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几天了,眼前一直映着电视画面上,那只老海龟的泪。一种似乎交混着乞求、渴望和感谢的泪。
不知用了多少时间,老海龟从遥远的地方,用尽它衰老的力气,把自己羸弱的身躯送到了靠近人类的地方。那目的,大概是企望人类救助吧。
它的愿望达到了:山东烟台的渔民打鱼时,无意中将它捕到。由于它体重500多公斤,渔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弄上岸。
看到它身上有多处伤痕,渔民便请求当地的海洋馆救治。当海洋馆医护人员对它进行救治时,老海龟,把自己的泪,清晰地留在了电视画面上。
龟与人,究竟有着怎样的感应,这是一个只有人说,龟不说的谜。《史记》上有《龟策列传》一章,虽说得神乎其神,却连那文章出自谁的手都难辨。流传在中国古代的人与龟的故事,也很多,然则也只是传说而已。真实的,大概也只有这回电视画面上的那几滴泪。
流泪的海龟,被送到了当地海洋馆的一个大水池中,虽然给它放进了“珍馐美味”,它却不仅不吃不喝,反而到处乱撞。其难受的样子,催人泪下。于是,海洋馆便求助当地医院,请来了医生。
医生用胃镜,对海龟的肠胃进行了检查,发现那里有异物。医生千方百计,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从里面取出了一团发黑的塑料袋。人们欢呼、鼓掌!
救助后,工作人员给海龟换到了一个更大的池子中,希望这里的开阔,能够有助于它的康复。
然而,海龟初进这里时的欢畅,仅仅持续了两个小时,便渐渐沉到了水底。又过了一个小时,它停止了呼吸。没有眼泪流出,电视画面只记录了它的躯体,沉沉的、一动不动。泪,大概是融入到了水中,留给了海洋馆吧。
人流泪了,很多人。这泪,是送给海龟的最后告别;还是痛惜没能挽救海龟的自责,不知道。
为了探究海龟死亡的原因,医务人员解剖了它的肠胃。那里面,堆积了一些铁丝、尼龙绳、塑料袋。这些东西卡住了海龟的肠胃,使它无法进食和排泄。它是在痛苦的煎熬中,竭尽了最后的一点力,离去的。
我无力诅咒那些往海洋中丢弃铁丝、尼龙绳、塑料袋的人,甚至善良的猜想,那一定是船只失事时的葬物。只是感到,人类的进步,何必非要以伤害环境、伤害别的物种为代价。
大海是生命的摇篮,人类也是从这个母体中爬出的。然而,如今的人类,却要用自己的智慧,自己的手,去戕害这个母体。苍天无语我有泪,泪眼模糊中,那只海龟的泪,依旧在晶莹着。不知道这泪,是对人类的责怪还是怨自己饮食的粗心。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如今它用自己的躯体,诠释了这句话的聪明。它也把自己的躯体,留给了人类,灵魂游归到了大海吧。它也把最后的泪,融给了海洋馆,痛苦得到了解脱吧。
人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