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佛何以持塔之意义略探

　　普光师兄 整理

　　一、前言

　　汉地佛教寺院里的大雄宝殿，几乎都矗立三尊分别为：释迦牟尼佛、药师琉璃光佛、阿弥陀佛的“三宝佛”，也被称做“横三世佛”。这三尊佛在佛教内所象征的意义与成就的愿力，都有其不共之处；东方药师佛与西方阿弥陀佛被视为解决生与死的问题，中央则是佛教的根本导师释迦牟尼佛；其中药师佛除了鼓励命终往生净土外，还着重于蒙佛本愿力的加被，祈求现生的丰衣足食、无病安乐、增福延寿、消灾免难，拔除业障…等利益。

　　佛菩萨的造型大多因其功德特性而有所不同；汉传佛教里阿弥陀佛是以手持莲台，表示了接引众生往生净土之意；而药师琉璃光佛，也就是本文欲探讨的主角，是持所谓的“塔”（也有人称为“药塔”）；这似乎是汉传佛教最常见也与其它地区佛教有显著差异之处；如日本的真言宗多是手持“无价珠”（或称“药壶”），右手结施无畏印（或与愿印）；或如藏传佛教是右手结尊胜印并持带叶的药诃子（藏音：阿如拉，意为药王），左手托药钵的本尊形像。

　　而持塔的形像，仅见于近代的汉传佛教的寺院里；不少佛教徒，甚至是专修药师法门的行者，对持塔的来龙去脉似乎也说不出所以然。因此鉴于有助行者厘清此问题，故不揣浅陋为文探讨，以供行者参考。

　　二、持塔的显意

　　在进入药师佛何以持塔的探讨前，应当先认识“佛塔”对于佛教徒的意义是什么：

　　（一）塔的意义：

　　塔（梵stupa），意译作高显处、功德聚等，为“顶”、“堆土”之义。经典记载，凡有佛陀舍利者，称为塔；无佛陀舍利者，称为支提。塔能够体现佛的法身，因为它既藏着佛陀生身舍利，又藏佛陀法身舍利（经卷），也与佛像、佛经有相同的地位。

　　寺院里常可见到塔的建筑，而造塔的原因也很多，并不一定是仅为了收纳敬奉舍利。《长阿含经》云：“于四衢道起立塔庙，表刹悬缯，使国行人皆见法王塔，思慕正化，多所饶益。”说明了造塔，是为了使人不忘佛陀教诲的另一层意义。

　　《法苑珠林》内则提及：“安塔有其三意：一、表人胜；二、令他信；三、为报恩。若是凡夫比丘有德望者，亦得起塔。”“表人胜”是表扬德高望重的人；“令他信”是为了要使人见塔生起信念；“为报恩”则是要报答佛、师等恩德。

　　显教以塔象征“祟高德行”，所以塔只限供奉佛舍利或有德的比丘。密教则以塔为大日如来之三昧耶形，故所建的五轮塔是象征佛体，常被认为有能结缘荐福的含意。这一点也可以常见的毗沙门天王为例来观察；毗沙门天王左手捧塔又称多闻天王，因能赐予福德，亦为七福神之一，即是其例证。

　　（二）造塔的功德利益：

　　佛塔代表佛陀的圣意──法身。造塔是能净除恶业、障碍及广积福德资粮的法门。诸经典及古来各种教言，皆谓造塔有莫大之功德，如无量寿经卷下谓起塔立像乃往生净土之因行。

　　另如譬喻经举出十种造塔之殊胜果报：

　　（1）不生于边国，（2）不受贫困，（3）不得愚痴邪见之身，（4）可得十六大国之王位，（5）寿命长远，（6）可得金刚那罗延力，（7）可得无比广大之福德，（8）得蒙诸佛菩萨之慈悲，（9）具足三明、六通、八解脱，（10）得往生十方净土。

　　此外，造塔功德经、造塔延命经等亦提出有延寿、生天、灭五无间罪、成佛等诸般功德。《无垢光所问经》云：即使是梦到佛塔、看到佛塔、或是听到佛塔上的铃声，甚至鸟儿、苍蝇被佛塔的影子遮到，所有的恶业、烦恼障和所知障，包括五无间罪等，都得以净除。这些有情将永远受到诸佛的护佑。诸佛如来会护佑引导他们，终究证得清净圆满的佛果。

　　佛在经中解释：为亡者建造佛塔也有特殊的利益，能令亡者立即超拔恶趣（地狱、饿鬼或畜生道），转生善趣，有机会值遇佛法。建造佛塔也有助于治愈重病患者，而且毫无疑问，这样的善行将累积无量的功德，并带来成功与安乐。

　　右绕佛塔功德经则揭示绕塔（又称旋塔）可远离八难，具足妙色相，获得福命财宝，乃至得为天人师等。提谓经亦谓旋塔有如下之五功德：

　　（1）后世得端正好色，（2）得好音声，（3）得生天上，（4）得生王侯家，（5）得泥洹道。

　　然绕塔亦有一定形式，如绕塔一律以右绕为准；又绕塔之时，须低头视地，不得误蹈地上虫只，不得左右顾视，不得于塔前之地唾吐，不得中住与人语。此外，不限于造塔、绕塔，举凡修塔、扫塔、礼塔等，皆可得莫大之功德。

　　观想佛、塔及其他强力的圣境，具有疗愈力。光是见到圣境，就具有强大的力量裨益内心，带来大净障。因此，也可以把佛塔或佛像，当做禅修的对境。

　　了解上述有关佛塔的殊胜功德后，我们不难体会，为何汉传的药师佛

　　要以持“塔”为其造型了。因为在汉地的药师佛别名又称为“消灾延寿药师佛”，而建造、供养、礼拜、旋绕佛塔则会感召“消灾、除障、祛病、延寿、纳福”的功德利益。这岂不就符合了汉地信众对药师佛本愿功德的认知了吗？

　　我们在礼拜供养药师佛时，就等于供养礼拜了如上前述文中所说佛塔的功德。因此手持宝塔对药师佛来说，有着深刻且重要的关联性；体现了药师佛能令众生“消灾、除障、祛病、延寿、纳福”的重要特征与功德，这样的寓意应当是显而易见的了！

　　三、持塔的密意

　　若就密教的观点来探讨，手持物也代表了“三昧耶形”，此是密教里代表本尊入定的形相（略称三形）；密教诸尊中，以塔为三昧耶形或持物者也不少，如金刚界之大日如来及多闻天以宝塔为三昧耶形，胎藏界之大日如来以五轮塔为三昧耶形；复因密教以大日如来表示法界体性智，故其三形塔又称法界塔。此外，三十臂弥勒菩萨亦为宝塔，亦有于弥勒菩萨之宝冠上安置五轮塔者。

　　而胎藏界的大日如来的手印，又称法界定印、禅定印或三昧印。是以双手仰放下腹前，右手置于左手上，两拇指的指端相接。这一手印表示禅思，使内心安定之意。据说释迦佛在菩提树下禅思入定，修习成道时，就是采用这种姿势。此印代表法界的寂静相，一切在理上是平等的，因此以寂静相来显现。

　　药师佛其中的一个手印也是“法界定印”——以左膝托左手，掌心向上，右手同左手一般，重叠于左手之上，两拇指指端相拄。或有说定印上观药壶，药壶中纳度脱众生的十二大愿之妙药。药师佛的手印、持物与大日如来、释迦佛几乎如出一辙，所以大日如来、释迦牟尼、药师佛自古咸被认为是同体异名的。

　　在鸟羽僧正口传的《四卷：药师》云：‘释迦药师同体异名之佛也。释迦即药师故。无能胜真言药师之真言用也。形像印契俱一体也。仍作形像。必此二尊以左右置右膝之上结跏趺坐。于余尊者全无此结跏义。普通皆左下故也。胎藏之东方净菩提心门居给。释迦即药师知也。不知此故迷此义也。’

　　另外《白宝口钞》云：“释尊居东方菩提心初门，即表东方药师佛义。又释迦钵印即法界定印，此定印者胎藏大日印，表阿字本不生法界理也。释迦坐白莲花是表本地身，故结本地印名钵印，取袈裟角故，袈裟名无相福田衣，是表本地定印，故知释尊即胎藏大日一门也。药师亦胎藏大日一门也，药壶印法界定印也，是亦表本地定印，云钵云器，虽名字各别，所诠一物也。”

　　又云：“先师密口云：释迦院无能胜者，药师佛是也；亦释迦即药师也。”又云：“胎藏大日入药师三摩地，除灭一切众生苦恼病也。而印法界定印，究竟秘传也。东寺金堂安药师，讲堂安金刚界大日，是即安置两部大日意也。又小野本佛药师是胎藏大日也。”

　　《薄双纸口决》云：“又深秘云。药师即习胎藏大日也。此时定印即观药钵也。”

　　《总持抄：药师法事》云：：‘问。药壶实义何。

　　答。最初不二之事。转法界圆塔之功德也已。名药壶。其义如上。

　　问。如此义者。等五转亦五种药耶。

　　答。尔也。本有法界体云大日。大日四德云四佛。故六大无碍之位云东方宝幢佛。色相庄严位云南 方花开敷佛。一切有智慧位云西方无量寿佛。善巧方便事业圆满位云北方天鼓雷音佛。一切情非情皆具此四义。故无非五智者也。

　　问。于行者自心。自成就五智功德事何。

　　答。众生受人身时。六大和合宝幢佛。大圆镜智也。百爱福德。花开敷佛。平等性智也。随分有心智慧。无量寿佛。妙观察智也。工巧心并行住坐卧四威仪。天鼓雷。成所作智也。此总体大日法界体性智也。’

　　上段所言药壶的真实义就是法界圆塔之功德，法界五转圆塔就是大日如来的三昧耶形。五轮塔由下叠上，地轮黄色立方形，水轮白色圆球形，火轮红色正三角椎形，风轮黑色铢钵，空轮青色摩尼宝形，五轮塔综合五大，故此代表佛之法身。

　　“如法尊胜法”言：观大日如来智法身之种子（VAM）为法身之塔。此因（VAM）字为法界之种子，其外形犹如圆塔，故称法身塔。

　　从这几个例据可显示出药师佛与释迦佛、大日如来是如何的关系密切了；而法界圆塔的三昧耶形又代表了大日如来；所以在层层关系密切的前提下，药师佛会有持塔形像的出现，也就不难理解了！

　　四、结语

　　综上所述，我们可知药师佛为何持塔的因素，应当与大日如来有密切的关连性的；而持塔代表了赐予药师法门的仰信者“消灾、除障、祛病、延寿、纳福”等等的功德利益。

　　虽然目前尚无确切文献可资证明药师佛何以持塔，但至少我们可知药师佛持塔的表法是有其深刻意义的。不妨亦可视为汉地某位修药师法成就者所流传下来的形像，毕竟密宗也有这样的沿例，不同传承的修法，其本尊形像也会有些许的差异。

　　目前可知最早的药师佛形像是与释迦佛的形像相同的；敦煌壁画也有描绘为持锡杖的形像；到后来更有持药钵、药丸、药草…等等形像的出现；其实，不管是什么样形像的示现，无疑都是缘起于利益众生的悲心；若能无分别心地恭敬礼拜，当获福灭罪无量，这也是本文撰写所欲表达的初衷。

　　南无药师琉璃光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