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藏传佛教世界——西藏佛教的哲学与实践 杰仁波切 著 陈琴富 中译 郑振煌 校订 新世纪丛书出版公司出版 目 录 藏传佛教之富之美(中文版序) 藏传佛教的法味(译者序) 独特的藏传佛教(前言) 导 论 第一部、佛教概论 一、乘的类别 二、初转法轮 三、二转法轮 四、三转法轮 五、无我的不同解释 六、四法印 七、空性与慈悲的大乘之道 八、问答 第二部、利他观与利他的生活 九、利他的受用 十、认识内在的敌人 十一、克服嗔心与怨恨 十二、自他相换 十三、问与答 第三部、西藏的金刚乘佛教 十四、密续的特色 十五、密乘的区分 十六、灌顶 十七、誓约和誓愿 十八、密续修行:外三密 十九、无上瑜伽修行 二十、问答 (中文版序) 藏传佛教之富之美 郑振煌 密宗是佛教最后期的发展,含摄前中期的教义,多彩多姿,仪式繁复,炫人眼耳,学佛者或趋之若婺,或诃为旁门左道,恐皆失之偏颇。 西藏佛教是密宗三大系(东密、台密、藏密)之一,最近三十余年来,随着杰仁波切及许多高僧的外出而传布全世界,成为佛教各传统中最国际化的一支。杰仁波切的个人魅力,使得西藏佛教更加光芒四射。研究西藏文化或西藏问题,必须研究西藏佛教,因为佛教早已溶入西藏人生活的全部,从生到老甚至到转生,从早到晚,从内心的思想到表现于外的语言行为,都离不开佛教。西藏这个失去的地平线,这个神秘的香格里拉,这个地球上最后一个净土,已然是佛教的故乡。唯有掌握西藏佛教,才算是掌握西藏的精神,甚至是佛教的全貌。 杰仁波切无疑是当今世界最引人注目的宗教领袖,所到之处都是媒体追逐的焦点。一九九七年三月二十二日至二十七日的台湾弘法之行,风靡全台湾,对于西藏佛教形象的提升助益良多。本书可以让大家窥探西藏佛教的堂奥,虽然它有点简略,初入门者很难卒读,但它已经托出西藏佛教的轮廓,只要有善知识依之讲解,必然能令人击节呼往西藏佛教之富之美。 我的福报很大,得以亲近杰仁波切这位西藏人心目中的活佛。他的慈悲与智慧,体现一个修行人的圆满境界,一九九七年三月二十七日晚上,我送他离开台湾回印度,在新加坡转机,分手前他送这本书的英文本给我,并题字祝福。立绪文化公司原先找我翻译成中文,但给予我的时间只有二个月,对于一年忙到头的我来说,乃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所幸陈琴富先生学养深厚,译笔流畅,在要求期限内就完成这项艰巨的工作,我有缘先读为快,并应邀作序,亦为酷暑中的一帖清凉剂。 一九九七年七月十八日于慧炬 (译者序) 藏传佛教的法味 陈琴富 清末民初,由于自觉运动兴起,佛学也透过印经而得以流传,自丁福保、宗仰以至于欧阳竟无、熊十力、弘一法师、印光法师、虚云和尚致力于佛教的复兴。弘一法师带动士子习佛之风,印光法师开展了净土宗风,虚云老和尚的禅风也衍成今日禅学的主流。 由于地理环境的影响,藏传佛教过去与汉传佛法并无交流,清初只能有少部分传入中土,其中又以达赖五世与顺治皇帝的会面为一大事因缘。民国以降,也有一些藏密高僧如章嘉国师、诺那上师、贡噶上师到汉地传法。由于特殊的因缘,使台湾显密的盛况为四百年来所仅见,也应该算是历史的奇缘。 随着学佛风气日盛以及资讯的畅通,过去甚难流通的经典如今唾手可得,至于秘而不宣的无上密法也轻易公诸于世。佛经之所谓稀有难得的佛法变得易闻可得,也使得伪劣邪说鱼目混珠,一般人多以玄奥高妙是尚,求神通感应,以致于佛法在台湾也出现了一些怪象。 在藏传佛教方面,台湾的风行程度不亚于显教,许多信徒从西藏、尼泊尔请来一些所谓上师、活佛开教演说,虽然破除了许多对于密法的错误印象,但是也带来一些新的问题。像供养和灌顶就被误用,佛法不仅变得更商业化,世俗化,同时也失去了原貌。 就在台湾接连出现妙天事件、宋七力事件之后,杰仁波切于一九九七年三月间来台访问,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星期,却反照出台湾的许多问题,这些问题只有留待每个人自己去省思。 杰仁波切来台期间,有些人着眼于政治、有些人着眼于宗教,虽各取所需却也反映出各自的缺憾所在。不过,由于访问时间的短暂,他能表达的佛法义理是无法全面性的,除了一全天的观音灌顶法会能让台湾信众对于无上密法有进一层的体认之外,藏传佛教的精髓都难以在这么仓促的时间内充分传扬。 杰仁波切以藏传佛教的转世法王之身,积累了历世藏传佛教的神髓,融通各教派的义理和修证方法,可以说就是藏传佛教的化身。 他以平凡和尚之身向世人宣说西藏民族的命运,以自身的经历,向世人阐扬慈悲、利他的人生观。虽然面对各种困难,他也不曾流露出对别人的怨恨,反而表现出宽容感恩之心,这正是藏传佛教吸引西方世界的原因之一。 杰仁波切的访台,对于台湾社会虽然没有造成太明显的影响,但对于目前在台湾流行的密法,其中许多观念有导正作用,对于显密之间长期的芥蒂也有澄清作用。 这本书虽然是短期禅修的开示,但是对于佛法的义理却提供了一个完整的架构,从佛陀三转法轮的精义,中观学派的空义,到无上瑜伽理论与实证,都做了简明的叙述。尤其对他平日所宣扬的利他主义,杰仁波切也以寂天菩萨的《入菩萨行》为基础,专章开示实修法要,对于勤修慈悲的行者乃至于一般人都能产生立即的受用。 翻译这本书是一大考验,佛法讲求实证实修,证量未到地,说再多都是皮相,个人对于密法毫无实修基础,亦不知是何因缘,竟不揣浅陋蒙昧学牙,只期读者能在这些皮相的文字中感受到杰仁波切所传扬的法义,并盼识者不弃给予指教。这本书能够出刊,要感谢郑振煌教授,由于他的指导和斧正,使得杰仁波切所传扬的法义不致于失真。 最后,愿读颂此书的众生都能在修行道上得到丰润与饶益;若说有功德,并愿以功德回向一切众生。 一九九七年七月于巨龙山庄 前言 独特的藏传佛教 格西:图敦?金巴 于印度迦丹 一九八八年春,杰仁波切应伦敦西藏基金会的邀请,在伦敦做了一连四天有关藏传佛教的系列演讲。一如平常,他的演讲是以个人名义的、非正式的形式进行,然而它的严肃性和深度却不因此而有丝毫的减低。回想起来,我感觉这些演讲是杰仁波切对现代听众传法的一个转折点。在那场合,他以一个崭新而完备的系统,充分开示了佛陀的教义。依据四个简单的前提:苦、苦因、苦的止息和息苦的方法,杰仁波切展示了包括金刚乘秘密法要在内的藏传佛教完整架构,对藏传佛教的思想与行证一一演示。在四圣谛的架构下,藏传佛教在各个层面是如何的开展,他都做了完备而优美的阐述。简单说,他以详尽的说明,使我们明白藏传佛教不折不扣是“完备的佛教”。结合了他敏锐的识见,深奥的分析,亲证的体验,和各地佛学研究者的惊人思辩所组成的一个独特的藏传佛教概观。所有这些,当然令全场人士都感受到了生命的喜悦及真诚的情感。 由演讲到集结成书的确花了一段时间。尽管我希望这本书尽快出版,一九八九年到一九九二年间我在英国剑桥大学的三年进修却延缓了这本书的编译工作。这项延缓却得到了一个更有意义的结果,在许多重要的英文哲学词汇方面,我能够更自如的运用。这点我要对伦敦的英雷克基金会致最深的谢意,同时也要感谢我的朋友,由于他的帮忙使我得以到剑桥进修。 这本书,我尝试采取忠实反映原貌的形式来翻译,就好象杰仁波切以英文演讲一般。为达于此,我收集一份杰仁波切的演讲大纲而且部分是英文的。这些演讲为藏传佛教提供了一个简明的大要,同样的,对于藏传佛教有进一步想要深入了解的人,我也尝试提供注解和参考书目。基于相同的理由,藏文和梵文的重要词汇和解释,我也做了对照,在这方面的审校,我要感谢J和V法师。我也要感谢S读整本手稿并提供了俗世的观点。 我诚恳的期盼这本书能够给人们内心带来喜悦,而且对西藏心灵传统的丰富能有更深刻的体悟。 导 论 诸位兄弟姊妹: 很高兴能在此与诸位会面,各位对于佛法是如此的虔诚,在大众中我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非常高兴能藉此机会与你们再度聚首。 接下来的三天,我要讲有关藏传佛教的教义和实修法要,我的演说将跟随着两个基调。有关第一个基调(第一部及第三部),我将演述佛教概论,并略述藏传佛教的教义与实证。 我经常对藏传佛教做这样的解释:藏传佛教可能是众多佛教教派中最复杂的,它包含了现存于世的众多不同佛教教派的所有基本教义。你们这中许多同修已经接受了皈依、灌顶和基本的教示,我想,以藏传佛教的综论提供一个基础架构,有助于增长各位的智慧和修证的成果。 第二个基调(第二部)谈到菩萨利益众生的态度。从寂天菩萨所著《入菩萨行》中,我曾对其中重要的章节做解释,焦点将集中在爱、宽容与慈悲的修证上,它会直接碰触到一些实证的法要,诸如:如何开展慈悲心,以及如何以妥当的态度面对敌人。 第一部、佛教概论 一、乘的类别 在原始佛教经典中,论及许多不同思想与修证的系统,这些体系统称为“乘”或是“轮”。例如,除了菩萨乘之外有人乘和天乘,包括着重个人解脱的小乘,强调利益众生的大乘,和金刚乘。就此而论,人乘天乘系统是概述个人与天人在心智修行的基本方法,藉此使他在今生得悟或来生得福报。这个系统强调过一种伦理生活的重要——以戒律为基础,禁绝负面的生活行为,因为过一个正当有节的生活以及善的言行举止,对于来生的福报具有决定性的影响。 佛陀也提到其他不同的乘,比如出世间乘,其内容包含静坐的方法,目的在使我们能于轮回中往更高的生命层次。这类静坐的方法诸如把我们的心从外缘转回内观,使心系于一缘。当心能专注以后,意识状态会有所改变,此时即到达禅定的境界,经验色界与无色界的禅境。 从一个佛教徒的观点看,所有这些不同体系都是值得尊重的,因为它们对于一切有情众生都有潜在的大用。然而这并不表示,这些系统本身在导引众生离苦得乐的方法是完整的。只有在我们完全克服了根本无明,以及破除对于法界现象的习惯性错误认知以后,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自在。无明是我们所有情绪与认知状态的根本,是使我们流转生死的基本原因,而菩萨乘就是有系统的提供一个解脱与自在之道的思想行证体系。 佛法中的两个主要思想行证系统是大乘和小乘。小乘包括上座部系统,在亚洲许多国家如斯里兰卡、泰国、缅甸、高棉和其他地区,它展现了佛教一个非常超卓的形式。在古典教义中,小乘有两个主要的区别:声闻乘和缘觉乘。大小乘的一个根本差异,在于两者对于佛陀教示中“无我”观念的理解及其起用有所不同。小乘的无我观只关系到我空,而未广泛论及人以外的事物,亦即法空,大乘则论及我空与法空。换言之,大乘体系把无我理解成一个普遍的法则,从这个角度看,无我义是深广的。依照大乘教义,一个行者必须经验到我法二执俱空以后,才是真正的无我,这时根本无明的执着妄想才破除。只有泯除了根本无明才能切断轮回的根,之后才能体受无我的更进一层经验,最后完全证悟解脱,这是破除我法二执的自在状态,这个呈现无我观的思想与实证的体系,我们称做大乘。 密乘或金刚乘在西藏传统中被视为无上乘,它是属于大乘佛法。除了讲述空性与菩提心的禅观方法之外,这个系统还包括在禅修中运用人体气脉的殊胜法门。它是建构在殊胜的瑜伽行,以智慧力穿透身体上的几个脉轮而得成就。透过这个殊胜的法门使身心统合,一个行者能够加速破除无明,最后证悟解脱。这种透过身体脉轮与心智结合的瑜伽特色,是金刚乘所独有的。 接着我要简单介绍一下佛教的历史背景。依照十三世纪初到西藏来的喀什米尔班智达释迦师利尊者的说法,佛陀大约二千五百年前生于印度,这是小乘传统的说法。但是依据西藏传统的看法,释迦牟尼佛出现在世间已经是超过三千年以前的事了。还有第三种说法认为佛陀生于纪元前第八世纪。当我们回顾佛教史这个最重要的日子时,却发现有这些不同的意见,有时我会觉得的确有点尴尬,因为对于释迦牟尼佛确实生活在世间的年代等关键问题至今没有一致的看法。我曾认真的思考过,如果对于据信为佛陀的遗物或史迹做科学的检证,可能会有助于找到答案。这些史迹和遗物在一些国家地区如印度、尼泊尔、西藏都找得到,也许透过现代精确的科学与化学仪器来检测,可以把佛陀的一生做更精确的还原,这会非常有建设性。在过去,佛教界的论师们是透过逻辑与论辩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就此问题的本质而言,我想这样的论辩方式是得不到结论的。 对于佛陀诞生的年代虽然有不同的主张,但在经典中对佛陀一生的几个关键事迹却有一致的观点。他诞生在一个王族中,结婚生子。稍后,他看到了人们为生老病死而苦恼,碰触到生命中痛苦的本质。深受这些景象所困扰,王子最后离开了王室,放弃了他舒适且受到庇荫的王室生活入山修行。他最初修苦行,接受肉体上最严酷的考验以寻求心灵的安适之道。稍后他发现,真理并非在苦行上求,而是在严酷的苦行与耽于逸乐之间寻求中道,他专注的心灵追求最后终于使他开悟成佛。 我认为佛陀的生平故事对我们有很大的意义,它例证了人与生俱来的无限潜力。就我来看,他开悟成佛的过程对他的信仰者树立了一个适当而有启发性的典范。简言之,他的生命做了如下的宣示:“这是一条你应该追求的心灵道路。你必须谨记,生命的觉悟并非易事,它需要时间、意志和忍耐。”因此,从一开始,你就不能存走捷径的侥幸之心。身为一个修行者,你必须忍受困境,在心灵追求的过程中要有坚定的意志。你必须预期在你求道的过程中会有重重的艰难阻碍,而你也应知,迈向成功的关键就在于绝不可丧失信心,这种坚决的态度是很重要的。佛陀个人的生活,就我们所见,就是一个人历经苦修及不动摇的意志力而证悟的故事。我们追随佛陀的脚步,有时却认为轻而易举就能开悟,相对于佛陀的修证过程,毋宁是相当讽刺的。 二、初转法轮 四圣谛 依照一般传说,佛陀在开悟之后有四十九天保持沉静,没有说教。第一次公开说教是对五位曾与他一同修苦行的比丘。由于了解到苦行无助于解脱烦恼痛苦,佛陀——当时名唤悉达多乔达摩——忆放弃苦行并与他们分道扬镳。这五位比丘怨恨悉达多背叛他们,并发誓不再与他为伍。对他们而言,悉达多的改变显示他苦行的承诺已经失败。但当他成佛以后,他们见到他时,却很自然地被他庄严的神采所吸引,佛陀在鹿野苑初转法轮即是对这五位过去同修的比丘说法。 这次说法就是史称的初转法轮,佛陀讲授四圣谛。如诸位所知,这四圣谛就是苦谛、集谛、灭谛和道谛。 根据相关的经典,佛陀在讲授四圣谛时,有三个主要的内容:四谛个别的本质、它们的特殊功能、它们的成效与完全的证得。第一个内容是讲述四谛苦集灭道的本质。其次是为五比丘说明理解四谛真义的重要性,亦即必须认识苦,它的生起与止息,必须了解灭苦的方法并实践。第三个内容为佛陀讲述最后的结果——圆满证道。四圣谛简言之就是:彻底了解苦、彻底放弃苦因、彻底了解苦的止息、彻底实践息苦之道。我个人发现,四圣谛的教示是非常深奥的。这项教示为一个佛教徒的思想与实践铺陈出一张蓝图,为个人的开悟成道建立了一个基本架构。我会对此做进一步的阐述。 我们渴望与追求的就是离苦得乐。避苦求乐是人的天性,它的存在与正当性,不需要太多的理论来辩护。然而苦乐不会无端生起,当因缘具足的时候就来。简言之,四圣谛的教示就是因果律,记住这个要点,有时我陈述佛教徒的思想与修证会浓缩为两个原则:(1)宇宙现象与万法本质是相互依存的。(2)基于此,我们必须过一种非暴力与不害生的生活方式。 佛教倡导非暴力的行为有两项简明的前提:(一)身为有情众生,没有人愿意受苦;(二)苦源于因缘。佛教徒更进一步主张,引起我们痛苦的根源是来自我们的无明和未调伏的心。因此,如果我们不想要痛苦,合理的步骤就是戒除不正当的行为,如此自然就不会得苦果。烦恼痛苦不会单独存在,它们是因缘聚合的结果,缘起法则对于我们了解烦恼的本质及其因果关系扮演了重要角色。简言之,缘起法说明了果依因而生,因此,如果你不想有果,就不要造因。在四圣谛中,我们发现两项因果在运作:造作是因,烦恼是果(苦是果,集是因),同样的,正道是因,烦恼的止息是果(灭是果,道是因)。 我们追求快乐,其实只要我们的心清净,就可以得到恒久的自在与喜乐,这不是不可能的,只要切断烦恼痛苦的源头——根本无明。痛苦的解脱与烦恼的止息,只有在我们看破幻象得到最终的实相以后才达到,这种幻象实际上是因为习气使我们对于存在的现象执着不放所致,要达到这种境地,必须熟悉戒定慧三增上学。智慧与内在的训练可以破除无明与无明所衍生的虚妄,然而,只有修练更高层的内在洞察力与专注力的结合,才能使我们所有的能量集中在禅修的对象上而不致散乱。因此,要想透过内观获得智慧的起用,禅定的训练是绝对必要的。然而要想在禅定与内观上有成,一个行者首先必须接受戒律的生活方式,亦即在道德上建立一个稳定的基础。 三增上学 修行上有三项增上学:戒、定、慧。佛教的经典有三藏即律藏、经藏和论藏。一个行者能依经律论勤修戒定慧,而且能依教为他人说法,那么这个人就可以说是在护持佛法。勤修三增上学是不分男女的,以研修的重要性来看,它是没有性别区分的,但寺院道场的戒律则是男女有别。 戒学的基础是要排除十不善业:三种身业、四种语业和三种意业。 三种身业分别是——1杀:故意杀害有情生命,不管是人、动物或是昆虫。2盗:不经他人允许就拿走他人的财物,不论其价值如何。3YIN:不贞或是通奸。四种语业是——4妄语:经由肢体语言或口说欺骗他人。5两舌:搬弄是非,制造纠纷。6恶口:用言语辱骂他人。7绮语:基于欲望等意念说些花言巧语。三种意业是——8贪:想要获取非份之属,9嗔:意欲怨害他人,不论是用什么方式,10邪见:执持常见、断见或不信三宝。以戒律生活调伏心性的修行就是所谓的别解脱戒。 依照戒律的不同,古代印度有四个主要传统,其后分成十八个支派。四大部派对于《别解脱戒本经》各有自己的解释。佛陀传戒时列举戒条,留下的传统纪录即为《别解脱戒本经》,其中列举了伦理法则,成为僧院生活的指南。藏传佛教的僧院制度及其僧团律仪属于法有我无宗的戒律。依照此宗的梵文本《别解脱戒本经》,比丘受持的戒有二五三条,比丘尼受持三六四戒。依照上座部传统的巴利文本《别解脱戒本经》,比丘尼受持三一一戒。 戒律的行持——守住你的身口意三门,使它们不造恶业——能让我们保持正念,诚实有良心。保持正念,诚实有良心,你就不容易造身业和口业,不易伤害自己和他人,因此戒学是佛道的基础。 第二增上学即是定学,或是修习专注力,一般佛教子弟谈到定,约略分成两种形式——止和观。前者主要是指持续的静心状态,以及与此状态密切相关的诸多入定方式,这种形式的定,主要特征就在于心的专一及专注。另一方面,观则是依据禅修对象而产生的定境,它不只包括心的专注,最主要的还在于深度的分析。然而,就这两者而言,都必须要有正念和觉醒做为基础——正念和觉醒,如我们所见,是源于持戒而来。即使是在现实的日常生活中,也要常常保持正念和觉照。 总而言之,当我们开始持戒,就已经为智慧的开展奠基,当我们开始习定,就已经为智慧的发露做准备。由于习定而有了专注力,我们能够开展出一条畅通心智的管道。由于澄心静虑,我们也能够透过禅观而通达实相,这种内观无我的透视能够直接破除无明,根绝我们的错误知见以及因无明而起的许多妄见和烦恼情绪。 三十七道品 佛法的基本架构在佛陀初转法轮所开示的三十七道品中已然建构起来,它简分为七科。第一是四念处,即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法无常、观心无我。念处在此是指一种观想,以能观的智慧观照我们生死轮回的本质和由习气带来的思想和行为,透过这种观照,生起出离轮回的决心。 第二科是四正勤。经过四念处的观照,行者生起正勤之心,他们会采取一种断恶生善的生活方式,亦即放下会造成未来苦的因,开发会造成未来善的因。据此,四正勤的意思就是:(一)已生恶令得断除。(二)未生恶令不生起。(三)已生善令得增长。(四)未生善令得生起。 这时你已能克服负面的行为和情绪,在心中生起正面的因子——也就是说你的心中已生起净相——而只要你的心能十分专注,四如意足便会随之而来,这是第三科。四如意是关系到一个行者定力的开发,之所以称做“足”乃是因为它们是一个行者达到定境的先决条件,能够发出不可思议的神通妙用。它们分别是:(一)慧如意足;(二)精进如意足;(三)欲如意足;(四)念如意足。 第四科是五根,即信根、进根、念根、定根和慧根。第五科是五力,即信力、进力、念力、定力、慧力。两者的区别是根据行者修行的深度,五根得到发展和增长,五力就起作用。 第六科是七菩提分,即择法觉支、精进觉支、喜觉支、轻安觉支、舍觉支、定觉支、念觉支。 第七科是八正道: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 这就是佛陀初转法轮所开示的佛法概要,藏传佛教的修行完全符合这些佛陀的法义。 三、二转法轮 佛陀在灵鹫山二转法轮,开示般若经——后集结成《大般若经》。这部经主要集中在空性和空性的不思议境界。第二法轮可以视为第一法轮的延伸,在初转法轮中佛陀开示认知存在本质的重要性以及生命流转的烦恼痛苦,但在二转法轮时强调重点改变了,修行者被鼓励去扩大他观照苦因的范围到其他有情众生之上。因此二转法轮的范围和观照是更加宽广。 同样的,对于苦因的理解,二转是更加的深入。除了无明和执着,般若经中更清楚的定义了妄见的微细状态,这些微细的色法阻碍了我们以无漏的心境看清实相,却因习气而紧抓着俱生法执。因此,烦恼不仅仅是源于无明和执着这些外显的因素,更源于这些微细而时时浮现的妄见。 而且在二转中谈论到灭谛,真正的止息,讲得更深入细致。不像初转的经典,二转的教示进入到灭谛的细节,它的本质,它的特征等等。 在谈论到第四圣谛的部分,它的深入与细致也很明显。关于觉悟的正道,佛陀在般若经中教导了独特的方法,即深观空性、无我和诸法实相。这个深观是以慈悲心和菩提心为基础而开展,慈悲心和菩提心就是愿意为利益一切众生而得正觉,这个态度也正是大乘行者的特质。空性的觉照和菩提心的了悟两相结合,开展出智慧和善巧方便。这里,智慧主要指空性的体证,善巧则指利他的动机。佛陀在二转法轮中讲到悲智双运之道。 为什么在二转时对于四圣谛的讲述要比初转更深广呢?并不只是因为在般若经中阐释了一些初转经典中所没有的特色。这不是理由。关键在于般若经中不但讨论到初转中四谛所没有触及的层面,而且还详述了因果法则。这个四谛更进一步发展的教示取代了初转的基本架构,在这样的背景下,因此说般若经中有关四谛的解释是更深广。因为二转对于空性有深入的诠释,所以二转又称为“无相法轮”。 在二转的般若经中,我们发现某些教示与初转的基本架构互相矛盾,因此在大乘佛法中将经典分成两类:了义经和不了义经。那些可以在字义之外做解释演释的经典叫做不了义经,可以直接在字义上契入或了悟的称做了义经,大乘佛法中解经有所谓的四依法:(一)依法不依人。(二)依义不依语。(三)依了义不依不了义。(四)依智不依识。 所谓依法不依人就是说当你听闻教示或研读经论,不应根据说法者的财富、声音、地位或权势来判断其正当性,而应根据法本身的价值。所谓依义不依语就是当我们判定一本论著时,不应根据其语文而应根据其义理。所谓依了义不依不了义就是说当我们在思考一个经义时,不应根据表面的意义而应要根据其最究竟义。所谓依智不依识就是说即使你是根据了义来理解经义,也应该要以智慧来行证而不应只限于知识上的理解。有关这方面的教示,佛陀本身即说过: 诸位比丘诸位大德, 就像一个冶金师必须以烧炼、切磋、琢磨, 来锻炼他的金块一般, 你们也应该检视我的话而后再接受它, 而不只是出于你们对我的尊敬。 可以说在二转中,如在《大般若经》中所示,佛陀以空性的深入讨论更进一步地探究了息苦之道,此一解经的路径帮助我们寻索出经典中所内蕴的意义,例如,我们发现虽然般若经的主题在讲述空性,从经文中仍可解读出另一层意义。根据后一层意义,般若经的主题即变为跟随证悟空性而来的不思议经验,这一层意义就是般若经所内蕴、暗藏的意义。 四、三转法轮 三转法轮包括许多经典,最重要的一部是《如来秘密经》,它谈到潜藏在我们每个人内心中的佛性,龙树菩萨的论颂集子就是根据此经而著,弥勒菩萨的《大乘庄严经论》也是依据此经而述。在引经中佛陀更进一步的阐释二转中谈论的空性和随空性证道而来的不思议境界。然而,由于空性本身——诸法无自性——已在般若经中获得最细致、深广的充分解释,三转中不见对空性更细致的阐义。三转的独特之处在于其提出了若干禅定技巧,这些技巧能有助于证悟空性,并有助于对于“证悟空性”此经验的了解。 三转中的经典有另外的类别,主要的是《解深密经》。初转中有关诸法实有与二转中空相的矛盾,佛陀在这部经中把它们调和了。佛陀在此阐明了空(或无自性)的义理。据此观点,存在被理解成有所谓的三性:遍计所执性、依他起性和圆成实性。遍计所执性就是对于现象做周遍计度,将幻象执为实法。依他起性是指诸法都依因缘而生。圆成实性是指诸法的实相:空。 从另一个观点,上述三种分类也可以视为诸法明显而普遍的本质。以此观点,此三性的另一义就是三无性,例如:遍计所执性无相,是相无性;依他起性不能自己生出自性,是生无性;圆成实性没有究竟自性,是胜义无性。所以三转法轮又称为“分别法轮”。 这种了解无自性教义的方式,虽然不同于二转中般若经的精神,但三转所述可以看出佛陀的善巧之处。二转中无自性的原则描述为一普通性的教义(所谓的诸法自性),这样的空义可能太极端,以致于许多行者不能理解。对这些人而言,他们曾认为诸法无自性就是诸法一切现象都不存在。因此在三转中,我们看到佛陀特别开示《深解密经》以适应这一类行者的心理状况和习气。般若经中讨论的空义,如此而有了两种不同的诠释体系,在这两个体系之上发展出印度大乘佛教的两个主要派别:中观派和唯识派。 在藏传佛教中也有一个思想与修证体系即密续。我认为密续和三转有些关联。密续的字义是连续或排列的意思。瑜伽密续的经典〈密修习大金刚尖本续〉中解释密续就是指心或意识的连续: 密续如众所知是连续义; 轮回被认为是密续。 涅槃即是超越密续。 首先,我们的心识连续是我们自我认同为一个人的基础。在此连续的基础上我们犯了有漏行为,使我们在生命轮回之中流转。在心灵的道途上也是根据意识的连续使我们能够在心智上开展,而且体验更进一层的道。最后也是根据此意识连续的基础我们才能够成佛。换言之,轮回与涅槃只是这个“连续”的不同展现,所以意识的连续是永远呈现的,这是密续的意义。 我觉得密续的教示与三转法轮有密切的关系。如我们所见,密续就是让潜伏的意识连续显现的一套思想与行证体系,这也是三转法轮的最终目标。 事实上,如果我们很小心的检视二转和三转的教示,我们会发现其中有导向密乘的重要特色。综合而言,二转与三转提供了显教与密教之间一个有价值的桥梁。例如对般若经的两种解经方式,对空义的显义解读和随空性证悟而来不思议境的隐义解读,使人可以对单一的经义做不同的理解,在了解密续的经义上这是很重要的观念。同样的,触及个人空性证悟的不同微细经验,三转为密续开启了一道讨论之门——个人意识的微细层次和不思议境界的关系。 五、无我的不同解释 从哲学观点而言,分辨佛教徒的标准在于他是否信受四个基本教义:四法印。它们是: 诸行无常,诸漏是苦,诸法无我,寂静涅槃。 任何体系只要接受这四法印,就哲学观点而言,就等于是佛教徒的思想。不过,无我——自性空的义理,是在大乘学派(中观派和唯识派)中得到最深入的解释。 如我们所见,对于无我有两个主要诠释路径,即大乘和小乘。小乘学派(毗婆娑部和经量部)坚持我空的观点如初转中所言,大乘学派则接受无我的更深广义即法空观点如二转所言。为了了解两者之不同,让我们检视一下我们与他人以及法界之间的互动经验。例如,当我用这串念珠数数时,我会很自然的认为这是我的,这是某种程度对于“我的”的执取和执着。如果你检视一下对于你所拥有的东西执着的感觉,你会发现有不同程度的执着。即使是我们的一个单一的情绪,比如执着,亦是由不同情绪和感官经验所组成的复杂结合。就某一层次看,我们会感觉到自己有一个具体的存在,是一个实存的人,这个人全然独立的呈现,身和心是分开的,而这串念珠被感知是属于这个单一的、不变的、独立的自我——“我”所拥有。但经过禅观,当你开始感知这个实有的人不存在时,你会慢慢放下对于朋友的依恋和所有物的执取。透过禅修,藉由放下自我认同为主体的执取,你克服了强力而烦恼的执着,这的确有解脱的效果,然而这种方式是原封不动的保留你对于外在客体的理解,视它为一个客观的相,奠基于此理解之上的微细层次的执着完全没有被触及。例如,当我们看到一朵美丽的花,习惯性的倾向是将美、善等品质投入于它,如此而拥有一个客观的实体。因此佛经在二转法轮时把无我的法义延伸到整个法界,只有了解到空的普通性法则,我们才能克服各个层面心智被蒙蔽的状态。 读诵月称《入中论》下列几句偈颂可以使我们理解这点: 若汝瑜伽见无我,尔时定见无诸法。 若谓尔时无常我,则汝心蕴非是我。 在这段偈颂中,月称说小乘的无我义是不完全的,因根据小乘派别,此法则只限于人,只讨论到人的自性。况且,无我在他们只认为是执持实我的消失而已。然而如前所述,即使行者成就此一层次的无我观,他仍然无法破除对外在客体的执着,因此亦无法克服对他个人自性的执着。 虽然所有的部派思想都接受无我观,但对于教义的了解仍有很大的出入。与小乘比较,大乘的无我义理是要更深入,小乘对于无我法则的理解并不完整,理由是即便理解了人并非实存,但仍然会去执着我相。然反过来说,倘若能了解人本无相,便不可能认为人是一实存。 在了解空义上,对自性的否定,这一点大乘是比较彻底的,这样的无我观之要成立,自然需要一个更大的力量去打消对现象实存与执以为真的错误知见与妄想。然而必须指出的是,空义绝不驳斥现实世界,在这个架构上像因果关系等等都有效的运作,它们并不因空义而减损。它所推翻的是因习气而执取诸法有自性的假象。 以上这些不同派别对于无我本质的分歧意见,必须有系统的去理解,一个观念逐步进展到另一个观念,如同站上一个阶梯后很自然的踏上另一个阶梯一般。如果用佛陀的缘起法来检视这些不同的空义见解,就更容易明白。以现在的观点来看,互相依存的原则支配着因果关系,也就是缘起法,尤其是那些影响我们苦乐的经验。在原始经典中,这个法则称为十二因缘。十二因缘形成了轮回的全貌。缘起法是佛教世界观的基础,如果不了解缘起法,任何无我义的解释都是不完整的。事实上,你对于自性的否定越细微,你对于现象世界的有效运作更坚信。质言之,真正了解空性会强化你对于事物相互依存的信念,而此对于“相互依存”的理解会更强化你对于诸法空相的确定。 然而人们的心智、兴趣和心理倾向都不同,上述的空义并不一定适合每一个初学者。对某些人而言,诸法自性空可能被理解成一切现象都不存在,如果这样他很可能有落入断边的危险。为避免落入断见,佛陀也教导一些细微的无我观以技巧地引导行者了解最微细的空义。如果以小乘的观点分析大乘的空义解释,我们发现大乘的教义并无矛盾或不合逻辑之处;相反的,如果以大乘的哲学论点来分析小乘的各种教义,我们发现小乘的理论有某些不能成立的前提和矛盾。 六、四法印 四法印是佛教各教派的金科玉律,对于修行人有深远的意义。如前所述,第一法印是诸行无常。在中观自续派的教义中,对于无常的矛盾探究得最深广。依照其观点,所有聚合的现象都是暂时的、无常的,使它们聚合在一起的条件也造成它们的离散。所有事物都是由其他元素聚合而成,它的离散不需要其他条件。因缘生,因缘灭。换言之,止息的结构就在其系统本身。事物在缘生时就已带着缘灭的种子;任何事的产生是经由外在的因,它的存在是依据外缘。佛教徒视法界现象为动态的、无常的,这与现代物理学视宇宙为不断变动的观念很接近,这里出现的一个结论就是:诸行无常。 第二法印:诸漏是苦,意指所有受染污的现象,本质上都是苦的。所谓受染污的有漏现象包含所有的事、物、经验等等,产生了有漏行为因此起了颠倒妄想。如前所述,任何事物经由外力的产生,必然会受外力所控制——例如它的因缘条件。因是指我们的根本无明、烦恼情绪和有漏行为,而且无明不能够只视为没有觉照的被动状态,而是心的迷妄、对于实相的错误认知。印度的几位大师讲得很清楚,像法称、世亲等论师。世亲在《阿毗达摩俱舍论》说,无明并不只是对知识的茫然,而是与知识对立,是对知识的错见。 只要人们受到无明力量的宰制,痛苦与烦恼将永远相随。不要以为烦恼只有显现在身体与心理的才算,潜藏在我们经验中的不快与不满同样是烦恼,这点很重要。 观想这两个重要因缘——无常与苦,我们能开展出真正的舍离心,这是一种很深刻的觉受,自然会要想从烦恼痛苦中解脱。这时一个问题出现了,个人是不是有可能得到烦恼的解脱?第三法印的意义于此彰显——诸法无我。从无常、苦到无我的次第道途是很清楚的。从缘起法我们了解到诸法因缘生,我们也了解痛苦烦恼起因于我们的妄见和有漏行为。妄见的潜在根源是对于实相的根本无明,无明是一种对于诸法的错误认知,它在我们的经验或现实中并无真正基础,而只是是以颠倒事相的态度去认知现实世界的事物。因此,无明是种错误、扭曲的心理状态。正因为这样,它为我们开启了一个可能性,让我们去根除它。藉着内观,我们能根除无明、破除虚妄,达到真正的息止。这是很实际的,不是理想,烦恼止息的本质就是平静自在,因此第四法印——寂静涅槃,很直接的关系到你的修行。 七、空性与慈悲的大乘之道 回顾稍早解释过的观念,我们发现佛陀初转法轮所开示的四圣谛就好像在开演佛法大要一般,而当我们考量诸多派别包括大乘学派的所有不同解释时,就必须把不同的经论做个区别:了义的与不了义的。如果我们依据某特定经文来作这类判别,又必须另找一份经文来判断该引导经文为了义或不了义。这样过程会变得庞杂而漫无标准。而且不同经典在解释上又互相有矛盾,最后只有靠理性来判定。因此大乘传统中,理性变得比经文更重要。 我们如何判定一段特定叙述或经文是不了义呢?有很多不同的经典是属于这个范畴。例如,某些经说到一个人应该杀他的父母。这样的经文不能从字面或表面价值来解读,它们需要更进一步的诠释。父母在此的意思是代表一种有漏行为,也代表执着,它的结果是导致再生。 类似的叙述在密续中也提到,像《密集金刚本续》中佛陀说如来将被杀,杀佛可以成就无上道,当然这样的训示不能从字面上来信受。 还有其他不了义经,例如解释十二因缘的经提到,假使因存在,果就确定会产生,比如,无明如果在心中生起,有漏的行为就紧随而来。 此生故彼生。此有故彼有。故无明缘行,行缘识…… 上述经文,被归类为不了义经,这是因为,它看来虽好像明明白白、无可置疑(无明造成污染的行为,某事能产生某事),但其实,向里推究,可以推出另一层意义。毕竟,就最终极的层次来看,无明的本质是空。因此有一个更进一步、更深的现实存在于上述经文的表面字义之外。因此我们说它是不了义经。 了义就是般若经,比如《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佛陀讲述诸法的究竟本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因为此经已经讲到最究竟义——诸法空相,这就是了义经。了义经的种类还包括三转法轮的《如来秘密经》,如前所述,这本经是弥勒菩萨和龙树菩萨造论颂的主要依据。 此外,我们也必须考量到一个事实,就是不同部派也引用不同的方法来辨别了义和不了义经。中观应成派的作品如龙树和月称是最可靠的。他们以最完整的内容解说佛陀所教示的究竟空义,他们所解释的空观,一方面在经验与分析上没有矛盾,另一方面在逻辑的佐证上亦是理性的。 他空学派学者就空义方面只把十部经视为了义经,这些都是属于第三法轮的经典。这个学派主张世俗境空,所有存在的现象都是空的。我们可以把此空义解释成:所有现象都是依例俗成,因为它们并非其自性。就此义而言,现象是空的。然而许多属于他空学派的西藏论师不把空义作如是解。他们主张假使现象本身是空的,它们根本不可能存在。 从历史上我们可以读到属于这个学派的许多大师们得到生起次第和圆满次第的成就。因为他们必须透过禅定与空性的见解相结合才能成就,因此他们必须对空见有深广的体悟。但就等于断言根本没有什么是存在的!这样就落入断见。就我看来,这个结果的生起是因为他空学派能接受现象的自性与存在(这自性与存在是从依他性而来的)。当我们检视他空学派学者对终极真理的本体论立场,他们所说的世俗境空的意思就会变得很清楚。他们主张终极真理是一实存现象,其存在是无庸置疑的。当他们言说此终极胜义之空时,他们指的是终极胜义不具世相。 法誓是他空派创立者和最主要提倡者勇谟?米就?多杰的法子,在他的著作中认为龙树的空见是断见,他认为世俗境是空的而胜义境是实存的。 很明显,执着这样的见解是与般若经中的空义相违背。佛陀在般若经中很明确的提到,不论是世俗境或是胜义境,真空性是没有区别的。他用许多不同的究竟真理的同义字来说明胜义空,建立了诸法空相的教示基础,他认为一切现象,从有形到无形,一概都是空的。 深入的观点 应成派的观点谈到现象空和自性空,这不能误解为所有现象都不存在。而应诠释为:现象不自生、不具生。因为现象拥有发生和存在的特征,是依因缘而起,因此缺乏独立的本性,亦即它们有一个依他的本质,必须依赖其他的元素。当中观应成派的论师谈及空性,他指的是缘起性空,因此与世俗境空并不矛盾。 应成派的论师们建立了空义,如他们的结论,现象都是依缘而起,因为所有现象都是依他而生存,本无自性。这种经过缘起的理性论证而导入空性的论点是非常深入的。因为它不只能驱散现象本自具有的错见,同时也免于落入断见。 在龙树的论著中,我们发觉空性必须依缘起来理解。在他的《中论颂》中,龙树说到:“以有空义故,一切法得成;若无空义者,一切则不成。”又说:“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者。” 对于龙树的倾家荡产观必须从缘起法来理解,这不仅在龙树的著作中可见,在中观派后期的论著,像佛护等论师的著作中亦是,尤其是月称的《净明句论》和《入中论》以及对这些论著的注明中亦可见。他对于提婆《四百论》的注释也是如此。如果你对这些著作做比较研究,龙树以缘起来证空性的论点就会很清楚。当你研读这些注解,很自然的你会对龙树感到叹服。 简单的总结,以上是依据佛经的教示对佛道所作的概述。 八、问答: 问:我们要如何达到坚信“意识是无始无终”的?或者这只是一个信念的问题? 答:开展这种信念有两个方法,一个透过逻辑推演检证建立它的正当性,从而得到结论,这是对于某些现象产生信念的一种方法。对于其他的现象,你可能无法透过逻辑推理的方法解释其正当性,这时你可以先用一个相反的观点来检验它的前提,看看这相反的论证在逻辑上是否有矛盾。透过这种方法,你可能会发现一些不可思议的因素是你无法解释的。因为相对的立场包含了许多不一致性,你可能会从另外一个不同的角度得到结论。 就你所提的问题,我想先了解“三种所知”是很有必要的。第一种所知是现前,即是可以直接观察到的;第二种所知是隐晦,经过推理的程序可以论断的;第三种所知是非常隐晦,它超出了一般直接观察和逻辑推理的范围之外,一般而言,非常隐晦现象的存在,只有建立在另一个非常非常隐晦现象的证明和经典的权威之上。 再者,我们必须了解,检视这三种所知在佛教有四个法则,第一个是如实法则,例如,我的心意识其本质是光明而且了了分明的,为什么它的本质如此?没什么理由,它本来如此。同样的,我们的身体是由原子和化学分子所组成,这也是因为它本质如此。第二个是相依法则,诸法是由相关的事物相依而立,比如:部分与完整、对与错等等。 第三个是因果法则,一个现象有如是因,经过作用以后产生如是果,而果作用以后又形成下一次的因。最终是现证法则,包含了逻辑推演——这是以前三项原则为基础而得来的——它主宰了不同实体之间的关系,使我们能藉正确的前提而推演得到结论。 以上所述四种分析法则与科学的基本研究方法十分类似。例如,如实法则某些方面与分析分子结构的若干次原子物理学理论很类似。《时轮金刚密续经》文中解释微尘是宇宙所有物质组成的根源。同样的,第二法则的运作与化学原理之间也有密切的相关性。在次原子层次,我们发觉如实法则在运作。当分子聚合时,它们形成一个形体或与其他分子互动,我们发现相依法则在运作。接着,当不同的化学分子在互动时产生了另一个物体,这与第三个因果法则很相似。以这三种法则做为分析基础,我们可以利用第四法则的逻辑原理来演释。 在提到心意识的无始问题时,假使我们采取相反的立场认为意识是有起始的,那会立即出现一个问题。第一个意识是怎么产生的?它是从那里来的?这个立场有许多逻辑上的矛盾和不一致之处。一个人如果采信此一观点,那他必须接受两种见解之一:混沌起始也是没有原因的或者是另外还有一个造物主。 任何一个片刻的心意识都是要有一上刻意识的因。因为如此,我们认为心意识是无限而且无始的。此一立场似乎比较少矛盾。虽然这样解释无法让你百分之百满意,但因为它的矛盾性和逻辑的不一致性比较少,所以你可以安心的做此结论,基于此,你可以对它产生信念。 问:如果外相是我们自心的反照,为什么所有人都能对同一现象认知为同一物事?我看到圣座前面的经书外表包着橘黄色的布,为什么其他的人所见皆同?我曾经读到过其他五道的众生对于这些景象与我们所见却不同,但他们也有共同的认知,为什么? 答:根据佛教中观应成派的见解,外在现象并不只是内心的反射或创造,外相也有它明显的本质,不同于心。诸法假名而立的意义是说它们的存在和取得认同是藉着我们给它的符号或命名,但这并不表示在名称和标签之外没有诸法,然而如果我们客观的分析和找寻现象的本质,它却是了不可得。现象是经不起这样分析的;因此,它不客观地存在。然而既然它们存在,就必定有某种程度的实存,因此,只有透过我们标示和命名的程序,它们才存在。 因为诸法没有独立、客观的实有,诸法本身并不只是以名显现,却好像有某种客观的实有或自性,因此,诸法的存在以及它们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方式两者是不同的,这就是为什么它们被称为虚幻的。 一旦你否认诸法的自性存在,诸法存在的真正形式只有透过你自己的经验才能确立。但世俗有却不能用逻辑加以证明。例如,这张桌子的存在是因为我们能够摸它、感觉它,把东西放在上面等等,所以说它是存在的。对于一种现象只有透过我们直接的经验才能建立起它的实存。 应成派提到决定事物是否存在的三个标准:(一)、它必须透过世俗成规来认知。(二)这种成规不能与任何形式的论证相违背。(三)不能与其究竟本质相违背。任何事物符合此三项标准即可说它是世俗有。 理解一个客体有许多不同的认知方式,比如,包着这本经书的布,对许多人而言它是橘黄色的,但对某些人来说,这个橘黄色可能会因为他的生理机能而无法显同,例如色盲患者就看不到布是橘黄色的,其他诸道众生,由于他们的业,也一样无法看到布是橘黄色的。 问:圣座,您被认证为十三世杰仁波切的转世,因此必然拥有他相同的心续。显然您已经是开悟者,为什么您还必须接受各种传承的训练和参加考试,就好像老技师重新学习基本的汽车维修一般? 答:如果没有努力研修,我无法达到目前的程度,所以我必须努力,这是很现实的。假装终究一无是处。或许有些时候,我不需要像一般人花很多的时间精力就可以轻易了解哲学上的难题,或花很少的时间和努力就可以通达很困难的主题。这显示我在前生可能已经研读过一些。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像你一样,就是这样。 问:请问圣座,假名和假名的基础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小乘和大乘对此有何不同的见解? 答:除了应成派,所有佛教各派思想都认为诸法是依名而存在,因此他们主张有某种客观的存在。 例如,小乘把众生或我定义为意识的连续,但是根据大乘的论著,此观点违反或不符合无想定的状态。此外一个已经证悟无漏智的人,如果认为这个人的意识是连续意识可能就有问题了。 由于小乘认为诸法自性有,他们主张某种客观的实存,坚持事物依自性而客观存在。这是因为他认为诸法依名而立。但对于应成派,假使诸法客观存在而且依名而立,这就等于说它是自主存在。表示它有自性。就此而论,我们应考量其相依性,很显然的,在许多状况之下诸法如果不依靠其他因素是无法成立的。当我们分析寻找它的本质,标签背后的真正存在,事物便会分崩离析,我们找不到可称为本质的那样东西。然而我们找到了某种东西存在,它是因为其它的东西依附而存在,而这其它的因素中包括我们给它的名称和标示的过程,这就是为什么应成派说诸法不自存、诸法无自性。 让我们来考量一下,例如,现在。很确切的,“现在”是存在的,但让我们再更深入的检视。我们可以把时间分为:逝去的时间称为过去,还没有到的时间称为未来。但如果再细究,我们会发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被称做是现在的,它稍纵即逝。在过去与未来之间有一个非常细的分界——即经不起细究的所谓现在。如果我们主张时间是不可分割的,那么就不可能把时间切割成过去、现在和未来。如果我们认为时间是可以分割的,那么在过去和未来之间,也几乎没有所谓的现在停留。 如果“现在”不成立,那么过去和未来又如何能成立?过去之所以称为过去是因为和现在做对比,未来所以称为未来也是因为和现在做对比。但如果我们依此下结论说“现在”是不存在的,这和世俗以及我们每天的生活经验相违背,因此我们可以说“现在”是存在的。但不是指它有自性和客观的实有,这就是事物相依存的例子。 问:在《现观略论》中,法称提到既然“认知对象”必然是与“认知心像”共同获得经验,我们如何分辨两者的不同?圣座可否对此做评述,尤其是它在密续修行生起次第中有什么意义? 答:在这一段文中,法称提到了认识论的论辩,这是瑜伽行派的哲学教义,主张外在现象(原子形构的外在世界)是不存在的。因为瑜伽行派哲学系统的论师主张,万法除了心识反射之外根本不存在,他们也主张,独立于自心之外,没有一个原子形构的外在世界。 如同我们在《唯识二十颂》中所读到,世亲拿有部学派所谓不可分的原子做批判的检验。他建议我们想像一下一个完全没有各个方向部分的不可分割的原子。但假如某物是物质,它不可能不可分割,因为物质必须占据空间,因此它必然有各个方向部分。结论是它不可能不可分割。根据对原子不可分割性的分析,瑜伽行派推论没有一个原子形构的外在世界,之所以如此做结论是因为没有了解到应成派最微细的空义。事实上,瑜伽行派主张事物有自性,但对事物做分析后未能发现任何本质,所以认定事物不存在。相对的,应成派对此了不可得的事物本质时,推断事物本无自性,但并非事物全然不存在。这是两派的不同处。 问:一些密续中提到心意识的八种形态,可否请圣座说明。 答:当提到心意识的八种形态时,也包括根本意识,这里所说的根本意识不同于瑜伽行派理论中的根本意识。在无上瑜伽的根本意识可以产生空性智慧,因此它与净光根本心是同义的,而瑜伽行派的根本意识是无记性的——本质上既非善亦非不善。 但一些印度的大师像寂护和无畏虽然支持瑜伽行派的哲学系统,否定原子形构的外在世界,但也得到密集的最高证悟。传统的看法认为,当这些大师开始修行密法时,他们是瑜伽行派或瑜伽行中观学派的支持者,稍后,当他们在密乘道有所证悟时,他们就了解到应成派所倡空性的深广义。 因此,当你修行密乘的生起次第时,如果可能或如果它适合你的根器,你最好从一开始就信奉应成派的空性见。这是为什么一些大师和行者能够成就的原因。应成派系统的逻辑矛盾性最少,而且拥有最高的正当性。 月称在他对提婆《四百论》的注疏里,强烈批判法护,法护解释提婆的究竟义理为瑜伽行派的立场。在月称对自己的《入中观》的注疏中,我们发现以下问题:“你认不认为像世亲、法护等人否认微细的空义,是因为害怕自性本空的深广教义吗?”月称非常肯定的答道:“是的。” 因此,身为一个像我这样的修行人,我对于月称的哲学系统十分欣赏,对于他的两本著作《密集金刚本续》和《净明句论》我也相当叹服。我认为他的理论就如同日月一般高妙。对于世亲和法护否认空性见的上述问题,我也会如同月称的评论一般,肯定的说“是的。” 第二部、利他观与利他的生活 九、利他的受用 在佛陀各种不同的教示中,都描绘出不同的修证与转化心识的方法。不过,从历史上来看,在西藏的确发展出一门独特的修证方式,及相关联的一套经典,在西藏发展的传统我们称做LO-JONG,意即心的调伏或思想的转化。之所以称为LO-JONG,是因为它们的目标在于彻底转化我们的心念,而且经由此而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藏传修行的一个特色是强调要克服我执和我爱的态度。我爱阻碍了我们对他人产生同情心,由于自我中心也限制了我们对外产生真正的关怀。透过思想的转化,我们把生活中自私的观念转化为利他心,至少视他人福祉与我们的同等重要,或甚至比我们自己的福祉更重要。 寂天的《入菩萨行》是这个范畴中最重要的论典。我从库努喇嘛仁波切那儿接受他口传这部论典。我尽可能的依照教本去修行,只要一有机会,我也会向别人讲述这部论。在三天的共处中,我们将谈论佛陀教示的思想与修证要略,现在我想对《入菩萨行》的第六品和第八品有关利他的行证部分多做解释,它的主题是在阐述安忍和静虑。 首先我要谈谈利他与善心的受用。善心是一切喜乐的泉源,不只是在宗教层面,在日常生活的经验中也是如此。生而为人,我们原本是群居的动物,因为如此,我们只有靠别人的合作、帮助和仁慈才能生存。回顾一下我们生存的形态和生活方式,这个事实就更明显。为了要过合理的生活,我们需要庇荫、食物、伙伴、别人的尊重、资源等等。这些元素不会从我们自身中产生,全都要依靠他人。一个人若离群索居,不论他多强壮、多富有、受多高的教育,都不可能过一个快乐美满的生活。例如,一个人生活在非洲丛林里,在动物的境域中只有他一个人类,即使赋予这个人智慧与精明,他最高的成就只不过是个丛林之主,他能拥有朋友吗?能获得名声吗?不管他有多健壮,他能成为英雄吗?我想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不”字,因为所有这些要素都必须和别人互动。 即使从一个完全自私的观点,只求自己在生活上快乐、舒适和满足,不管他人的福祉,也不管自己未来的福祉,我仍然要强调,我们内心的充实仍要依靠他人,这是不可争的事实,即使是恶行也要靠他人,比如:欺骗必须有个对象。所有生活中的事件都与他人的命运息息相关,可以说单独的个人是动弹不得的。人类的活动不管是好的或坏的都不可能和他人无关,由于他人,我们才有机会赚钱——如果那是生活中我们所追求的。同样的,由于有他人的存在,才有可能透过媒体创造名声或毁人名誉。单独的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不管他叫得多大声,他所能得到的只是自己的回音。 生而为人,我们有一个自然的倾向即是需要他人的情感及合作。在与一些科学家,尤其是神经生物学领域的专家会面后,我知道一个强有力的科学证据显示,怀孕的母亲她的心理状态对孩子的身心发展有很大的影响。似乎一个母亲保持平静与放松的心理状态是很重要的。分娩后的前几周对于孩子的健康发展也是关键期。据我所知,孩子未来头脑的发展是否健康快速,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这段时间母亲与孩子在身体上的接触。如果孩子在这段期间没有受到关怀,虽然孩子的心智发展不会看出立即而明显的影响,但身体的伤害可能因此而起且于日后变得明显。当一个孩子看到别人的善意,以微笑和爱对他表达关怀,孩子自然感到高兴和安全。相反的,当孩子看到别人的恶意,意图伤害他,他就被恐惧所笼罩,对于孩子的发展会造成伤害。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开始的。 当你年轻、富有、强壮,有时你会觉得你完全可以独立不需要别人。但这只不过是幻觉,即使是在生命中最亮丽的年代,生为一个人,你需要朋友,不是吗?当我们年老时,这个要求就更真切了。以我个人为例,杰仁波切现在五十岁,已经出现一些老年人的特征。我可以看到头上更多的白发,有时在起来或坐下时感到膝盖有些微的问题。当我们变老时我们更需要别人的帮助,这是我们生存的本质。在生活中,伙伴和朋友能使我们保持快乐与满足,因此,如何与他人发展良好的友谊以及和伙伴建立良好的关系,就变得十分重要。从一个比较肤浅的层次来看,也许你可以买到朋友,但事实上买到的只是酒肉朋友,只要你拥有财富,这些朋友会围绕着你,一旦你失去了财富,他们将会很快离你而去,甚至连再见也不说一声。一旦这种事发生,你再也不会有这些朋友的讯息,他们会消失,会去找那些更有钱的人。很显然的,你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就是在于你人生中碰到难关的时候,所以在这时候消失的人就不是你真正的朋友。 再重述一遍这个问题,我们如何交朋友?当然不是透过恨或对立,以和对方打架、争吵来交朋友是不可能的,只有透过忠厚与诚挚的基础合作,才能交到真正的朋友,这意味着要有一个开放的胸襟和温暖的心,从每天与他人的互动中,我想这是显而易见的。 从一个全球的层面来看,这种开放与合作的气氛也是日益迫切。现代社会在处理经济事物时不再有家庭甚至于国家的藩篱,国与国之间,洲与洲之间,世界更加紧密相连,每一个国家都要倚赖他国,为了发展自己的经济,也必须投入他国的经济状况。事实上,他国的经济发展最终会影响到本国的经济发展。从这些事实来看,我们需要在思想和习惯上做一个完全的革命。一个活络的经济体系必须建立在一个对宇宙有责任的基础上,这变得越来越明显。换言之,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对“四海之内皆兄弟”原则的真正实践。这很明显,不是吗?这不是一个神圣的、道德的或宗教的理想,而是现代人类生存的现实。 假使你反省得够深刻,你会发觉我们需要更多的慈悲与利他。这一点可以从世界上最近一些事情看出,不论是经济领域、健康关怀或世界各地的政治军事情况。除了很多的政治与社会危机,世界也面临了愈益激烈的自然灾害的循环。年复一年我们看到全球气候的急剧变化导致的重大后果:一些国家因过多的雨量带来严重的水灾。有些国家则因缺雨导致土地干旱而荒废。所幸,生态与环境关怀在各地快速的兴起,现在我们才开始认识到环保问题最终攸关到我们在这地球上的生存。生而为人,我们也应该尊重人类家庭的其他成员:邻居、朋友等等,慈悲、爱、利他、兄弟情是人类发展的锁钥,不只在未来如此,现在也一样。 简单的说,慈悲与爱可以定义为正面的思想与感情,这些思想与情感能使生命产生一些希望、勇气、决心与内在力量。未来人类的成败主要就是靠这一代的意志和决心。假使我们不运用我们的意志和智慧,没有人能保证未来会如何,而那正是我们下一代要承受的。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不能把责任完全推到政客或是那些看似应该直接负责的人身上:我们也必须承担一些责任。只有当每个人都接受责任,这才有个开始。只是叫喊和抱怨是不够的。真正的改变首先必须从个人开始,然后他(她)才会试着去对人类做一点贡献。利他不只是一个宗教理想,它是全人类不可或缺的需求。这够明白了吧?你是否为此感到不安呢? 下一个问题是,慈悲与利他有没有可能发扬?换言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使这些心灵特质增强,而使嗔心、怨恨和嫉妒减少?答案显然是“有!”即使你现在不同意我,至少让你自己对这项发展保留一下它的可能性。让我们一起来做个实验,也许我们可以找到答案。 以个人有限的经验,我深信经过不断训练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心,换句话说,我们正面的思想,见解和态度会增强,负面的可以减低。主要的理由是,即使一个单一的心理状态,其发生也有许多原因,当这些不同的因素起作用时,心就改变了。心的本质就是如此。 现在我要解释一下利他与善心的其他一些好处(这些好处可能不是我们马上就能看出来)。如前所述,从人乘与天乘的观点,存在的最终目的是求得来生福报。这目标只有靠戒除有害他人的行为来达成。因此,即使就是这样的一个目标而言,利他和善心亦是根本。 人生的许多层面,像人们所追求的长寿、健康、成功、快乐,都要靠慈悲与善心。这是人性的基本特质。菩萨修行六波罗蜜——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要有成就,显然地必须对有情众生慈悲。 我们发现,仁慈与善心不只从一开始就很重要,在中程和最后阶段一样重要。它的需求和价值是不受时间、空间、社会和文化所限制。 因为慈悲和善心须经过不断的、刻意的努力才能得到进展,因此从一开始就必须去创造有利条件使慈悲与善心发起,阻绝有害的条件防止负面的心发展,这是非常重要的。因此对我们而言,过一个念念分明的生活是相当有必要的。当一个新的状况出现时,可以立即知道它对于我们的慈悲与善心的发展是有利的还有有害的,以这种态度来修行慈悲心,慢慢的,我们就能够减低负面力量的影响,开展出慈悲心与善心。 十、认识内在的敌人 开展慈与善心的最大阻碍是自私,自私是一种心怀自己利益却经常不顾别人福祉的态度,这种自私的态度在心中是最平常的,它是妄见的根源。因此,修行慈悲与善心的首要工作就是要了解到妄见的毁灭性本质,以及它是如何自然地导致不愉快的结果。 为了帮助我们了解到妄见的毁灭性本质和带给我们的不快,我要引述寂天在《入菩萨行》第四品《不放逸》中的解释,存在于我们内心中的怨恨、嗔怒、执着和嫉妒等妄见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如以下的两首偈,他说,这些敌人没有手脚、没有身体、手中也没有武器,而只是居住在我们内心中烦恼我们。它们从内在控制我们、奴役我们。一般来说,我们并不认知到这些妄见是我们的敌人,所以我们并不去挑战或面对它们。因为我们不去挑战它,妄见就不受威胁的安住在我们内心继续为害。 嗔恨和欲望等敌人 既没有强壮的手足肢体, 也没有勇气和智慧; 那么我如何会被它们役使呢? 它们长踞在我内心, 只要高兴就伤害我; 而我不对它们生气 只是忍受。 但这种懦弱之忍是羞愧可耻的, 应该谴责。 负面的思想和情绪通常是诈伪的。它们诈骗我们,开我们的玩笑。例如,欲望会以忠实老友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以为它是个美丽、亲切的事物。同样的,怨恨和嗔怒会以我们的守护者或忠实保护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有时当某人想伤害你,嗔心就像一个守护者自内心生起,给你一股力量。也许你的身体比敌人更弱小,但嗔心使你感到强壮,它给你一种力量的错觉。在这种情况下,结果就是你被打败。因为嗔心和其他负面情绪是以这种欺骗的方式出现,我们从不去挑战它们。它们以各种类似的方式欺骗我们。要充分了解这些负面情绪的为害,我们必须有一颗平静的心,只有这样才可以看清它们为害的本质。 回顾一下人类的历史,我们会发现善心是文明发展之钥,例如公民权、社会工作、政治自由、宗教等等,都是因善心而取得的成绩。一个真诚的见解和动机并不专属于宗教范围;任何人只要关怀别人、关心社会、关心穷人,就产生了善心。简单说,善心来自于对社会和他人福祉的深刻关怀。善心所启动的行为将有益于人类福祉,为历史留下好的传承。今天,当我们从历史中读到这些事,虽然事迹已过去只成为回忆,我们仍然会为它们感到高兴和安慰。回顾历史人物的高贵事迹,我们会深深景仰,在当代我们也可以看到同样伟大的例子。 另一方面,历史上也有不少人犯下大祸的故事:杀戮、凌虐,对大多数人造成罄竹难书的灾难和苦厄。这些历史事件可以视为人类遗产中黑暗的反映,也只有在怨恨、嗔怒、嫉妒和贪婪之地才会发生。历史是人类善恶的记录,此无庸置疑。回顾历史我们看到,如果想要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现在是检视我们这一代的心念的时候了,对这样的心念可能在未来造成的生活方式也应一并思考。这类负面态度的庞大力量再怎么强调也不为过。 身为比丘,且为一个修菩萨行者,有时我仍不免会生气恼怒,结果是以剌耳的言语对待他人,但片刻之后怒气消减时,我会感到不好意思,刺耳的言语早已出口,再也收不回来。虽然字出口已久,声音也已消逝,它们对别人的打击犹在,因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道歉。这样做是对的,不是吗?但在同时会感到惭愧和尴尬,这显示即使是短暂的恼怒,也会为他人制造很大的不快和不安,更何况如果你是对着一个特定对象而发怒,它所造成的伤害就更大了。事实上,这些负面的心态能遮蔽了我们的智慧和判断,这样自然会造成伤害。 人类有一个很美善的特质就是智慧,它能帮助我们判断是非善恶。负面的思想像是生气、执着会损毁这个特质,这的确很悲哀。当嗔心与执着控制了心,一个人会变得近乎疯狂,而我确信没有人愿意变成疯狂,但在它们的宰制下我们犯下种种行为——经常是影响深远、具伤害性后果的行为。一个人若心绪被如此宰制就像个盲人一般,不知道要往何处去。然而我们不去挑战这些负面思想与情绪,相反的却受它们役使,最后又为它的破坏力所苦恼。读这道偈,让我们了解到真正的敌人在我们内心。 再举个例子。当你的心受过自我训练,即使你被敌对的力量所包围,你内心也平静不受左右。但另一方面,你内心的平静也很容易被负面情绪所瓦解。我重说一遍,真正的敌人在内不在外。通常我们把敌人定义成伤害我们或我们的亲人的人,但这种敌人是相对的,也不是永远的。某一时刻他可能是敌人,但过些时候他可能成为你最好的朋友,这是个事实,在生活经验中常会体验到。但内在的敌人却永远是你的敌人,过去是、现在是,只它们还盘踞在你心中,未来仍然是。因此寂天说,负面的思想情绪是真正的敌人,而这个敌人是在内心中。这个内在敌人是极其危险的。与它相较,外在敌人的毁灭性是有限的,而且抵抗外敌通常是可能的。例如,在过去资源和技术都有限的时候,人们建造要塞城堡筑一道道的墙来保护自己。现在核子时代,这种城堡的抵御方式就落伍了。在一个每个国家都有可能受核子武器攻击的时代,人们将继续发展更精密的防御系统。美国所创始的战略防御计划“星际战争”就是这种防御系统的典型。 在这个发展之下仍然是旧的信仰,相信我们能创造出一个终极保护的体系。我不知道是否能创造出一个保证全世界都能受到保护的防御体系,但我可以肯定,只要这些内在敌人还在,没有去面对它们,人类毁灭的威胁将永远笼罩。事实上,外在敌人所带来的毁灭力量仍是来自于内在敌人,内在敌人是解放外在敌人毁灭力量的板机。 克服内在敌人唯一有效的方法是透过内观了解心的本质。我经常告诉人们心是非常复杂的现象,根据佛教的哲学观,心意识有许多不同的形态。在科学方法上我们会去分析事物的组成,了解它的化学成分和原子结构,采用其中有价值有用的成分,淘汰掉没有利用价值的成分,这种区分法会导出一些有趣的结果。假如科学界花费相同的心力去分析内在世界、经验世界和心理现象,我们会发现有许多不同的心理状态,它们的运作、与对象的关系不同,在现象学上的特征也不同。心的某些层面是有用的,因此我们可以正确的认知它们、增强它们的潜力。如同科学家一般,假如我们发现某些心理状况是有害的,带给我们痛苦与麻烦,我们就必须了解其内在意义并且找到一个方法去根除它,这的确是一项值得的工作。事实上这是你修法中最切要的,就好像打开头盖骨做细胞实验一样,分析哪些细胞带给我们快乐,哪些又引起我们不安。寂天告诉我们只要这些内在的敌人还安然,对我们只有危险。 寂天说到,即使世上每个人都与你为敌,要伤害你,只要你的心是平静的,他们不会影响到你的自在。但只要瞬间妄见生起就有力量干扰你内心的平静。 即使所有的天人阿修罗 都起而与我为敌, 但他们顶多只能杀害我 不致于把我抛进无间地狱的熊熊烈火。 可是烦恼敌的力量之强大, 能在刹那间把我投入地狱的烈焰之中, 这熊熊烈火 纵是须弥山亦被烧得连灰烬也不剩。 寂天也说到在普通敌人和内在敌人之间一个重要的不同点,假使你以友善的态度对待敌人可以化敌为友,但你不能对妄见采取同样的方式,你越是与它们为友,它们对你造成的伤害就越大。 如果我温顺地对待外在的敌人, 他们可能带给我利益安乐; 可是如果我奉承内心的妄见, 带给我的只有痛苦与伤害。 如前所述,藉着修心可以改变你的观念和行为。以我个人为例,人们认为来自安多(在中国青海省)的西藏人通常脾气不好。所以在西藏,当某人发起脾气,人们就认为他一定来自安多,我生长的地方。拿我十五、二十岁的脾气和现在做一比较,我感觉有明显的改变。这些天来我几乎没有生过气,即使有也是一下就过,这是很大的受用。现在我经常是心情愉快的,我想这是我修心的结果。我也失去了母亲,大多数的亲教师和上师们都已逝去,虽然还有几位仍健在。当然这些是不幸的事情,每当想起我就感到悲伤,但我却没有被悲伤所淹没。老的熟悉的面孔消失了,新的面孔出现,我仍然保持喜乐与平静。对我而言,这种宽广的包容力量是人性的美善之一。 只要你仍然受到无明和妄见所宰制,你就不可能达到真正而恒久的快乐,这是很自然的事实,如果你深受这个事实所困扰,你必须从中找到解脱之道——涅槃。如果你是比丘或比丘尼,你更应该把生命投向涅槃境地,得到真正的解脱,如果你能完全奉献自己在修法上,你会运用一些方法达到解脱的境地,像我一样,如果你没有充裕的时间那就很困难了,不是吗?我知道有一个原因阻碍了我潜心修法,那就是懒惰,我不是一个懒惰的杰仁波切,却是一个懒惰的丹增嘉措。好!即使你无法在修法上专注,但尽可能复习这些法教,并对生活中各种攸忽来去的境遇与烦恼做检视,对你还是很有帮助。这些境遇与烦恼好像池中的涟漪一般,生起了又很快消失。我们的生命随业流转,无止境的轮回,生起又散落,一个问题出现、过去,随即又来了一个,它们永不停息的来来去去,然而我们意识的连续像丹增嘉措的意识是无始的,虽然它念念变迁,但意识的本体是不变的,这是我们存在的本质。了解这个事实使我更容易面对现实。这个实际的见解帮助我得以保持自在与平静,这是丹增嘉措的思考方式。以我个人的经验,我知道心是可以训练的,透过这种训练可以得到很大的转变,这点我可以确知。 内在敌人尽管破坏力强大,有一处它却比外在敌人脆弱。寂天在《入菩萨行》中解释,克服外在敌人你需要强健的身体和武器,或许你需要花几亿元买武器对付他们,但是对付内在的敌人你只需要能开展智慧的要素就够了,它们帮助你看清实相,你不需要任何武器和强壮的身体,这非常实在。 无明烦恼一旦被慧眼识破, 它们就从我的心中消散。 如今你们到哪儿去了呢? 你们还能安住我心再伤害我吗? 然而意志不坚的我, 依然无法精进断除烦恼。 事实上,当我接受库努喇嘛仁波切口述这段经文时,我曾批评说《入菩萨行》指出无明烦恼是谦卑而脆弱的,那不是真的。他立即说,你不需要用原子弹去摧毁虚妄!这就是寂天在这里的意思。你不需要用很贵、很精密的武器去摧毁内在敌人,你只要开展出坚定的信心用智慧去打败它们。你也必须真正了解负面情绪的本质和最终实相。按佛教的用语,此一洞察叫做证入空性。寂天谈到内在敌人是脆弱的另一个意义,他说内在敌人不像外在敌人,内在敌人一旦被摧毁了以后就不会再整装反击。 十一、克服嗔心与怨恨 我们已经讨论了妄见的虚伪和毁灭性本质。怨恨和嗔心是行者发菩提心最大的阻碍,菩萨不会生气,但却必须要对治它。为了要达到这个目的,修行安忍(即忍辱)是很重要的,寂天《入菩萨行》第六品的题目就是“安忍”,解释嗔心和怨恨所造成的伤害是多么严重,它们伤害我们的现在和未来,而且也摧毁了我们过去所累积的福德资粮。由于行者必须以安忍对治怨恨,寂天强调首先认知嗔心怨恨起因的重要性。它生起的基本原因是不满和不快,当我们不满足、不快乐的时候很容易沮丧,这导致怨心和嗔心的生起。 寂天解释,修心安忍是非常重要的,它防止心中不快的感觉生起。当你感到自己或是所爱的人受威胁、或不幸降临于你,或别人阻碍了你的目标时,不快和不满的感觉,在此刻对嗔心怨心就像是火上加油一般,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要让这些情况来干扰你的平静,这很重要。 他强调我们应该用各种方法来消灭怨心的攻击,因为它唯一的作用就是伤害我从头和他人,这是很深刻的忠告。 别人阻挠我的期望, 硬是做些我不喜欢的事, 这令我心中生起不快之火, 嗔心益发炽盛, 终至毁灭了我。 面对逆境时,须以保持心中的平衡和快乐来防止怨恨生起,这说来容易,要做到却不容易。寂天说,当你处逆境时,不快的感觉对于克服这种情况是毫无效果的,不仅徒劳无功反而更加重你的不安,使你的心更加不快和不满。不安和不快会在内心中慢慢蚕食你,影响你的睡眠、食欲和健康。事实上,假使你遭敌人的伤害,你心中的不快可能是对方快乐的来源,因此在面对逆境时感到不满和不快或是去报复伤害你的人,都是没有意义的。 寂天进一步说,假使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就不必过度忧虑或苦恼,假使困难无法解决,感到不快也没有,这两种方式都不是适当的处理方法。 大体而言,由不快和不满所引起的嗔心、怨恨有两种形态。一种形态是当某人打击你时你感到不快而生气,另一种形态是虽然没有人直接伤害你,但是看到你的敌人成功,幸运,你感到不快而生气。 同样地,由他人所引起的伤害大体有两种,一种是直接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一种是伤害你的所有物、名声、友谊等等,虽然不直接伤害你身体但也是伤害。假如某人用棍子打你,你感到痛而生气,你不会对棍子生气,对吧?你真正生气的对象是什么?假如你生气的对象是那驱动打击动作的“因”的话,那么你不应该对人生气,而该对促使人动手的负面情绪生气才对。通常我们并不如此区别。我们认为那个人——在负面情绪与动作之间的媒介者——应该单独负责,因此我们对他怀恨在心,而不是对棍子或妄见生气。 我们也该觉知,由于我们拥有对痛敏感的身体,这身体在挨打时会感觉到痛,我们自己的身体也得对我们的痛苦经验负部分责任。因为我们的身体和它的本质,即使在没有外力时我们也会经验身体上的痛,因此,痛苦的经验是我们自己的肉体和外在因素互动的结果,这一点是很明显的。 你也可以这样想:伤害别人可能是伤害你的那个人的本性。那就更不必生气了。因为本性难移,生气也没有用。那个人不会因为你生气就改变行为方式的。寂天说: 如果伤害他人是人的本性, 那么更不必对他们生气。 否则就好像因为火会焚烧大自然 就嗔怨火那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