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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禅学通史》——结语 |
 
《中国禅学通史》——结语 高令印 上面我们比较详细地论述了中国禅两千多年来的生动多彩的发展过程和意蕴深邃的思想内容,呈现出中华民族精密的思维特征和崇高的精神境界。中国禅是讲“明心见性”的,类似儒道所追求的健全人格、成熟心智、安身之命之道,是人的生命内核。因此,中国禅是中国传统哲学的骨髓。在中国传统文化儒、佛、道三大组成部分中,大乘佛教境界最高,它充分地表达出了中国人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中国禅的“见性”精神,启示出了人们从各种桎梏中解脱出来,通过破除迷信而充分发挥内心蕴藏的生命力。中国佛教强调慧解脱,由智慧而觉悟,以至于净土而成就佛道。这就是说,通过真正的自我跟外界和谐统一,由理性和理想相结合而把理想变成理性,再由理性变成现实,在实践中把人生的价值和崇高人格实现出来。中国禅的这种内在价值,就是文化,就是中国人的过去文化、当前文化和未来文化。这是研究和体认中国禅的基本内容和目的。 在漫长的中国禅的发展过程中,中国禅的正式出现是道生禅学,慧能禅学标志着中国禅的真正形成,而中国禅义理体系和践履规范之完善是圭峰禅学和百丈禅学。慧能、道生之前的达摩禅学等只能算是中国禅的先驱。禅本来有理和行两个方面的意义。印度禅重行,中国禅重理,或者说中国禅把行融会在理中,禅慧一体,达摩禅学是由重行的印度禅过渡到重理的中国禅的中间阶段,呈现出印度佛教中国化的禅学形式。在慧能禅学、圭峰禅学、百丈禅学之后,中国禅诸如公案禅学、文字禅学、看话禅学、默照禅学、儒佛道融会禅学等,在世界观上没有开创出来多大的新境界,大都是在认识论即“如何见性成佛”的问题上兜圈子。不过,而其中的默照禅学有回复到正宗禅学——内证禅学的特征,又为近现代社会所需要,故为近现代禅净结合之“人间禅学”所发扬,有在刚刚开始的新世纪所繁盛的趋势,为中国禅之复兴和发展开辟出新方向和新领域。 研究中国禅的发展过程和内在意蕴,是为了探讨其现代价值和发展趋势。中国禅是中国传统哲学的骨髓,它的一些主要特征已经凝聚于历代中国人的思想品格和行为之中,包括现代中国人。当今现代化过程中所触及到的一些问题和现代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或隐或显地关连着禅学问题。就拿佛教四谛之苦谛来说吧,当初佛陀是用自己所观察到的世界“生老病死”等四种人的苦难现象来描绘“苦”相的。在医学科技急速发展而福利日益改善的今天,生、老、病等三种苦,没有古代佛教徒所感受到的那么严重,而今天独独死亡问题仍构成“一切皆苦”之中最难解决的内在问题,涉及到心理(死的恐惧)、精神(死的解脱)、实存(死的态度)等三大层面。专就这一点说,宗教解脱论或所谓的“生死智慧”说即是现代人最切实需要的精神资粮,不但丰富,而具深度。明僧憨山曾谓,“从上古人出家本为生死大事,即佛祖出世亦特为开示此事而已,非于生死外别有佛法,非于佛法外别有生死。所谓迷之则生死始,悟之则轮回息。……所以达摩西来,不立文字,只在了悟自心。以此心为一切圣凡十界依正之根本也。全悟此心则为至圣大佛,少悟即为二圣,不悟即是凡夫。”憨山此说,“可谓总结了整个中国大乘佛学(尤以‘明心见性’为惟一法门的禅宗)的根本义谛,标示出生死智慧或即‘生死即涅槃’的大彻大悟为大乘佛教解脱论的真髓之所在”。“一切皆苦”指出了人的心理恐惧和精神解脱的问题,触动了人生的本质,中国禅“以简易的觉悟工夫,彻底解消人的内在问题,而以无心无念、无得无失的大彻大悟,体认‘生死即涅槃’或‘日日是好日’”,得出“平常心是道”的结论。这种人生哲学具有永恒的价值,永远是解决人际关系的良方,社会稳定团结的前提。中国禅之核心命题“明心见性,见性成佛”、“即心即佛,非心非佛”、“生死即涅槃,烦恼即菩萨”、“顿悟成佛”等,通过现代诠释,就可以作为现代人的生命原则和规范。 中国传统禅学在现代社会,经过现代诠释大都能符合现代社会的需要。 在中国传统哲学儒佛道三学之中,禅学居于核心地位。中国禅佛学之本体论、知识论、解脱论、心性分析、艺术创造等许多方面,是中国文化传统亟待发掘的宝藏。 我们要摆脱传统的佛教研究宗旨和方法,如把佛教看成是唯心论,甚至认为是封建迷信。在世界诸种宗教中,惟佛教是无神论。佛者,觉也。它是教人认识人生的究竟,解决生死的问题,以达到崇高的人生境界。佛教的教主释迦牟尼是圣者,像孔圣人一样,有其真实的圣迹,不是人格神。寺庙里的烧香拜佛,所谓“有求必应”,不是佛教的原意,是佛教传人中;国初期依附神仙方术形成的弊习流传下来的。这种祭祖形式,像我们祭拜祖先、先贤一样,祭神如神在,“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祖先、圣贤,“人伦之至也”。这就会引上崇尚善德的方向,也会起到“心之所安,道之所在”的道德心理平衡的作用。基于长期以来把中国传统哲学区分为唯物、唯心,一般认为佛学是唯心论,因而没有价值。佛教最基本的是解决生死的问题,就是离生死,免于轮回,是人生观。中国传统哲学是讲天人(主客)合一的,尽心知性知天,内圣外王。中国佛学所讲的五蕴、十二处等心物合一的道理,以及即心即物、心物不二的说法,是讲破执悟道,而至于空有齐资,纵横无碍。这些都与唯心论沾不上边。一个普遍的说法,是信佛者消极悲观,逃避现实。实际上,大乘佛学所讲的四摄六度、悲智双运、自度度人,是人世救世的大无畏精神。在六度布施度中,大家多知道财物、诸法布施,还要知道舍身成仁的无畏布施。而精进度中,其披甲精进更具有进取精神。 上面讲到,中国禅所强调的“禅即生活”、“平常心是道”等,是人间佛教,它是出世的,亦是人世的。因此,要从多元世界宗教现象的角度来综合审视中国禅佛教的现代价值和发展趋势。知名学者傅伟勋说: 要从宗教心理学、宗教现象学、比较宗教学、心理分析、精神医学等崭新观点重新探讨佛教思想与文化之种种。……佛教已到了不得不脱胎换骨的地步了,其中最大的关键是,佛教能否经由中道与真俗二谛现代化诠释建立它本身的社会伦理学,能否挖深“生死即涅槃”的哲理,以便重新发现生命奋勉的每一时刻即是涅槃解脱的后现代意义出来。……佛教所分出世与入世的二元区别会逐渐解消,人们会从现实生活的日日改善这个角度重新探求宗教的需要和意义。就这一点说,不论是大乘佛学的“生死即涅槃”,或是道教的养生寿老之说,抑或儒家所倡“极高明而道中庸”,都会被人们重视和关注。我无法预测未来中国宗教发展的动向,但是我坚信,中国宗教(包括宗教层面的儒家)会继续针对(1)个人生活智慧与社会伦理如何衔接,(2)入世(现实)与出世(理想)如何贯通这两大课题自我探索和发展。 傅伟勋先生强调,研究评价中国禅佛教必须立足于现时代,这是出发点。佛教的生命体验和个人直观,以及其本体论,最具有现代价值,应予以深人发掘。“最具有‘哲学性’的中国哲学资料,除了先秦诸子与朱(熹)、王(阳明)之外,泰半来自中国大乘佛学。……中国大乘佛学为中国哲学中分量最重的部分。我们如要开拓更广更深的中国哲学之路,则千万不能忽略佛教思想,否则绝对谈不上创造性的现代化综合。”②这也必须改变过去那种保守的注释学方法,参照西方解释学、比较哲学、语义分析等,建立起适合于中国人思想的方法论,才能开拓出新的境界。 对中国禅佛学与佛教的研究,在中国应该说还只是刚刚开始。我们相信,这一课题将对中国哲学与文化的重建起着重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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