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化观音文化发祥地——读《宝丰香山大悲菩萨传（碑）》

　　作者：周分廷

　　这些年，因研究河南历史、文化、人物、文献等，我曾四处寻觅《香山大悲菩萨传碑》之全文，不久前终于得到文物出版社出版的《宝丰香山大悲菩萨传（碑）》一书，欣喜之至。

　　香山寺，全名香山大普门禅寺，位于河南省平顶山市新城区北，宝丰县城东南15公里的香山（火珠山）之巅。寺内北宋熙宁元年（1086年）重建的高33米的大悲观音大士塔耸立中央，（俗称三皇姑洞）内有一通《香山大悲菩萨传(碑)》,亦称《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得道正果史话碑》，为北宋元符三年（1100年）所立。该碑高2.22米，宽1.46米，碑文50行，满行91个字，共有4000多字。碑文内容是唐初在长安终南山灵感寺，天神向道宣律师讲述的妙善证道成大悲观世音菩萨的本生故事。北宋元符二年（1099年），由通义大夫同知枢密院事蒋之奇润色撰文，元符三年（1100年），著名书法家，翰林学士承旨、中大夫、知制诰兼侍、修国史蔡京丹书。

　　该碑历经兵燹灾害，除碑上部的碑额及左右两角的字迹损伤外，其余部分尚完好可读。此碑拓片曾于1973年在英国牛津大学展出。

　　我国北朝中后期，在中原古城香山地区，出现了原始的妙善传说，说楚庄王的三女儿妙善在香山修行，得道证果为大悲观音菩萨。这位汉王室公主修行证果的观音菩萨，和印度佛教经典里的男相观音截然不同，历史上有学者认为，妙善作为汉王室公主，以女身修道成佛，不合佛教经典。在《法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和《首楞严经》中，观音可以现种种女相而为说法；在《萨昙分陀利经》《维摩诘经》《金光明最胜王经》《须摩提女经》《法华三昧经》等经典中，古印度女王、天女、龙女，甚至是平民女子，都可以一女身修道成佛，这无疑为汉王室公主妙善修道证果成观音提供了依据。 《香山大悲菩萨传（碑）》载妙善香山修行成佛事迹，故事不仅体现了佛教的慈悲精神，而且融入了中国传统的孝道思想和道教修仙思想，可以说是儒释道三教思想的融合。印度佛教观音中国化，这是《香山大悲菩萨传（碑）》中的观音为历代民众所广为信仰、崇奉的根本原因，《香山大悲菩萨传（碑）》也成为艺术表现的对象和渊源。

　　初唐，中国佛教律宗创始人道宣大师在终南山灵感寺与天神对话，述妙善在香山修道证果为大悲观音。随着这个观音本生故事的广泛传播，至中唐时期，香山寺观音舍利塔已成为大悲观音的象征，成为信众朝拜的圣地。宋熙宁元年（1068年），神宗皇帝不仅赦赐重建大悲观音塔，而且赐额“香山观音禅院”，明确香山寺以大悲观音为主尊。哲宗元符二年（1099年）11月，蒋之奇应邀润色唐义常本《香山大悲菩萨传》，次年9月初又邀蔡京书丹立碑，观音证道圣地第一次有了文字记载。崇宁三年（1104年）5月2日，杭州上天竺寺将蒋之奇带去的文稿重新立碑，题为《香山大悲成道传》。南宋隆兴二年（1164年），南昌高僧祖琇撰成《佛教编年通论》，再由道宣重述了妙善在香山证道成佛的事迹；随后另一名南昌百福院僧人宗镜，在科判《金刚经》义理时，又以《妙善不招驸马成佛无疑》为题，重述了观音本生故事。祖琇从佛教史的角度，说明了香山观音的正统性；宗镜从佛经义理的角度，说明了香山观音的合法性、合理性，确认观音证道圣地在香山。这两部佛教文献均已收入《大日本续藏精》。

　　此碑丹书者蔡京（1047—1126年），《宋史》卷472有载。蔡京字符长，北宋兴化仙游（今属福建）人，神宗熙宁三年（1070年）进士及第。哲宗元祐年（1086年）知开封府。司马光恢复书法，限五天恢复差役制，他按期完成，受到赞扬。绍圣元年（1094年），章惇执政，蔡京升任户部尚书，又助章惇推行新法，得到重用，继为翰林学士兼侍读、修国史。徽宗即位后，臣僚上书说蔡京专爱钻营，因此被贬官杭州。徽宗崇宁元年（1102年），“徙大明府。”后用为学士承旨，又升为右仆射。次年正月，进左仆射。大观元年（1107年）复拜左仆射，拜太师。政和二年（1112年），封鲁国公，称为当时朝中的权臣，四秉国政，被称为“六贼之首。”金兵攻宋时，被钦宗放逐，赴岭南，“行至潭州死，年80。”蔡京的书法作品目前存世很少，该碑文是其现存少数书法真迹之一，具有较高的书法艺术欣赏价值。

　　此碑润色撰文者蒋之奇，字颖叔。《宋史》有传，常州宜兴人，嘉佑进士，与苏东坡同榜。在英宗时升监察御史，神宗熙宁年间转殿中御吏。哲宗绍圣时“昭为中枢舍人，改知开封府，斤龙图阁直学士，拜同知枢密院。明年，知院事。”蒋之奇在当时政坛和学界声誉较高，他任职汝州，香山寺在汝州境内，是一座名刹，主持怀书禅师邀其至寺，将终南山灵感寺僧送的一卷《香山大悲菩萨传》交其为之润色，蒋之奇经精心研究，“遂为纶次，堪滅俚辞，采菩萨实语著予篇。”后蒋之奇又邀当时著名书法家、翰林学士蔡京书丹，结下这一段千古墨缘。

　　《香山大悲菩萨传(碑)》一书分为《序》《前言》《碑文》《释文》《香山大悲菩萨传与蔡京书法》《香山大悲菩萨传的文化内涵与意义》《后记》等。

　　宝丰书画研究院院长曹二虎说，宋代“四大书法家”苏东坡、黄庭坚、米蒂的书法作品出版物到处可见，唯蔡京因史书列为“奸臣”，作品出版物极少。鉴于此，他们考虑把此碑拓片编辑出版，将藏于香山古刹中的这些艺术瑰宝奉献给世人，以繁荣民族传统书画艺术和弘扬观音文化。

　　《香山大悲菩萨传(碑)》一书整理资料期间，宝丰书画研究院领导数次赴京，为此书相关资料的权威确认、定稿出版而奔波。在时任文物出版社社长苏士澍的安排下，宝丰书画院的书画专家最终在北京大学图书馆查到上世纪30年代所拓完整的香山大悲菩萨传碑拓片。在北大图书馆阅览室，肖红教授、宝丰书画院研究院领导和北大图书馆工作人员，共同将研究院带去的现拓碑拓片与北大图书馆藏拓片做认真仔细的比较、核对。经过协商，北大图书馆将其馆藏碑拓片转换成电子文档，刻成光盘交与宝丰书画研究院，从而为本书的编辑出版提供了完整的基础数据资料。宝丰书画研究院组织专家对碑文重新校勘，重新标点，释文研究。

　　参与拓片、编辑、整理的专家和工作人员，不负重托，认真整理，悉心勘注，几经校对，数易其稿，终于鼎力事成。香港、澳门特区区旗、区徽设计最高奖获得者，清华大学教授肖红亲自为本书设计了八种封面、装帧方案，供研究选用。

　　《香山大悲菩萨传（碑）》一书将该碑完整面貌呈现给世人。书中碑文、注释相得益彰：碑帖、注释、论述相映成辉。既是一本集蔡京墨宝的书法艺术珍品，又是一本博采众书家学术于一体的碑帖研究论著；既是文物书法研究者、学书者、收藏家以及广大书法爱好者的重要参考资料，又是一本理想的欣赏、学习范本，极具收藏价值。

　　（《香山大悲菩萨传（碑）》 文物出版社2009年2月定价：369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