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大师证道歌》简释(2) |
 
“幻化空身即法身”。幻化空身,即是现前之五阴色身。由于五阴是妄身妄心所成,如幻术所化,故称幻化空身。但虽是幻化之体,却为众生在缠法身所依。法身流转五道即是此意。若离此幻化空身,凭什么去观照自己常住不灭之真心。(法身即真心异名)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从全妄即真而言,幻化空身即是法身也。 “法身觉了无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五阴浮云空去来,三毒水泡虚出没。 “法身觉了无一物”者,若以般若智照,五蕴当体即空,法身也无一物当情,而了不可得。“本源自性天真佛”者,此了无一物当情之法身,即是人人本具,不假修造之天然佛性。故云“本源自性天真佛”。 “五阴浮云空去来”者,色受想行识之五阴幻身,依于藏性真体,乍生乍灭,如浮云在太空中去来飘忽。 “三毒水泡虚出没”者,三毒。指贪、嗔、痴,此三能毒害出世善法,故名三毒。若以般若智照,三毒虚幻,亦如水上之泡影,虚妄出没。 “证实相,无人法。刹那灭却阿鼻业。 实相,即中道理体。证此实相,必须达到人、法二空境地。分证实相,乃别地圆住之位。满证实相,即究竟佛果。故云“证实相,无人法”也。 “刹那灭却阿鼻业”者,梵语阿鼻,此云无间。若堕阿鼻地狱,受苦无有间断。造极重恶业,方堕此狱。若证诸法实相,一刹那间,欲觅地狱之相,也了不可得。故云“刹那灭却阿鼻业”。 “若将妄语诳众生,自招拔舌尘沙劫”。 般若,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永嘉大师深恐末世众生善根浅薄,于此不信,而生退堕。故发重誓以证不虚:我若妄语诓骗汝等,愿堕拔舌地狱,受如尘如沙劫之苦报。 “顿觉了,如来禅。六度万行体中圆。梦中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 顿觉了,拣非渐次而知。如来禅,乃世尊于灵山会上拈华,迦叶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付于摩诃迦叶。迦叶付阿难,二十八传至菩提达摩。菩提达摩来东土传法,尊为禅宗初祖,六传至惠能,以后代代相传迄今,名为教外别传。所传即首楞严大定也。 “六度万行体中圆”者,六度,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也。言度者,各有所度。布施度悭贪,持戒度毁犯,忍辱度嗔恚,精进度懈怠,禅定度散乱,智慧度愚痴。此六度总摄一切万行,故云六度万行。若以如来禅为体,即般若为依而修六度,则六度万行于一念中顿圆。故云“六度万行体中圆也”。 “梦中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者,寂照无二,不生不灭之真如妙性,本来了无境相,只由真如不守自性,不觉一念妄动,转本有智光,成无明之业识,妄立能所,产生见、相二分。(即转识、现识)因三细而六粗,境相妄现。无明,喻梦心。天、人、阿修罗、饿鬼、畜生六趣,喻梦境。此则全因无明妄心而有,如人作梦。故云:“梦中明明有六趣”。迨至四十二品无明迷梦破尽,朗然大觉,即恢复了本觉妙明真性,则如大梦觉醒,所有三千大千世界一切境相俱不可得。故云:“觉后空空无大千”也。 “无罪福、 无损益。寂灭性中莫问觅”。 罪性,福性,其性本空。若损,若益,其相如幻。此约真谛而说,言罪与福,损与益。于诸法本空之寂灭性中不可以寻问、求觅也。《楞严经》说 :“若人发心归元,十方世界悉皆消殒”夫世界犹尚消殒。有何罪福、损益可求觅也。但前提是不能离开真谛,不能从事相上理解为无有罪福报应可得,无有违损顺益招感也。 “比来尘境未曾曾磨,今日分明须剖析”。 “比来尘境未曾磨”者,此言众生从无量劫来,背觉合尘,本具智光,能辉天鉴地之佛性,不能显现。犹如宝镜蒙尘,未有磨治之功,不能照物。“今日分明须剖析者”,言今日幸遇知识,发明心地,应须认真省察,拂去心地尘垢,恢复本有智光。性德有功,性德方显。剖析,指修治省察之功夫也。 “谁无念,谁无生。若实无生无不生。唤取机关木人问,求佛施功早晚成”。 谁无念,谁无生者,谓谁人无有缘虑的念头,谁人能真正明白缘起性空的无生之理。 “若实无生无不生”者,谓若实知会无生之理,即不为一切法所转,所谓“苟能无心于万法,何妨万法常围绕”是也。 “唤取机关木人问,求佛施功早晚成”者,永嘉大师深恐后人闻到无念、无生的说法,错误以为只要压捺六识妄想,枯守空寂,即可证知无生法忍。此则大错特错,永无成功之期。譬如机关木人,亦无念头,试唤他来问;你求佛用功,早晚几时得成佛道一样可笑。 “放四大,莫把捉,寂灭性中随饮啄。诸行无常一切空,即是如来大圆觉”。 “放四大,莫把捉”者,四大。即地水火风四大,人身乃四大假合,无始以来,舍身受身,恒以为实我。起贪嗔痴,造种种业,致生死轮回不休。今由知识、经教,始知五蕴非有,四大性空,从此放下四大幻身,不再去执着、把捉,故云“放四大。莫把捉”也。 “寂灭性中随饮啄”者,若了达四大本空,五蕴非有,当体寂灭。于寂灭性中,正好一念万年,随缘饮啄。(饮,喝茶.啄,吃饭)故云“寂灭性中随饮啄”也。 “诸行无常一切空,即是如来大圆觉”者,诸行,指一切有为之法。凡是有为法,因缘会遇而暂有,因缘离散而消失,是无常的,当体即空。若能于依他起性之有为法上,观照其当体即空,即是圆成实性,此亦即是一切如来同体之大圆觉性。惜乎凡夫迷而不知,所谓终日圆觉而未尝圆觉者也。故云“诸行无常一切空,即是如来大圆觉”也。 “决定说,表真僧。有人不肯任情徵。直截根源佛所印,摘叶寻枝 我不能”。 “决定说,表真僧”者,悟道之人,胸有成竹,说话果决,无模棱两可之辞。故云“决定说”。悟道之人,识心达本,解无为法,堪作法门领袖,乃表表真僧。故云“表真僧”也。 “有人不肯任情徵”者,设或有人,不同意我之所说,任汝之情,作种种徵问、诘难,我当答之也。 “直截根源佛所印,摘叶寻枝我不能”者,教外别传,唯传此法,直下明心,但求其根本,不徇其枝末,故云“直截根源”也。佛所印者,直截根源之禅法,乃佛所印可也。 “摘叶寻枝我不能”者,名相之学,大抵须寻章摘句,头绪纷繁,无有穷尽,犹如摘叶寻枝,徒自困耳,我所不屑为。故云“摘叶寻枝我不能”也。 “摩尼珠,人不识。如来藏中亲收得。六般神用空不空,一颗圆光色不色。” 梵语摩尼,此云如意。能雨众宝,无不如意。摩尼,喻佛性,人人皆具而为无明垢障所覆,不自觉知。故云“摩尼珠,人不识”。 “如来藏中亲收得”者,此摩尼珠,非世所有,乃蕴藏于如来藏中。众生常为三毒五阴烦恼所覆,不得受用,谓之在缠如来藏;诸佛五住究尽,三德圆满,具十力、四无所畏、十八不共法等种种殊胜力用,谓之出缠如来藏。 “六般神用空不空”者,此摩尼珠,有六窍,喻六根。众生在迷,六根驰逐于六尘境,成为六贼,无量功德法财尽为所劫。悟道之人,则有六般神用,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口谈说,在足运奔,妙用无尽。此之妙用,非有非无,若言其有,无形无状。若言其无,明明历历。故云“六般神用空不空”也 “一颗圆光色不色,”者,此之宝珠,从无始来,灵明洞彻,照鉴十方。若言其有色,却是真色无形,若言其无色,则森罗大千。故云“一颗圆光色不色”也。 “净五眼,得五力。唯证乃知难可测。” 净五眼者,五眼:一肉眼、二天眼、三慧眼、四法眼、五佛眼。具足五眼为佛。悟道之士,大开圆解,虽是肉眼,具佛知见,犹同佛眼清净。故云“净五眼”也。五力者,一信力、二精进力、三念力、四定力、五慧力。由五根增长,则得五力之用。故云“得五力”也。又;别本作“净五根,得五力”。文义俱顺,亦可依从。 “唯证乃知难可测”者,无论是净五眼,得五力,须至亲证乃可测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可以凡夫情量测度之。经云:“若以思惟心,测度如来圆觉境界,如取萤火烧须弥山,纵经尘劫,终不能能着。”故云“唯证乃知难可测”也。 “镜里看形见不难,水中捉月争拈得。” 此二句举喻。镜里之形,见之不难。喻众生背此觉性,认其影形而流浪生死,不能出离也。水中之月,拈之不得。喻众生随逐外缘,欲其返本归源,如猿猴水中捉月难可得也。 “常独行,常独步。达者同游涅盘路。调古神清风自高,貌悴骨刚人不顾。” 达法之人,纵万法围绕,不与万法为侣,高超三界,独行独步。故云“常独行,常独步”也。 “达者同游涅槃路”者,达者,达法之人也。涅槃者,不生不灭也。涅槃路,即不生不灭之路。经云“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门。”此之一路,唯明心达本具大乘种性之人,方得游履也。 “调古神清风自高”者,有道之士,不染世缘,格调古朴,神清气爽,道风自然高致,故云“调古神清风自高”也。 “貌悴骨刚人不顾”者,大修行人,虽形貌枯悴,由内有所守,骨气自刚,常人多不知而疏远之。故云“貌悴骨刚人不顾”也。 “穷释子,口称贫,实是身贫道不贫。贫则身常被缕褐,道则心藏无价珍。” “穷释子,口称贫,实是身贫道不贫”者,释子,指出家比丘,为释迦牟尼弟子,故称释子,所谓四海出家,同名为释是也。口称贫者,口虽称贫,内蕴圣道,实非贫也。 “实是身贫道不贫”者,身贫,为缺世财也。道不贫,道则河沙功德,无量法财,应用无尽。故云“身贫道不贫”也。 “贫则身常被缕褐,道则心藏无价珍”者,贫则粗布麻衣,身乏严饰。道则内怀般若,般若乃无形心宝,最极尊贵。故云“贫则身常被缕褐,道则心藏无价珍”也。 “无价珍,用无尽,利物应缘终不吝。三身四智体中圆,八解六通心地印”。 无价珍,指心宝。唯此心宝,应用无尽,利益物机。凡有所缘求,皆能满足而不吝。十方诸佛,一切众生,咸具此宝,只是我等不解求耳。故云“无价珍,用无尽。利物应缘终不尽”也。 “三身、四智体中圆”者,三身,指法、报、应三身。四智,指大圆镜智、平等性智、妙观察智、成所作智。此三身,四智,心体中自然圆满具足,故云“三身四智体中圆”也。 “八解六通心地印”者,八解,指八解脱:一、内观色解脱;二、外观色解脱;三、净处解脱;四、无边处解脱;五、识无边处解脱;六、无所有处解脱;七、非想处解脱;八、究竟寂灭处解脱。因中修八背舍,发无漏智,断三界见思惑尽,证阿罗汉果时,得此八解脱。六通,即天眼、天耳、他心、宿命、神足、漏尽六通也。此八解、六通,并是证阿罗汉果位所得,乃三界断见思惑尽之心地印也。 “上士一决一切了,中下多闻多不信。但自怀中解垢衣,谁能向外夸精进”。 “上士一决一切了”者,上士,指上根大机。无上妙法,唯大乘菩萨才能一闻千悟,得大总持,一了百了。故云“上士一决一切了”。中下之士,于此妙法,只益多闻,未能信解。故云“中下多闻多不信”也。 “但自怀中解垢衣,”者,垢衣,喻无明烦恼。垢有染污之义,衣有盖覆之义。见性之士,但自不为无明尘劳垢衣所盖覆,自然天真显露,灵光独耀。故云“但自怀中解垢衣”也 “谁能向外夸精进”者,见道之人,潜藏密修,韬光不露,不屑于事相上坐禅行道,向人夸说我能精进也。 “从他谤,任他非,把火烧天徒自疲。我闻却似饮甘露,销融顿入不思议”。 发言毁辱谓之谤,是为不是谓之非。见性之人,其心安然,不为顺逆境界所转,一任人毁辱于我而不辩白。故云“从他谤,任他非”也。既不辩白,即不受恶言,谤言还归谤者自己。譬如有人,手执火炬,拟欲烧天,徒自疲困耳!故云“把火自烧徒自疲也。” “我闻恰似饮甘露,销融顿入不思议”者,此二句承上从他谤,任他非而来,谓我闻毁辱之言,恰似饮甘露,不生热恼。既不生热恼,当体是即空、即假、即中之不思议实相妙境,故云“我闻恰似饮甘露,销融顿入不思议”也。 “观恶言,是功德,此则成吾善知识。不因讪谤起怨亲,何表无生慈忍力”。 嗔是心中火,能烧功德林。耳闻恶言,观照不起嗔心,功德法财自然增长,则彼毁谤之人,乃反为我逆境上善知识。故云“观恶言,是功德,此则成吾善知识”也。 “不因讪谤起怨亲,何表无生慈忍力”者,此亦承上而言,谓若不因讪毒毁谤之言加及于我,我能谛了善恶之声,皆不可得,当体无生,即起怨亲平等之心,坦然忍受。若不能如此,何以表我无生慈忍之道力也。 “宗亦通,教亦通,定慧圆明不滞空”。 宗通者,即洞明宗旨,深达本源,故云宗通也。说通者,善能讲说,名相法数,一一了知,故云说通也。宗说双通者,极为难得。永嘉大师始习天台教观,发明知见。后往曹溪,得六祖印可。故曰“宗亦通,教亦通”也。 “定慧圆明不滞空”者。因中谓之止观,果上谓之定慧。定慧不二,谓之圆明。此圆明之性,非小乘滞空者所能决断,故云“不滞空”也。 “非但我今独达了,恒沙诸佛体皆同”。 永嘉大师云:非但我今独自了达圆明法性,恒河沙数诸佛亦皆同证此定慧不二之圆明法性。 “狮子吼,无畏说,百兽闻之皆脑裂。香象奔波失却威,天龙寂听生欣悦”。 狮子为兽中之王,若哮吼一声,群狐屏迹,百兽皆脑裂,恐怖而走。喻大乘菩萨所说圆顿法音,天魔退避,外道潜踪。故云“狮子吼,无畏说,百兽闻之皆脑裂”也。 香象,喻小乘声闻、缘觉之人,虽有威德,若不能回小向大。闻圆顿大法。多不能谛信,如闻狮子吼,即失威奔走。如法华会上五千退席之俦是也。 “天龙闻之生欣悦”者,诸天龙王,闻狮子吼时,心则欣欣然而悦也。喻大乘菩萨闻佛说大法,心生欣悦,踊跃无量。 “游江海,涉山川。寻师访道为参禅。自从认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关” 漫游江海,涉历山川,寻师访道,为了何事?无非为了决择生死,发明己事,故云“寻师访道为参禅”也。 “自从认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关”者,自从往曹溪六祖处印证心地法门,了知一切诸法,本不生灭,自性本无去来,与生死不相干涉。故云“了知生死不相关”也。 “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纵遇锋刀常坦坦,假饶毒药也闲闲”。 祖宗门下,扬眉瞬目,拈槌竖拂,头头示道,法法全彰。或行或坐,或语或默,真如之性,湛然不动。故云“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也。 证道之人,体达诸法如幻,我相本空。假饶有人利刃、毒药相加害,我亦坦然无惧,视同等闲。故云“纵遇锋刀常坦坦,假饶毒药也闲闲”也。 “我师得见燃灯佛,多劫曾为忍辱仙”。 “我师得见燃灯佛”者,我师,即释迦如来。世尊因地为雪山童子时,值燃灯佛出世,以五百金钱买莲华,往献于佛,并发愿言:愿我成等正觉。燃灯佛即为授记: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说法度人,与我无异。故云“我师得见燃灯佛”也 “多劫曾为忍辱仙”者,世尊因地曾为忍辱仙人,于山中修诸苦行,为歌利王割截身体而心无嗔恨,乃至舍身饲饿虎,割肉施饥鹰,种种苦行,非止一劫。故云“多劫曾为忍辱仙”也。 “几回生,几回死,生死悠悠无定止。自从顿悟了无生,于诸荣辱何忧喜”。 前三句,乃永嘉大师伤叹之辞。无量劫来,受无量身,生死海中,头出头没,无有休息。故云“几回生,几回死,生死悠悠无定止”也。 后二句,牒前伤叹之辞。大师言:自从顿悟,了一切法无生,则于如幻如化诸荣辱境上,有何忧喜可得。故云“自从顿悟了无生,于诸荣辱何忧喜”也。 “入深山,住兰若,岑崟幽邃长松下”。 入深山,则远离尘嚣也。住兰若者,梵语阿兰若,此云闲静处,即僧舍也。岑崟者,山高貌。长松下,头陀行者所栖止处。见性之人,随缘度日,或居深山岩谷,或住寂静僧舍,或禅定于长松之下。 “优游静坐野僧家。阒寂安居实潇洒”。 优游,超然自得貌。阒寂,静寂貌。出家之士,识心达本,静坐、安居,不为尘劳所羁绊,何等潇洒自在。 “觉则了,不勉功,一切有为法不同。” 觉则了者,觉悟真心本有,妄境原空。但得念念观照,目击道存,自然左右逢源,一了百了,不必于有为法上,去施有为之功。盖此与一切有为法不同,故云“觉则了,不勉功,一切有为法不同”也。 “住相布施生天福,犹如仰箭射虚空。势力尽,箭还堕,招得来生不如意。” 住相布施,即著相行施。因不与般若观照相应,故成有为功行。既是有为功行,其所感果报,但得生天之福。故云住相布施生天福也。譬如仰箭射空,势力既尽,还堕于地。合天福享尽,还复堕落恶道,受种种苦。故云“犹如仰箭身虚空,势力尽,箭还堕,招得来生不如意”也。 “争似无为实相门,一超直入如来地”。 人天福报,会有尽时。小乘诸位,终属权果,非究竟法。争似无为实相门,一超直入如来清净觉地。一超直入,即不历僧祗获法身之意。 “但得本,莫愁末。如净琉璃含宝月。我今解此如意珠,自利利他终不竭”。 但得本,莫愁末者,若得其本,末则自知,不须愁也。本即真如自性,本自清净,本不动摇,本不生灭,本来现成。故云“但得本”也。 “如净琉璃含宝月”者,琉璃,喻法身妙境。宝月,喻解脱真智。境智冥合,灵光腾古辉今,犹如琉璃瓶中内贮明月也。 “我今解此如意珠,自利利他终不竭”者,如意珠,即摩尼珠,喻心宝。《法华经》云:“独王顶上,有此一珠,不妄与人”。此之宝珠,人人本具,非从外得。但由众生妄念所覆,不能显现。永嘉大师云:我今已解此如意珠,以此自利,以此利他,应用无尽,故云“自利利他终不竭”也。 “江月照,松风吹,永夜清宵何所为”。 澄江月照,松风吹拂。在此长夜清宵中,本分道人何所为?此是出格大人境界,不独凡夫不知,小乘人亦不能测也。 “佛性戒珠心地印,雾露云霞体上衣”。 般若是一法,佛说种种名。或谓之佛性,或谓之戒珠,或谓之心地,或谓之心印,随其功用,各得其名。能觉知故,名曰佛性;莹净无垢,名曰戒珠;能生诸法,故曰心地;号令群品,名曰心印。名有多种,体唯是一。森罗万象,器界山河,皆同一体,雾露云霞,犹体上衣。故云“雾露云霞体上衣”也。 “降龙钵,解虎锡。两钴金环鸣历历”。 钵,即钵盂,应量器也。僧人乞食所用。锡杖,取振时作锡之声,乞食及驱走兽之用。名降龙钵者,世尊度三迦叶时,降伏火龙,故名降龙钵。名解虎锡者,昔高僧稠禅师,在王屋山习禅,见二虎斗,即以锡杖中解之,二虎各分散而去。故名解虎锡也。 “两钴金环鸣历历”者。锡杖两边有圆形之耳,称钴。表真俗二谛。两边各有三环,共六环,表六波罗密。中心,表中道也。鸣历历者,振锡之声,甚为清晰,历历可闻也。昔永嘉大师持锡往曹溪,谒见六祖绕禅床三匝,振锡而立,即斯物也。 “不是标形虚事持,如来宝杖亲踪迹”。 首句谓不是外现威仪,标立形相,虚然执持也。 “如来宝杖亲踪迹”者,经云:佛告比丘,汝等应受持锡杖,所以者何?过去如来,现在诸佛皆执故,为圣人标帜。故云“如来宝杖亲踪迹”也。 “不求真,不断妄,了知二法空无相。无相、无空、无不空,即是如来真实相”。 二乘之人,弃妄求真,断见思烦恼,证偏真涅槃,非究竟出离。大乘之人,了真妄同体。全真成妄,全妄即真。不变随缘,随缘不变。故不求真,亦不断妄。何以故?了知实际理地,真妄二法皆不可得。故云“不求真,不断妄,了知二法空无相”也。 “无相、无空、无不空,即是如来真实相”者,言无相者,约真谛说,泯一切法也;无空,即是不空,约俗谛说,立一切法也;无不空者。无,即是空,不空,即是有,二者融通,故曰无不空,此约中谛说,统一切法也。三谛圆融,如伊字三点,不纵横,不并别,即佛三德秘藏,中道实相。故云“即是如来真实相”也。 “心镜明鉴无罣碍,廓然莹彻周沙界。万象森罗影现中,一颗圆光非内外”。 明心之士,心如明镜。照鉴物象,不起分别,故无有罣碍,廓然广大。清净含莹,无有边际。故云“廓然莹彻周沙界”也。 森罗及万象,一法之所印。境非外来,乃在一切众生一念心光影现之中,故云“万象森罗影现中”也。 “一颗圆光非内外”者,自心光明,如一颗摩尼珠之圆光,灵珑透剔,莹澈十方,无有内外。 “豁达空,拨因果。漭漭荡荡招殃祸”。 豁达空者,即断灭空也。拨因果者,由著断灭空而拨无因果也。世出世间,一切因果,善恶等业,毫发不爽。经云:“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既落断灭之见,拨无因果,所招殃祸,犹如大海漭漭荡荡,既深且广。故云“漭漭荡荡招殃祸”也。 “弃有著空病亦然,还如避溺而投火”。 若弃有见,而著空见,其病亦如拨无因果一样,故云弃有著空病亦然也。下引喻,譬如有人,避水之溺而投诸火中,取死之道等耳。 “舍妄心,取真理,取舍之心成巧伪。学人不了用修行,真成认贼将为子”。 舍弃妄心,欲别取真如之理,则此取舍之心,反而成巧伪之行。巧是聪慧,(指分别心)伪是愚痴,无真正智慧。(无分别智)何以故?真妄同源,心外无法,舍一取一,徒增妄心,转失真源。 后二句亦承上取舍之心成巧伪而来,谓禅之人,不了心地法门,存取舍之心而修,皆非究竟,尽属有为。以真性其大无外,本无可取舍故,若以取舍心而修无上菩提,何异认贼为子,欲其亲附,总不可得。 “损法财,灭功德,莫不由斯心意识”。 自性本具恒沙称性功德法财,今不得受用,反而减损法财,磨灭功德,无不由于心意识之故也。盖心即第八识。此识为无覆无记,摄藏染法种子,遇境逢缘,能起现行;意即第七识,此识为有覆无记,念念执我,令众生妄想不断;识即第六识,此识攀缘六尘境,起种种分别,与五十一心所恒相应,力用最大。由此心意识三,引生妄想连续不断,造种种业,乃损法财、灭功德之罪魁祸首。故云“莫不由此心意识”也。 “是以禅门了却心,顿入无生知见力”。 此二句是说,禅门参禅是离开心意识而参的,若能离开心意识,无生知见之正智,自然现前,此智不为境界所动,具大威力。故云“是以禅门了却心,顿入无生知见力”也。 “大丈夫,秉慧剑,般若锋兮金刚焰。非但能摧外道心,早曾落却天魔胆”。 富贵不能YIN,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是世间大丈夫。今言大丈夫者,乃出世间大丈夫。秉智慧之剑,以般若为锋刃,闪金刚之光焰。破烦恼网,出生死界。金刚,金中最刚。此物极坚利,坚故,万物不能摧;利故,能摧万物。以喻金刚般若也。 般若威力无穷,非独能摧伏外道之心,早先也曾使天魔惊惧,落魄丧胆。《宝星经》云:有一天魔王,平日以手按地,三千大千世界皆悉摇动。佛成道时,领诸魔众,欲于佛前,以手拍地,碎须弥山,恼害世尊。世尊即入慈心三昧,是时魔方乃举手,须弥忽隐而不见,是时魔王,心惊胆战而遁。故云“早曾落却天魔胆”也。 “震法雷、击法鼓。布慈云兮洒甘露。龙象蹴踏润无边,三乘五性皆醒悟”。 般若是一法,佛说种种名。或谓之慧剑,或谓之法雷,或谓之慈云,或谓之甘露。原是一法,随其功用而且得种种名。能破魔网,坚利故,谓之慧剑;能骇动物机,增长善根故,谓之法雷;聚集人天,善能号令,谓之法鼓;能荫覆群生,使得清凉,谓之慈云;能消热恼、除饥渴,谓之甘露也。 “龙象蹴踏润无边,三乘五性皆醒悟”者,龙象,喻宗门中出格高人,蹴踏,喻高人之作略、施为,能以般若之慈云、甘露滋润无边众生,三乘(菩萨乘,缘觉乘,声闻乘)五性(凡夫性,二乘性,菩萨性,不定性,外道性)皆因之醒悟。谓无论上中下根,均被其所润泽者也。 “雪山肥腻更无杂,纯出醍醐我常纳”。 西竺雪山有草,名曰肥腻,洁净香美,白牛食之,乳汗成醍醐上味。雪山,喻一真妙境;香草,喻圆教八正道;牛喻照理真智;醍醐,喻一乘妙法。“我常纳”者,谓见性之士,不历渐次而修,念念与般若相应也。 “一性圆通一切性,一法遍含一切法”。 一性,即一真之性也。一切性,即法界性也。一法,即一心之法也。 “一性圆通一切性”者,即一性圆通法界性也;“一心遍含一切法”者,即一心遍含无尽法也。 “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 此承上引喻以明。一月普现一切水者,如青霄一月,普现于江河池沼溪潭等处,凡有水处,皆悉现月也;一切水月一月摄者,众水所现,唯天上一月耳。 “诸佛法身入我性,我性还共如来合”。 众生心内诸佛,念念证真;诸佛心内众生,心心作佛。互容互摄,故云“诸佛法身入我性,我性还同如来合”也。以诸佛亲证法身,即众生本具佛性故也。荆溪云:“众生理具诸佛成。成之与具,莫不性等”。 “一地具足一切地,非色非心非行业” 地以能生为义,一地,即初地,言初地能具足十地功德,故云“一地具足一切地”也。非色非心非行业者,既一地具足十地功德,其功德不可思议,则一切色、心、行、业皆不可测度也。非色者,非窒碍之色也;非心者,非分别觉知之心也;非行者,非迁流造作之行也;非业者,所作之业,有即非有也。故云“非色非心非行业”。 “弹指圆成八万门,刹那灭却三祗劫” 一弹指顷,圆满成就八万行门。刹那,一念具九十刹那,言极促之时。三祗劫,即三大阿僧祗劫。梵语阿僧祗,此云无央数。劫,具云劫波。有大劫,中劫,小劫之别,。一千六百八十万年为一小劫,二十小劫为一中劫。四个中劫为一大劫。极长时也。今一刹那间能泯三祗劫界限,此乃念劫圆融境界。所谓“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是也。 “一切数句非数句,与吾灵觉何交涉”。 一切名言、法相、菩提、涅槃、真如、解脱、非有、非无、非凡、非圣、头数无尽,实非究竟,故云“一切数句非数句”。此等名数文句,皆标月指耳,非灵明觉性之第一义谛。因第一义谛是离名句相、离言说相。故云“与吾灵觉何交涉”也。 “不可毁,不可赞,体若虚空勿涯岸”。 灵明觉性,毁既不可及,赞亦不可尽。其体若虚空,无有涯岸(边际)。故云“不可毁,不可赞,体若虚空勿涯岸”也。 “不离当处常湛然,觅则知君不可见”。 灵明觉性,周遍法界,不离当处常湛然也。 “觅则知君不可见”者,谓此灵明觉性,不离行住坐卧之中,见闻觉知当处,若离现前见闻觉知。欲别觅觉性,终不可得。祖师云:将心觅心,岂非大错。故云“觅则知君不可见”也。 “取不得,舍不得,不可得中恁么得”。 此灵明觉性,亦即真如佛性,灵光洞彻,无所不遍,诸佛悟之而无得,众生迷之而无失。若欲取之,则不能得。欲舍之,则终日相随而不舍。故云“取不得,舍不得”也。然则如何而可?于不可得中,只须念念现前即得。故云“不可得中恁么得”也。 “默时说,说时默。大施门开无壅塞”。 默时说者,即默时不异于说也。如《维摩诘经》:文殊师利问维摩诘,我等各自说已,仁者当说,何等是菩萨入不二法门?时维摩诘默然无言。文殊师利叹曰:善哉!善哉!乃至无有文字语言,是真入不二法门。 说时默者,如经云:始从成道夜,终至跋提河(世尊灭度处)于是中间,未曾说一字,即“说时默”也。 大施门开无壅塞者,诸佛出世,普令一切众生成佛。如大施主,开门遍施,故云大施门开。佛以法施一切众生,悲运同体,慈起无缘,平等而施。故云“大施门开无壅塞”也。 “有人问我解何宗,报道摩诃般若力”。 若或有人问我解何宗旨?吾当答云:摩诃般若力。梵语摩诃,此云大、多、胜。梵语般若,此云智慧。此摩诃般若,力用无边,信解,则见等诸祖,受持,则福盖人天。故云“摩诃般若力”也。 “或是或非人不识,逆行顺行天莫测”。 般若之智,既得现前,以大悲心,入世接物利生,纵横应用,种种施为,皆为佛事。或有人说是,或有人说非,皆非常人所知。故云“或是或非人不识”也。 般若菩萨或示逆行,或示顺行,皆为助佛行化,亦非天道众生所能测知,况人道凡夫乎。故云“逆行顺行天莫测”也。 “吾早曾经多劫修,不是等闲相诳惑”。 永嘉往谒曹溪六祖,得蒙印可,一宿而别。人称“一宿觉”。或有疑“一宿觉”其事者,我当报言,吾非今生一世所修,乃多劫熏习般若故耳。永嘉大师云:我依般若而说,非是等闲以言语欺诳、惑乱汝等,故云“不是等闲相诳惑”也。 “建法幢,立宗旨。明明佛敕曹溪是。” 建立法幢,树立宗旨。从世尊拈华,迦叶微笑,传佛心印,西土二十八祖,递相传授,至菩提达摩,为东土初祖,六传至曹溪惠能,彰灼可考。故云“明明佛敕曹溪是”也。 “第一迦叶首传灯,二十八代西天记”。 始自灵山会上拈华,迦叶微笑。佛云:吾有正法眼藏,分付摩诃迦叶,是为最初传法,故云首传灯也。 二十八代西天记者,初祖迦叶传二祖阿难。递相传承,三祖商那和修,四祖优婆曲多,五祖提多迦,六祖弥遮迦。七祖婆须密,八祖佛驮难提,九祖伏驮密多,十祖胁尊者,十一祖富那夜奢,十二祖马鸣,十三祖迦毗摩罗,十四祖龙树,十五祖迦那提婆,十六祖罗侯罗多,十七祖僧迦难提,十八祖伽耶舍多,十九祖鸠摩罗多,二十祖阇夜多,二十一祖婆修盘头,二十二祖摩拏罗,二十三祖鹤勒那,二十四祖师子,二十五祖婆舍斯多,二十六祖不如密多,二十七祖般若多罗,二十八祖菩提达摩。故云“二十八代西天记”也。 “历江海,入此土,菩提达摩为初祖”。 梵语菩提达摩,此云觉法,西土为二十八祖,此土为初祖。本南天竺国香至王第三子,遇二十七祖,祖知其密迹,发明心要,乃记之曰:未可远游,且止南天,待吾灭后六十七年,当往震旦,大兴佛法。师自南天竺泛海,涉三年,梁普通八年九月二十一日至广州,刺史萧昂表闻于朝。武帝览表,遣使赍诏迎请,十月一日至金陵。帝问:“朕即位以来,造寺写经度僧。不可胜记,有何功德”?师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虽有非实”。帝问:如何是真功德?师曰:“净智妙圆,体自空寂”。帝问:“如何是圣谛第一义”?师曰:“廓然无圣”。帝曰:“对朕者谁?”师曰:“不识”。帝不悟,师知机不契。是月十九日,潜渡长江,十一月二十三日,至洛阳。魏孝明帝大和十年,止于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终日默然,人莫测之。即禅宗初祖也。 “六代传衣天下闻,后人得道何可数”。 大师少室栖止九年,未遇知音。时有僧神光,闻达摩住少林,乃往参谒,师端坐面壁不与语。神光自思,昔人为法忘躯,我当学之。其年十一月九日夜,天大雨雪,神光坚立不动,达旦,积雪过膝。师悯而问曰:“汝久立雪中,当求何事?”光悲泪曰:“惟愿和尚发大慈悲,开示法要”。师曰:“诸佛无上妙道,岂可以轻心慢心求得闻耶!光闻师诲,取利刃自断左臂,置于师前,求哀开示,师知法器。神光曰:“诸佛法印,可得闻乎?”师曰:“诸佛法 印,非从人得。”光曰:“我心未宁,乞师与安。”师曰:“将心来,与汝安。”光曰:“觅心了不可得。”师曰:“我与汝安心竟。”光于言下大悟,师传心印。是为二祖。二祖既得初祖衣钵,六传而至惠能,其道大行于世。故云“六代传衣天下闻”。六代:达摩传慧可,可传僧璨,璨传道信,信传弘忍,忍传惠能,能即曹溪六祖。自后得道者不可胜数,故云“后人得道何穷数”也。 “真不立,妄本空。有无俱遣不空空”。 实际理地,一法不立,故云“真不立”。妄本空者,妄乃真体上所现之幻象,本来不实。故云“妄本空”。 有无俱遣不空空者,有无亦相待而立。今既双遣有无两相,若尚存一空相,则尚非究竟,亦须空却之。故云“有无俱遣不空空”也。 “二十空门元不着,一性如来体自同”。 二十空门元不著者,如来破二十种执有之见,因成二十空。二十空:内空、外空、内外空、空空、大空、胜义空、有为空、无为空、毕竟空、无际空、散空、无变异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无性空、自性空、无性自性空。虽有二十空名,其体即一法也,不应执著。故云“二十空门元不著”也。 一性如来体自同者,真如佛性,众生与佛,其体相同。佛是已成之佛。我是未成之佛,修德迥异。若论性德,何尝不同。故云“一性如来体自同”也。 “心是根,法是尘,两种犹是镜上痕”。 “根以能生为义,心生则种种法生。故云“心是根”也。法即五根六尘之法,即十一色法。心法与色法,乃性境上之幻象,故云“两种犹是镜上痕”也。 “痕垢尽除光始现,心法双亡性即真”。 痕垢,喻妄念情虑。痕垢若尽,心光始能透露毕显。故云“痕垢尽除光始现”也。 心法双亡性即真者,若能达到心(六识妄心)法(六尘妄境)两亡境地,自然明见佛性。故云“心法双亡性即真”也。 “嗟未法,恶时世,众生福薄难调制。” 嗟,叹辞。恶时世,指末法时世也。世尊出世,转大法轮,利益有情。正法一千年,像法一千年,末法一万年。今正、像已过,正届末法恶时世,众生福转薄少,其性刚强,弘法不易。故云“众生福薄难调制”也。 “去圣远兮邪见深,魔强法弱多怨害”。 去圣时遥,邪见转深。魔王外道流行,正法昌明不易,反而多生怨害。故大师兴“去圣远兮邪见深,魔强法弱多怨害”之叹。 “闻说如来顿教门,恨不灭除令瓦碎” 此二句承上去圣时遥,魔强法弱之叹而来,一闻如来说有不历渐次之顿教法门,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恨不得把它灭除,令如瓦碎。 “作在心,殃在身。不须怨诉更尤人”。 世人所造种种恶业,皆妄心所作,故云作在心,所感苦果,由地狱、畜生、饿鬼等种种身形来承受。故云“殃在身”也。此乃自作自受,非他人所致。故云“不须怨诉更尤人”也。 “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轮”。 谤法之罪,最为惨重,定要招感五无间狱业报。五无间:一、趣果无间。不问男女老幼贵贱及天龙鬼神,罪业所感,悉同受之;二、受苦无间。于剑树刀山,镬汤炉炭,洋铜铁汁,备受其苦,无有间歇;三、时无间。堕此地狱,历劫受罪,无时间歇;四、命无间。堕此地狱,从初入时,至八千万劫,一日一夜,万死万生,受苦无间;五、形无间。谓此地狱,纵广八万由旬,一切有情,于中受苦,一人亦满,多人亦满。畏无间狱报之惨,故云“莫谤如来正法轮”也。 “旃檀林,无杂树,郁密森沉狮子住”。 旃檀林,喻一乘妙境。无杂树,喻无小根权位之杂机。郁密,繁茂之貌。森沉,幽邃之状。 狮子住者,狮子,喻大乘菩萨。法性之境,唯大乘菩萨所住。般若法门,唯接上根,中下之机,卒难悟入。故云“旃檀林,无杂树,郁密森沉狮子住”也。 “境静林闲独自游,走兽飞禽皆远去” 无为大道,唯大乘菩萨所游履,诸小乘与权位之人不能涉足。狮子,喻大乘菩萨。走兽飞禽,喻人天、二乘之机。境静林闲,喻一乘妙境。唯上士所游,中下之流所不到。故云“境静林闲独自游,走兽飞禽皆远去”也。 “狮子儿,众随后,三岁便能大哮吼”。 狮子儿,喻菩萨初发心时,便成正觉。众随后,喻声闻、缘觉小乘之众,仅能随其后也。 三岁便能大哮吼者,三岁,喻见性人圆修三法也。三法,即空、假、中三观。智者大师云:空也者,泯一切法也。假也者,立一切法也。中也者,妙一切法也。空不定空,空处当体即假即中;假不定假,假处当体即空即中;中不定中,中处当体即空即假。此之三法,不纵横,不并别。一处常三,三处常一。所以云:三谛三观三非三,三一一三无所寄。谛观名别体还同,是故能所二非一也。悟此三法,所修皆中道实相。故云“三岁便能大哮吼”也。 “若是野干逐法王,百年妖怪虚开口”。 野干,喻凡夫、二乘也。狮子,乃兽之王,喻大乘菩萨也。大乘菩萨,深悟法性,从初发心,便成正觉。所说法门,悉皆称性也。二乘、权位行人,不能明见佛性,所说不明究竟实相之理,犹如百千妖怪,虚开其口,终无所益也。 “圆顿教,勿人情,有疑不决直须争”。 圆谓圆满,顿,非渐次。教者,圣人被下之言。圆顿之教,不假渐次,直指佛境,乃了义之谈。勿,不可也。勿人情者,圆顿教人,无人情可说,对则对,错则错,不讲私情。设有疑情不决,直须通过争辩,求得真理。故云“有疑不决直须争”也。 “不是山僧逞人我,修行恐落断常坑”。 山僧,永嘉自谓,岂是山僧逞人我之争,切恐未来一切众生,于修行中堕入断、常二见之陷坑。断即断灭,落于空见;常即常见,谓相常不变,堕于自然,此二见,如世陷坑,误人最深。故云“修行恐落断常坑”也。 “非不非,是不是,差之毫厘失千里“。 非与不非,是与不是,应须决择分明,不可错乱也。不可颟顸佛性,笼统真如,似是而非,否则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矣。 “是则龙女顿成佛,非则善星生陷堕”。 此举龙女成佛、善星陷堕之事以明是非之相。 龙女成佛事。昔日灵山会上有一龙女,献佛宝珠,世尊受之,而为说法,悟无生忍,即往南方无垢世界,坐宝莲华,成等正觉,号华鲜如来。故云“是则龙女顿成佛”也。 非则善星生陷堕者,昔有比丘,名曰善星。读诵十二部经,发得四禅定,谓为真涅槃。然彼近恶友,退失所得之解脱,以为无涅槃法,遂起邪见,拨无因果。且向佛起恶心,生陷无间地狱。故云“非则善星生陷堕”也。 “吾早年来积学问,亦曾讨疏寻经论”。 大师少时,历诸讲肆,听闻天台智者教观,研讨经疏而积学问也。 “分别名相不知休,入海算沙徒自困”。 经乃佛口所说,于无量国中乃至名字不可得闻,何况得见。但看经须具看经眼,眼若不明,反为名相所眩,不能反照自心,一味多闻,致成过误。譬如入海算沙,徒自困耳。 “却被如来苦诃责,数他珍宝有何益”。 如来诃责多闻之人,不有修证,纵积学问,终无所益。经云:“如人数他宝,自无半钱分”。 “从来蹭蹬觉虚行,多年枉作风尘客”。 从来者,无始以来也。蹭蹬者,行道不进之貌。虚行者,所行无实益也。即是说,从无始已来,至于今日,困疲于生死险道,于涅槃路上未曾踏实,故云“从来蹭踏觉虚行”。 多年枉作风尘客者,譬如世人,飘蓬南北,远离家乡,枉作风尘之客也。 “种性邪,错知解。不解如来圆顿教”。 首二句,指不依三宝之人,依附邪师,生诸邪见。故云“种性邪、错知解”也。邪知邪见之人,不是执断,就是执常,岂解如来圆顿教法,故云“不解如来圆顿教”也。 “二乘精进无道心,外道聪明无智慧”。二乘之人,修行精进,断三界见思惑,证偏真涅槃,以无大悲心,不能涉俗利生。故云“二乘精进无道心”也。 外道聪明无智慧者,西竺外道,极有聪明之士,念得四围陀典,但不明佛性,无般若妙慧。故云“外道聪明无智慧”也。 “亦愚痴,亦小獃,空拳指上生实解” 大人无智曰痴,小儿无智曰獃。 空拳指上生实解者,愚人,小儿,于空拳、指上,妄执为实有。如来或说有法,或说空法,或说顿、渐、偏、圆、不定之法,诸小根器者,不明佛性,随语生执,犹如于空拳、指上生实解也。 “执指为月枉施功,根境法中虚捏怪”。 佛之言教,如标月指,应须因指望月。若迷指为月,非独迷月,亦乃迷指,以认指为月故。学道之人,亦复如是。若以言教为佛性,非独迷其佛性,亦乃迷教,以教为佛性故,此则枉费修行之功。故云“执指为月枉施功”也。 根境法中虚捏怪者,中下根性之士,于根、境、识十八界法中为彼所转,不能体认般若,起颠倒见,执为实有。故云“根境法中虚捏怪”也。 “不见一法则如来,方得名为观自在”。 《法华经》云:“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能观知当体即空,则许亲见如来法身,方得名为观自在者也。 “了则业障本来空,未了应须还宿债”。 若了达罪福性空,法执一断。则业障自空。僧肇云:“五阴身非有,四大本来空,将头临白刃,一似斩春风”。若法执未亡,因与果,如形与影相随。经云:“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故云“未了应须还宿债”也。 “饥逢王膳不能餐,病遇医王争得瘥”。 首句谓譬如饥饿之人,忽遇王者之膳盈前,水陆毕备,种种美味,见之怖畏而不敢食。此喻中下之士,闻人人自性,与佛同体,不敢承当。故云“饥逢王膳不能餐”也。 次句谓譬如久病之人,遇卢医扁鹊等医王,犹豫不肯服其药,则病争得瘥也。此喻钝根之人,遇佛大医王,不信其教,则八万四千烦恼沉疴,争得全愈。故云“病遇医王争得瘥”也。 “在欲行禅知见力,火中生莲终不坏”。 身在五欲境中,而能行禅那,其心清净,不受污染者,全仗其有般若之力也。 火中莲华终不坏者,譬在欲行禅之希有难得,如火中莲华,终不坏也。 “勇施犯重悟无生,早时成佛于今在”。 过去久远劫时,有一比丘,名曰勇施。犯如来四重根本戒。欲求忏悔清净,即将三衣挂在锡上,高声唱言:我犯重罪,谁为我忏。至一精舍,遇一尊者,名鼻鞠多罗。指示云:当推究罪性了不可得。勇施闻之,悟无生法忍。即往东方世界,成等正觉,号宝月如来,至于今日。故云“早时成佛于今在”。 “狮子吼,无畏说。深嗟懵憧顽皮靻。” 诸佛说法,圆顿自在,如狮子吼,无畏自在。故云“狮子吼,无畏说”也。 深嗟者,深叹之辞。懵憧者,非聪慧也。顽皮靻者,即牛领极粗厚皮也。此喻小乘钝根之人,不能领悟,深叹如牛领厚皮不易折服也。 “只知犯重障菩提,不见如来开秘诀”。 人但见犯前四重(杀盗YIN妄),障于无上涅槃妙心,而不能知如来有灭除重罪之秘诀,即发菩提心,修无生忏,即观罪性空,明见佛性是也。今小乘小机之人,于持犯诸律仪事相,乃不知观罪福性空,明见佛性,是不见如来开秘诀也。 “有二比丘犯YIN杀,波离萤光增罪结。维摩大士顿除疑,犹如赫日销霜雪”。 昔有二比丘,山中结庵修行,无心而一犯YIN犯戒,一犯杀戒。共往优波离尊者处,求乞忏悔,尊者以小乘法结罪。时二比丘,心疑不决,转生疑惑。即往维摩诘居士所,具陈上事,维摩诘诃云:优波离不善观机说法,此二比丘,久修大乘,何得以小乘教彼修习。小乘犹如萤光,不能破暗。故云“波离萤光增罪结”也。 维摩诘大士教二比丘修大乘理忏,观此罪性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前际不去,后际不来,中间不住,三际推求,了不可得。时二比丘,顿悟罪性空寂,疑惑顿除,住无生忍。经云“若欲忏悔者,端坐念实相,众罪如霜露,慧日能消除”。故云“犹如赫日销霜雪”也。 “不思议,解脱力。妙用恒沙也无极。” 不思议者,不可以心思,不可以口议,口欲言而辞丧,心欲思而虑亡。经云:“假使满世界,皆如舍利弗,尽思共度量,不能测佛智。”解脱力者。不可思议之般若妙智,具解脱一切烦恼之力用。又复具足恒河沙数之功德力用,故云“妙用恒沙也无极”也。 “四事供养敢辞劳,万两黄金亦消得”。 此言达法之人,堪受人天供养。四事:一、衣服,二、卧具,三、饮食,四、医药。般若之士,通达实相,岂止四事,假使万两黄金亦可消得也。 “粉骨碎身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亿”。 粉骨者,如常啼菩萨于香城学般若,既得法已,自恨无物供养世尊,忽遇城中豪富者身体有疾,欲人骨髓合药,即时敲出,卖与富者,所得资金,尽数买种种花,供养于佛。 碎身者,如释迦因中舍全身求半偈也。佛言:我念过去作婆罗门,在雪山中修菩萨行,时无佛法,帝释欲试之,现罗刹形,即说半偈:“诸行无常,是生灭法”。时我闻之,心生欢喜,即从座起,顾视四方,寂无所见,唯见罗刹。即问罗刹:从何得此半偈?此半偈者,乃是三世诸佛证道之法,若为我说此全偈,我当终身为汝弟子,服劳奉侍。罗刹答言:我不食已经七日,饥实不能说。我即问言:所食何物?罗刹答言:我所食者,唯新鲜血肉。我谓罗刹“若能为我说后半偈,我当舍身供养。”于是罗刹即说偈言:“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我得闻已,即于道树、石壁,书此偈竟。便上高树,投身而下,下未至地,罗刹复帝释形,于空接住,致于平地,发言赞叹。以是因缘,超二十劫,在弥勒前,成无上道。故云“一句了然超百亿”也。 “法中王,最高胜。河沙如来同共证。我今解此如意珠,信受之者皆相应。” 般若为法中王,最为高超殊胜,故云“最高胜”也。为三世十方无量诸佛所共证。故云“河沙如来同共证”也。唯此般若法门,如世之如意珠,具诸功用,无有穷尽。永嘉大师亲见此理。故云“我今解此如意珠”也。 若有信受之者,念念观照,皆能与十方诸佛法身理体相应。故云“信受之者皆相应”也。 “了了见,无一物。亦无人,亦无佛。” 真如界内,绝生佛之假名;平等性中,无自他之形相。六祖云:“本来无一物,云何惹尘埃”即无物、无人、无佛也。 “大千沙界海中沤,一切圣贤如电拂。” 三千大千世界在觉性之中,犹如水上沤。岂止一大千世界为水上一沤,数如恒河沙之大千世界,在觉性之中,亦如水中之沤。《楞严经》云:“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发。”故云“大千沙界海中沤”也。 一切圣贤如电拂者,一切圣贤在觉性之中,犹如电光石火,一掠而过,毫无踪迹。故云“一切圣贤如电拂”也。 “假使铁轮顶上旋,定慧圆明总不失” 纵令热铁轮在顶上旋转,有此般若如意珠,自然定慧圆明,终不退失。 “日可冷,月可热。众魔不能坏真说”。 日性本热,岂可令冷。月性本冷,岂可令热。今言日可冷,月可热,反衬众魔不能坏般若真说。《大涅槃经》云:“时阿乃楼驮白世尊言:”月可令热,日可令冷,佛说四谛不可令异。永嘉大师借此以明众魔不能坏般若真说。 “象驾峥嵘慢进途,谁见螳螂能拒辙。” 峥嵘,山高峻貌。此喻象驾之车高大,缓慢而有力地前进。谁见螳螂能拒辙者,有谁见过螳螂能挡象辙。昔齐庄公出猎,有螳螂举足将搏其轮,问御者曰:“此何虫也?”对曰:“此是螳螂也。”庄公曰:“尔以至微之力,而拒大车,不量其力也。今永嘉大师取以喻菩萨所弘通大乘法门,众魔不能为其障碍。故云“谁见螳螂能拒辙也。” “大象不游于兔径,大悟不拘于小节”。 大象所游,唯大路可容,非小兔微径可往。喻大乘菩萨所历境界功德殊胜,非人天所知,二乘所涉。故云“大象不游于兔径”也。 大悟不拘于小节者。见性之人,乃出格大人,往往不拘小节。不可以事相常理衡之,亦不可以其不谨细行轻忽之。故云“大悟不拘于小节”也。 “莫将管见谤苍苍,未了吾今为君决”。 无上般若,唯接上根利器,中下之机,卒难理会。永嘉大师恐世人信之不及,反生疑谤。犹如愚人握管窥天,谤苍苍为不足信也。 未了吾今为君决者,设若于此无上般若,犹不能谛了者,吾今且以此《证道歌》为汝决择,以断疑起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