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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缘喜结 好运巧逢——读《普门学报》随笔三则 祁润兴(人民大学博士生) 一、并曰门即无门 人生在世,随缘而喜,顺运而安,本无门户可以出入。“出世”与“人世”,只是开权显实的方便说法,补偏救弊的对治疗程。 在现实生活中,门户是司空见惯的闭锁现象。不仅家有家门,国有国门,而且学术思想也有自己的师门、宗门。有形的门户虽是财产和隐私的保护屏障,但却遮蔽了人的自然视域,阻断了人与人、人与天地万物的道德交融。无形的门户则是作茧自缚,限隔了心灵与心灵的情理感通、心灵与宇宙的诚信交流。 佛法无边见,佛教无门户。为破除“四相”,假立“实相”。“是实相者,即是非相,是故如来说名实相。” (《金刚经》)为拆卸门户,虚设普门。是普门者,即是无门,是故菩萨许愿普门。因此,人间佛教的精髓不在于“强调入世”,而在于彰显佛法的在世性:无所从出,亦无所人。只有远离“出世”与“人世”两种门户边见,才能真切而透彻地体会人间佛教的在世情怀。 二、范导物欲:禅定的现代意蕴 宋明理学,特别是濂、洛、闽三学,败坏了中国佛教的在世精神。一方面,周教愿重申老庄“无欲”,二程、朱熹力主“存理灭欲”,他们为了“纲常名教”的门户利益,将人欲、物欲、私欲当作心性病变,统统剥落,使心灵成为“净洁空阔底世界” (《朱子语类》卷一);另一方面,又以“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嫁祸于人,“释氏欲驱除物累,至善恶不分,皆欲扫尽” (《朱子语类》卷二二八)。按照戴震的说法,宋儒的“理欲之辨”是“忍而残杀之具”,其目的在于“以理杀人” (《孟子字义疏证》)。正是这些所谓的“醇儒”,俨然以宗教法庭判宫之身分,既“出入佛老”,又“攻乎异端”,制造了比“三武灭佛”规模更浩大、手段更毒辣、影响更深远的法难。 其实,佛法何曾无欲。“四大弘愿”,皆属意欲范畴。君不见,隋唐佛教海纳百川的恢宏气度,大德和尚叱吒风云的救世功德,都与“我欲仁,斯仁至矣” (《论语·述而》)的意欲实现密切相关。佛法的高明之处,不在于禁欲、无欲之类的消极性设防,而在于以般若智慧疏明人生意欲的无疑源泉。佛教的殊胜之地,也不在于无情、绝情之类的否定性约束,而在于以禅定功夫开拓尘世情感的升华道路。对物欲、情欲和私欲等等基于生命潜能的创造驱力加以范导,将其引进成就无上正觉、圆满无量功德的人间正道,这才是佛教普度众生的真谛所在。 在当今的高科技社会,最大限度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生活欲求,已成为文明进步的有力杠杆和社会发展的加速机制。在这样的语境内,一再唠叨对物欲的无奈,对情欲的看透,以及对私欲的克伐,显然不合时宜。淤泥出莲华,烦恼证菩提。人世间的种种意欲之流,正是泛舟驶进智慧大海的自然通道。能够在人欲洪流中驾轻就熟,扶弱济贫,激发生命智慧,增益文明价值,这才是人间佛教无彼岸的在世本质,生活禅定不偏枯的现代意蕴。 三、佛学非绝学 既然佛法在人间,不离世间觉,那么,佛学就是人世问最大的学问,佛学研究当毫不逊色于科学研究。令人遗憾的是,学界不少有志于佛学研究的专家,常常习惯于经学传统和解释学模型,像研究埃及学和教煌学一样,对佛学进行考古式整理,视其为绝学,甚至一定要以梵文佛经作为引证校勘的蓝本。这种研究典范,极易造成错觉,彷佛真正的佛法就沉睡在古老的文献里,等待学者去发掘。 作为直面生命潜能、对治生存焦虑、化解人间冲突、张扬人生意义的人间佛学,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绝学。从原始佛教到人间佛教,真正的佛学始终与人类的文明进程结伴同行,这从星云大师的讲演和文章中可见一斑。《普门学报》第七期特别报导了大师在美、加弘法时的精辟对答:“战争有时候是和平、是慈悲、是爱心、是降魔。”第九期登载了大师在“人间佛教与当代对话”学术研讨会上的专题讲演——(比丘尼僧团的发展),劝谕“比丘尼要走出寺院,要跟男众一样,走上弘法、教书之路,为佛教创办各种弘法事业”。夜深人静,反覆体味星云大师这些充满睿智的话语,倍感亲切,恍然觉悟到佛学不仅仅是经典诠释学、文献训诂学,就其本真意义而言,佛学在心田,永远为心智的良性价值创造运筹帷幄,永远为人类的至善道德事业掌舵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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