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有探索的权利 |
 
最近在台湾,因为所谓的洗钱疑案,有一个欧洲非常小的国家,列支敦斯登一下子就红火了起来,很多年前我曾经跟我老婆去过那个不到一百六十平方公里的小国。但是今天提到列支敦士登,浮上我脑海的不是阿尔卑斯山跟莱茵河的景色,或者是山头上的皇宫,而是一家餐馆。 记得当天我跟太太在那儿午餐,跑前跑后的服务生居然是两个东方的年轻人,我问他们是不是住在当地很久了?两个人一笑说,不过半个月。因为骑脚踏车在欧洲各地旅行,没钱了,正好是暑假旺季这家餐馆缺人,就留下来打工,赚够了盘缠再继续走。他们还说,有好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都这样自助旅行。 其实何止在欧洲,年轻人早就在世界各地穿梭,过去达尔文如果不是得到了机会,在22岁那年上了小猎犬号,到世界各地观察不同的物种,不可能发展出他的《进化论》。今天,这个月你可能在北京的街头看见来自欧美的几个背包族,下个月可能云南的丽江又看到他们的身影;再过几天,他们摸到香格里拉去了,又过不久到了西双版纳。 你会越来越惊讶的发现,好多金头发、蓝眼睛的人,能说一口漂亮的京片子;也很可能在挪威的奥斯陆,像我就看到过一群说普通话的中国面孔,原来他们是从温州移民到奥斯陆。今天在上海的外滩顶级西餐厅里掌勺的,可能是法国米其林的三星名厨,在台北意大利餐馆,为您介绍起司的,是留学上海的意大利学生。 更进一步你可能发现,在台北的瑞士餐馆吃的那个小火锅,是由留学瑞士的台湾人做的,那味道即使是瑞士人,都得竖起大拇指。你也可能发现,前两年的背包族学生突然摇身一变,变成提公事包的贸易商了,上个月才把中国的蚕丝运到法国,这个月又把在法国织染好的东西送去了意大利,只怕再过几个月,又把做好的名牌时装运到了中国。 记得三十年前,我初次去挪威,住在奥斯陆的格兰酒店,早晨被外头孩子吵醒了,就听见好多孩子的跑步声啊,又笑又叫,突然啊,让我觉得好像一下子回来了中国,才发觉原来全世界孩子叫声其实是非常相似的。早期我出国总不习惯当地的食物,现在旅行久了,渐渐觉得其实所有的食物都是人吃的东西,用人类一样的味蕾啊,不带主观的品尝,自然能够得到其中的滋味。 到世界各地旅行,我还看到个有意思的现象,就是由一个地区到另外一个地区啊,人们皮肤的颜色啊,常常是慢慢变化的。譬如这个地区白,那个地区是黑的,中间就是褐色,即使一黑一白两个地区老是打仗,好像是世仇,在他们中间地区也奇怪啊,就好像把巧克力加进牛奶里头,成为巧克力牛奶的颜色。 于是我就猜,八成打归打,世仇归世仇,年轻男女间的恋爱好像罗密欧、茱丽叶总是偷偷的发生。几乎所有的生物都有个本能,就是往远处发展,你瞧哪,蒲公英的种子为什么撑起小伞,跟着风一起去旅行?枫树的那个果子那翅果,好像长了翅膀在空中滑翔,凤仙花的那个果子为什么蹦爆开来,蹦好远,对不对? 如果人类起源于非洲,为什么后来散布到全世界?他们多会跑啊?由非洲到两河流域,往西去了欧洲,往东去了中亚、印度、中南半岛,往南下了马来西亚啊、印尼啊,去了澳洲啊、纽西兰啊,又去新几内亚,搞不好渡海去了复活节岛。至于去了东北亚的,又有些渡过了白令海峡,到了阿拉斯加,再往南去了北美、中美、南美,也说不定跑去了复活节岛。 复活节岛上用的一种工具,叫做有段石锛,又可能跟浙江的良渚还有河姆渡的文化有关啊,连玛雅文明都可能跟中国有关系啊。说到这儿,各位想想,这世界大吗?国与国、人与人、民族与民族的差异大吗?有解不开的仇恨吗? 在过去一系列谈新新人类的教育里的节目当中,我提到一个兔唇的女孩子,现在成为纽约著名医院的耳鼻喉科医生。但是我没有说她有长春藤盟校的哥伦比亚大学毕业之后,曾经在林肯中心音乐厅带位子。 我也说过一个叛逆的女孩子,对不对?在大学被当掉,现在是法律研究所的高材生,她中间有一段时间是在长江油轮上端盘子、扫厕所。而我的儿子在拿到哈佛心理学硕士之后,没先通知我一声,就跑去阿拉斯加北极圈边上的一个小城,帮朋友修房子、盖房子。 今儿早上我翻开报纸,看到我少年时候的老朋友,焦唐会谈的时候代表台湾的焦仁和,他的儿子拿到国外名校的法律外交的双硕士,现在致力于音乐。他们都先探索所有的可能,为自己的人生定位,再决定未来的路线。 新新人类的生命比上一代长多了,这个世界又变得小多了,再因为科技的日新月异,每个人一生当中有更多转换工作的机会,这几个条件加在一块儿,使得年轻人可以利用他们较长的人生做更多的摸索跟选择。 当全球的年轻人都在世界各地穿梭,把整个地球当做自己的舞台;当过去的人类留下遥远的足迹,翻山涉水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当我们的太空人已经漫步太空,向别的星球探索的时候,我们还能把孩子放在只知道考试跟升学的小框框里面吗? 孩子要用功、要考好学校,没有错,但是在这个多元的世界里,要有多元的价值观,记忆不等于学问,聪明不等于智慧,知识不等于见识,智商不等于情商,成绩不等于成功,中国是古国不是老国,教育新新人类需要新的观念、视野与胸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