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峰法师:天堂里的梦之四 |
 
成峰法师:天堂里的梦之四 皈依与加持 平时不爱说话的寂照,一旦开口,总会让你震动一下。那天,他绘声绘色地说到宗萨仁波切的一件事。 有个人仰慕仁波切很久,特意前来拜访,希望能够在他座下皈依。两人恰巧在电梯内相遇,那人鼓足勇气说:“尊敬的仁波切,请允许我做您的弟子。”仁波切伸出右手,抓住对方的左手,轻轻地说:“通过我,了解你自己。”说到此处,寂照显得很激动的样子。 皈依,每个佛弟子进入佛门的必由之路。可是,对于皈依的对象、目的、方法,未必人人都一目了然。自然,皈依师在传授证明皈依的时候有责任与义务将这些都说的一清二楚。否则,能否得到皈依体都保不住,更奢谈得到更大更深的利益。 现实中,一些人皈依三宝的动机并不纯粹。就象上面那位一样,可能仅仅拜位师傅而已,对于师傅这个人有好感,对于他的言谈举止很喜欢。至于,佛与法的了解,未必熟悉。不看佛面看僧面,也许不是杞人忧天。 拜了个师傅,希望得到他的加持与保护,这种心理其实自古就有。哪家的孩子要是不好养,就把他送到庙里认个师傅,期望籍着天天与佛菩萨在一起的师傅,也能给小孩沾点佛光,改变他的命运。就连鲁迅、张大千这些名人,也逃不了类似的宿运。这里面是否隐藏着着国人的某些心理,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妄下结论。 又有人问,上帝与佛的差异,念二者的名号又有何不同。有人在介绍净土法门的时候,说起我们凡夫业障深重,凭自身三业行为,无法往生净土。幸亏阿弥陀佛他慈悲我们,把他的功德回向加持我们,使得我们这些浊恶众生可以带业往生,他对我们太慈悲了。恕我直言,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有点好笑。 记得某位法师开玩笑说,“阿弥陀佛太慈悲了,给我一个苹果,还有一个梨。” 我也说过;“阿弥陀佛,你让我呼吸,你让我喝水,您真的是太慈悲了……” 三宝是无法分割开的,此时此地,三宝的核心当然是一个能够弘扬正法的僧团,所谓法赖僧传,僧人扮演主角。那天,一个信徒告诉我有个同学最近生病,让我帮她念经加持。我想到仁波切的那句话,改动了一些回答她:“通过我你们进入佛门,通过认识实践三宝改善你们自己的命运。”听起来,好象没有其他宗教那么慈悲与博爱。可是,佛法就是如此,你要自己拯救自己。没有人把你抛弃到这里,没有人能够主宰你的未来,没有人可以加持你让你心无挂碍。 佛陀,无法用水洗刷众生的罪业,也不能用手拔除我们身上的罪根。他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开示出人世间的真相以及如何认识其而已。 2500年前的佛法如此,2500年后的今天,依旧丝毫未变。再过2500年,也一定如此。 求 签 走过一些寺院庵堂,吸引游客和香客除了寺院的建筑和雕塑外。更多的是,流传在大家心中对于寺院佛菩萨的认可,那就是此地的菩萨是否灵验与神奇。假设某地的菩萨曾经有些感应故事,那么一定会受到大家纷纷顶礼膜拜。 人活着,难免没有点想法和感受。无论达成与否,困惑与烦恼也就相继出现。本来,五蕴四大组成的色身就是苦。所以,找寻解决的方法自然成为有情的目标。 带着这种动机,一些人想到了寺院里的菩萨。可是,泥塑木雕的佛像不能开口,哑羊僧们又不会或者根本不敢讲真话。于是,僧人以中介的身份出现在佛菩萨与信徒之间。只是,佛像的前面增加了一只签筒,僧人手中多了一些香油。至于,能否解决问题,一句话---“诚则灵” 一般来说,以观音菩萨作为祈求的对象较为普遍,特别在长江以南。观音灵签不仅出现在城市、乡村小庙里,甚至一些千年古刹中,也可以发现踪迹。 这可能与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品质有关,最少有点联系吧。“千处祈求千处现,苦海常做渡人舟”所以,希望得到菩萨启示与指点就把期待寄托在一根竹签之上,那是一根凡人与圣者之间的交接棒。 离俗家不远,在居民区内有座小庵,听讲年代久远,不过已经无从考证。最早,庵里只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平时,来的人不多。只有初一、十五两个日子,才会见到香火鼎盛的场面。 庵里有尊地藏菩萨,他脚下的拜垫边上有个竹筒,里面整齐地插着99支竹签。从早到晚,拜垫上的人络绎不绝。跪上去,磕三个头,抓起竹筒,闭上眼睛,然后口中念念有词,摇啊摇啊……哗啦一声,随着竹签落地,求签人的心也到蹦到了嗓子眼儿,战战兢兢地捡起来,递到老和尚的手中。 在老和尚看来,每根竹签的区别并不太大。可是,在求签人眼中,这可非同小可。可能因此会影响到一笔很大的生意,一桩婚姻、甚至一个人的一生。 家里人离家出走,要来求菩萨;新谈的女朋友能否白头偕老,也来求菩萨;患上了不治之症,那更是要问菩萨;最让你哭笑不得的,就连那些从事非法职业的人,比如洗头房的、开赌馆的贩卖毒品的也会来求菩萨指点迷津、点拨一二。 始终认为大多中国人是不信三宝的,即便所谓的佛教徒也是如此。或者这样来说,他们信奉的是经过他们改造后的佛菩萨,更多的带有他力与救度的意味,民间佛神同台,佛鬼不分的尴尬也就不难理解了。 也许,有些人会以方便善巧来回护。对此,我能说什么呢,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有时觉得自己是滑稽的,吃的天上与地下的饭食,那些用来供佛或者供亡人的。所以,经常说话必然不着边际,远离人间。所以,放空炮与说鬼话你们也就不必太在意了。 三生石上的等待 几个月前,弘法部护生组成立初期,几个干事讨论到每个月的活动内容,有人建议七月就以“佛教爱情观”为主题。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具有挑战性和备受关注的话题。我们想到以佛法的智慧,指导在家信徒正确看待、选择与承担爱情。希望能够对目前当代年轻人迷乱的爱情观念有所净化,不至于由于错误的爱导致人生的迷惘,使自己和家庭走进死胡同。 同时,我们还考虑到,由于不懂得爱的真谛,一些年轻的男孩女孩在激情过后。为了所谓的自由,不愿意承担责任,轻易地将另一个生命扼杀掉。不仅造成现在身心的痛苦,更为自己的未来埋下了仇恨的伏笔。有鉴于此,我们还计划在“七夕”这天,组织一些尊重自己和他人的青年男女,让他们在大殿里,对着佛菩萨发愿,除了自己的伴侣之外,不与其他人发生性关系。其实,也就是戒律的分受。 饮食男女,总是人生的大事。就连夫子也说过“食色,性也。”中国13亿人口中,学佛人可能有5000万,可出家僧人最多不过20万,在家比例之众,可见一斑。所以,大多数都可能会有寻找另一半要求,这也是无可非议的事实。我们不可能说欲为生死根本,这要靠自己觉悟,大家有这个想法本来就是正常的,因为我们就生活在欲界。否则,佛陀也不会赞叹出家离欲的殊胜。 或许经常和青年居士接触的缘故,所以对他们也略微有所了解。客观说,不是每个人都想到出家或者适合出家生活。因此,寻找一个尊重和理解自己的同伴就显得非常必要。当然,信仰上不要干涉、反对,否则没有办法互相沟通,矛盾必然会接踵而来。其实,对于如何扮演一个合格的妻子和成功的丈夫,在《玉耶女经》和《善生经》里都有明确地说明。 世间的人都有家庭,夫妻也是家庭最初的组成部分。一旦这个最小的细胞生了病,势必也会逐渐影响到整个社会,造成很大的麻烦。据调查,目前国内的离婚人群每年递增,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新的婚姻观念对于传统的婚姻看法出现挑战。近几年来形成的“超脱”婚恋观,网恋、一夜情、“闪婚”等现象不断出现在一些大中城市,而且主要集中在年轻的白领阶层。很多新新人类认为,现代社会的恋爱、婚姻更多的是一种个人行为,自己的感觉最重要,如果不合适就散伙,快结快离,互不拖累。由于以自我感受为中心,一味强调个体的价值,衍生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和家庭问题。这也促使我们关注这个话题, 本来,还希望和几个佛教网站共同来开展这个活动。可惜,后来由于其他事情,把这件事就搁置下来,想来有点遗憾。幸好,那天谭郁提到她们计划在杭州灵隐寺做一个主题活动,向我咨询,我把上面的思路推荐给她们。她们接纳了我的意见,据说还要在灵隐外的三生石前做个象征性的仪式,是否和我当初的设想相同,那就不得而知了。 日 本 和 尚 近来的生活规律有些颠倒,凌晨两点,却没有多少睡意。这个城市没有了白天的喧闹,静了下来,可以听到自己耳鸣的声响。楼下偶尔传来行人说话的声音,隔壁的师傅们早已进入梦乡,住在对面楼下的觉老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念佛修行。 近期来,在网络上和学员的口中听到、看到几个内容相似的新闻,披露了僧团的一些不如法的现象。其实,很久以来,大家都知道就是不说,心知肚明罢了。 去年春,我的两个同学外出参学,途经一个城市转车。在公交车上,遭遇了尴尬的一幕。两个妇女站在他们后面,窃窃私语起来。一个说:“目前,##没有一个真和尚,他们都有老婆孩子。都是假的。”另一个回答:“别这么说,我看这两个就象是真的。”同学回来后说起此事,我们哈哈大笑,可是之后却思考了很多。 当然,那妇人的观点未免以偏盖全。可是盲目乐观的态度,只能是掩耳盗铃。想到在日本,出家成为一种职业,多数僧人娶妻生子。所以,有几天在MSN的名字成了“日本和尚。”甚至引起尉照好奇地问:“师傅,你怎么用这个名字?” 至于汉地有家庭的僧人是否象那则消息中说的那么多,我是保持怀疑态度的。可是,不可否认某些地区确实存在这种现象,而且还有一定比例。对于那些没有信仰的光头俗汉,对他讲破戒下地狱简直就是对牛谈琴。怎么办? 想起明朝建国初期,朱元璋为了遏止僧人娶妻的现象,制定一系列强硬地措施。首先,勒令在短期内断绝夫妻关系,或者离开僧团。之后,一旦发现,当事人将被杀头。想想看,谁会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呢,还是保住性命最重要。不过,这个方法现在没法行的通,不具备可操作性。 那怎么办,有人提议说:“就算把出家当作职业,至少也得履行职业道德吧,遵守行业规定。”那是否有必要建立一种行业法规,出家人必须独身,如果违反,一经发现,终身不可以从事相关行业。呵呵,这可能又是一个梦想。 那可如何是好,难不成就对此无可奈何、束手无策了吗? 当然不是,三世诸佛不打妄语,这种行为必定要下地狱,求出无期。对了,这还是来世果报。这辈子的花报呢,想到前天看到一张性病患者双腿烂至骨头的照片,惨不忍睹,令人毛骨悚然。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既然你选择了就别乱来。否则,还是趁早先离开。 亦无风雨亦无情 周末的弘法部,总少不了一些年轻人。不仅有苏州本地的学员,还有前一天从上海赶来参加开学典礼没来及回去的外地同学。小小的接待室里坐了十几个人,一下子显得格外热闹。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习惯来这里渡周末。周六听课,周日则做皈依共修,时间安排的很紧凑,却也不乏充实。信仰的种子已经播下,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停地洒水、除草与光照。 在一起的日子,更喜欢叫他们的皈依法名,觉得这样更能体现大家依法自娱、依法相处、依法相交。慧玲、慧梅、慧一、慧新、慧然、慧宝、慧松、慧磊、慧茵、蔚照、操存…… 这些同学,来自全国各地,江河湖海(江西、河南、湖南、上海)统统包括,由于过去世的因缘,从四面八方来到苏州,人间的天堂,圆自己的梦想。同时,由于西园寺的因缘,他们更要圆满身身世世的梦想,解脱的梦,我称之为“天堂里的梦。” 前几天,寂照告诉我,开学那天要给大家说几句。当然,最好以鼓励为主,别打击大家的积极性。我知道自己的性格,宽以律己、严于待人。所以,很难得有鼓励别人的时候。一年来,和大家接触过程中,我也在努力尝试改变这个不好的习惯。 回头想想,这些年轻的同学真的不容易。每天都要应付与面对世俗生活的种种压力与诱惑。同时,还要在佛法的修学中不至于退堕。作为一个佛弟子,他们身上的担子并不清。工作、学习、婚姻家庭,妻子、儿子、老子,任何一处不到位,麻烦就会接踵而至。 此外,世俗观念对在家居士的歧视有时甚至超过出家人,毕竟出家了,舍得一身死,生归丛林死归塔,谁也挡不不住谁。再说句自私地话,出家人还可以从信徒那里找点恭敬。而在家人呢,如果心态不好的话,或许觉得会活在一种尴尬的境地,一种两不靠的位置。其中的甘苦、辛酸也只有他们自己了解。 曾做过八年的居士,对于他们的生活现状略有了解。可能也是这个缘故,对于在家人始终有种在了解基础上的理解与同情。当然,也许只是杞人忧天而已。 那天,和寂照说起自己一个僧人整天和些年轻的男女在一起,唱歌、喝茶、爬山、演戏,谈人生,话烦恼,有时想想看也挺有意思,我称之为一个疯和尚带着一群傻孩子玩游戏,呵呵! 实际上,一年来,受益最大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从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佛教的希望,没有正信的居士就不可能有如法的僧人;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世间的苦难与不幸。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世间的无常。从他们身上,我学会了坚持不懈;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世间对佛法对僧团的良好期待。从他们那里,我了解到现代人的困惑,令我更加坚信三宝不仅是我生前的依靠,也是我后生的依靠。 无始无终的时空里, 365天的生命经历就好象一片云,至于飘向哪里倒也无须寻觅,毕竟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 难 舍 难 分 三笑堂里坐了一堆人,慧思在我的正对面,边上是慧宝和慧然。慧勇带来一个陌生的男子,看上去象个生意人,夏滔、慈悲、慧梅、小朱也在。习惯了周末和大家在一起,陪喝茶、陪说话,陪吃饭。 慧思冷不丁冒出个问题,“成峰师,你觉得是出家还是在家好?” 慧思从上海来,也是网络班的学员,从事广告策划,属于那种靠脑袋吃饭的女孩。近半年,她来西园的次数比较多,每个月都有几次机会。而且,经常带些同事过来,让他们接触、了解佛法。观察与交流中了解到,她的出离心较强,对于净土法门有着特别的好乐。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对于闻思的热情并不太高。当然,这也是多数念佛人的普遍现象。 问出这个问题,对我而言并不突然。因为,和年轻居士在一起,经常会讨论相同的话题。法住法位,站在我自身的立场,肯定说出家好。理由也用不着我来多说,每个人自己到三藏里随便翻翻,就可以找到一大摞教证来。 恰巧,当时正在泡茶,就想到用喝茶来做比喻。 “在家的生活,追求五欲六尘的世俗快乐,满足感观的刺激,忘记五蕴身心的苦痛,就好比绿茶喝了三泡之后,会感到索然乏味。而出家离欲的简单生活,恰如喝白开水,尽管淡淡的,可是日子久了,慢慢可以从里面品味到甘甜,有滋有味。 可是,绝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先喝茶。所以,大家还是先喝一杯。”一边说着,一边抓起公道杯往各人的茶杯里倒茶,周围的人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慧永带来的男子对我说:“法师,我想问个问题,佛教中如何看待男女间的感情,或者说佛教是否承认有‘情’呢?” 看来,与饮食男女相关的内容总是受到世间人的青睐,否则我们生活的区域就不叫欲界了。更有人发出“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的感慨。经常有人因为感情的问题找到我,我有时也在想,自己从未有过感情经验,能解决别人的困惑吗?可是,这纯属多虑。佛陀早已把问题的答案告诉了我们,对于我们而言,只要接受与实践就足够了。 我不可能象世间的诗人那样赞美、歌颂爱情的伟大,更不可能象曼殊法师那样“恨不当初未剃时。” “男女之间为何结合,说的直白点,双方的需要。十二因缘的锁链中,爱、取、有是重要的环节。记得宗萨仁波切好象说过,与其说我爱你,其实透露出的话外音是我需要你。需要什么,比如你的容貌、你的身材、你的走路姿势、你的一切。说穿了,我爱的是我理想化的我自己罢了。如果一旦外在的东西发生了变化,我能否心不所动呢?的确,爱情本身就建立在不可靠的基础之上,好比沙滩上的城堡,一阵海浪打过来,瞬间就会无影无踪。海誓山盟也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如梦如幻,了不可得。” 说完了话的同时,我又往杯里倒茶。由于订好了返程的车票,慧思起身告辞。我问她喝了几杯。 “一杯就足矣,”她回答。 人间重晚晴 写下标题的瞬间,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是在感伤别人,还是担忧自己。前天,想到自己很快就到“奔四”,那刻心情有点莫明。岁月不觉流淌过去,带走我们的青春,面对无常的法则,我们必须接纳。每个人都会老,每个人都会死,在大多数人的观念里,老与死往往联系在一起。传说中彭祖寿命八百,可是依旧无法摆脱死亡的结局。 一方面,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衰老。可是,许多人还在幻想着用着各种方法延缓这天的到来。于是,想出了诸如美容、服药、等种种方法。 人,总爱把自己最美丽的那一面展现在外在世界,展现给别人。据说有些老人,特别爱回忆往事,经常把自己年轻时的照片翻出来左看右看,沉浸在对往日的回忆中。 那种来日不长的窘迫与对来生归宿的迷茫,对多数老人的内心冲击力是巨大的。在俗的时候,住在一个居民小区里,楼下不远处有个小庙。寺院里的长老特意在庙旁修建了一个带有长廊的亭子,提供给住在小区内的老人休息。可是,你观察那些坐在亭子内的老人,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到许许多多的无奈,难得发现多少生命的活力。坐在那里,看着过往的行人,目光呆滞。日出日落,春去秋来,每次,在唢呐中凄惨的声音传来之后,你会发现亭子里又少了一个老人。 还记得亭子里有副对联,作者是个老居士。上联——“清凉地常来坐坐,”下联——“太平时早去修修。”寺院的一翻苦心,都溶入了上面14个字。 古人说“英雄到老皆归佛,”想来不是没有道理。饱尝了人生太多的酸甜苦辣,经历了无数世间恩爱情仇。此时,比起年轻人更加能够对佛陀的教法产生共鸣与信仰。或许,这也是佛教徒中,年龄偏老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我的俗家父亲曾说过佛教就是老太教,至少占有百分八十。我没做过统计,想来差距也不会太大。在这些老年优婆夷的眼中,佛就是他们的依靠,她们可以省吃俭用,把儿孙供养的钱积攒起来,然后再送到寺院里做功德。她们可以不要任何报酬,发心为道场做义工。无论在丛林,还是在小庵,你都可以看到这样的老人。 僧团承担着领众修学的责任,对于老年人,特别是这批护持三宝的老人,自然有责任指导他们圆满的走向终点,完成生命的升华。在家人以财物供养三宝,出家人则用法与他们结缘,良性的互动,有利于僧俗关系的净化。 基督教包揽了教徒的生与死,佛法关注生死,提倡个人的主观能动性。当然,也不排斥外缘的增上功能,为那些形将迟暮的老人提供心灵上的慰籍。 记得去年看望患病住院的宗舜法师时,恰巧云海法师也在场,他们特别强调尽管向年轻人介绍佛教很迫切,可千万别忘记那些为了佛教付出了许多的老人。 是的,佛门重视报恩,檀越之恩自然无法忘记。一粥一饭,一木一椽。施主脂膏,众生血汗。如果,忘记了这些,意味着背叛自己的信仰。 八月的一个傍晚,法师找到我,给我安排一件任务。组织老年信徒每月一天念佛,并且在此基础上建立临终关怀机制。希望由于我们的努力,可以给老人们看到未来的希望,将他们带到洁净的故乡。 秋天,本该是收获的日子。而我,却刚刚播下了种子,期待着花开的季节。 僧人与商人 出家人,给予世人的印象往往是更应该过着一种宁静又简单的生活。自然,对于物质方面的追求也就微乎其微。布衣、蔬食、罗汉鞋也最能够体现他们的身份,虽然托钵乞食在国内没有开展起来,但青菜豆腐却应该是他们饮食的最好注脚。 每日,与古佛、黄卷、青灯相伴,有晨钟暮鼓同参。远隔尘寰,不理世事,水边林下、深山野外,扮演着红尘之外的角色,或者说是一种边缘化的角色。 而商人,自古以来就不被社会所重视。在民间,商人往往是奸诈狡猾、惟利是图的代名词。近代,由于经济贸易的开展,商人的地位也随着与日俱增。更为主要的是整个国家舆论导向的倾向性,所以从最初的个体老板到后来的民营企业家越来越受到社会的重视,成为目前最可“爱”的人。 本来,僧人与商人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前种人关注的是烦恼的驱除,而后种人普遍关心的是利益的最大化。如果,你叫一个僧人去做生意,搞经营,那是越位,就好比让边防战士放弃哨所,到附近村里帮助老人搞卫生一样。同样,你让那个商人出家做和尚,也会出现歪嘴的和尚乱念经的尴尬。 如果出家人成为生意人,他每天就只会盘算着如何从信徒和香客的口袋里掏钞票,搞些什么花样可以使得信徒把钱自觉拿出来供养给自己,或者想个方法让大家相信把钱给自己保管不仅将获得现世的好处,更有来世的利益。 如果出家人成为生意人,你就会感叹世间简直没有一方净土,没有可以远离铜臭自由呼吸的空间。你会不在相信这世间还有不贪财好色的人,因为本来你对此就没有多大信心。这或许会成为你日后放纵自我,游戏人生的借口。 如果出家人成为生意人,你就会怀疑佛陀的智慧,难道觉悟宇宙人生真相的圣者在2500年前不能预测到今天的情况,事先提供一些切实可行的改善方法吗?! 如果出家人成为生意人,那最高兴的不是别人,一定是波旬先生。那样,他就用不着每天忙忙碌碌的奔波,可以休息休息,或者和他的手下享受公休假在魔宫里歌舞升平了, 如果出家人成为生意人,那最痛苦的是谁,想必大家也知道——十方诸佛。父母看见自己的孩子远离正道自然伤心欲绝,十方诸佛怜悯众生如母忆子,子若逃逝,虽忆何为?! 当然,从某种角度来说,出家人也是生意人。他们用一生做本钱,做一次生命的交易。他们不仅要获得现世的利益,更要赚取究竟的利益。这是笔大的生意,谁也输不起的生意。 昨天,任居士说起我如果做生意不太合适。问她原因,回答是我心太软、下手不够狠,想想并非无一点道理。 既然能成为一个好的商人,那就老老实实做个好僧人吧。 七十二峰山房 师兄比我大不了几岁,不过出家已有十几年了。在兜率寺认识的时候,我还是个居士。那时,喜欢隔三差五到山看望师傅,听老人的教诲。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两个生命体相同的时间在相同的地点出现,这本身就够神奇的。如果,你我之间还能笑一笑,问候一下,你有什么感受,我不清楚。不过,结个善缘,我是很高兴的。 记不清我们谁和谁先说话。不过,我们倒是很有缘的,见面后彼此都不反感。 有天早上,他告诉我前一天晚上做了个梦,梦中有我也有他。他在大殿里面拜佛,后来,我出现了。他就此认为我们之间前世有宿缘,他说话的神情很认真。 我分辨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善意的谎言,说到哪就算哪,我打着哈哈。 师兄是东北人,嘴巴很能讲,尽管不一定都是佛法。 出家的时候,师兄的母亲去世整一年。据说,他的出家受到母亲的影响。父亲要给他找了个继母,他却投奔了佛陀的怀抱。 从东北的双鸭山出发,他一路风尘,脚步不停。来到狮子岭的时候,恰逢94年初夏。 恩师收留了他,尽管当时他还是个沙弥。 为了发挥他的特长,善于应酬接待,老和尚安排他在客堂发心。 这下,他的潜能得到运用。没几个月,寺院的护法居士,政府的工作人员,凡是和山上有联系的,他几乎都能认识,并且叫出名字。打几个电话,就能招来几百人,令师兄弟们刮目相看。 不过,他有个不好的习惯。不爱洗澡,洗衣服。天气一热,常常身出异味,大家闻风,只好避而远之。 老和尚提醒他不少次,口头上他完全接受,行动上坚决不改。整的居士们没法子,只好采取强硬措施,——一件一件往下脱。 师兄年轻,做事方法和师傅观点难免不同,所以经常挨师傅批。不过,他的心态很好,不辩解,虚心接受。乐呵呵的,屡错屡犯,屡犯屡错。 有次,家师80寿诞,他私下和居士商量,给师傅一个惊喜。晚上,大家念佛的时候,突然大殿的灯熄灭,居士们各自手捧一盏点亮的莲花蜡灯,表示对老人的祝福。 老和尚原先以为是停电,后来看见大家手中的蜡灯,明白是怎么回事。二话不说:“把灯打开,蜡烛熄掉。” 后来,师兄跟我提到这件事,我哈哈大笑。 “你也是的,在老和尚面前搞什么小资情调,自找烦恼。多念几句佛,老人家不就开心了。亏你还在他身边呆了那么久,这点都看不明白。”我调侃他。 师兄在山上住了5年后,到了无锡一个小庙,依旧还是做本行——接待。 小庙周围风景极好,正对太湖,背负小山,侧面竹林,相应成趣。 我离他不远,去过几次。每回他都放下手中的事,陪我看风景。虽然他的解说几乎风格雷同,不过,看的出来他是尽力了。 今天下午,接到他的电话。 “等你腿好点过来看看,四五月的太湖桃红柳绿。”电话中传来熟悉的东北腔调。 我答应了,过几天,要去走走。 一 僧 一 世 寓居金陵鹫峰寺整一周,此地常住慈悲,上殿过堂没有严格要求。晚间冲凉后,看见对面楼上寮房在放着电视新闻,脑子里莫名其妙迸出四个字——一僧一世。 未出家做居士时,经常亲近此寺的老和尚。长老解放前出家,读过佛学院,经历过文革法难,退休后又重返僧团,一心一意建设道场、培育僧材。历经人世沧桑之后,对于人、事的看法自然有自己的理解与看法。有次,论及僧人道德优劣时。老人以为,活着的时候还不好评价。只有等到人咽气、棺材钉钉后才能下结论。固然,他的观点并非全面完整,可是却也不无一二道理。 经常可以看到,一些人初入佛门之时发心勇猛,恨不得三天就证个阿罗汉果。往往没过多久,就逐渐松懈下来。再往后,每天的生活只是在重复,过日子罢了,与在家人的区别并不明显。当然,中途下岗的也有不少,真正能坚持到最后实在为数不多。大浪淘沙,能留下来且不辱僧团已经难能可贵,更别说那些为教争光的祖师大德,对他们惟有合掌顶礼。 这几天经常在街上走,发现城市的宣传栏上居然出现“以不闯红灯为荣”的字样。回头想来,佛教界十几年来还在提倡“素食、僧装、独身”的口号,也就不足为奇了。 越发觉得这个世界鼓励人放纵自己的欲望,追求感官刺激与享乐。从报刊杂志到电视网络,色情暴力铺天盖地,不停地在刺激你隐藏着的恶性种子,扩张你的自我与无明,摧毁你的良知与智慧。 昨天上午去医院,迎面两个人,擦肩而过的同时听到其中一个小声嘀咕:“长的好好的人,却出家了,真可惜!”我故意装做没有听见,径直朝前走,心里却想说:“不出家,才可怜。整天在世俗的圈子里打滚,浑浑噩噩一辈子,几十年很快就划上了句号。临命终时,手忙脚乱、哭爹喊娘,放不下又舍不得,却也丝毫改变不了痛苦的结局,哪有丁点儿乐趣呢?!” 最近些日子,看到一些病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想想自己业已土埋半身,来日不多,愈发对人生是苦有了些许体会,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出家的生活,可以直面人生的痛苦,解决生命的缺陷。 以前,总是喜欢劝年轻的居士出家修行。可是,一旦要来真的,我的态度就不一样。那天,一个准备出家的居士来征求我的看法。我就大谈出家的苦水,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两方面都涉及。倒不是我出尔反尔,而是要让对方有思想准备,一生一世的选择,毕竟不是开玩笑。偶尔有一两次丛林生活的感性经验并不能说明什么。况且,出家离欲的生活也未必人人都能适应。习惯于喧嚣耐不住寂寞的现代人也很难挑战自我。 不过,最终我还是希望对方经过慎重考虑后能够进入僧团。为什么?这是一条充满了希望的道路,它不仅是一僧一世的选择,也必将是生生世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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