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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悟法师著:印光法师 第十五章 八风吹不动 |
 
灵悟法师著:印光法师 第十五章 八风吹不动 话说众弟子问师父有何困惑,印光大师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道:“区区数万,何足为喜?想我中华国民四万万,这区区数万,不过是沧海一粟。而今国事艰难,苍生饥寒交迫,何时才能实现‘家家阿弥陀,户户观世音’的祥和景象呢?每想到这些,印光实在深深忧虑。” 那些前来请教的弟子个个嗟叹,其中一个说:“师父时刻心念苍生,让弟子汗颜惭愧。” 印光大师嗟然长叹说:“当年诸葛孔明先生曾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想来印光也只能如此了。俗家常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你我师徒不可灰心,尽人事听天命吧!” “弟子谨遵师父法旨,以天下苍生为念,鞠躬尽瘁普渡众生!”那些弟子礼拜而去。 1933年的春天脚步儿勤,似乎来得比往年早。新年刚到,苏州报国寺前面的桃花就迎风怒放。 正月十五上午,照规矩是大师给本地人开示的日子,可是本地人都在忙着闹元宵,印光大师的关房没有一个人前来拜谒。眼看到了中午,忽然走来一个年轻女学生请求开示。 “小妹子,你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出来好了。”大师和蔼地让她坐下来。 这个女学生名叫杨信芳,正在苏州女子中学读书,她并不像其她姑娘那么羞涩。她照规矩,给大师合掌顶礼三拜,然后说:“弟子作了一个奇特的梦,请求大师开示。” 印光大师听后觉得很有趣,遂道:“作了一个梦,也要专程前来请求开示,是个什么梦,你且说来听听。” 杨信芳说:“我有一个同学张孝娟住在西门路润安里,我与她两人情同姐妹。张孝娟的母亲也很喜欢我,把我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报涌泉’,所以我也把她当娘一样的敬重,连称呼都是叫她‘阿妈’……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每天放学都在她家吃饭住宿……就在去年十一月初三那天夜里,我跟张孝娟同床而卧,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就沉入了梦乡。梦中,我来到大海边,远远地看到观音大士出现在一个小岛上,小岛周围都是茫茫大海,那蔚蓝的海水跟万里蓝天浑然一色,显得分外美丽。我清清楚楚看到,观音大士身高大约一丈,头顶垂挂着缨络显得格外庄严,手持净瓶,和世间描绘的大士像简直一模一样。我当时坐在一叶扁舟之上,赶紧划动船桨前往膜拜。就在小舟靠近小岛的时候,只见观音大士对我招手说:‘你不必过来。大势至菩萨现在上海教化众生,你为何这样昏迷,不去聆听大势至菩萨说法?’我张口结舌无以应答。观音大士又说:‘我点化你吧,印光老和尚,就是大势至菩萨化身。四年之后,他的尘缘就完毕到期,还不快去!’大士说罢,即隐没在祥云里。转瞬间,果然见海面上惊涛骇浪铺天盖地。我乘坐的小舟几乎倾覆,赶紧大喊‘救命……’就在这时,只听得张孝娟将我推醒过来,大声说:‘信芳,你大概作恶梦了吧?’我在惊骇之余,把自己刚才的梦境说给她听,她还格格直笑。第二天早晨起来,我又把那个梦告诉张太太,问她有没有大势至菩萨,有没有一个叫做印光的老和尚。张太太原本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顿时惊诧地告诉我:‘大势至菩萨,乃是西方极乐世界的菩萨,至于印光和尚的名字,过去曾听孝娟的父亲说起过,是普陀山得道高僧。’我又问:‘那个印光老和尚如今在上海吗?’张太太摇头说不知道。我心里很纳闷,恰好看到当天的《申报》,上面有新闻说:上海各界举行丙子护国息灾法会,上海请来了印光法师,在上海觉园住持法会……我把《申报》拿去给张太太母女看了,我们都惊诧不已。所以才赶来聆听大师说法……” 杨信芳说完以为印光大师会给她开示,没想到印光大师突然脸色一沉道:“莫瞎说!莫瞎说!以凡滥圣,必定招人毁谤。你这个梦,绝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杨信芳一听连忙顶礼道:“是……弟子听师父教诲绝不外传,若再与人说起必不得好报!” 印光大师这才回嗔作喜,收录她为皈依弟子。直到后来印光大师涅槃之后,她才写了回忆文章披露于世不提。 可是,对于前来请求出家的年轻人,印光大师一概坚决拒绝。 就在给顾德馥居士开示不久,一个学佛青年来到报国寺请求剃度。印光大师热情接待了他,首先详细询问家里的情况,那青年不敢隐瞒,只得说母亲还没有允许。 听到这青年的话,印光大师蓦然回想自己决定出家的时候,母亲既没有反对,可也没有明确表示支持,而今天人两隔,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不由得深感愧疚,喟然长叹说:“出家是大事,切莫率性而为!印光当年背弃父母舍身佛门,至今心常愧疚。《论语》说得好:‘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慈母在堂,不能须臾离开,不宜出家!” “老法师,弟子虔心皈依佛门,就在家里掩关修行,请师父成全!”那青年再三坚持。 印光大师长长一叹说:“你的志向可嘉,毕竟不切实际,还是不必掩关。你身为人子,老母养育之恩未报,岂能忍心再让年迈老母抚养于你?还是回去认真读书,诚实处世,谋生养活自己,赡养老母最要紧!印光坦言,人生在世,不能成为贤人善人,又怎能得到佛家的真实利益呢?印光是过来人,你就听我劝告吧!” 那青年左思右想,也觉得大师字字句句都是金玉良言,自己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不能弃年迈老母于不顾,只得请求皈依在家修行。他诚心道,“老法师金玉良言,弟子惶恐领命!” 印光大师这才满心欢喜,给他赐名“归净”,勉励他安心归家赡养老母,同时皈依净土。临别之时,还赠四句偈语:“纵然生到非非想,不如西方归去来。自是不归便归得,故乡风月有谁争?” 那归净欢喜而去,他年迈的老母听说大师指点迷津,叫固执的儿子憣然醒悟,更是感激不尽,买了一块红绸子,请人写上“恩同再造”,恭恭敬敬送到报国寺表示感谢。这事传出去,苏州民众赞不绝口:“大师原是出家人,却处处想到在家人,真是菩萨心肠!” 就在当年五月,乐清县居士吴璧华发起成立居士林,还成立了佛教净业社,请大师莅临开示。印光大师不能亲临指点,但还是撰文赞誉说:“有心世道人心者,恐人道缺失,群起而挽救之,于是各处成立净业社、居士林,提倡佛学。明明三世之因果,示六道之轮回,令一切人守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德,行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之八事,则天下苍生幸甚,亦国家幸甚!” 在这篇文章里。印光大师在宣传佛教的同时,也大力宣传儒家倡导的人格修养,获得广大儒家学子的普遍赞扬,也让政府当局极力推崇。就在这年,苏州灵岩山寺跻身十方净土道场,住持妙真和尚将印光大师亲手制订的规箴呈报吴县县政府立案,县政府高度重视,将大师制订的规箴勒石立碑,作为灵岩山寺的镇寺规章,至今还保留在灵岩山寺。 但凡前来皈依请求开示的四方信徒,印光大师都是有求必应,从来不将来人来信拒之于门外。对此,也曾有人背地里颇有微词,说净土门固然“三根普被,利钝全收”,印光大师此举无异于良莠不分滥竽充数,甚至还有人认为大师是否过于看重了一些失意政客的功德,使得佛门鱼龙混杂。对此各式言论,大师常常置之一笑,不愿多作解释。 倒是弘一法师问及此事的时候,他才不得不说出自己的苦衷:“师弟,当年郑板桥有一首诗,写的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印光身处此情此境,师弟以为如何?” 弘一法师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莞尔一笑:“如此看来,师兄乃是难得糊涂!” 印光大师也一笑:“师弟呀,你我身逢乱世,佛经说古代高僧能使十恶不赦之徒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看来我是不能的。他们虽然并非虔诚弟子,其中也不乏附庸风雅之辈,甚或还难免有欺世盗名之徒,至少终究让其皈依比拒之门外要好,但还能多少让他们受到拘束有所收敛,比放任他们好一点吧?” 弘一法师听了,浅笑:“我明白师兄意思,无非是给孙猴子戴上紧箍咒,不再让他大闹天宫!” 这是两个法师最开心的一次谈话。然而,后来的事情,却让世人瞠目结舌。 就在民国23年(公元1934),印光大师忽然受到来自天津的一笔二千元的功德巨款,随同巨款还有一封请求皈依的来信。寄来巨款请求皈依的,乃是鼎鼎大名的下野军阀孙传芳。 孙传芳,山东历城人,生于1885年,自幼丧父靠母亲精心抚育而成人,家境贫寒,其母受婶母虐待,不能相安共处,被迫携同子女四人去济南谋生。1899年义和团在山东兴起,孙传芳又随其母及三姊避居济南。适有山东巡抚袁世凯部下武卫右军执法营务处王英楷之妻患疯癫,经人说合把孙传芳的姐姐嫁给了王英楷做姨太太,使孙传芳得以和王姓子弟一起读书。因他天资聪明,再加上依靠王姓督军的势力,便保他进了清政府主办的保定军校。保定军校毕业后他又到日本东京士官学校深造,回国后正赶上民国初期的军阀混战,孙传芳看准时机投靠了称雄一方的“儒帅”吴佩孚,几年时间官就做到江南“五省联帅”,人称“笑面虎”。谁知好景不长,北伐战争成功后孙传芳失去了南方五省的地盘,一夜间成了丧家之犬,曾一度投靠到东北军伐张作霖的帐下,张作霖看在往日情分上自然待若上宾。1928年张作霖于沈阳皇姑屯被炸死以后,张学良执掌东北大权,少帅不屑于孙传芳,于东北再没了孙传芳的容身之地,他只好到天津当起了寓公。孙传芳到天津做起寓公以后,自知自己当年杀人如麻罪业深重便做起了居士,终日参禅礼佛,每周三、周六下午还要到居士林和众居士一起诵经念佛。 他知道印光大师是全国公认的高僧,便寄来巨款请求皈依。 明道法师接到孙传芳的汇款和来信,赶紧喜滋滋禀报印光大师说:“师父请看,当年的东南五省联军统帅孙传芳请求皈依,这可是真正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啦!” 可是,印光大师掉头不顾,只说:“我不收这样的皈依弟子,给他原款寄回!” 明道正一肚子兴高采烈心想千里之外杀人如麻的大军阀请求皈依,可见师父的感召力何等巨大!他还满心盘算:如今时局艰难,普通民众难得温饱,寺院收到的功德日渐减少,有了两千元巨款,寺院的窘况必将大大好转,还能周济孤苦多做善事,师父必定深感欣慰;可万万想不到,师父竟然弃之如敝履。明空懵了,喃喃地说:“师父,净土门向来……” 印光大师当然明白明空心里还想说什么,果断地打断他说:“我自然想‘三根普被,利钝全收’,更期盼他立地成佛!然而,我还得先有自知之明,必须度德量力而后行。自古奸雄多顽冥,这孙传芳被北伐军打得全军覆没,后来投靠张学良图谋东山再起,九·一八事变之后走投无路,我并未当面听取过他的忏悔,却听说他正跟日本人明来暗往,怎能相信他立地成佛了呢?明道师啊,你法名‘明道’,看来还有不明之处哪!” 明道羞愧无颜,只得遵照师父嘱咐,将原款原封不动寄回去。印光大师也委婉回信,说自己才德浅薄,不敢妄为人师,让他在天津的富明法师处就近皈依。 对于印光大师拒绝孙传芳的皈依,以致放弃了两千元功德巨款,许多僧俗都疑惑不解。说那是孙传芳搜刮来的不义之财,不妨取做作善事,可惜错过了大好机会。 转眼到了次年11月,报纸上爆出了惊天新闻:孙传芳在天津禅院被刺身亡! 原来,孙传芳皈依在富明法师座下,还出任了天津居士林董事长。当天下午,他来到草厂庵清修禅院大殿佛堂,大摇大摆坐在富明法师身边,装模做样听富明法师讲经。在座的男女居士一个个正襟危坐,突然走出一个女居士,甩手朝着孙传芳开了三枪,他鲜血脑浆流满一地顿时身亡。那刺客女居士大声说:“大家不要怕!我是为父报仇,只杀孙传芳一人,不伤旁人!”就在那些居士惊慌失措逃命的时候,她主动打电话自首归案。 那刺客名叫施剑翘,乃是前山东军务帮办施从滨之女。原来早在江浙战争期间,施从滨兵败被俘,已是七十高龄,被孙传芳亲手杀害后悬尸示众。 施从滨被杀后,他的全家悲痛欲绝,特别是他的女儿、20岁的施剑翘更是异常悲愤,她决心要为父亲报仇。但施剑翘也清楚地意识到,要置孙于死地比登天还难。可这位妙龄少女毫不灰心,坚定地踏上了一条复仇之路。 施剑翘找到时任烟台警备司令的堂兄施中诚,请求他帮助为父报仇。施中诚从小寄住在施家,深受施从滨的教诲。他长大成人后,施又出面请求张宗昌为他谋取了一个团长的职位,后来他步步高升,当上了烟台警备司令。施从滨父女对他可谓恩重如山,但他因惧怕孙传芳的势力,考虑自己的前程而拒绝了施剑翘的请求。 1928年,施剑翘随母亲移居天津。这年的农历九月十七,是施从滨遇害3周年忌日。施剑翘跪伏在父亲的遗像前,想到年复一年,大仇无法相报,不禁与母亲抱头痛哭。母女俩的哭声惊动了借住在施剑翘家的同乡同姓人施靖公。此人便是阎锡山的中校参谋,来天津办事,因与施从滨有过交往,便借住在施剑翘家。他闻听哭声,来到母女俩面前,对施剑翘说:“我曾经受过施公的栽培,对小姐的遭遇深表同情,如果小姐愿以身相许,我决心为施公报仇。”施剑翘此时已被复仇的火焰烧得心焦意乱,心想只要能为父报仇,什么委屈也能咽下。就这样,施剑翘决然冲破了同姓不结婚的藩篱,跟随靖公迁居太原。未曾料想,施靖公随着官运亨通,越来越贪生怕死,施剑翘几次催促,他都无动于衷。施剑翘又一次失望了,并于悲愤中写下“一再牺牲为父仇,年年不报使人愁”的诗句。 转眼到了1935年,施从滨被杀已整整10年了。就在这一年,施剑翘听到孙传芳兵败寓居天津的消息,遂感到为父报仇的机会到了。她毅然离开太原前往天津。又到了农历九月十七,施剑翘一早就来到观音寺为亡父烧纸、念经。之后她偶然从一个出家人口中探听到靳云鹏和孙传芳都是天津佛教居士林的居士,孙还是该林的理事长。 第二天,施剑翘就化名“董慧”,委托一位女居士介绍加入了居士林。此后,施剑翘通过各种途径去了解孙传芳的身貌、口音及活动规律等,知道他每周三、六必到居士林听经,随即做了刺杀他的具体安排:购置一台油印机,将准备好的《告国人书》和遗嘱印制出来,打算在杀死孙传芳后散发;把11月13日定为替父报仇的日子,因为这天是星期三——按照惯例,孙传芳这一天必到居士林听经。 1935年11月13日终于到了,可是偏偏天公不作美,一大早就下起了小雨。施剑翘估计孙传芳未必会来,只好把准备好的左轮手枪和传单等物暂时放在家里,自己空手来到居士林观察动静。中午过后,仍不见孙传芳的踪影,施剑翘正有放弃行动之意,忽见一位身披海青、年约50岁、留着光头的人走进了佛堂,施剑翘断定此人就是孙传芳。她立即租了一辆小汽车,匆忙赶回家中,取出手枪、传单等物,又返回居士林。 此时,佛堂里已经坐满了听经的居士,孙传芳端坐在中央。施剑翘找了一个靠近炉火的后排座位坐了下来,马上她发现这个位置离孙传芳距离太远,万一失手将前功尽弃。于是,她对身旁的看堂人说:“我的座位离火炉太近,烤得难受。前面有些空位,可不可以往前挪一下?”看堂人点头表示允诺。施剑翘站了起来,伸手握住了衣襟下的手枪,两眼盯着孙传芳发亮的秃脑袋,眼睛里放射出仇恨的光芒。她快步来到孙传芳身后,还没等周围的人看清来人是谁,便拔出枪来对准孙传芳的耳际,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之后,孙传芳扑倒在地,施剑翘怕他不死,又朝他的脑后和背后连开两枪。 佛堂里顿时混乱起来,施剑翘边散发传单边大声说道:“我叫施剑翘,为报杀父之仇,打死了孙传芳。详细情况都在这传单上写明。我不走,你们可以去报告警察。”有胆大的人拾起传单观看,只见上面写着:“父仇不敢片时忘,更痛萱堂两鬓霜。纵怕重伤慈母意,时机不许再延长。不堪回首十年前,物自依然景自迁。常到林中非拜佛,剑翘求死不求仙。”还写道:“施剑翘(原名谷兰)打死孙传芳,是为先父施从滨报仇;详细情形,请看我的告国人书;大仇已报,我即向法院自首;血溅佛堂,惊骇各位,谨以至诚向居士林及各位先生表示歉意。”随后,施剑翘从容地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第二天,天津、北平、上海各报都以头号字标题刊载了这一消息,全国为之轰动。 施剑翘刺杀孙传芳的案件在天津的地方法院审理。按照当时的法律,施剑翘的行为应判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死刑。在法庭上,施剑翘毫不畏惧,详细陈述了自己艰难的复仇历程,最后说道:“父亲如果战死在两军阵前,我不能拿孙传芳做仇人。但他残杀俘虏,死后悬头,我才与他不共戴天。”施剑翘的陈述以及律师的辩护感动了在座的每一个旁听者,也感动了法官。 在审理过程中,社会各界纷纷对施剑翘表示声援,并强烈呼吁国民政府释放或特赦施剑翘。法庭鉴于施剑翘的为父报仇情节以及社会各界的反应,作出一审判决:判处施剑翘有期徒刑10年——这已是谋杀罪中最低的刑罚,但施剑翘并不服判,她上诉到天津市高等法院。高等法院接受上诉,改判其有期徒刑7年。施剑翘仍然不服,再上诉到南京全国最高法院(中华民国讼诉制度为三审终审制)。在这期间,国内民间团体要求释放施剑翘的声浪日益高涨。冯玉祥、于右任、李烈钧、张继等30位党政要人也向政府吁请。在舆论压力下,1936年10月14日,国民政府下令将施剑翘特赦。 此事在当时引起轰动,佛教界更是将孙传芳作为《当代因果报应》的典型。此时,明道才明白了:印光大师向来对请求皈依的弟子有求必应,为何唯独拒绝了孙传芳皈依。他感慨地说:“师父果真修行到了无上境界,能预知过去未来!” 当初大师拒绝孙传芳皈依,原封不动寄回孙传芳的巨额功德,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而今孙传芳被刺身亡,全国各地沸沸扬扬。于是,先前对大师良莠不分收录皈依弟子的微词冰消瓦解,纷纷赞叹:“印光大师向来‘三根普被,利钝全收’,唯独不收国贼逆子,净土门不愧清修净土!” 一时之间,大师能够预知过去未来的传言深入人心,前来亲近请求皈依的更是门庭若市。那些不相信因果报应的人也不得不叹服:“看来,人生在世,还是不能作恶,看看孙传芳的报应就知道了!” 印光大师眼见四方信徒日益相信因果报应学说,心里很是高兴。时光流转,倏忽进入了1937年4月,国民政府的首都南京,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的大事。爱国将领续范亭对蒋介石不抵抗的政策深感失望,便专程来到南京中山陵前剖腹自杀,决心以自己的死惊醒国人也惊醒蒋介石。他被随从发现到医院抢救,很多人深受感动前往医院探望,恰好内面有个人是大师的皈依弟子,说将军为忧国忧民而失望,不妨前去拜谒印光大师,也许有所教益。 续范亭将军是山西人,对邻省的印光大师很是敬仰,便带着妻儿来到苏州报国寺。两人就当时国际国内形势详细畅谈,大师对续范亭将军的拳拳爱国之心深表钦佩,却直率指出自杀的行动不可取,诚恳地说:“将军忧国忧民,印光感佩至极!然印光以为,那帝王心术高深莫测,自古伴君如伴虎,既然忠言逆耳,何不就此离开政治斗争的是非漩涡,留得有用之身,虔心学佛念佛,同样能救国救民呢?” 续范亭用力摇摇头,慨然说:“我若离开,日本人来了怎么办?” 印光大师长长一叹,好一会才说:“这是劫数,大劫难免哪!”紧接着又说:“并非印光让将军不抗日救国,我师弟弘一法师有句名言:‘念佛不忘救国,救国不忘念佛’,此乃将念佛与救国融为一体,将军不妨听取。” “‘念佛不忘救国,救国不忘念佛’,这倒别开生面发人深省!”续范亭念叨几遍,终于点点头,欣然接受皈依。印光大师很高兴,给他赐名“慧范”。 过了几天,顾德毂居士偕同张翰飞来到苏州报国寺。言谈之间,大师得知他们劝导了很多人念佛,心里很是欣慰,就进一步勉励他们说: “你们既然已经集合了很多人念佛,尤其还要提倡因果,用来坚定他们的信念。否则,你苦口婆心劝说,实际上有始无终收不到实效。昔年梦大师曾说:‘善谈心性者,终不离乎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终必明乎心性。’真是至理名言!宋儒高谈心性,不信三世因果之说,以致善无以劝,恶无以惩,这就是他们门户之见的害处。你们切莫再倡导那样的学说,以免自误而误人。” 千百年来,宋代理学在儒家中很受推崇,然而,那“存天理灭人欲”的观点也一直受到不少人的非议,称作“礼教杀人”。清代大文人纪晓岚曾在《微草堂笔记》中进行过讥讽,吴敬梓也在《儒林外史》中进行过尽情揭露。进入民国后,更是受到进步人士的强烈抨击批判,斥之为“灭绝人性的杀人礼教”。作为方外高僧的印光大师,竟然也说出相同的观点,让顾德毂两人深深叹服,赶紧合掌施礼:“师父学贯儒佛,弟子谨遵教诲,坚信因果!” 印光大师连连点头,自然而然又说到了当今的局势,满脸忧虑地说:“自古善恶轮回,世界战祸终当爆发,大劫将至,天下苍生还将面临生灵涂炭,都是报应哪!” 顾德毂两人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疑惑地说:“师父,日本侵占了东三省,一直还没有采取新的行动,您怎么就说世界战争终当爆发呢?您真能预知未来?” 印光大师摇头说:“我原本就是平庸出家人,哪能有如此神通,能够预测未来?日本自从明治维新以来,朝野上下野心勃勃,侵占中国的贪念越来越强烈,他们侵占了东三省,贪念绝不会因此满足,这是因果之理应如此。故此印光以为,战祸还会蔓延,非得他们头破血流了才会罢休。唉,战祸蔓延,可怜两国苍生无辜势必卷入,真是浩劫哪!” 顾德毂两人面面相觑,对大师的见解将信将疑。可就在当年七月七日,日军悍然进攻北平,我军奋起抵抗,爆发了惊震世界的“卢沟桥事变”,华北平原陷入日寇铁蹄,他们不得不惊叹:“印光大师自谦不能预测未来,铁的事实恰恰证明,大师的确有先见之明!” 就在这年初冬,远在四川的皈依弟子谢氏兄弟来信说,而今川中刘湘刘文辉叔侄两人相互争斗,后来又联手围剿长征的红军,好端端一个天府之国陷于战乱,简直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于是,他们兄弟商量,打算举家离开四川到苏州来避难,恳请大师给予指教。印光大师火速回信劝阻说: “足下兄弟拟离开四川避难苏州,印光深以为不妥。现在苏州似乎安靖,倘东洋战事一起,则上海及近海之地,均成我彼之战场。苏州之危,危于成都矣!” 谢氏兄弟受到印光大师劝阻的信件,心里充满矛盾,跟至亲好友商量。他们的一个亲戚年轻气盛,当即嗤笑说:“你们时常说印光大师是什么高僧大德,能够预测过去未来,我还以为真是什么活佛呢!从他的回信来看,也不过故弄玄虚罢了。国际国内许多政治家周密分析,断定如今日本侵占了东三省,无论面积还是物产,都远远超过日本本土,早就消化不了,正害怕国军收复东北,还能有那么大的胃口进攻沿海?他一个出家人,也就吃斋念佛罢了,平白无故地说还会跟日本打仗,真是荒唐!” 谢氏兄弟向来笃信印光大师,又觉得亲戚说得有理,踌躇再三,还是打算到苏州去。正当他们一家刚到西安,就发生了张学良、杨虎臣两人发动的“西安事变”,只得逗留不前。没多久,蒋介石被迫答应国共合作一致抗日,日寇果然在8月进攻上海,发生了著名的“淞沪会战”。紧接着形势急转直下,国民政府的首都南京沦陷, “南京大屠杀”震惊了整个世界。 这时候,谢氏兄弟惊骇之余,不得不敬佩印光大师的远见卓识。兄弟俩在佛堂里给大师立了长生牌位,带着全家老少叩头跪谢:“多亏大师先见之明,救了我家老少!” 那个亲戚也来跪拜:“弟子有眼无珠,亵渎大师,从此甘愿皈依大师座下!” 民国26年(公元1937)年秋天,皈依弟子吴契悲居士神色慌张来到苏州报国寺,恳切地说:“师父,上海、南京沦陷之后,日寇的进攻更加猖狂,苏州随时会陷入日寇铁蹄之下。如今形势危急,请师父随弟子上灵岩山寺去,暂避敌机轰炸!” “不要紧的!印光今年七十有七,早已舍身佛门,何惧之有?死生有命,如果命中该死,任何躲避都无益!”印光大师平静地微微一笑,不肯听从吴契悲的劝告。吴契悲情急之下,“扑通”一声跪下来,声泪俱下苦苦哀求,印光大师和蔼地握着他的手说:“你的心意我领了,躲避的话却不能听你的。你尽管放心回去,好好照顾你的家人吧!” 吴契悲眼看师父岿然不动,只得流泪而去。转眼进入初冬,报国寺虽然拥有报国之名,寺院出家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州笼罩在硝烟里,市民纷纷逃难,到了这个地步,住持妙真和尚率领寺院弟子再三跪求:“师父,而今劫难降临,佛子僧伽生命尚且不保,实在难以净修,恳请师父以佛门为重,让弟子们暂避灵岩山寺!” 灵岩山寺距离苏州城大约30里,毗邻木渎岭而在太湖之滨,因地处偏僻而香火冷落。早年间,真达和尚受地方请求出任住持,印光大师对此处寺院很看重,亲自制订了六条箴规。寺院和尚因得到真达的补贴,自己动手种菜,还算得上真正的清修之地。如今日军入侵,目标在苏州城,这里反而比报国寺相对安全。 “也罢!如今大厦将倾劫难当头,还得为佛门留下根基!”印光大师只得含泪离开报国寺,转移到偏僻荒凉的灵岩山寺。 妙真和尚想到师父如今年纪老迈,吩咐找来一乘轿子,让弟子抬着上山。印光大师坚决不坐,自己拄杖步行登山,对他们说:“我出家快六十年了,从来不摆架子,也就不怕倒架子。动不动就坐轿子,那是富贵人的派头,我若坐了轿子,还像什么出家人?只怕佛祖将我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哩!” 众弟子听了很是感动,只得跟随上山。那边原来住着的僧人看到老师父来了,赶忙出来迎接,安排斋饭住房。 过了不久,有皈依弟子前来报告,说是一个名叫江易圆的,在家里设立乩坛进行扶乩活动,远近信者云集卜问吉凶,被人称作“活神仙”。他自称是印光大师嫡传弟子,听了的人半信半疑,这个皈依弟子特意前来询问,是否真的是师父的弟子。 “你说的那个江易圆,如今居然成了‘活神仙’?”印光大师双眉紧皱,两眼眨巴几下,终于想起江易圆来。 那个江易圆,原本是谛闲法师的皈依弟子。谛闲法师逝世后,他又请求皈依在印光大师座下信奉净土法门。印光大师看到他经常来到法雨寺请教,也对他颇为器重,不厌其烦给予指点。从此之后,那江易圆尽力弘扬净土,对《印光法师文钞》的流通也很是卖力,还在家乡建立了净土坛宣扬净土经典。 印光大师离开普陀山来到苏州后,江易圆跟大师的交往逐渐稀疏了。印光大师也曾听人说过,自从倭寇占领了东三省之后,江易圆变得意气消沉,停止了早晚念佛的功课,迷上了扶乩,他也曾写信劝他不要搞那些自欺欺人的把戏,还是老老实实念佛。江易圆没有回信,想不到如今居然在家里设立了乩坛,成了“活神仙”! “你说说看,他那‘活神仙’给了信徒什么指示?”印光大师说。 那弟子说:江易圆自从设立了乩坛,一天到晚在家里烧纸钱,还训练了两个机灵的孩子充当乩童。每逢有人前来问乩,他就让来人跪在乩坛前面,然后披散了头发,手持桃木剑踏着罡步仗剑作法,口里叽哩咕噜念念有词,再猛然大喝一声:“吾乃太上老君,今日下凡显灵。欲知吉凶祸福,务必心意虔诚!” 那前来求乩的诚惶诚恐,赶紧将问乩的内容说出来。江易圆紧闭着眼睛,手里的桃木剑朝着两个乩童,再大喝一声:“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神灵!” 就在他大喝一声的时候,两个乩童浑身颤抖,手里抬着的乩笔不住左右移动,沙盘里自会写出字迹来。常常是“大劫来临,九死一生”,要不就是“散財结缘,老少平安”。来人若问两个乩童是什么意思,那乩童却一脸迷茫,只说他们不识字,都是神仙在冥冥之中指挥的。 也有人怀疑,曾暗地里调查过乩童的左邻右舍,都说是穷人家孩子,从来没进学堂开蒙。于是,更对乩语深信不疑。传来传去,江易圆便成了“活神仙”,时常有人带着钱财来求乩卜问吉凶,每天能收到不少钱粮…… “混账!”没等弟子说完,印光大师额头上的青筋仿佛蚯蚓一般弹动,脸都气青了,“好好的一个佛门弟子,如今居然装神弄鬼搞起了扶乩,导致愚夫愚妇真伪邪正不辨,简直丧心病狂,堪称佛门败类!”然后气喘吁吁对那弟子说:“你回去告诉江易圆,他不再是我印光的弟子!我当初瞎了眼,不再是他的师父!” 妙真见师父气得浑身发抖,连忙劝解说:“师父,如今国难当头泥沙俱下,有人自甘堕落认贼作父当汉奸,有人装神弄鬼,也就不稀奇了。弟子以为,江易圆固然丧心病狂,比起那些认贼作父的汉奸来,还算有一点良心,师父可别气坏了身体!” 听了妙真这么说,印光大师满腔的怒气才稍稍平息,哀叹说:“妙真师这话,也不无道理。江易圆背叛净土,我还懒得跟他生气哩!可我有一句话,此时不得不对你们说:多少年来,有人认为我们佛教是迷信,这其实大错特错!迷信,是以谋求钱财为目的的行为,在我佛门也确实存在,比如放焰口做经忏之类,故此我历来不提倡。你们要知道,我们佛教是一种信仰,一种崇高的精神信仰,一种让自己的灵魂得到纯洁的信仰。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候,我们每一个佛教徒,尤其应该坚定信仰,千万不能作出有损于国家民族利益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弟子领命,决心谨遵师父教诲!”妙真等人连忙大声应喏。 就在印光大师驻锡灵岩山寺后的两年后,即民国28年(公元1939)的秋天,从上海传来了圆瑛法师被日本宪兵以“抗日分子”的罪名逮捕入狱的消息。得知这消息,印光大师坐立不安,立刻组织有关人士设法营救。 原来,早在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圆瑛法师就对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暴行非常愤怒,写出“出世犹垂忧国泪,居山恒作感时诗”的名篇,还毅然发出“国家存亡,匹夫有责;佛教兴衰,教徒有责”的呼声,号召全国佛教徒积极投身抗日救国斗争。同时致书日本佛教界,谴责日本军国主义的罪行。1937年芦沟桥事变后,圆瑛法师召开中国佛教会监事理事会,组织僧侣救护队,积极进行救护抗日伤员的工作。在“八·一三”淞沪会战期间,这支僧侣救护队出入于炮火纷飞的战场,跟抗日国军将士一同出生入死救护伤员,还有多名僧侣不幸以身殉国,受到全国各界的高度赞扬。 上海沦陷后,圆瑛法师离开上海,带着徒弟明旸法师赴南洋新加坡等地,一边广为宣传抗日救国的主张,一边组织爱国华侨大力募捐,发起了声势浩大的“一元钱救国运动”,募捐了巨款支援抗日救国。圆瑛法师的爱国行动,自然受到日本军方的嫉恨。 1939年秋天,辗转万里的圆瑛法师回到上海,在圆明讲堂住持法事。日本宪兵得知消息,以“抗日分子”的罪名将他和徒弟明旸法师逮捕。圆瑛法师是全国佛教会会长,在全国享有崇高威望,消息传出,激起了全国爱国人士的极大愤慨,强烈抗议日本宪兵逮捕佛教领袖,意在灭绝宗教,连日本佛教界也提出抗议表示声援。 “倭寇侵我国土,杀我同胞,逮我佛教领袖,令神人共愤,我等僧人岂能坐视?” 印光大师义愤填膺,就要赶赴上海去,会同德森法师进行抗议营救。真达等人也非常沉痛焦急,只得再三劝阻说;“日寇逮捕了圆瑛法师,遭到中外佛教界一致谴责,量他们也不敢对圆瑛法师进行加害。德森法师已经会同有关人士进行紧急援救,师父年事已高,即便到了上海,只怕还要让德森法师照顾,影响营救行动,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此时印光大师尚在病中,不能不觉得真达他们说得有理,喟然一叹说:“国难当头,佛门劫难,印光实在忧心如焚哪!” 他立即吩咐真达等人给圆瑛法师汇款以示慰问,同时组织寺院僧众祈福消灾。 再说圆瑛法师被捕后,经受了20多次审讯恫吓,要他承认“抗日罪行”。圆瑛法师义正词严进行驳斥:“佛家以普渡众生为己任,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们侵我国土,杀我同胞,我秉承佛祖救苦救难的宗旨,募捐救济水深火热的灾民,并非杀人放火,何罪之有?” 面对圆瑛法师的驳斥,日本宪兵理屈词穷。由于全国一致抗议,连日本佛教界人士也对此进行谴责,日本军方慑于强大的舆论压力,不得不将圆瑛法师和徒弟释放。 得知圆瑛法师获释的消息,印光大师欣喜异常,连夜给他写信问候: “前日接手书,知事已明,遂返讲堂,而且于此危险之中,得大相应功夫,可谓因祸得福。正所谓‘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愿从此之后,专以都摄六根,净念相继法门为功课,此乃弥陀为三界牢狱中众生所说之殊胜法门,则其利益唯佛能知。至于光及寺中诸师祈祷,乃吾人本分事,促足称谢。所汇之款供众,亦可令大众信仰佛力、法力、众生之力,三者皆不可思议,而各各得净念相继之功夫,即财施法施,咸皆感谢也。本欲即复,以有必不可缓之善事,故致今日始复,祈慧察是幸。” 刚刚过了几天,忽然有人带着一个日本军官前来访问。 “鬼子来啦!”寺院的僧人顿时惊慌失措,忙不迭争相躲避。 不知寺院僧人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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