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兴鼓山丛林的虚云禅师（下）

　　何绵山

　　（上接第四七四期）

　　保护经版，影印大藏。“鼓山经版最多，为海内外所无者”，【12】虚云法师主涌泉寺时，高度重视保护经版。一九三○年，粤东六十六岁张玉涛居士至鼓山受戒，法名观本。虚云法师念及鼓山经版历史悠久，待补全佚，且清康熙年间，曾有鼓山永通斋流通法宝画一经目，刊行于世，迄今已二百年，故嘱观本整编《鼓山宗图》和整理经版。经两年努力，于一九三二年著编完《鼓山涌泉禅寺经版目录》一卷，虚云法师高兴为之作序，回顾了鼓山从闽王贡写本之秘笈至清代康熙复锓永通之板片的历史，提出整理经版的重要性，并指出其整理的要求：“爰拟清厘，重记目录，依补亡之例，立整理之条，加丹黄之标签，分简册之部居，考译撰之人名，纪锓梓之年代。命门人观本依此法式，循而考之，缺者补之，经夏告竣。”法师对观本所编表示满意：“查其钩稽，尚能如例。”【13】鼓山藏有极为珍贵的元刊本《毗卢大藏》；为元延祐二年（一三一五年）由福建省行中书省平章事亦黑迷失发起，于建阳后山报恩寺雕印，至民国，全国只有福州鼓山涌泉寺和山西太原崇善寺有此藏本，因鼓山涌泉寺自明清以来四赐龙藏，故此本无人披读，不知其是否残缺。虚云法师于一九三二年令门人观本始出检之，知其共残缺四十余卷。法师带动十余位法师发心手钞，终于足其卷数。法师在《修补古经跋言》中高兴写道：“考延祐当元中叶，迄今七百年，人世沧桑之变，不知凡几。而此三经者，巍然尚存，虽久置不检，而免于潮蠹之坏，不可谓非神龙保护之力矣。”【14】一九三五年，日本外省文化事业部龙池清受命来鼓山研究佛经，暗中与虚云法师商量，要以黄金等重交换《延祐藏》，被虚云法师严辞拒绝。抗日战争爆发后，福州沦陷期间，日本军官曾来涌泉寺查找佛经，好在已由圆瑛法师于一九三九年七月运至龙溪县三峰寺秘密保存，遂使日军人一无所获。《延祐藏》后又完整运回鼓山，惜全部毁于文革中红卫兵之手。【15】虚云法师如得知，不知有何感慨？一九三四年，陕西朱庆澜居士发起影印宋碛砂版《大藏经》，但尚缺损二百余卷，拟将涌泉寺所藏《大般若经》及其他宋元善本补足，虚云法师于鼓山写了《影印宋碛版大藏序》，表达了自已发愿要在此做出功德的原因：“虚云自承乏鼓山以来，每思前明永觉诸祖，所办永通斋锓版流通法宝事业，及罗致藏典，以普益后人之困难。…虚云屡欲搜残补缺，以继承先志，以常住淡泊，力有未逮。”【16】

　　整理佛教文献。虚云法师主持鼓山期间，对整理鼓山的佛教文献做了大量工作，传薪续灯，义不容辞。观其成就，主要有四个方面：一、主持增订《佛祖道影》。《佛祖道影》全称《佛祖正宗道影》，始由明代洪武年间（一三六八-一三九八年）画诸祖之道影（画像）一百余尊，藏之于牛头山，万历十七年（一五八九年）由紫柏老人作序刊行。崇祯十一年（一六三八年），真寂院之元贤追补一百三十尊，刻印行世。清康熙元年（一六六二年），鼓山为霖收入一百一十七尊重刊；康熙十五年（一六七六年），静熙启公收录一百六十六尊，编成《宗门正脉道影》。清光绪六年（一八八○年），鼓山守一空成又增补为二百四十尊，由苏州玛瑙印经房刊行。全书凡四卷，卷一收佛祖正宗三十九人，并附录旁支、牛头支。卷二收南岳正宗六十八人，列举临济宗，沩仰宗。卷三收青原正宗八十五人，曹洞脉、云门脉、法眼脉。卷四收教律连宗四十八人。虚云法师将鼓山涌泉寺中为霖本和苏州本相校，并参考了许多方志、寺志，对苏州本中的讹误进行考证辩认，最后收载道影传赞三一一尊，正如他在《增订佛祖道影传赞》中所言：“存者一一七尊，皆完整无损。云住兹山，获都是册，持与苏州本相校，同者一○八尊传赞皆仍永觉老人旧题，禅诵之余，复加征集，续得若干尊，其原有传赞者，多存其旧，无者为之僭补，依世次编入，至苏州本所列世系间有讹误，另加考证，都为三一一尊，敬谨寿之梨枣。”【17】二、修订《鼓山联芳集》。《联芳集》是鼓山第十三代住持宋庆麟禅师所撰，第三十七代住持孤峰惠深禅师继修，但内容仅至明代简翁禅师，而《鼓山志》所记，只于清乾隆遍照禅师，且明以前《联芳集》与山志所记多有不附，使读者莫衷一是，虚云法师取山志与《联芳集》互相参证，并从《指月录》、《续指月录》、《旅泊幻迹》诸典籍以及历代碑刻、万年簿和各种别集中搜集资料，正如虚云法师一九三五年在《增订鼓山列祖联芳集序》中所说：“及始取山志与联芳集二本参证，以别集一一正之。乾隆以前之住持，历略折二本而增削之，庶就于简明。乾隆以后，则本于碑记万年薄及故老遗闻可采者纪之。其无征者，或存名而阙史，昭其实也。”【18】虚云法师还撰写了《禅宗五派清流》附于《联芳集》后，此文不仅简述了禅宗五派的源流，而且追述作者自己与沩仰宗、云门宗、法眼宗之关系和传承，有利于了解虚云法师一身兼五宗，对中国禅宗衍变的影响。三、校正《星灯集》。一九三五年，虚云法师曾在鼓山将临济宗的法脉传承进行整理考订，在临济宗原有字派之末“宗”字之后增加六十四字，外演号派八十字，并追根溯源，编纂成《星灯集》刊印。一九三五年，虚云法师又将其加以校正，并将制成的《本支源流系》和《各派源流》附载于后，为研究中国禅宗发展史提供了史料。四、对法系进行考证。虚云法师一九三二年于鼓山期间，撰写了《法系考证》，对南岳下第六十世、青原下第四十五世等进行了考证，其对南岳第三世鼓山灵峤禅师、青原第七世鼓山兴圣国师、梁鼓山扣冰古佛、明鼓山澄芳性清律师、青原三十七世鼓山为霖道霈禅师、青原三十七世鼓山惟静道安禅师、青原三十七世怡山空隐宗宝禅师、青原二十九世鼓山偏照兴隆禅师、青原三十一世鼓山了堂鼎彻禅师等考证有利于进一步了解禅宗在福建的发展。

　　撰写了许多与鼓山有关的诗歌，也对在鼓山生活作了真实写照。如《还鼓山访古月师》：“寒烟笼细，疏竹伴幽人”。写出了一种幽静箫瑟的气氛。《鼓山雨后晚眺》：“雨醉山初醒，寒光入座微。荒烟依树白，落日染山绯。”宣染出鼓山雨后独特晚景。《别鼓山四十余载至光绪丁未岁襄莲公葬．事始回山感赋》：“院荒频易主，石瘦半成顽。旧友不相识，幽禽自往想。”以景衬情，表达了作者心中的悲凉。《鼓山佛学院学生请题牧牛颂》共十一首，写得活泼可爱，饶有山野情趣。《鼓山屴崱峰》：“影耀长空驾彩虹，崔巍秀丽夺天工。挺然高出青云外，万古巍巍镇闽东。”写出了鼓山的雄伟和气势。《回鼓山义才禅人索诗》：“不返家山四十年，今来松竹尚依然。嶙头危石皆无恙，案上金经尚有传。”写出了一种沧桑之感。■

　　注：

　　【12】《虚云法师年谱》，宗教文化出版社一九九五年版，72页

　　【13】《鼓山涌泉禅寺经版目录序》，《虚云和尚法汇，242页

　　【14】《修补古经跋言》，《虚云和尚法汇》，254页

　　【15】参见王铁藩《元版〈延祐大藏〉毁灭记》，《福建文史》总第八期，27-28页

　　【16】《影印碛砂版大藏经序》，《虚云和尚法汇》（下），243页

　　【17】《增订佛祖道影传赞》，《虚云和尚法汇》（下），246页

　　【18】《增订鼓山列祖联芳集》，《虚云和尚法汇》（下），288-28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