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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大姐的长相不是一般的丑陋,它的颜色是那种肮脏的铁灰色,上面有细小难看的纹路,扁圆的身体偏偏配一只奇小的脑袋,脑袋上还有触须。它翻过身时,便现出灰白色肚皮上的一道道深灰色线条,也闹不清那究竟是沟还是坎儿。最令人恶心的,是它会发出一种令人恐怖的怪味,让你在千里之外就能知道它的存在。一不小心踩上一个,沾上的那股臭味绕身三日而不绝。
每年的秋天,院子里、阳台上就变成了臭大姐的天下。它们还特别钻到晾晒的衣服和被单里,本来洗干净的衣服,被它们爬过心里就觉得怪怪的。再加之收衣服时它们还会死皮赖脸地跟着回家,灵敏度比苍蝇蚊子差远了,一点儿也没眼色。
臭大姐还被人类称为害虫,因为它们的存在影响了人类的生产生活。反正现在人类天下第一,这样的虫子只要不益于人,就不应该活下去。而偏偏这种虫子生命力特旺盛,用水冲不死,又打不得,据说用杀虫剂也要喷好多。
这样想来,想尽奇招高招来杀灭它们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过,自然界的其他生物对于臭大姐却没有如此苛刻,植物依然生长,动物们各自忙各自的。似乎在它们看来,臭大姐的存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大自然尊重每个生物的生存权利,更加不会计较美丑香臭。大地包容一切,河流哺育一切,太阳同样不会因为七星瓢虫更漂亮而少给臭大姐一点阳光。为何独独人类要视之为冤家路窄,定要灭之而后快呢?“万物并育而不相害”就是和谐,反之就是不和谐。
在寺院里,臭大姐找到了与人类相处的空间。因为寺院里居住的人们对于臭大姐也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和行为。
一位义工回忆与臭大姐的相处:“通常我见到它们,就会把它们送出门,然后对它们说对不起。有一次,有只臭大姐紧紧地抓着我的食指,把我都抓疼了。那时我真的心都疼了,觉得自己赶它们走很残忍。但我还做不到让臭大姐跟我一起睡觉。”
偶尔见到一位义工从地上拣起一只臭大姐放到旁边的草丛里,问他为何这样做时,他说:“怕它们被踩到。咱们不是讲因果吗,我救它一命,积累功德,长寿延年!”
还有的义工坦言:“我以前见到这些虫子,特别害怕,非要除灭它们不可!现在知道要对众生修慈悲心,就好多了。”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把被子上的臭大姐用衣架理清下来。
“当看见臭大姐翻过身来,肚子朝天,六爪乱舞时,我会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个物品帮助它翻过身来。算是帮它个忙吧。”
这些义工们谈及此时,奇妙的都有一份安详和宽容的笑容。一位义工的话或许可以解释:“当我不去排斥它们,而接纳它们,与它们说话的时候,我的心很踏实很柔软,我很快乐。我也似乎在接受它们给我的讯息,生命是如此美好!”
民国年代有一位很有名的佛教大师叫弘一大师。他每次要坐椅子时,上床要躺下来睡觉时,在书桌前要坐下来写字时,都会先将椅子摇一摇、床铺摇一摇。他是要提醒小虫:我要坐下来了,你们赶快离开啊!弘一大师是行菩萨道的人,菩萨就是爱护一切的生命。
另据印光大师传记里记载,印光大师一生从不伤害蚊虫、跳蚤,也不把它们赶走。若是有虫,就以此生惭愧心,修清净心,修慈悲心,以德行来感化。他到七十岁之后,就感化了这些小动物。大师住的房子里没有蚊虫、跳蚤,即使别人住的时候有,他去住就没有了。
为什么我们赶不走臭大姐呢?因为我们对待它不平等,厌恶他们。“我是人,你是虫”,它不能接受这种态度。面对它们时我们的心不善良。我们若是把它看作朋友,看作家亲眷属,以真诚心爱护它,它会受感动。在佛典《法华经》里有一位常不轻菩萨,他每到一个人面前就说:“我礼敬未来的佛菩萨。”他看到狗也这麽礼敬,看到蟑螂也这麽礼敬。因为每个众生都有佛性,都可以成佛。所以,无论见到任何的人、任何的动物,菩萨的心中总有一份慈悲和尊重的心。
生态学家爱伦布恩曾说:“惟有具备孩提般谦逊之心的人,才能重新找到亲近万物的钥匙。”我们有了太多爱憎,太多的比较好恶,就渐渐失去了自然般质朴的童心。记得王善人说过一句话:“爱人的享人的福,爱物的享物的福。”尝试去接纳、爱护身边的每一个生灵,我们会有更加充实的心灵和快乐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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