失,那么将来的重罪也就难逃。经过如是的思惟,也只有百劫千生常行佛道,十方三世普度众生才可以报答父母恩。那么不只一生的父母,即使是生生世世的父母,也都能够蒙受拔度救济。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父母,即使是人人的父母,也都可以超升。这就是发菩提心的第二个因缘啊!

什么是念师长恩的因缘呢?父母虽然生长养育我的色身,若是没有世间的师长,则不能知道世间的礼义。如果没有出世间的师长,则不能了解出世的佛法。不知礼义廉耻,则同于异类畜生。不了解佛法,则何异于世间俗人。如今我等粗浅地知晓礼义廉耻,约略地了解出世佛法,袈裟得以披体,戒品能够沾身,此种重大的恩德,皆是从师长而得来。若我们仅仅追求小乘之果,则只能自利不能利人。如今应当实践大乘,普愿利益一切世人,则世间、出世间二种师长,都可以蒙受利益。这就是发菩提心的第三个因缘。

什么是念施主恩的因缘呢?我等现今每日所用的资具,并非自己所有。二时食用的粥饭,四季穿着的衣裳,疾病所须的医药,色身口舌所花费的,这些都是出自他人之力,而把它拿来为我所用。别人是竭尽体力亲自耕作,还尚且难以糊口;我则安稳地受人饮食,心里犹不满意称心。别人是辛勤地纺织裁缝,仍然困苦艰难;我则是衣服充足有余,哪里知道爱惜。别人在简陋的柴门茅屋之内,纷纷扰扰地度过一生;我则是在高大的殿堂广阔的庭园之间,优游自在地度过年岁。以别人的努力劳苦而供给我安逸快乐,内心觉得很安然吗?将他人的利益来长养自己的色身,这个顺乎道理吗?如果不是悲智双运、福慧二严,令布施的檀信均沾诸佛的恩德,让一切的众生受到佛法的赐益,那么就算是一粒米、一寸丝,将来也有酬偿的分,地狱饿鬼这些恶报,如何能够潜逃呢?这就是发菩提心的第四个因缘。

什么是念众生恩的因缘呢?那就是说,我和众生,从无始劫以来,世世生生,互为父母,彼此都有恩德。今日虽然隔了几世昏迷不知,彼此互相不认识,但是以道理来推论之,难道不应该为他报答效力吗?现今披毛戴角的众生,哪里知道我在过去生中,不曾经是他的儿子呢?现今那些蠕动纷飞的有情,哪里知道他过去不曾经是我的父亲呢?至于那些高声呼号于地狱之下,宛转流浪于饿鬼之中,痛苦伤心有谁能知,饥饿虚弱又要向谁投诉呢?这些事情我现今虽然不能见不能闻,而他必然希望能求得我们的拯救拔济。如果不是经典就不能陈述这些状况,不是佛陀也不能说出这些事实。那些邪知邪见的人,哪里有能力知道这些六道因果的真理呢!因此菩萨观看蚂蚁,皆是过去的父母、未来的诸佛。常常思惟要利益众生,常常忆念要报答其恩。这就是发菩提心的第五个因缘也!

什么是念生死苦的因缘呢?我与众生,从无始劫以来,常在生死,未得解脱。或者人间或者天上,或在此界或在他方,轮回出没千门万端,刹那片刻上下升沈。晨朝才出了黑门,夜暮又愚痴地回来;才暂时脱离铁窟,马上又造业而入。登上刀山,则全身体无完肤;攀爬剑树,则方寸的皮肉都割裂。热铁不能除饥,吞之而肝肠尽烂;铜汁哪能止渴,饮之则骨肉都糜。以锐利的锯子分解之,可是断了又马上接续而再锯,业风一吹,则死了又复生而受苦。在猛火焚烧的城中,何忍听到悲惨的哭号。于热火煎熬的铁盘里,又有谁能够听闻到他苦痛的声音。开始冰冻凝结,则肤色犹如青莲的花蕊;冰冻至极血肉裂开,形状就像红色的莲华绽开。在一夜之间,地狱里的死生已经经过万遍;地狱片刻的痛苦,在人间已经过了百年。频频麻烦狱卒来疲劳的用刑,可是又有谁相信并记得阎罗王的教诫呢!

受刑的时候知道痛苦,虽然悔恨但也没法追回过失;脱离刑狱时又忘了痛苦,其所作的恶业依然如故。虚妄的心没有一定的主宰,就如同买卖的商人处处奔驰;不断轮回的色身并无一定的形体,就好像换房子一样地频频迁移。即使是三千大千世界的微尘之数,也难以比喻我们曾经轮回过的色身;即使像四海波涛之大,也难以计算我们生生世世以来生离死别所流之泪。如果把我们过去轮回的枯骨堆积起来,早就超过了高山;累积起来无量无边的死尸,也多于广阔的大地。过去如果不曾听闻佛法,此事又有谁能见能闻;如果不曾看过佛经,这个道理如何能知能觉。若是依然如从前一样地贪恋,仍旧如昔日一般地痴迷,只恐怕万劫千生,一错百错。人身难得而易失,良辰易往而难追。轮回的道路迷迷茫茫,别离比相聚的时间还长久,三途的恶报,终究还是要自作自受。生死轮回真是痛苦难言,又有谁能够来代替呢?经过如是的思惟,因此我们应当断生死之流,出爱欲之海,自他兼济,彼岸同登,无量劫以来殊胜的功勋,就在此一举。这就是发菩提心的第六个因缘。

什么是尊重自己灵性之因缘呢?那就是说,我们现前当下的一念心性,直下与释迦如来无二无别。为何世尊无量劫以来,早已成等正觉;而我等依然昏迷颠倒,犹是凡夫。又世尊具有无量的神通智慧,功德庄严;而我等但有无量的业障烦恼,生死缠缚。心性虽是同一的,但是迷悟却有天渊之别。譬如无价的摩尼宝珠,淹没在淤泥之中,而被视同无用的瓦砾,不知加以爱惜珍重。因此应当以无量的善法,对治种种的烦恼,修行的德业有功,本性的妙德才能显现。就如摩尼宝珠被洗涤清净,悬挂在高幢之上,广阔通达光明照耀,辉映覆蔽一切万物,可以说是不辜负佛的教化,不屈辱自己的灵性。这就是发菩提心的第七个因缘。

什么是忏悔业障的因缘呢?经典云:“犯一个突吉罗小罪,如四天王的寿命五百岁的时间堕地狱中。”突吉罗的小罪,尚且获得此种果报,何况是犯重罪,其果报真是难以言喻。如今我等日用平常之中,一举一动,恒常违背戒律,一顿饭一饮水之间,频频触犯尸罗(戒律)。一日之中所犯的过失,本来就应当是无量无边,何况是终身和无量劫以来,所引起的罪业,更是多得不可言说了!如今且以五戒来说,十个人有九个违犯,少有发露忏悔,大多覆藏不言。五戒名为优婆塞戒,尚且不能具足受持,何况是沙弥比丘菩萨等戒,那又不必说了。如果不是愍念自己又愍念他人,慈悲自己也慈悲他人,色身与口业都至诚恳切,声泪俱下,普与众生,求哀忏悔,否则即使是经过千生万劫,也恶报难逃。这就是发菩提心的第八个因缘。

何谓求生净土的因缘呢?在此娑婆国土修行,想要道业进步也很困难;而那些往生净土的人,想要成就佛道却很容易。因为容易,所以一生就可以达到;因为困难,即使累劫也未能成就。因此往圣先贤,人人都趣向极乐;千经万论,处处都指归净土。末法的五浊恶世想要修行,无过于此净土法门。然而经典说少善根福德不能往生,多福德善根才能到达。若是说到多福德,则莫若执持名号;谈到多善根,则莫若发广大心。暂时执持圣号,胜于布施百年;一发广大道心,超过修行历劫。因为念佛,本来就是期望要作佛,若是广大的菩提心不发起,则虽然念佛又有什么用。发菩提心,原本就是为了要修行,如果不往生净土,则虽有发心但容易退失。如果能够播下菩提种,以念佛为耕田之犁,那么道果自然得以增长。乘着大誓愿的船,入于前往净土之海,则西方决定往生。这就是发菩提心的第九个因缘。

什么是为了令正法久住?我们释迦世尊从无量劫以来,为我等故,修菩提道,难行能行,难忍能忍,因地具足果地圆满,终于成就无上佛道。既已成就佛道,广度众生的教化因缘又已结束,入于寂灭究竟涅盘。正法像法,皆己灭尽,只剩下末法,有教法而无证悟的圣人。邪正不分、是非莫辨。都是在竞争人我高下,尽是在追逐利养名闻,从不知道佛是何人,法是何义,僧是何名。衰微残败到如此的地步,实在不忍言之。每当思惟到这里,不觉伤心泪下。我为佛子,不能上报佛恩。内无益于己,外无益于人,生无益于当时,死无益于后世,所谓罪大恶极的人,不是指我那是指谁呢!

因此痛不可忍,无计可施,顿时忘了自己的粗浅鄙陋,忽然发起广大道心,偕同诸位善友,同到道场,为了忏悔罪业,于是建立此法会。发四十八之大愿,愿愿度化众生,以百千劫的深心为期誓,心心想要作佛。尽此一生之身形,誓愿归向极乐世界。既已登上九品莲华,再回入娑婆广度有情,以使得佛日重新增辉,法门再得阐扬,僧众之海澄清于此世界,人民蒙受教化于东方,好的劫运更加延长,使得正法得以久住。此则是区区如我的真实苦心,这就是发菩提心的第十个因缘。

如是十个因缘都认识,邪正真伪大小偏圆八种法都知道,则有门路可以趣向,有目标可以开发。唯愿大众悯念我的愚痴和诚心,悲怜我恳切的志向,同立此愿,同发此心。未发心者今发起,已发者令增长,已增长者令其相续。不要畏惧困难而退怯,切勿视为容易而轻浮,不可欲求快速而不长久,不应懈怠而无勇猛,不要因为愚钝而无心修行,不可以根器浅薄而自轻以为无分。譬如种树,种久则根浅而日深。又如磨刀,磨久则刀钝而成利。岂可因为根浅而不种,任其自己干枯。岂可因刀钝而不磨,将它放弃而不用。

如果以修行为苦,则不知懈怠更是苦。修行是暂时勤劳,而得到长久劫的安乐。懈怠是偷安一世,可是却受苦多生多世。何况能以净土为舟航,则何必忧愁会退转。又以无生为忍耐之力,何必思虑艰难困苦,千万不要说一念是轻微的,不要说虚浮的愿力是无益的。心只要真则事情就会实在,愿只要广则修行就会深入。虚空非大,心王为大,金刚非坚,愿力最坚,大众如果真的能够不舍弃我的这番话,则菩提眷属,从此联姻,莲社宗盟,自今谛好,我所愿的是大家能同生净土,同见弥陀,同化众生,同成正觉。'

实贤法师晚年居住于杭州的仙林寺。清世宗雍正七年(西元一七二九年),创立莲社,作文章为大众立誓,以终其身命为期限。将每日的功课分为二十分,十分持名念佛,九分作观想,一分礼拜忏悔。他曾开示修禅者念佛的偈颂曰:

‘一句弥陀,头则公案,无别商量,直下便判。如大火聚,触之则烧。如太阿剑,撄之则烂。八万四千法藏,六字全收。千七百只葛藤,一刀齐断。任他佛不喜闻,我自心心忆念。请君不必多言,只要一心不乱。'

清雍正十一年(西元一七三三年)十二月八日,告诉弟子说:‘明年四月,吾将去矣!'于是闭关在一室内,每日念佛名十万声。次年四月十二日,告诉大众说:‘我从这个月初一以来,一再地见到西方三圣,大概是要往生了吧!'于是书写偈颂向大众告辞,第二天(十三日),断绝饮食,收摄眼光端身正坐,五更时(清晨三~五时),沐浴更衣。十四日,将近中午,面对西方寂然而坐。前来送行的人成群而至,此时实贤忽然张开眼睛说:‘我去了就来。生死事大,各自净心念佛就可以了!'说完就合掌连续称念佛名,然后往生,时年四十九岁。(思齐大师遗稿。僧素风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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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净土法门的疑问

往生论


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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