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古建瑰宝：“南禅”与“佛光”

　　图/文：胡波

　　中国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三武一宗”的灭佛事件，其中当属唐武宗“会昌灭法”的规模最大，毁灭性也最彻底，据说当时“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口所，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今天我们已经无法找到唐代以前的木构寺庙建筑，所剩的唐代木构也只有寥寥几处，除了敦煌莫高窟196号窟檐、正定开元寺钟楼下层外其余四处均在山西：南禅寺正殿、佛光寺东大殿、广仁王庙正殿、天台庵正殿。其中前两处建造年代最为纯正，保存最为完整，唐代附属文物也最为丰富，它们位于佛教圣地五台山内，被誉为“镇山之宝”。如今五台山佛教建筑群正在为冲刺“世遗”做最后准备，“南禅”和“佛光”也即将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

　　南禅寺正殿建于唐德中三年（公元782年），是“会昌灭法”的幸存者，也是我国目前最古老的木构殿宇，五十年代文物普查时被发现，1974-1975年做复原大修。平面近方形，面阔进深各三间，单檐歇山顶，举折平缓，出檐深远，殿前有月台。前檐明间用板门，次间安破子棂窗，外檐柱头均为五铺作双抄偷心造，栱瓣内幽，无补间铺作。殿内无内柱，彻上露明造，梁架简练庄重，四椽栿和缴背直通前后檐，用大斗和驼峰承托平梁，西缝平梁下有墨迹“因旧名旹大唐建中三年岁次壬戌月居戊申丙寅朔庚午日癸未时重修殿法显等谨志”，最顶端用叉手和捧节令拱承受脊槫。倒“凹”形佛坛上有唐塑17尊，分别是释迦牟尼结跏趺端坐须弥座、二弟子阿难和迦叶分立左右、文殊普贤骑坐狮象、佛霖獠蛮牵狮引象、二童子侧身回望、二供养菩萨蹲坐莲台、四胁侍菩萨和二天王守侯两侧，其中二童子和獠蛮等三尊在1999年的“南禅劫”中被盗走，其余也被“开膛破肚”，案件至今未破。

　　佛光寺东大殿是在“会昌灭法”后的唐大中十一年（公元857年）重建，晚南禅寺正殿75年，但其规格之高，规模之大，结构之奇巧是前者无法比拟的。大殿面阔七间，进深四间，单檐庑殿顶，元代仿唐的琉璃鸱尾。前檐正中五间是原装板门，尽间和两山后间为直棂窗，外檐斗拱雄大，约占柱高一半，其中柱头铺作为七铺作双抄双下昂，批竹昂，而补间则是五铺作双抄偷心造。平面为内外两圈柱子的“金厢斗底槽”，殿内设平闇，分明栿和草栿两个梁栿层，明栿用月梁造，四椽栿下有“功德主故右军中尉王佛殿主上都送供女弟子宁公遇”等唐代墨书题记，内槽柱头铺作用七铺作出四抄偷心造，内槽拱眼壁和明间后墙残存唐代壁画。一字排开的佛坛上分五组，共三十余尊彩塑，民国初年重新着色，但唐韵依旧，其中女施主宁公遇和主持建殿的愿诚和尚的写实塑像更是眉目传神。萃聚唐代木构、唐代彩塑、唐代壁画和唐代墨迹“四绝”的东大殿一直是建筑史学界乐此不疲的“神话”。

　　70年前，梁思成先生根据敦煌莫高窟61窟一幅标注着每座寺院名称的唐代壁画“五台山全景图”，抱着国内必有唐构的信念和营造学社成员林徽因、纪玉堂和莫宗江等四人用骡驴这种最为原始的交通工具跋山涉水、按图索骥至豆村，终于在一个普通却不平凡的夏日黄昏发现了中国唐构NO1 ，而后他们忍受着酷暑和虫害的折磨，苦中作乐，完成了缜密的测绘和考证，并著《记五台山佛光寺的建筑》一文。从此佛光寺也就和梁思成的名字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两年前，我们怀着异样激动的心情在一个金秋的下午前去朝圣“佛光”，时值霞光旖旎，坐东朝西的东大殿被洒落下耀眼的光芒，宛如一只跃跃欲翔的金翅鸟，尤为壮美。

　　“南禅”与“佛光”：下个千年，你将为谁庇佑，谁又来为你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