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明镜论(十六) |
 
第五节 十善业果 三恶趣的众生纯苦无乐,每分每秒都在猛业的催逼之下,无数次地陷入痛苦之中。 生存在人道之中,虽然业障渐薄,但仍然苦多乐少,我们面对的似乎永远是一个缺陷的世界。虽然都有着美好的憧憬,但却难以在现实中实现,希望显得那么遥远。每个人的内心都始终难以泯灭自己的向往,仍然祈盼着身心的健康、福寿的绵长、眷属的和合、财富的丰饶、事业的兴盛……如是等等这就是佛经上所说的“人天安乐”。 命运始终以它不可抗拒的力量无情地几乎要熄灭我们所有的希望,在巨大业力的冲击之下,感受苦难的同时,我们会对人生充满悲观,凭着人生短短数十年,我们能够得到什么? 缺少佛陀真理之光的照耀,人们只能在黑暗中彷徨,看不清安乐的道路,如疯子般奔向痛苦的深渊。拯溺救亡的行动迫在眉睫! 疯狂追逐外境的同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离自己最近的内心。其实至理简明,世界的作者正是我们的心。与恶心相反,这个宇宙中还有善心的存在,它是积极的、清静的、温暖的、光明的、开放的、祥和的,由它所发身语意一切的善业,所变现的永远是安乐的世界。遵循佛陀开示的因果正道,不论希求哪方面的安乐,只要我们在因地如理如量地种下它的圆满正因,那么必将会如愿以偿地实现。 正因苦乐的根源是心。佛陀开示我们“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这是殊胜的窍决,根本的行持。我们所应时刻奉行的惟有净化恶心、升华善心。因为恶心的净化,可以从此阻塞一切恶业之源,由于恶业的禁止,便关闭了通往恶趣的大门,消灭了未来的隐患。而善心,它是一切安乐的源泉,一切人天的幸福由此流出,所以我们要励力发起善心,培育和修持善心,使之增上、稳固、深化、拓广。这样善根日渐淳厚,福德日渐深广,将来的前途自然会愈来愈光明、远大。诚如一位圣者所言:“我们不需要寺庙,不需要复杂的哲学。自己的头脑、自己的心就是我们的寺庙,我的哲学是善心。” 一 总说十善 (一)断恶 如前已知黑业因果之理,但不可停留在粗浅的认知层次上,需依经论、公案再再思维、修习,因为业因果是甚深微妙,极难获得定解。《三摩地王经》说:“设月星处皆堕落,具山聚落地坏散,虚空界可变余相,然尊不说非谛语。”由于业感缘起是佛一切智智亲见现观的真理,以凡夫分别妄心无法测知,我们惟应敬依圣言量,励力对佛语生起诚信,如是当能渐生因果正见。 对因果生起定解后,应依因果之法镜反照自相续,过去、现在一切所作是否与正法相符。因如不以法观心,则法与心便成两头,佛法成为心外的知识,与修行又有何关?我们无始以来,终日造业,经历这么漫长的时劫,必定恶业习气极强,仅一日之中,三门造恶极多。初学者平时无自知之明,还自以为与法相应、三门清净,实际上是粗心、没有细察。此如以镜照脸,远看以为脸无瑕疵,但渐近于镜则瑕疵渐显,若以高倍放大镜细看,则满脸全是瑕疵。所以不知己过还自以为三门清净无染,只是愚者的自欺而已。真实以法对照自相续、时时反省的修行人,必能如是现见三门过失无量无边。诚如《地藏经》所说:“南阎浮提众生举步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藏地古德言:“此因果时,校对正法,全不符顺,于此乃是我等错误,全无解脱。” 往昔,月菩萨从持善说婆罗门前供千两金得一法,其法为:“虚空与地中隔远,大海彼此岸亦远,东西二山中尤远,凡6与正法远于彼。”朵陇巴说:“若有观慧而正观察,如于险坡放掷线团,与法渐远。”此二语皆为甚深教言,惟有真实反观自己者方能了知。因为初学者先不知恶,待以正法观心后,渐见粗恶以至细恶,如是会有越观过失越多的体会,所以朵陇巴喻之如从险坡放线团——越滚越远。这是断恶必先经历的一关。 晦堂禅师答朱世英:“予初入道,自恃甚易,逮见黄龙先师后,退思日用,与理矛盾者极多。遂力行之三年。虽祁寒溽暑,确志不移。然后方得事事如理,而今咳唾掉臂,也是祖师西来意。” 所以人能自知自明实为不易,必须一番细密审察的功夫。我们欲断恶自新,应当追随先德,昼夜恒时观察身口意三门的造作。这样,才能知己过恶而有可断可改之处,且知之愈细,方能行之愈密。反之,如对业果的差别不能善巧,对于自身的恶习不甚明了,随此而不知防护、三门放逸,只是开辟恶趣之门而已。所以断恶之前首要做到反观功夫纯熟,细至起心动念都能觉察。 以下且看古德是如何反省察过的。 昔年蘧伯玉二十岁时已觉前日之非而尽改之矣。至二十一岁,乃知前之所改未尽也。至二十二岁,回观二十一岁,犹在梦中。如是年复一年,递递改之,行年五十,犹知四十九年之非。 与圣贤相比,身为凡夫,过恶蝟积,但每每回思往事时,却不自觉有过失,这是心粗眼翳所致。 在攀耶嘉,施主对众多格西供养酸奶,当时奔贡嘉格西在行列中间。见施主对前面的人供养了不少酸奶,他心生一念:到我这里时,恐怕酸奶得不到。随即,他觉察到自己的想法不对,便自言自语:“像你这样的比丘对饮用酸奶具有这么大的信心。”于是他把碗反扣,供养者来请他享用酸奶时,格西说:“我已饮用过了,不愿意再享用。” 格西如是绵密观照三门,从起心动念的微隐处善加观察造业的动机。这样从根上防护,不令发于身口而成重业。 如是了知自己身口意三门时时造恶,如不遮止恶行,当来不得不感受痛苦,任至何处也不可能解脱。恶业即便细至毫微,如果我们不知防护,将来也会产生难忍大苦。所以真心利益自己的人,切莫疏忽,应当使罪恶发起的意乐也不现行。《谛者品》说:“大王汝莫为杀生,一切众生极爱命,由是欲护长寿命,意中永莫思杀生。”十种恶业都应如是乃至动念也应严加防护,不令生起。 昔日,众施主去拜见奔贡嘉格西,那天上午他在三宝所依前陈设供品,装饰得非常善妙、庄严。当时,他反观自心,发现自己是为了在施主面前表现很庄严的形象而做。认识到这是不清净的发心,于是他向三宝所依和供品上撒了一把灰,自言自语道:“你这个比丘不要那么虚伪。”帕单巴尊者知道此事后赞道:“后藏的所有供品中,奔贡嘉的一把灰最好。” 我们应当培养绵密的省察己过的能力,如奔贡嘉格西那样在每作一事前都要观察自己的动机。对于初学凡夫来说,不可能不时时现起贪嗔痴的恶心,当恶心生起时,首要认识,然后断舍恶心将其转为善心,这当下一照一转,即是最切实的功夫。 真实断恶应具三心,即决断心、长远心、谨慎心。决断心即是从内心发起绝不造恶的誓愿。 昔日,灵源禅师与二僧入城,至晚方归。晦堂和尚因而问道:“今日从何处来?”灵源因无事入城,不便直说,便答:“适才往大宁来。” 当时死心在旁,厉声呵斥:“参禅欲了生死,发言先得诚实,清兄岂能妄语?”灵源面热不敢应对,从此之后再不敢入城,亦不敢虚妄发言。 灵源禅师根器锐利,一朝妄语遭人痛斥,此后幡然悔改,截断妄语业之流,不复再造。师不贰过,故能日后成为一代宗师。 我们断恶要象灵源禅师那样有决断心,否则恶习始终牵连不断,难得解脱。曾闻藏中强盗盗窃之后,良心发现即生忧悔,但不久即忘,又随恶业习气继续行恶。这就如同大象在热沙中难忍逼恼,而入清凉池中,尔后又从池起,再入热沙,复又感受热恼,奔入清凉池,如是反反复复,始终不可能有解脱热恼之时。又如人服毒才解,又去服毒,如是身内之毒永无净除之时。同理,断恶如无决断心,则永远也不可能脱离恶业的污染而超出恶趣。 又无始以来积习如此深重,时时都可能迸发,所以改过断恶不是一蹴而就之事。如云:“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古人十年读书方除一“矜”字,况欲转恶为善渐趋于纯善,岂是易事。须发长远心,昼夜行之不懈,先断粗恶、再断细恶,如是淘汰不已,久久方能相续纯净,而使凡夫身心转成圣贤身心。 当年俞净意公自述改过时说:“初行之日,杂念纷呈,非疑则惰,忽忽时日,依旧浮沉。因于家堂所供观音大士前叩头流血,敬发誓愿,愿善念真纯、善力精进。倘若有丝毫自宽,永堕地狱。每日清晨,虔诵大悲尊号一百声以祈阴相,从此一言一动、一念一时,皆如鬼神在旁,不敢欺肆,凡一切有济于人、有利于物者,不论事之巨细,身之忙闲,人之知不知,力之继不继,皆欢喜行持,委曲成就而后止。随缘方便,广植阴功,且以敦伦勤学、守谦忍辱与夫因果报应之言,逢人化导,惟曰不足。每月晦日,即计一月所行所言者,就灶神处为疏以告之,持之既熟,动则万善相随,静则一念不起。” 又宋赵清献公,日间所作之事,夜必焚香告天,若有不敢告之事,他日必不敢做。如是行之悠久,于一日宴坐中悟明心地。莲池大师赞道:“吾以为如是之人乃可学道,……以如是精诚之心地而参扣自心,其得悟非偶然也。若夫身虽归佛,心不合天,止是游戏法门而已。” 如是作功夫受持十善律仪,渐伏自心,渐得清净,但切莫骄傲自足、不知防护,应知无始业种并未断除,不过潜伏未现而已,若一经缘诱即会引发。尤其当今时代,染缘偏盛,声色迷乱,时时诱发烦恼,使人造恶,每见初修行人出山林入都市,一经声色引诱,恶业纷纷现行,大多难作得主,我们对于恶业之敌不能掉以轻心,慎始慎终方能不受挫败。 宋程明道先生,少年好猎。后见濂溪周先生,顿除其习,自以为正无此好。濂溪曰:“何言之易也!但此心潜隐未发耳。一日萌动,复如前矣!”十二年后,明道先生偶见猎者,果有喜心,乃信濂溪之言不谬。 戒杀放生是为善去恶中极容易事,而断除射猎又是戒杀放生中最粗浅事,以明道先生之贤,经历十二年学道,而方寸杀机尚未断尽,可见净除意恶实非易事。所以乃至未成就之前,都应战兢惕厉,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时刻谨防恶业的发动。 如是精严取舍,昼夜恒时不懈,必使正念坚固,力量充足。如果我们在梦中恶心起时,也能提起正念防护相续,则已得十善律仪清净之相。此后,粗恶决定不做,由此恶业不能污染相续,恶趣世界从此绝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