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用无穷一刹那 |
 
“文化革命”进入了第二个年头,城外发生了火烧工学院的武斗。在家“逍遥”的我,也忍不住跑去看热闹。 被砸烂的图书馆里,好书、画册早已被哄抢一空,而冒烟的垃圾堆上,却散落着一些线装书,我随意捡出一本《金刚经如是经义》,一本《摩诃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想不起什么原因,我竟把两本书带回家,连猜带蒙地读起来。《心经》是《西游记》里全文引用过的,唐僧还对孙悟空作了解释。《金刚经》却不太明白。有个中文系毕业的邻居,比我懂一点,就在一起讨论。虽然没学出什么名堂,对街上高呼口号,舞刀弄棒的人们,却怜悯起来。 刚当知青时,心情自然十分沉重,我曾写过《灰色的旅程》一文,收在知青回忆录专集《青春作证》一书中,反映自己对命运的迷惘不解,又为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而伤感,打动了不少下过乡的读者。 其实,那种伤感只是短时间的。下乡时正值农闲,无聊的我,去黄平县东南古寺“飞云崖”游览。远远地山门外一幅楹联豁然入心:“大道 东来突入西天佛地,宏恩北至打破南国禅关,”我不知怎么会把这楹联同当时的社会局势联系在一起,从内心发出了觉悟的一笑。但却无法将这种觉悟表达出来。 我绕过被当作公社办公室的殿宇,瞟一眼堆满犁耙肥料农药的法堂,转到了原来是大殿的地方,在释迦牟尼狮子座及文珠普贤应在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三个空空的平台。猛抬头,平台后的墙上却明明白白残留着“如登普陀”、“顿悟禅机”、的字样。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仍记得当时的感觉:眼前忽然特别明亮,心胸轻松而凉爽。好像有一种近似于“没有了,反而更亮了”。或者“这都是空的啊!”的意思。 那时的知青们,为了泄忿,有的故意干坏事;有的逃回城里吃父母的血汗,有的甚至神经失常。而我却心安理得的在农村劳动了两年因表现好而首批回城。 在单位上,从不为住房、奖金、职称让领导为难,和同事争夺,创了25年未和任何人红过脸的记录 。从未交往过的人,一眼就看出我“脾气好,心好” 如今我年近50岁,身体仍健康有力,一天忙到晚,也不觉劳累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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