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觉之《我父亲亲眼所见观世音菩萨》
当你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你或许惊讶,或许见笑,或许赞叹,也或许疑惑。这取决一个人对世界的认识,见仁见智,不足为怪。但在这篇文章里,我要说的是一件真实发生的事情。
近些年来,我时常会忆起童年生活的往事,于去年九月份为父亲的诗作写了一篇序《我的父亲》,紧接着又写了一篇《怀念我的母亲》。在文章中写了我年少时的生活环境和成长的经历,读者会在我的两篇文章中大体知道我成长的背景和父母对我的影响。
我父亲今年八十一岁了,是享受离休待遇的老干部。他16岁参军,投身了革命,接受红色教育,完全可以说是个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所以,父亲从不信世上有鬼神的存在,认为“人死如灯灭”,根本不可能有灵魂之说,认为那是封建迷信,是愚弄人民和统治人民的工具。那个年代成长的人,包括我们这一代所受的教育也是如此。
父亲离休后的生活是快乐的。大半生的坎坷和所遭受的迫害、不公、委曲得到了平反伸张,恢复了一切荣誉和待遇。内心是兴奋的。他平反后较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时常听他说:是党的英明才能有我这一天,我是按照真正共产党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才能顺利落实政策,如果有一点污点也不会解决的。我回忆这些是要说明一个人信仰的力量,和改变一个人的信仰同样需要力量。
父亲离休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写一本回忆录。他要写自己的人生历程,同时完成一部诗集。父亲是个十分珍惜时间的人,平时从不与人家去打牌玩麻将,有空就写书,能一连多日不出门地写。我多次劝他:“别写了,都这个年龄的人了,再说,时代在变化,你写出来也没人去关注的,就是彭德怀的回忆录也没有几个人会去看的。”但他“我行我素”,乐在其中。近些年,我身处北京,与他相隔很远,但在我的大脑中时常浮现父亲伏案写书的背影。想象着他随着章节的进展,喜怒哀乐的心里变化和情绪的波动,感觉到这些都不利于他的身心健康。随着自己近年来接触了佛法,对其有不断的感悟,感觉到应该让父亲看看佛学书籍,在晚年应该明白一下宇宙人生的真相,同时也分散他执着写书的注意力,真正获得快乐自在的人生。
我带来了几本佛学书籍给他看,模糊中记得有《什么是佛教》、《佛学解答》、《了凡四训》、《改造命运心想事成》等,让他对佛教有点认识。在生活中,人们把佛教当成宗教是个误区,其实,佛教是佛学教育的意思,它是一门最高的人生哲学。
佛学内容对父亲来说是新鲜的,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信息。父亲看了佛书,对他有很大的触动,他一下明白了曾经从没有想过的东西,也从不相信的事。
作为一个已经有八十岁高龄的老人来说,自然对一生是有总结的。
他想到了自己搏击风雨的一生。
数十年来曲曲折折的经历,特别是八零年前后上访部队要求平反期间,更是充满坎坷,虽是艰辛,但细想又充满迷津。在几年上访过程中,父亲不断面临新情况,遇到新困难。他若意志力稍逊,结局可能就将改写了。尽管父亲有顽强的毅力和执着的精神,但在行进中还会时常感到无助,感到个人力量的弱小。每当这个时候,或很快、或过一段日子,就会有转机,如若神助一样使其“柳暗花明又一村”,使父亲的个人问题最终得到了解决。这解决的,是一个家庭、一个家族的大事。父亲深切地突然感受到了冥冥之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帮助着自己、推动着自己,感觉到天地间似乎确有天道存在。迷蒙中体悟到正如古人所说的“头顶三尺有神灵”。
这时的父亲在回忆自己苦难历程中,想到了要供奉一尊观世音菩萨,以报答救苦救难之恩,心中的念头一显而过,但又感觉到没有地方摆放,也就没有再多想。放在哪里呢?这只是心中一念,但是奇迹就这样发生了。
就在当天夜里,父亲四点多钟起来小解,睡眼迷糊中感觉房间有亮光,他寻光看去,就在他平时看书写作的迎窗桌子里边有一尊尺把高的白影站像,朦胧中一看就是观音菩萨的圣像。父亲感到十分紧张,在紧张中又想近前细看,而此时,白影渐渐消失了。父亲在紧张、兴奋又有些恐惧中,已完全没有了睡意,在一直默念观世音菩萨圣号中迎来了黎明。他早早的起床做点早餐,吃完后即去寺院流通处恭敬地请回了一尊白色的观音菩萨像供在桌子边的显像处。
真诚的一念,这个力量你看看是多大了吧。
在佛经中所讲的一念的力量是遍及时空,不可思议的。“一念十法界”,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如同发射一道电波出去,当下这一念与佛心相应。
这一念必须是真诚的、是直指人心的。自己都没有感觉出来的一念,才是真正的本真。
许多人学佛多少年也没有这样的奇迹出现,可见他的“念”没有达标,没有达到那个浓度,当然就不会有感应。这就象化学反应一样,是自自然然的事。它是不以你学佛修行时间的长短来决定的。念佛是看你的心是不是集中、是不是虔诚,是不是恭敬,你若不能做到这一点,可能念一百年都不行。
父亲是个善根深厚的人,而且是积了大德之人。
在我的少年记忆里,父亲救过两条人命。
我在《父亲》、《母亲》的两篇文章中,写到我家后的小河,这是我生命的记忆。这里有我说不完的故事。在小时候,这里的河水是非常的清澈,每当夏季,这里就是游泳纳凉玩耍的圣地,特别是小朋友们,更是整天泡在河水中。所以这里就时常会发生一些儿童落水事件。
父亲是很擅长游泳的。我家离河水很近,在短短的两三年间就救了两个命在旦夕的落水孩子。
佛经里有这样一句名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浮屠”就是佛塔,七级浮屠指的就是七层塔。在佛教中,七层的佛塔是最高等级的佛塔。这意思就是说:假使你救了一个人的性命,那么你所获得的功德比建塔礼佛还要大,救人一命,等于独资建了一个寺庙。可见救命的功德是何等之大了吧。它会自然给你积功德,还会给你增寿延年。自己造命而不在于其他,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大善大恶之人不受命运的束缚。
我父亲不是学佛之人,他只是以人之本真而为,自然而行,恰与天地大道相接;他不是为了功德而去做功德,远远超过那种有意识有目的的去做善事,故其德盈满。这些都反映到我父亲命运的变化。
我父亲遭受迫害从部队复员回乡,长期在部队从事辛劳的机要工作,加之仕途受挫的精神打击,都是对他身体的摧残。他患了严重的神经衰弱,他病倒了,一度十分严重,生命都受到了威胁。而今天,你再看我父亲,完全不敢相信他年轻时的身体状况。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的饮食习惯是单调的,基本是以素食和五谷杂粮为主,特别是大豆和花生,我们小时候经常吃到他常年不间断做的“五香豆”。他很少吃肉。几十年良好的饮食习惯让他现在的身体非常的健康。这与佛教素食思想不谋而合。
我父亲对一些小生命都是很尊重的。
记得小时候逢年过节,家中要杀鸡宰鸭等,在父亲动手之前,我们每次都会听到他说:“小鸡小鸡你莫怪,你是主人一道菜”。这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意识和理解了“生命”这一词汇。后来慢慢长大了,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就再没有杀过鸡鸭。佛教中讲到的杀生,在父亲的一生中,为此所造的杀业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的了。父亲在部队里也从没有到过战场“上阵杀敌”,而是在后方搞机要工作。
父亲的节约有时让人无法忍受。
接触佛法后才知道“惜福”一词。人的福报如同一个人的银行存款一样,你不停的取款挥霍浪费,又不知道存、不懂得去“积”这个“德”,很快也就没有了,那只能是福尽苦来,悲惨的日子即将开始了。我有幸参加过寺庙里举办的大型法会,并在寺里住过几天,与僧人们一起吃过饭。他们用斋那真是一粒不剩的,饭毕还要用开水冲涮一下碗再喝掉。我在斋堂看到这样的几句话:“施主一粒米,大如须弥山,今生不了道,披毛戴角还”。这对我触动很大,它让我想到了父亲节约惜福的程度比他们也小不了多少。我父亲现在离休待遇是很高的,而且平日出行乘车都是免费,国家每年还要给旅游费、医疗费、护理费等,但他从来不乱花一分钱。从那次经历,我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我一下理解了父亲。
父亲是个天生的善人,也是个非常诚实的人。父亲的为人善良是出了名的,老少无欺,对三岁小孩都很客气,因而时常会被人欺。中国有句话说:“好人被人欺,好马被人骑”。父亲好象经常会有此遭遇。但多年后,不时听到当年逞强使气的人一个一个早就不在人世了,有的也是长年卧床不起。这时,你不得不感慨老天有眼,它以一双无形的巨目在审视着人间的一切。
父亲对他弟妹们的帮助也是无私的。小时候我听奶奶讲过:我父亲当时在部队里薪水挺高,每次发下来后,只留下少许生活费就全部寄回家中,他弟妹的上学、培养与他对家庭的贡献是分不开的,远不象现在的世道,为了一点家产或蝇头小利而自相残杀,根本不顾及骨肉之情。
我小时候,父亲给我列出“忍、勤、巧、智、健,字、画、文、口、品”10字缄言,至今我还记得很清楚。它一度是我的座右铭,直至今天,还是距父亲给我定的标准相差太远,但我一直不敢忘记。这10字“真言”中的第一个字就是“忍”,正如佛教修行中重要的一词“忍辱”相一致。“忍辱”,从世间法来说,这是一个做人处世、待人接物的修养;从出世间法来说,它是一个了生死、出轮回的重要的修持法门。清净心是由戒定中来的,故修定必先修“忍”,“忍”是出离苦海的最妙法门。
父亲有苦难的童年、辛苦劳碌的中年、苦尽甘来的幸福晚年。他一生没有接触佛法,但人生言行却是处处与佛法精神相一致,与天地大道、与无字天书的内容相承,你不得不有所感悟。我父亲虽不是学佛修行之人,而他的做人做事,处处又像一个修行人,日常生活中,所做的很多事与天理那样的自然相合,你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我父亲只是心中一念就能有缘亲睹观世音菩萨显像,而你没有,这就是差距。
佛学中有句“父母是你人生的第一尊佛”,相信父亲的人生是以另一种形式的示现让我来验证这句话的不虚。它还告诉我,看一个是不是真正的修行人根本不在乎他的表相,根本不取决于他是在家修行还是出家修行,而是要看他平日里是怎么做的。同时,这也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佛菩萨的慈悲善巧。我今天有幸能参与佛教文化的建设,是否有此因果的必然,我不得而知,但我敢说父母对我的影响是至关重要的。昨日种下的因,今日结出的果而已!
由“父亲亲眼所见观世音菩萨”而引发出父亲生活的点滴事情,不知对你是否有所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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