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族神话的个案解析(一) |
 
任何一种神话肯定都是有意义的,可以说原始神话是未经破坏的人类童年的心灵表现。德国的谢林曾经对古代希腊神话作过很高的评价,他说:“希腊神话本身包含着表示一切思想的无穷寓意和象征”。这种评价也适用于各民族的神话,包括藏族神话在内。因此黑格尔也说:“不管神话看来多么荒诞无稽,夹杂着几多幻想的偶然的任意成分,归根到底,它总是由心灵产生的,总要含有意义”。 神话所包含的意义,其最明显的特征是它的非个人特征,它是既定社会群体所有成员所共同分享的教义、观念和概念的再现。然而,要破译神话的意义是一件困难的工作,朱狄在《原始文化研究》中列举了目前世界上颇具代表性的十种“神话解释理论”,虽然每一种理论都有其合理性,但每一种理论都不可能被完全充分地肯定和接受。 藏族神话作为上古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必然表现了藏族整体的经验和情感。但是要对藏族神话的整个系统作全方位的解释,同样十分地困难,而且挂一漏万或者偏狭的情况势所难免。因此,我们只就藏族神话的个案,作尝试性地解析。 l、宇宙生成故事 藏族的创世神话,绝大部分提到宇宙生成的四大物质元素,即土、水、火、风。《创世歌》中讲世界的最初物质是水、土、火、风,它们有颜色也是最小的微粒。苯教《斯巴卓浦》记述说:三方灭界之王南喀东丹却松,“哈”了一口气。产生了风,风轮迅速旋转产生了火,火的热气和风的凉气相碰产生了露珠,由露珠累积形成了山,它们不断变化形成了宇宙的万物。同时,这些物质元素又构成了诞生人类的第一枚卵。《朗氏家族史》说:“五大(地、水、火、风、空)之精华形成一枚大卵”,从卵中诞生了益门杰波,他是人神的始祖。 可以说,上述神话对世界本源、宇宙生成的解释,是藏族哲学的开端。而且,这个开端的起点颇为不低,因为按照哲学史规律,当人们把物质形态作为万物的始基时,真正的哲学意识就开始了。藏族先民在用诸如土、水、火、风等具体物来概括一切、来表现普遍,与古代希腊对自然哲学的研究十分接近,标志着藏族认识史的肇起。任何一种创世神话的前提应该是“混饨”、但藏族神话中没有“混饨”而是空.“黑头矮人出世”文献说:“最早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片空。””或者是宇宙生成之前,已经有光的存在,“光既为父又是母””,从光中出现了风、水、土元素。我们十分怀疑这种思想的本主性,它很可能是受到印度思想的影响,在前面文章中所引印度《歌者奥义书》表述了相同的思想。真正的藏族“斯巴问答歌”中认为:“最初斯巴形成时,天地混合在一起”,“阴阳混合在一起”,还是表达出了创世之前的“混饨”观念。 虽然,藏族神话内含了朴素的哲学思想,但毕竟是神话,并没有发展到抽象的高度。所以我们同意倏锦华先生所说的“这和汉族所传‘太极之初,混饨相连,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后来才‘清气上升以为天,浊气下沉以为地’的神话颇相类似”的意见,但这仅仅是“类似”而非绝对的相同。因为,藏族古代的宇宙生成思想中,关于“清法之气”形成天地的观念不很明确,而且后来也没有发展到如“天地之前一片空旷,从空旷中产生道,道生元气。轻情之气上升成天,重法之气下降成地。天地精华为阴阳,阴阳之合生四季和人类万物”以淮南子》)。或者如“初为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易无气,太初生气,太始生形,太素生质,混沦一团,后轻清之气者为天,重法者为地”(《易纬·乾凿度》)那样精美抽象的哲学高度。尤其,在藏族原始思维中没有“阴阳”思想的端倪。藏族的“阴阳”思想,无疑是后来从汉族文化中引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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