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绍琦禅师二百弟子考略
　　唐希鹏
　　摘 要：楚山绍琦禅师是明代中叶著名的临济宗禅师，其宏化一方，法嗣甚多，本文拟通过对各家灯录作一考察，查疏漏补不足，还其法嗣一较完整面貌。
　　关键词：楚山绍琦 弟子 考略
　　作 者：四川省社会科学研究院哲学所助理研究员，四川省康巴藏传佛教研究会副秘书长，主要研究方向为佛教。
　　楚山绍琦禅师是明代中叶著名的临济宗禅师，其受“印可”于无际明悟，为南岳怀让下的第二十六世。
　　楚山在中国禅宗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其宏化一方，法嗣甚多，本文拟通过对各家灯录作一考察，查疏漏补不足，若能还其法嗣一较完整面貌，则作者心愿足矣。
　　一
　　关于楚山绍琦禅师弟子，《续灯正统》 、《续指月录》 、《錦江禪燈》 、《续灯存稿》 、《五灯严统》 、《五灯全书》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皇明名僧辑略》 、《南宋元明禅林僧宝传》 等典籍皆有收入，其中收录最多者莫过于《续灯正统》，其所载200人，他们是：
　　金山宝禅师、唐安奫禅师、大云兴禅师、石经祖意禅师、长松真源禅师、大悲智中禅师、中溪昌云禅师、石经祖裕禅师、三池常慧禅师、翠微悟空能禅师、高座觉澄禅师、珪庵祖玠禅师、无极性空闻禅师、性空悦禅师、汝宁真空悟禅师、山西海云深禅师、广恩天溪凝禅师、祖堂东升昱禅师、金台祖灯然禅师、碧峰古林茂禅师、四面瑞宗祥禅师、浮山秀峰云禅师、玉岩珑禅师、南华毒庵善禅师、山西净空洁禅师、古渝济川洪禅师、金台月明窓禅师、山西古灯慧禅师、终南古愚喆禅师、东普慧灯然禅师、金川理庵证禅师、金陵正宗恢禅师、龙池定禅师、荣昌素庵理禅师、洪山镜禅师、清江普济慈禅师、金台性海征禅师、青原虗中恕禅师、无方广禅师、牛头无照鉴禅师、投子默庵如禅师、金台宝山聚禅师、方山雪梅芳禅师、金地大章文禅师、大同天泽觉霔禅师、如山志禅师、沧溟广禅师、金台宝岩贵师、句容太初一禅师、龙岩宝渊净潭禅师、云中本源道泉禅师、山东古宗印禅师、桐庵志禅师、金台归源顺禅师、福州默传心禅师、西岷铁峰坚禅师、金台察庵祖省禅师、西山大光悟慧禅师、鸳水彻堂德清禅师、陕府月潭澄禅师、西安云谷兴禅师、无极中禅师、天成古音韶禅师、南溪本空祖法禅师、平凉默宗宣禅师、蒲州碧峰玉禅师、金台浚禅师、河南灵皡禅师、济阳正宗铎禅师、锦城光真宝禅师、锦城正堂中禅师、眉阳古檀深熏禅师、西山普门行禅师、大通重山理禅师、五台本宗正禅师、登州无学学禅师、印宗南禅师、山西秀峰林禅师、石经白云祖闲禅师、陕府玉峰如琳禅师、三池一庵诚禅师、陕府古源清澄禅师、庐陵虗堂照禅师、吉水净庵真莲禅师、石经俭堂节禅师、汴梁大愚哲禅师、金台空海湛禅师、梁卿翠屏景禅师、怀庆隐山贤禅师、金川无学选禅师、铠江海东明禅师、西宁道安学禅师、凤山月庭继晓禅师、平易绝流源禅师、锦江古宗传禅师、保定月山巩禅师、山西无尘鉴禅师、滇池大空能禅师、云南静山仁禅师、京兆古峰恒玄禅师、山西天然富禅师、叙南太虗杲禅师、金陵古道怀禅师、渭南义堂恩禅师、蒲田梦堂觉禅师、临潼空源达禅师、汴梁翠峰峦禅师、方山天然贵禅师、京兆南山寿禅师、中川古岩定禅师、彭城岳宗净泰禅师、河间大拙慧禅师、凤鸣晓东如亮禅师、大峩古愚贤禅师、天彭东溟昌福禅师、圆觉景云山禅师、阆苑祖庭镇禅师、金堂大庵顶禅师、金台雪天傲禅师、保定梦亭觉禅师、灜海智光道杲禅师、潼关拙堂清能禅师、河南慈航海禅师、金台大休能禅师、玉山润禅师、古宗兴禅师、义堂忠禅师、平阳昆山玉禅师、雪堂安禅师、蓉城泽堂惠禅师、金台荆山玉禅师、锦城洽堂溥禅师、巴山莹然玉禅师、滇水净光洁禅师、赣州南宗旺禅师、东普辅宗德禅师、山东鹫峰来禅师、襄城古道弘禅师、淄州寿峰增禅师、锦川体空智禅师、陕府无相镜禅师、宛平无听定聪禅师、保定大缘因禅师、东菜古田畴禅师、京兆古梅岩禅师、温州察堂聪禅师、凯江大用兴禅师、怀庆瑞宗麐禅师、金台翠岩林禅师、金台东来昶禅师、京兆佛心遇禅师、金台云峰秀禅师、东鲁镇宗永禅师、灜海天然贵禅师、洛阳本然善禅师、金陵古芳林禅师、郫同素天纯禅师、陕右月堂明禅师、普州大机广禅师、开封大方广禅师、山东慧堂聪禅师、南阳[寂-又]光慧禅师、金台平川海禅师、京兆无边广禅师、金陡古灯然禅师、金台金峰玉禅师、醴泉敬堂严禅师、金台古潭净禅师、同州宝明觉禅师、天成无相实禅师、山西天全赋禅师、三溪祖峰定禅师、巴山空天昶禅师、通州楚峰玉禅师、嘉阳铁心坚禅师、山西敬堂爱禅师、庆阳本空明禅师、金台逆舟顺禅师、汉繁莹堂玉禅师、兴化慧堂定禅师、京兆大海澄禅师、高平大韶镛禅师、高篮无相圆禅师、蓉城止堂敬禅师、泸阳鼎庵钟禅师、永川无心云禅师、普州玉峰金禅师、棠城古灯传禅师、保定天璧玺禅师、保定月涧深禅师、金陵大机用禅师、陕右指南端禅师、渭南天峰秀禅师、泸阳雪堂行禅师、天彭月天澄禅师、碉门无传印禅师、内江百川会禅师、贵阳果堂成禅师、新城月堂明禅师、凯江慧堂聪禅师。
　　世称楚山弟子二百者，概如此。本文所作对楚山弟子考察者，亦拟以此为基础，因楚山弘化一方，从学者众，蜀王乡绅，文人信众无所不包，若全面考察恐难掌握，故依此为纲，不得已而为之 。
　　二
　　在以上200人中，多数事迹难以考察，有传记传世者只占少数，其中《续灯正统》收录金山宝禅师、唐安湛渊奫禅师、大云兴禅师、海珠祖意禅师、大心真源禅师、一天智中国师、隐山昌云禅师、豁堂祖裕禅师、月光常慧禅师、翠微悟空禅师、古溪觉澄禅师、珪庵祖玠侍者12人传记。《续指月录》收有金陵高座觉澄禅师、襄阳大云兴禅师、涿州金山宝禅师、唐安湛渊奫禅师、石经海珠祖意禅师、长松大心真源禅师、松藩崇善智中禅师、石经豁堂祖裕禅师、三池月光常慧禅师、中溪隐山昌云禅师、翠微悟空禅师、珪庵祖玠侍者12人传记。《锦江禅灯》收有古渝济川洪禅师、石经海珠祖意禅师、嵩潘大悲寺崇善一天智中国师、石经豁堂祖裕禅师、三池月光常慧禅师、天成古音韶禅师6人传记。《续灯存稿》收有金陵高座古溪觉澄禅师、襄阳府大云兴禅师、涿州金山宝禅师、唐安湛渊奫禅师、石经海珠祖意禅师、长松大心真源禅师、松藩大悲崇善一天智中国师、石经豁堂祖裕禅师、三池月光常慧禅师、中溪隐山昌云禅师、珪庵祖玠侍者、翠微悟空禅师12人传记。《五灯严统》收有襄阳府大云兴禅师、涿州金山宝禅师、唐安湛渊奫禅师、古渝济川洪禅师、太原府海云深禅师、石经海珠祖意禅师、长松大心真源禅师、石经豁堂祖裕禅师、中溪隐山昌云禅师、松藩大悲寺崇善一天智中国师、三池月光常慧禅师、天成古音韶禅师、翠薇悟空真空禅师、南京香岩古溪觉澄禅师、陕府玉峰如琳禅师、珪庵祖玠侍者16人传记。《五灯全书》与《五灯严统》同，亦收录上述16人传记。
　　综上可知，共有楚山法嗣16人的传记可查，《续灯正统》亦明言于山西海云深禅师等１６者后无传 。下面本文将根据《五灯全书》 所录，对他们的情况作一介绍，从体例上，力求尽可能展现楚山16大弟子较全面貌，同时又于此基础上知各家灯录于文字上之损益：
　　（一）襄阳府大云兴禅师　久侍楚山琦，一日琦出郡回，至途中，性空本洁毒庵三人来迎，琦曰：“你道，我甚么处去来。”空曰：“知和尚去处也”。洁曰：“今朝天色晴暖”。庵曰：“和尚登山不易。”，琦顾师曰：“汝作么生？”师曰：“大众久立。”请师回寺，琦曰：“那里是寺？”师曰：“钟声响得好。”琦笑曰：“头角彷佛，鼻孔一般，到家各与三十拄杖。”众同礼一拜，琦转身便行，后琦付偈曰：“躬自西州定宗旨，亲从投子付袈裟，他年出世提纲要，不立孤危是作家。”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二所载约与上同，唯首句为“师因与大云下山贺，正回至途中，性空、本洁、毒庵三祥人接着。师云：我今日不曾下山，亦不曾到县里人家，寺中俱不曾到，你道我到甚处去来？”
　　《五灯严统》中则无最后一偈语，黯然不少。
　　关于大云兴禅师，《续指月录》中记载出入较大，原文如下：
　　襄阳大云兴禅师　久侍楚山琦和尚。一日琦出郡归，众途迎。琦曰：“我不曾下山，亦未尝出郡，且道甚处去来？”师曰：“大众久立，请和尚回寺。”琦曰：“那里是寺？”师曰：“钟声响得好。”琦呵呵大笑，师便礼拜。后琦付偈曰：躬自西州定宗旨，亲从投子付袈裟，他年出世提纲要，不立孤危是作家。
　　《续灯正统》、《续灯存稿》所录约与《续指月录》同。
　　其中最关键者，“钟声响得好。”一句后少楚山“头角彷佛，鼻孔一般，到家各与三十拄杖”一句，则首肯大云兴禅师之意略显失色。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十》付嘱法语谓：
　　“襄阳与大云：躬自西川定宗旨，亲徒投子付袈裟，他年出世提宗日，不立孤危是作家。”
　　显示了楚山对于大云兴寄以厚望。
　　（二）涿州金山宝禅师（《续灯正统》更明言“顺天府涿州金山宝禅师”）　参楚山琦，琦问：“面南观北斗，低回看青天（《续灯正统》、《续灯存稿》无此句），此语明甚么边事？”（《续指月录》中此处录为“面南看北斗，且道明甚么边事”）师曰：“和尚合却口好。”琦曰：“未在”，师曰：“瞒别人即得。”琦曰：“差别用处，非智眼不能无惑，子欲洞明佛祖真宗，须□透关正眼，未审，如何是透关正眼？”师振威一喝，琦曰：“向上一机又如何？”（《皇明名僧辑略》此处作“具得正眼，当明向上一机，如何是向上一机？”）师曰：“青天日卓午。”琦曰：“未梦见在。”师曰：“木人（《续指月录》、《续灯存稿》中此处录为“木童”）拈玉线，石女度金针。”琦曰：“转身一句，速道将来！”师曰：“雨天山色秀，风来草影移。”（《续指月录》、《续灯存稿》中此处为“雨添山色秀，风来竹影移”）琦拈拄杖，师一喝，拂袖而出，琦曰：“放子三十棒。”师复回近前合掌曰：“谢和尚垂慈。”琦曰：“子虽有滔天之浪，且无湛水之波。”师叉手默然，琦曰：“如是如是。”（《续指月录》、《续灯存稿》中此处为“师俛首默然，琦深肯之”）
　　《五灯严统》中“谢和尚垂慈”后尚有“深锥痛札”一句，概语气强调者。
　　《续灯正统》、《续灯存稿》中“瞒别人即得”句后，少“差别用处，非智眼不能无惑，子欲洞明佛祖真宗，须□透关正眼，未审，如何是透关正眼？”一句，则少对“正眼”重要性之强调。
　　（三）唐安湛渊奫禅师　参楚山琦最久，一日入室，琦问：“如何是至理一言？”师曰：“有口说不得。”琦曰：“松风流水，为甚么却说得？”师曰：“为渠无口。”琦曰：“你道，他说个甚么？”师曰：“和尚适来问甚么？”琦曰：“绝音响处（《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中此处多“祇如”二字），还有说也无。”师曰：“有则灼然有，只是闻不及。”琦曰：“闻则且置，你道说个甚么？”师乃竖起拳头，琦曰：“还有闻得及者么？”师指香炉曰：“是渠却闻得。”琦曰：“渠为甚却闻得？”师曰：“为渠有耳。”琦曰：“汝亦有耳（《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中此处为“两耳”），为甚闻不得？”师曰：“虽然闻不得，瞒他一点不过。”琦曰：放汝二十棒（《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中此处为“放汝三十棒”），师便礼拜。
　　《皇明名僧辑略》于最终“礼拜”后尚有“师云：别日为汝商量。渊喏喏而退。”一句。　　
　　（四）古渝济川洪禅师　问楚山琦曰：“蟭螟虫吸干沧海，鱼龙虾蟹，向何处安身立命？“琦曰：“识海若空（《锦江禅灯》此处为“子之识海若空”），鱼龙自有变化。”师曰：“未审蟭螟虫，即今何在？”琦曰：“在汝眉毛下。”师曰：“水母飞上色究竟天，入摩酰眼里作舞，因甚不见？”琦曰：“多少人，向者不见处，打失鼻孔。”师曰：“未审如何是摩酰正眼？”琦（《五灯严统》作“山”）喝曰：“会么？”师曰：“不会。”琦曰：“面前两眼浑无事，顶中一点耀乾坤。”师曰：“莲湖桥为人直指，因甚明眼人落井？“琦曰：“高山无险路，平地有深坑。”师曰：“如何是直指的事？”琦（《五灯严统》作“山”，下多有此别，不一一指出）曰：“玉栏干上石狮子，红藕花边白鹭鸶。”师曰：“谢师答话。”琦曰：“切忌随语生解！”师礼拜。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二所载基本与上同，唯“鹪螟虫吸干沧海”句前有“蒙山三关话，还许弟子请益否？师云：次第问将来。”句。可知与下面“性空首座入室”一段有连贯关系，在《石经楚山和尚语录》中确实也是如此编排，然其他灯录则难查此关联。　　
　　（五）太原府海云深禅师　因钟声，楚山琦便问：“子还闻么？”师曰：“闻。”琦曰：“你道说个甚么？”师作钟声，琦曰：“只如钟声未发已前，响在何处？”师曰：“未发已前。”琦曰：“钟声绝后，响归何处？”师曰：“锺声绝后。”琦曰：“耳是根，响是尘，知响者是甚么？”师曰：“非心不响，非响不心。”琦曰：“心岂有响乎？”师曰：“心虽非响，响处分明。”琦曰：“无响之时，心在何处？”师曰：“心体湛然，不逐响生，不随响灭，盖繇两耳虚通，是以应用无碍。”琦曰：“子说道理耶？”师曰：“不说可乎（《五灯严统》少“可乎”两字）！”琦便打，师礼拜。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二载约同上。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十咐嘱法语中，楚山谓海云深禅师：
　　“傅得东山心外心，绝思寻处再思寻，一朝思书孤光露，横按龙泉之古今。”
　　无疑，楚山认为海云深日后定为其门下龙象。
　　（六）顺天石经海珠祖意禅师　掩关次，楚山琦抚关门（《续灯正统》、《续灯存稿》作“击门”）一下曰：“请关中主相见。”师敛手鞠躬而立，琦曰：“日用事作么生？”师曰：“看取无字。”琦曰：“如何是无字意？”师曰：“无孔铁锤当面掷。”琦曰：“赵州意作么生？”师曰：“只为婆心切，肝胆向人倾。”琦曰：“不涉有无，如何体会？”师曰：“某甲到这里，无用心处。”琦曰：“早是用心了也。”师曰：“某亦不知。”琦曰：“谁道不知？”师曰：“道者亦非。”琦曰：“待出关来，与汝一顿。”师曰：“某即今亦不在关内。”琦拍关门一下曰：“这里[渐/耳]！”师一喝，琦曰：“未在更道。”师曰：“灵机无隔碍，墙壁绝周遮。”琦亦喝，师近前问讯曰：“谢指教。”琦曰：“天时酷暑，善加保爱。”
　　《锦江禅灯》所载与上同。
　　《续指月录》中记载却又有不同，全文较简短，录入如下：
　　石经海珠祖意禅师　掩关次，一日楚山琦和尚，至关前，击门一下曰：“请关中主相见。”师敛手鞠躬而立。琦曰：“赵州无字作么生？”师曰：“只为婆心切，肝胆向人倾。”琦曰：“不涉有无时如何？”师曰：“某甲到者里却不会。”琦曰：“待汝出关，与汝一顿。”师曰：“某甲即今亦不在关内。”琦指关门曰：“争柰者个何？”师便喝。琦曰：“天气炎蒸，善加保护。”师便礼拜。
　　《续灯正统》、《续灯存稿》所录约与此同。
　　关于海珠祖意禅师，收录最全者，当属《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如下：
　　师因夏间乘凉，至意海珠关房，以手抚关门一下，良久，意开门，见师则触礼一拜。师曰：“请关中主相见。”意乃敛手鞠躬而立。师曰：“日用事作么生？”曰：“闲则敛目坐禅，倦则伸脚打睡。”“除此之外，更作么生？”曰：“看取赵州无字。”师曰：“如何是无字？”意曰：“无孔铁锤当面掷。”师曰：“赵州意作么生道‘无’？”曰：“只为婆心切，肝胆向人倾。”师曰：“不涉有无，如何体会？”曰：“弟子到这里则无用心处。”师曰：“早是用心了也。”曰：“弟子亦不知。”师曰：“谁道不知？”曰：“道者亦非。”师曰：“如是。”意乃礼拜。师拈拄杖，曰：“待出关来，与汝一顿。”意曰：“弟子即今亦不在关内。”师以手拍关门一下，云：“只个聋。”意乃一喝。师曰：“未在。更道。”意曰：“灵机无隔碍，墙壁绝周遮。”师却与一喝，意合掌近前问讯，曰：“谢师指教。”师曰：“天时酷暑，善加保爱。”意曰：“心境要旨则如何体会？”师为述偈云：“一念不生，万机顿息。虚明自照，不劳心力。勿执相有，勿沉空寂。迥出二边，中道不立。脱体无依，孤光绝待者矣。如斯体究，庶不虚丧光阴，更须勉力，切勿自孤，凡有见闻，但以 明一照，则如红炉之点雪耳。”意乃喏喏。师曰：“掩却关门着。”遂拽杖而还。
　　较之《石经楚山和尚语录》、《五灯全书》和《锦江禅灯》，《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所录过于简短，难免丢失许多机锋转语，其中较重要者，一则参赵州“无”字公案至一定火候如“不涉有无，如何体会”时，如何更用心的问题；二则未言楚山拍门一喝，并“灵机无隔碍，墙壁绝周遮”一句关于“灵机”之直指，使学人于此公案难有门径可入，诚为可叹！
　　至于《石经楚山和尚语录》楚山答海珠“心境要旨则如何体会”所述偈，更为宗门猛着精彩处，错过可惜。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八尚载有海珠祖意几处记载，亦录入如下，更添对其认识之角度：
　　勉意海珠关中习书
　　关中休道日如年，转首三年在目前，旷劫何曾殊一刻，大千原不隔毫颠。光风齐月归襟抱，钱画银钩落锦版，百尺竿头能更进，金毛出窟爪牙全。
　　勉意海珠
　　老夫密意子亲传，操守工夫更着鞭，眼底废除蒙见刺，胸中吐去沃心涎，光阴已觉半生过，年齿今当四十苍。生铁脊梁能坚起，孤风应不让先贤。
　　哀意海珠哭母
　　萱花不幸，委霜风彩，凤孤飞镜，影空愁结。悿云横碧，落痛倾血，泪洒册枫，昊天荡荡。哀无已逝，水滔滔恨，莫穷几度，北堂依槛，立野猿啼，月上孤峰。
　　概前两段分别为楚山恐海珠祖意闭关期间枯燥勉励之词和对其功夫更进一步的鞭策之词，而最后《哀意海珠哭母》一段尤为值得玩味，概海珠祖意为十分孝顺之人，对其母有深厚之情感，对其母之亡故悲恸欲绝，楚山看在眼里，由心而作，人言“道情浓厚人情微”者，诚非一概如是。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十》咐嘱法语中，还录有一段关于海珠祖意的文字：
　　师云：心外无法可傅，法外无心可印，既云无法无心毕竟以何傅受？是故我以无傅之傅而傅彼以无受之受，而受无受无傅是真傅受然。佛祖印心之外，实无一法可得也，今吾徒祖意字海珠，简邑王氏子，天资颖敏，志节卓伦，幼岁离尘，徒予雉染，执侍巾瓶，最为有年。每究无字公案，旦夕营为未当替于禅□天。顺甲申岁立心，于寺之西庵关三载，刻志炼磨，昼夜用心，必期彻悟而后已。今志满出关，呈其所得乞，为登处子，乃详加研究，喜其发明的当，操履诚实□，以衣尘旌之，更宜依山保任，他日为人，自当精密。复垂偈以嘱云：尘衣付汝表师承，切莫轻看负已灵，他日宗门提祖令，直教千古播嘉声。
　　从此段我们可以捕捉到许多关于海珠祖意的信息，如其为“简邑王氏子”，天资聪颖，自小出家，参究者为“无”字公案，曾闭关三年，深得楚山首肯，并以“衣尘”相授，以表承传，期其光耀宗门祖庭。
　　（七）长松大心真源禅师　三池张氏子，参楚山琦，师问：“从上佛祖言行不到处，请师直指。”琦拈拄杖曰：“[渐/耳]！”师便（《五灯严统》中“便”作“一”）喝，琦便打，师又喝，琦又打，（《五灯严统》中此处有“汝道好打么”一句）师乃捉住拄杖曰：“打甚么？”琦与一喝，师作礼，少顷，琦问：“那里来？”师曰：“本无动静。”琦曰：“因甚到此？”师曰：“来处亦非。”琦曰：“与甚么人同途？”师曰：“野鹤独翔云汉表，清蟾孤照宇寰中。”琦曰：“途中忽遇猛虎时，如何回避？”师曰：“虎在甚么处？”琦作虎声，师作伯（怕）势，琦曰：“恁么？子亲见虎来耶？”师却作虎声，琦呵呵大笑，复问曰：“子于二六时中，何所用心？”师曰：“独开双眼睁，长伸两脚眠！”琦曰：“向上还有事也无。”师曰：“晴霄月[口*丽]（《五灯严统》作“晒”）梅花冷，寒夜霜敲木叶疏。”琦曰：“只此便是，别更有么。”师曰：“古木枝头飞赤鸟。”琦曰：“末后一句，始到牢关，把断要津，不通凡圣，子又如何领会？”师曰：“泥牛走入海，吞却老龙珠。”琦曰：“未在。”师进前叉手，默然而立，琦曰：“如是如是。”
　　《锦江禅灯》所载约与上同。　　
　　《续指月录》中关于大心真源禅师的记载更为简略，如下：
　　长松大心真源禅师　三池张氏子，谒楚山琦，问曰：“从上佛祖，言不及处，行不到处，请师直指。”琦拈拄杖曰：“[渐/耳]。”师便喝，琦便打。师又喝，琦又打。师便礼拜。一日室中侍立次，琦曰：“向父母未生前道一句来。”师曰：“道不得。”琦曰：“因甚道不得？”师曰：“他没口。”琦曰：“又道没口。”师曰：“谢师答话”。
　　《续灯正统》、《续灯存稿》所录约与此同。
　　大心真源禅师为三池人，俗姓张，概无疑问。
　　这里《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缺省三个重要信息，一者真源拟作虎声之趣，二者“二六时中，何所用心”之问题，三者关于“末后牢关”之领会，后两者皆是禅宗勘验见地之重要问题，于此省略，殊为不妥。当然，较《五灯全书》，《续指月录》等三书此处又多出一个“父母未生前如何”的问题。总言之，大心真源禅师于具体哪一句言下大悟已难考证，然悟有深浅，古禅者于一句转语间即归家稳坐的例子考诸灯录也不常见。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二所录则更多出两处言语，一则大心作虎声后，楚山问其“二六时中，何所用心”前，尚有一段，如下：
　　心却作虎声，师乃发呵呵一笑，曰：“闻子掀翻藏教，偏博内外典集，贯通诸子百家，实否？”心曰：“弟子这里一字也无，说甚么百家？”师曰：“这里。”心曰：“老师是什么心行？”师曰：“汝道是甚么心行？”心曰：“却是弟子罪过。”师曰：“放子二十棒，汝还甘么？”心曰：“不甘。”师曰：“因甚不甘？”心曰：“弟子若甘，则孤负老僧去也。”师曰：“恁么则不负老僧耶？”心曰：“屈。”
　　此段表明，其时大心真源已颇多闻思，并早已不泥于文字相，这是这段机锋的基础。
　　二则，“如是如是”句后尚有楚山一句结语：“如是如是，所谓佛祖无上妙道，非语言所可企及，亦非情识所可测量，惟在当人心领神会，故云‘言不可传，觑面分付’，即斯之谓也。”
　　此段则为楚山的对“无上妙道”超于句外的强调，贯通上下，此则公案虽未必使学人言下得解，亦必于己见地有所助益。
　　另，大心真源显然也曾闭关三年以克期求证，因《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九尚有楚山送大心诗：
　　寄大心素天二禅人掩关长松
　　禅关静掩绝尘踪，炼尽身心与死同，三载力操如一日，有何情碍不消融？
　　□ □海掀翻后，万仞峰头闭死关，渗漏一微乾不尽，藕丝牵动铁图山。
　　晦迹东山最上峰，高踪堪并古人风，直湏圣断虚空舌，勿使傍观较异同。
　　一言既出驷马追，此志三年未可边，莫道目前无识者，山花也解笑人非。
　　此则为楚山对大心、素天二人之闭关励志之词。
　　（八）顺天房山石经豁堂祖裕禅师　成都巨氏子，参楚山琦（《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中此处为“久从楚山琦游”），值琦阅经次，师进前，举起经曰：“这个是什么？”琦一喝曰：“你道是什么？”师亦喝，琦指经曰：“百千三昧，无量妙义，皆从此经流出，子还知此经出处么？”师弹指一下，琦曰：“般若智用，子今得矣，更须一字一句，从头觑（《五灯严统》作“审”）破，再来商量。”（《五灯严统》中多“师接经”一动作句）师作礼而出。
　　豁堂祖裕禅师为成都人，俗姓巨，概无疑问。
　　《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中“师亦喝”后为
　　琦举起经曰：“百千三昧，无量妙义，皆从者一卷经流出，且道者一卷经，从甚么处来？”师弹指一下，琦便休去。文字略别，意同。
　　需要指出《五灯严统》中“师亦喝”句后更多一句“山乃夺经举起曰”，虽几字之别，而禅者间机锋如火石电闪之意跃然纸上。
　　而《锦江禅灯》所载却有不同，如下：
　　石经豁堂祖裕禅师　成都巨氏子，从楚山学出世法。山阅般若经，师诣前问曰：“师所阅者，乃文字般若尔。只如离了文字，未审如何是真般若？”山乃举起经曰：“会么？”师曰：“不会。”山曰：“唤作文字得么？”师曰：“不唤作文字得么。”山曰：“般若真空，固非文字，且亦不离文字。何以故？盖文字性空，与夫般若之体，则无二也。”师曰“此不二空中，还着得此般若文字之名言乎。”山曰：“不二空中，本绝名言，亦无真伪，先佛世尊，假名言说。所谓不坏名言，成就般若智，不舍一法，证满分菩提，此文殊之境界，非二乘之见也。”师曰：“恁么则名相性离，说亦无说耶？”山曰：“只此无相无名，无得无说，即真般若也。”师却拈起经曰：“且道者个又是甚么？”山与一喝曰：“你道是甚么！”师亦喝。山乃夺过经复举起曰：“百千三昧无量玅义，皆从此一卷经流出，子还知此经出处么？”师弹指一下。
　　显然，《锦江禅灯》的特色在于多了一段文字与般若关系的精彩开示，然于“师弹指一下”后，少了一段“般若智用，子今得矣，更须一字一句，从头觑破，再来商量”，此为宗门教下之辨证关键处，缺失未免遗憾，若几本合参，则大意尽矣。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七》录有楚山对豁堂祖裕的赞辞一段：
　　裕豁堂请赞
　　侍立冷云中，未尝离左右，饱我毒钳锤，东成复西就，写此枯朽姿，瞻之甚鄙陋，拜礼求赞辞，意在于遗臭。
　　可以看出豁堂祖裕追随楚山甚紧密“未尝离左右”，而确实也领受了楚山不少宗门手段。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十》咐嘱法语中，还录有一段关于豁堂祖裕的文字：
　　石经裕豁堂
　　古佛真灯，祖师慧命，非具绝识之见，一门超出平尘，鞅脱略乎见闻者，不能玄绍宗风，传倡教旨，吾徒祖裕字豁堂，成都臣（巨）娃子徒予，学出世法，侍于贴瓶造证斯理则有年关，遂付衣尘书偈以勉之：
　　博贯群书究一秉，扫空迷悟绝□亲，机前领得无传旨，列祖心宗喜嗣承。
　　从这段也可看出豁堂祖裕由文字慧增上转而超越文字般若而契实相般若的过程。
　　（九）中溪隐山昌云禅师　参楚山琦，琦问：“汝名甚么？”师曰：“昌云。”琦曰：“号甚么？”师曰：“隐山。”琦曰：“云在山中隐，如何又出山？”师曰：“只因夜来鹤，带过上头关（《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为“带过岭头关”）。”琦曰：“或（《续灯正统》为“化”）为霖雨时如何？”师曰：“遍布寰区（《续指月录》为“遍润寰区”）。”琦曰：“忽被猛风吹散时如何？”师曰：“依旧青天白昼（《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为“青天白日”）。”琦乃笑。（《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为“山呵呵大笑”）　　
　　（十）松藩大悲寺崇善一天智中国师　彭县人，生有异相（《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此处作“体貌奇异”）。年十二，即礼月光为师，后住松藩。时番夷叛服不常，师为抚化，莫不投伏。天顺间，累封国师。楚山琦过访其庐，师呈悟繇（《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此处作“师述悟由”），琦曰：“如何是无字意？”师曰：“出匣吹毛剑，寒光射斗牛。”琦曰：“赵州因甚道无？”师曰：“波斯嚼冰雪，不觉齿牙寒。”琦曰：“拈过有无，如何凑泊？”师曰：“夜深谁把手，同共御街游。”琦曰：“向上还有奇特事也无？”师曰：“秋夜家家月，春来处处花。一双明白眼（《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此处作“一双青白眼”），何处撒尘沙（《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此处作“何用撒泥沙”）？”琦印可之。（末后一句《五灯严统》、《锦江禅灯》作“善哉”）
　　《锦江禅灯》所载约与上同。
　　可知智中国师为彭县人，其形貌已于常人，久居松藩，因平叛番夷有功而于天顺年间被封为国师。
　　观“年十二，即礼月光为师”为师一句，概一天智中国师最初所依师为三池月光常慧禅师。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中关于智中国师“何用撒尘沙”后尚有一段：
　　师曰：“善哉！将谓汝在名位中，打失鼻孔，不意衲僧眼睛仍在，（须）加保任，善自护持。”曰：“未审此去如何用心？”师曰：“但存少法，皆为自欺。”曰：“毕竟如何履践？”师曰：“穿衣吃饭，有甚难处？”曰：“从今后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师微笑，乃以衣尘付之，于是踊跃再拜而退。
　　此段中，楚山“以衣尘付之”一句，表明对智中国师见地深为首肯。
　　在《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七》还有一处提到智中国师，概其为楚山提词，录入如下：
　　松潘中国师写师水月光中小影
　　这汉为人，佛亦不肯，水月光中，半露半隐，谁将五彩着虚空，幻出渠侬身外影。山僧真实面目，千圣莫能增损。独许一天国师见得半边鼻准。咄！
　　师赞徒，徒亦写师，概楚山、国师师徒之间感情甚笃，言语之间颇为有趣。　　
　　（十一）三池月光常慧禅师　简州李氏子，谒楚山琦，琦问：“二六时中，如何用工？”师曰：“看取无字。”琦曰：“如何是无字？”师曰：“适来上山，恁么发困？”琦曰：“意旨如何？师曰：“风吹秋月冷，雪压老梅寒。”琦曰：“还我无字颂来。”师曰：“无无无处亦非无，云散长空月正孤，[一/旦]古[一/旦]今浑不昧，要将名列祖师图。”山颔（《五灯严统》作“肯”）之。
　　《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中载月光常慧禅师则出入较大，如下：
　　三池月光常慧禅师　简州李氏子，参楚山琦。琦曰：“久闻上座尝览大藏是否”师曰：“和尚莫谤某甲好。”琦曰：“白底是纸，黑底是墨，毕竟如何是经？”师曰：“和尚莫要不本分。”琦曰：“作么生是不本分底道理。”师曰：“经[渐/耳]。”琦曰：“似即似，是即未是。”师便礼拜。
　　《五灯全书》与《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前者主要透的是“无”字的见地，而后三者所论为“毕竟如何是经”的问题，观“似即似，是即未是”一句，似其时月光常慧见地未澈，尤待攒逼者。
　　《锦江禅灯》所录又有不同，文曰：
　　三池月光常慧禅师　简州李氏子，谒楚山，山曰：“子一向在甚么处住？”师曰：“某甲性空无我故，不住有相，不住无相。”山曰：“有无俱遣时如何？”师曰：“不离当处，即是觉性玅场。”山曰：“当处即不问，除却语言动静，又作么生？”师曰：“和尚虽是把断要津，截断舌头，怎奈全身显露？”山曰：“莫乱道。”师曰：“当人不让，岂敢私意抟量？”山曰：“子二六时中，莫不空度耶？”师曰：“曾做无字工夫。”山曰：“如何是无字？”师曰：“适来上山恁么发困？”山曰：“意旨如何？”师曰：“风吹秋月冷，雪压老梅寒。”师颂曰：“无无无处亦非无，云散长空月正孤，亘古亘今浑不昧，要将名列祖师图。”
　　《锦江禅灯》由楚山“在甚么处住”一问，引出月光常慧“不住有相，不住无相”一答，与后面“无字工夫”转接自然，若与《五灯全书》合参，则对此中涉及之“无”字公案有较全面了解。
　　关于月光常慧禅师，《石经楚山和尚语录》记载最详：
　　月光慧庵主来参，师曰：“子一向在什么处住？”光曰：“弟子性空无我，故不住有相、不住无相。”师曰：“有无俱遣时如何？”光曰：“不离当处即是觉性妙场。”师曰：“当处即不问，除却语言、动静又作么生？”光曰：“老师虽是把断要津，截断千江，怎乃金身显露？”师曰：“莫乱道！”光曰：“当仁不让，岂敢私意抟量！”师曰：“抟量个什么？”光曰：“抟量个不抟量底。”师颔曰：“子二六时莫不空度耶！”光曰：“曾礼老宿，请益做无字工夫。”师 曰：“如何是无字？”光曰：“适来一山，恁么发困。”师曰：“意旨如何？”光曰：“风吹秋月冷，雪压老梅寒。”师曰：“还我无字颂来。”光曰：“弟子大解作颂。”师曰：“信口吐出便是，何用造作？”光遂呈以偈曰：“无字□的□举□，这僧问处见还□。那知答处无多意，不□□□□□（边）。”师曰：“未在，更道。”光曰：“无无无处亦（非）无，□□□空月□孤。亘古亘今（溟）不昧，要将名列祖师图。”师曰：“亦未在，道。”曰：“这个无字迥趋今古，卷舒（自）□，□□难睹。”师曰：“难睹且置。我闻子曾披藏教，是否？”光曰：“老师莫谤弟子好。”师曰：“我不谤子，我且问子，白的是纸，黑底是墨。毕竟阿那个是经？”光曰：“老师莫要不本分。”师曰：“如何是不本分的道理？”光曰：“瞒别人可，若瞒弟子则不可。”师曰：“我不瞒子，如何是经？”光曰：“经□。”师曰：“似则似，是则未是。”光曰：“如何即是？”师曰：“经光□□师答话。师曰：“佛祖本我言说，凡有言说即非真理，（日）道这里，无你会处，无你说处。离四句，绝百非，试道一句看？”光默然良久，近前展具，礼三拜，依位叉手而立。师曰：“此是诸佛诸祖之所得，二十三代之所授，言语不可及处，觌面让承，点首默契，子善受持保护，自当勉之。珍重珍重。”光遂礼辞而去。
　　后世几种灯录所载皆可于其中寻得相似影子，概皆由其节略而得。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十》咐嘱法语中，还录有一段关于楚山对月光常慧的咐嘱：
　　□□慧月光
　　□常慧道号月光者，乃简池李氏子也，赋性敏□□即脑，素夙植灵根，深种般若，童稚时自知幻身□□向于沤露电影非久把玩，弃其所重，志愿出家□□□，旁之而不舍，见其志不可□，遂令落□，礼□白云老禅为师，复谒妙峰和尚，请益无字公案参究，每年九古德语录闻即知义，于禅门宗旨颇有领纳，一日果香入山，投诚决策所以古人垂一言半句，政在解黏去缚，□钉拨楔，岂有宝法系缀于人多见学老热情，为可求玄妙，永解会以当宗秉深可怜悯，所以此事在上根利智见不为难，稍若机器陋劣加以怠□，无本逐末则无有得期，真自外也。庞老云：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此语最好，苟能以此为心，则仁无限□也，月光此去，正宜退林静养，密练潜鞭，直须彻登本空源底，始不自□其志耳。特以衣尘旌之，用为信具，复垂偈以勉之，异其所行不渝其操也，月光其尚勉乎兮。
　　子亲则我云深处，叩我单传向上机，古鼎香焚枯（木百）□，□瓶花插腊梅枝。饮光一笑传□处，脑济三等悟旨时，此去后能全隐节，孤风堪继揣持兀。
　　由上面一段我们可以推知：月光常慧简池人，俗姓李，自小有出尘之心，虽家人阻之，终不改其志，“礼白云老禅为师，复谒妙峰和尚”，而“古德语录闻即知义”一句，若非宿智，岂可如此？而待其于“无”字公案参究有得，楚山望其退隐山林，依见起修，方“堪续宗风”。
　　（十二）天成古音韶禅师　掩关次，楚山琦过访，以拄杖扣门三下曰：“关主在么？”师曰：“他不曾出入。”（《五灯严统》此处多“谁云在不在”一句）即开门礼拜。琦曰：“此犹是奴儿婢子事，请关中主相见。”师叉手默然，琦曰：“恁么则寂默去也？”师曰：“师适来问甚么？”琦曰：“问汝关中主。”师曰：“唤作寂默得么？”遂呈偈曰：“只此寂默非寂默，非寂默中亦非绝，渠侬面目已呈师，动静何曾有区别。”琦曰：“若然则子不在关内耶？”师曰：“某甲见和尚，亦不在关外。”琦以手拍关门曰：“争奈者个何？”师拟对，琦便行。
　　此处末后一句，《五灯严统》作“师拟对，山便叱之”，则更多禅师一“喝”。
　　《锦江禅灯》则“动静何曾有区别”句后无 ：
　　“若然则子不在关内耶？”师曰：“某甲见和尚，亦不在关外。”琦以手拍关门曰：“争奈者个何？”师拟对，琦便行。此则机锋不完整，少些玩味。
　　关于天成古音韶禅师，《皇明名僧辑略》中亦有收录，然于“怎奈这个何”一句后更有所添加，如下：
　　韶拟对，师叱曰：“汝但于心不生分别，只个门户亦无所有。门户既非，则谁在关内，谁在关外耶？虽然理则如是，亦不可越他世谛规矩，尤不可违其自己志愿，正好向这无分别无内外处竖立脊梁，全机坐断，彻底锨翻，囫囵嚼破，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可也。曰言曰行，可以模范模后学抑，不负其己灵也。子其勉而进之，三载出关之日，拄杖子再为汝勘过。”韶遂作礼。
　　此处疑为《皇明名僧辑略》作者袾宏添加，融入些自己知见，然文意则更完整。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七》还有两处提及天成古音韶禅师，一则颂楚山句，录入如下：
　　韶古音写师真
　　渠侬面目原非相状，独出言思迥超限量，蓦从孙子毫头幻出个般模样，若道是吾真金，屑翳于眼中；若道非吾真神，彩浮于面上。忽遇无言，童子唤作楚山和尚，手挥玉尘，据猊床，任是佛魔难近旁，与么担板颟顸怎做禅门宗匠，无端窃得虚名，遂使王侯供奉。顶门正眼，笔难描，独许古音堪觑向。咄！毁赞莫□加，口开俱是谤。
　　此于前文中国师赞楚山相较，颇有趣味。
　　二则楚山为古音韶禅师掩关所作，如下：
　　韶古音掩关
　　铸就铁关高万仞，天魔觑见骨毛寒，泛他地覆天翻去，不满三年不放参。
　　里面空空无一物，外墙荆棘有千层，来参欲识关中主，不是寻常粥饭僧。
　　个事难将向人说，胸中得失自家知，要教彻底无涓滴，放下水霜铁面皮。
　　此段与上面“楚山扣古音韶关门”公案合参，则前后更连贯易解。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十尚有楚山对古音韶一段咐嘱：
　　天成韶古音
　　晦迹禅关已有年，搜穷理窟悟空天，机前拗折东山棒，荆壁心灯许的傅。
　　其中“拗折东山棒”一句，可想见古音韶禅师机锋之猛烈。
　　（十三）翠薇悟空真空禅师　关西人（《五灯严统》此处谓“陕右人”），久依楚山琦，一日入室次（《五灯严统》少此一句），琦问：“踏翻大地，彻底穷源，子作么生领会？”（《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中此处为“踏翻大地无寸土，彻底穷源事若何”）师曰：“有星皆拱北，无水不朝东。”琦曰：“此中还假履践功用也无？”师曰：“履践则不无，功用不可得。”琦曰：“只个不可得处，亦不可得，子又作么生？”师拟开口，琦振声一喝。师曰：“恩大难酬。”山弹指曰：“宜加保任。”（《五灯严统》中此句前多“知即得”一句）
　　概悟空真空禅师为“关西人”无疑。
　　《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中末后少一句“宜加保任”，看似言轻，实则此语一者首肯悟空真空之见地，为眼正方入保任位故，二者提醒其“吹毛用了急需磨”，打成一片为要务。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十，咐嘱法语尚有楚山对悟空真空一段咐嘱：
　　翠微能悟空
　　师曰：公断舌头不容开口，顿空心路岂许思量，黄面老人无端举起花枝金色，头陀特地舒开笑眼，不觉土机漏泄，心眼宜苻，四七二三如水传器，虽然如是，□□见彻离微掀翻底蕴者，于此讵能领受兮。陕右翠微禅人真能字悟空，童年出俗，道究单传当礼月溪宗师，请益无字公案，孜孜用志有年，今扣山房呈心印可。师乃验之云：“踏翻大地了无寸土，澈底穷源人无一物，子作么生？”领会答云：“有星皆拱北，无水不乾庚”。曰：“此中还假履践功用也无？”答：“去履践则不无，功用不可得。”曰：“只个不可得处亦不可得，子又作么生？”能拟开口，师振声一喝。能云：“恩大难酬。”师为弹指，云：“知□□宜□□壬无得以少为足。”故将衣尘授之，垂偈以嘱云：微底掀翻见迹空，群星拱北水朝东，机缘默□守谷占，履践非无不滞功。心印冷云灯续□，沠之景济验追风，他时出世为人处，倒握鸟藤验异同。
　　由此段，可知悟空真空童年即出家为僧，师从月溪宗师，参“无”字公案多年，后于楚山处得印可。
　　（十四）南京香岩古溪觉澄禅师（《续灯正统》称为“江宁府高座古溪觉澄禅师”，《续灯存稿》称为“金陵高座古溪觉澄禅师”）　高阳张氏子，从云中天晖昶芟染，阅大藏，历五寒暑，于（《续指月录》、《续灯存稿》此处指明“大慧录”）无字话染指，乃叩月溪，复往投子，参楚山琦。（《五灯严统》中少此一段，则背景不明，难究古溪觉澄禅师向来用工处，使后人少一借鉴）琦问：“心外无法，满目青山，作么生会？”师曰：“法外无心，青山满目，已而针芥（《五灯严统》此处多一“相”字）投。”随众入室，亲炙久之，得尽其旨。隐固始之南山有年，明英宗天顺辛巳（《五灯严统》此处作“天顺五年”），出住金陵高座寺，结制小参：“三根椽下坐堆堆，把定身心若死灰，拨出炉中些子火，惊天动地一声雷，我此堂中，都是伶俐衲僧，本分禅和，个中有不惜眉毛者么？”（《五灯严统》中此处多“出来问话，有么有么”一句，较之生动）良久，乃曰：“十五日以前，不许动着，十五日以后，道将一句，日日好日，太煞分明，有时三世诸佛与露柱说法，觅火和烟得，有时火炉说法，三世诸佛谛听，担泉带月归，如斯会得。芥子纳须弥，极小同大，须弥纳芥子，极大同小，大小相合（《五灯严统》中此处多“不见边表”四字）。一多无碍，树凋叶落，体露金风（《五灯严统》中此处多“作么商量”四字），太阳门下，日日三秋，明月堂前，时时九夏，正眼观来，两个火炉，三世诸佛，结住于青州布袗，不放出头。一粒芥子，百亿须弥，收之于云门胡饼，不容开口，教你（《续指月录》、《续灯存稿》无“教你”二字）两堂云水，穿又穿不得，咬又咬不破，正当恁么时，毕竟作么生（《五灯严统》中此处作“是小参是大参”），还会么？眉间拶出金刚焰，露柱灯笼尽放光。”宪宗成化癸巳八月九日，集众诀别（《续指月录》、《续灯存稿》多“沐浴更衣”句），端坐而逝，少顷众泣，师复开目曰：“不须如是。”瞑目长往。（《续指月录》、《续灯存稿》此处曰：师复开目慰众曰：不须如是，复瞑目。）
　　此处最后一句《五灯严统》作：
　　成化癸巳秋坐化，众皆凄然，师徐开目曰：“不须如是”遂瞑目。
　　《续指月录》、《续灯正统》、《续灯存稿》中称为“金陵高座古溪觉澄禅师”，然称其为“蔚州人”而非“高阳张氏子”。并无“我此堂中，都是伶俐衲僧，本分禅和”句。
　　另，《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十》咐嘱法语中，还有楚山对古溪觉澄咐嘱法语一句：
　　慧命悬悬孰可持，绍隆须是克家儿，一枝无孔霜筠笛，白雪阳春付尔吹。　
　　（十五）陕府玉峰如琳禅师　楚山琦问：“子在甚处用心？”师曰：“无用心处。”琦曰：“与么则虚丧光阴耶？”师曰：“虚空百杂碎，廓彻太分明。”琦曰：“如何是分明的事？”师曰：“识得东君面，乾坤总是春。”琦曰：“未在。”师曰：“面门鼻孔大头垂。”琦曰：“子恁么到不疑之地耶？”师曰：“某甲亦不向者里住着。”琦曰：“子向甚么处住着？”师曰：“有无俱不滞，脱体绝思量。”琦曰：“只者绝思量处，子今正好思量。”师乃诺诺，琦曰：“且道，绝思量处，如何思量？”师曰：“非思量非思量。”琦为点首。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十所载约与此同，惟“非思量思量”句后，尚有“师为点首，遂以衣尘授之，复示偈云：蒺藜下心相应毒，鼓声中见自捐 ，丧尽全机开正眼，无传心旨得亲传。”
　　其他几本灯录所载基本无出入。　　
　　（十六）珪庵祖玠侍者　因病革（《五灯严统》作“病甚”），作痛苦声，楚山琦问曰：“子平日得力句到此还用得着么？”师曰：“用得着。”琦曰：“既用得着，叫苦作么？”师曰：“痛则叫，痒则笑。”琦曰：“笑与叫者复是阿谁？”师曰：“四大无我，叫者亦非真，寂体中，实无受者。”琦曰：“主人公，即今在什么处？”师曰：“秋风不扇，桂蕊飘香。”琦曰：“恁么则遍界绝遮藏也？”师曰：“有眼觑不见。”琦曰：“只如三寸气消时，子向何处安身立命？”师曰：“雨过天晴，青山依旧。”琦曰：“从今别后，再得相见否？”师曰：“旷劫不违，今何有间？”琦曰：“恁么则子不曾病耶？”师曰：“病与不病，总不相干。”琦遂执其手曰：“者是甚么？”师曰：“是祖玠手。”琦曰：“祖玠是谁？”师曰：“玠固非我，亦不离我。”琦叹曰：“善哉，只个不即不离，妙契无生，子今既明（《五灯严统》此处为“子今理见既明”），虽则年茂，死亦何憾？”师乃告琦曰：“快与某甲趱龛来。”琦命舁龛至，师便合掌曰：“某当行矣。”（《五灯严统》中此处作“师顾众曰，吾行矣。”）遂振身端坐，敛目而逝。
　　《续指月录》中，此段又有不同，如下：
　　珪庵祖玠侍者　一日病次，琦往视，值心上座来。琦顾师问曰：“如何是心？”师曰：“开口不容情。”琦曰：“未在。”师返顾心曰：“何不礼拜和尚？”心便就礼一拜。琦休去。后病革，有痛苦声。琦曰：“平日得力句，到者时节，还用得着么？师点首。琦曰：“既用得着，又叫唤作么？”师曰：“痛则叫，痒则笑。”琦曰：“只如三寸气断，向何处安身立命？”师曰：“雨过天晴，青山依旧。”琦曰：“从今别后，再得相见否？”师曰：“旷劫不违，今何有间？”琦曰：“恁么则子不曾病耶？”师曰：“病与不病，总不相干。”琦复执其手曰：“者是甚么？”师便合掌曰：“某当行矣。”振身端坐而逝。
　　《续灯正统》、《续灯存稿》所载约与此同，文字略别而已。
　　此间区别者，后两者更多一人物“心上座”，从而引出楚山“如何是心”一问，前者楚山执祖玠手尚有“玠固非我，亦不离我”之言，而后者则执手即逝，如此则于后人所启发者少不言，其未免过于突兀。
　　关于这位侍者，《南宋元明禅林僧宝传》卷十三《楚山琦禅师》中还有一段记录：
　　有祖玠侍者，齿最少，号珪庵，事琦甚谨，丛林惮其严厉，敬其慧识，以香林远方之。一日，童子进茶。琦啜罢，顾童子曰：“人道汝憨耶！”玠曰：“他亦有乖处。”琦曰：“何以见得？”玠呼接盏，童子近前。琦曰：“道得即还你。”无对。琦乃顾玠，玠曰：“只者无言语处，不隔纤毫。”琦曰：“因甚道不得？”玠呼童子：“何不问訉！”童子问訉。琦度盏，童子接之，珍重而去。玠曰：“道他无语得么？”琦曰：“只如者童子，恁么端的是无明使然耶，法性如是耶？”曰：“迷是积劫无明，了则本来佛性。”琦曰：“恁么他是知有，是不知有？”曰：“他若知有，则为不迷。因不知有，番为隔碍。”琦曰：“子还有知也无？”曰：“祖玠不知有。”曰：“既不知有，何以知宗？”玠曰：“圣人若知，即同凡夫。凡夫若知，则同圣人。”曰：“子看老僧是知不否？”玠曰：“临机大用，举必全真。说甚知有不知有。”曰：“只如老僧，即今一语一默，剖析是非，分别名相处，与适来童子，见识是同是别？”玠曰：“择法智眼，无作妙用，体性虽同，用处悬隔。”曰：“既云择法，安能无作乎？”玠曰：“智照非识，妙用非有。用既非用，作亦非作。虽分别，实无分别之能也。”曰：“今对万法，境相差殊，一一明了，不具分别可乎？”玠曰：“教不云乎：如我按指，海印发光，圆明了知，不由心念。”琦曰：“善哉！可谓鹅王择乳矣。”未几，玠膺疾，琦下视之，值心上座在侧。琦因问曰：“如何是心？”玠曰：“开口不容情。”曰：“未在！”玠顾心曰：“何不作礼!”心便珍重玠曰：“呈似了也。”曰：“子既如是，不能觌体颂出乎？”玠对曰：“祖师心印若为传，有语分明不在言，能向机前亲领得，海门撑出钓鱼船”琦曰：“珍调四大，饶益将来。”一日，玠疾革，作呻吟声。琦问曰：“子平日得力句，到此还用得著么？”对曰：“用得着。”曰：“既用得着，叫苦作么？”曰：“痛则叫，痒则笑。”琦曰：“叫与笑者复是阿誰？”曰：“四大无我，叫者亦非真，寂体中实无受者。”琦曰：“主人公即今在甚么处？”曰：“秋风不扇，桂蕊飘香。”琦曰：“恁么则遍界绝遮藏也。”曰：“有眼觑不见。”琦曰：“只如三寸，气消时向甚处安身立命？”对曰：“雨过天晴，青山依旧。”曰：“从今　别后，再得相见否？”对曰：“旷劫不违，今何有间？”曰：“子不病耶？”对曰：“病与不病，总不相干。”琦执玠手曰：“此是甚么？”玠曰：“是祖玠手。”曰：“祖玠是谁？”曰：“玠固非我，亦不离我”琦乃叹曰：“善哉！妙契无生，彻证真常，子虽妙年，死亦何憾！”玠遂合爪谢，曰：“与祖玠趱将龛子来。”琦命舁龛至。玠顾左右曰：“吾当行矣。”整衣龛坐化去 。玠化后，天成之话大行。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所载祖玠侍者事迹，约于此同，其区别最关键处，唯“鹅王择乳”句后，有一段楚山对祖玠侍者的赞叹：“苟非智眼精明彻证无疑之地，焉能如是哉”。观《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全书，能得楚山如此置评的唯祖玠侍者一人，可以肯定，其必为楚山较得意之弟子，其后更有祖玠侍者圆寂后，楚山“甚惜其材也” 一句也印证了这个说法。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八更有楚山悼念祖玠侍者一诗：
　　《哭徒祖玠珪庵》
　　教毓成材忽天亡，仰天何诉谩悲伤，忍看异迹遗书室，想见容仪侍寝堂。旅泊阎浮同幻住，幽栖真界独翱翔，临终把手难言处，一度哀思一断肠。
　　观此段，楚山师徒情谊之深令人感动，同时，若非爱徒，楚山何故扼腕断肠？说明祖玠侍者确得楚山心传。
　　应该指出，这里提到的１６弟子，决非楚山禅师接引的全部，当为其中较优秀者，即所谓“（楚山）后主成都之天成寺，裔叶翻茂，为大振焉。得其法者又十六人。” 。
　　三
　　除以上16人，文献中尚可见一些其他楚山弟子的纪录，只是多不完整，或一段法谈，或当机几句酬语，或仅几句咐嘱言辞，亦录于此，一则不忍其汩没于文献堆中，二则在此提出，以期日后有更详尽的考察：
　　广恩天溪凝禅师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二、《皇明名僧辑略名僧辑略》楚山琦禅师一节：
　　天溪凝上座来参，师云：“不用之乎也者。父母未生前，亲近道一句看？”凝云：“千圣觑不著。”师云：“觑不著的是什么？”凝云：“父母未生前。”师云：“为什么觑不著？”凝云：“为无踪迹。”师云：“既谓无踪迹，说什么觑不著？你在无踪迹处窠臼，这个且置，只如烧了、撒了，你向什么处安身立命？”凝云：“青山重叠叠，涧水响潺潺。”师云：“我不问你青山叠叠，涧水潺潺，毕竟烧了、撒了，向什么安身立命？”凝云：“日用分明常显露。”师云：“这虚头汉！脚跟尚未点地，在说什么显露不显露。”凝乃触礼一拜，师云：“亦未在。”凝又拟开口。”师咄曰：“你再乱道，辟破你口门。”凝礼谢而退。
　　性空首座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二载有性空首座 一段公案：
　　次日，性空首座入室，参扣曰：“昨蒙和尚开示济川首座蒙山三关话，弟子虽获与闻，心犹未了，幸望和尚别垂方便。”师云：“照前问将来。”空云：“蟭螟虫吸干沧海，鱼龙虾蟹向何处安身立命？”师曰：“长安路上金毛卧。”曰：“水母飞上色究竟天，入摩醯眼里作舞，因甚不见？”师云：“五凤楼前铁马嘶。”曰：“莲湖桥为一切人，直指明眼人，因甚落井？”师曰：“明月照见夜行人。”曰：“请师一颂以为究竟。”师曰：“好与痛棒。”曰：“棒则弟子甘领，领则望和尚垂慈。”师乃呵呵一笑，而为颂曰：“当机把断圣凡津，拟议知伊屈为伸，欲识蒙山端的旨，垂钓意在钓金鳞。”师云：“会么？”空遂作礼而退。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九有性空一段提词：
　　性空为本庵主费
　　诸汗徒亚本性空，水中捉月枉施工，五千佟卷闲文字，一句当贾孰解通。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十更有付嘱法语一段：
　　山西悦性空
　　金锁敲开活路通，悬崖撒手绝罗笼，肩横兔角挑云杖，直入千岩万壑中。
　　无方广禅师
　　在《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五可寻得一诗：
　　《无方广上人》
　　无方扣予求警策,老夫未免闲饶舌。
　　项上敲开百余伽,眼中拈去黄金屑。
　　此道无言无不言，二三四七传非传。
　　但能死得偷心尽，饥则餐兮困打眠。
　　日用见闻元不隔，响非声兮相非色。
　　山河大地一空身，触处同然遮不得。
　　物物头头契此宗，拈来一一用无穷。
　　上人于此承当去，不妨随处寄闲踪。
　　平凉默宗宣禅师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五载有楚山为平凉默宗宣禅师所作一诗：
　　《宣禅人之京》
　　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嚼破疑团，虚空粉碎。捉败赵老机关，拽转衲僧巴鼻。只个青州布衫，肝胆和盘托出，于斯见得分明，不用奔南走北。宣上人须领会心中，勿更生疑虑，若然未透祖师关，提起话头，加猛利，绵绵密密细参详，瞠开眼睛休瞌睡，根尘顿脱露真机。铁壁银山遮不住，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果能于此识端倪，信手拈来无不是。夭桃带露鲜，嫩柳和烟翠，此行孤锡上，金台好看，皇都春富贵。
　　月堂刺麻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五还载有楚山为“月堂刺麻” 所作诗一首：
　　《月堂刺麻》
　　辞亲舍俗入空门，行藏无系若孤云。闲中回首思量看，毕竟将何越死生。修行先要休名利，蜗角蝇头无足（训？）。通身打□赤条条，始见□真义气。是非窠臼尽掀翻，休论前三与后三。无字话头猛提起，绵绵书□用工参。功夫入手自成片，扫不开□□□断。大千（俱）在一毫端，静闹闲忙都不见。蓦然拶透金刚圈，眼睛露出鼻辽天。生死涅磐俱抹过，沤花影子莫能瞒。天下古今同一道，东土西天无二教。自心洞悟了无疑，汉语胡言皆契妙。能仁上士明月堂，几回携锡扣山房。乞予一语为开示，口门无盖不囊藏。个中密意非文字，句后声前休错会。但于语默彻离微，信手拈来无不是。目前消息且无多，花能含笑鸟能歌。脱略见闻声色外，斗梢依旧枕银河。
　　三池一庵诚禅师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五载楚山勉励三池一庵诚禅师一诗作：
　　《勉一庵诚首座住持》
　　渥洼一出群马空，天关不羁超尘踪。硕粟饱食振其鬃，霜蹄带月千里万里滚滚翻秋风。丈夫心胆塞天地，眼空百代无双士，声利从贪客作儿，投身林壑归真际。北溟有鱼能变化，嗟彼潦水坎井蛙。鹏抟万里天地沐。□□篱鷃枳棘之底而为家，急须了取声前句，彻底穷源坐进竿头步。忽然豆爆冷灰中，狮子频呻，法音震骇祗林，但见峥嵘头角露，果然露头角满。我老夫愿祖庭秋晚未荒凉，干蛊奇才名卓冠云无心而成甘雨。今何时也，忍安眠哉。优钵昙花发光彩，劫外春从天上来。与尔拙斧子住山，有生业为众亲赍八斗粮束腰不用三条篾，汝不见赵奢子徒能读父书长安大道在脚底，门前自有通车衢，只今模范人，天上不是寻常小儿忧达人，实无彼此心，大道岂有去来相，堕珠莫使暗中投，昂藏野鹤鸣高秋，鸑鷟不与凫獍而为俦凤兮凤兮，览德辉，而下之文章五色九苞瑞于世香名万古。人间留一双白足超凡世，胸吞八九云梦泽。升高发轫始于此。济川望汝为舟楫。我作此歌有深意，双手分付只这是，一篇剩语示尔曹，放笔尔缕成文字，一庵侧耳听我说，休将吾道寓空言，老夫旧物惟青毡，珍藏十袭莫轻易，云仍接武堪留传，云仍接武堪留传。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十》咐嘱法语中，尚有：
　　三池诚一庵
　　翠屏遁迹几经年，拨透重关智眼圆，旷劫偷心能坐断，天成命脉得亲传。
　　祖堂东升昱禅师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七载有：
　　祖堂东升首座写师真
　　这个川僧全无规则，用鸟豆法擒白拈贼，坐镇宗门不容魔说，任是佛来也须结舌。咄！如今图出个形踪，到处溪山藏不得。
　　由上可见祖堂东升昱禅师为川籍无疑，见地也深得楚山首肯。
　　金台祖灯然禅师
　　寄祖灯东升二禅者
　　止尔嗟吁二上人，秋风挟乡过山林，哮空吼树浑闲事，撼碎黄花结子心。
　　龙岩宝渊净潭禅师
　　金陵潭宝渊写师真
　　这僧担板不容人，□炼还他手眼亲。高据猊床提正令。横拈尘尾验来宾，灯传无际室中焰，花吐灵梢劫外春，欲识幻翁真面目，青山两过画图新。
　　“幻翁”者，即楚山绍琦，此概为宝渊净潭赞师所作。
　　白云祖闲禅师
　　闲白云求赞
　　幻寓七十瓮，潦倒浑无用，终日据绳床，单提惟独弄，遁迹在山林，清风四方动，白云慰我心，瞻礼能持奉。
　　此诗可看出楚山七十岁左右隐居山林的寂寥和白云祖闲不负己望的宽慰。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十“咐嘱法语”中，尚有提到一些楚山弟子的言行，虽多为只言片语，但为研究其法嗣的重要参考，录入如下：
　　陕右明月堂
　　东山座下久依栖，拨透重关契祖机，直入深山更深处，徒教花吐少林枝。
　　白云祖闲禅师
　　石经闲白云
　　□狩慧命贵在得乎，其人苟不得，其人谓之妄授非□，取辱先宗宝，恕误赚后学，嗟，今时辈衲子多不肯□蓄厚养□，事口耳相传，欲望吾道之隆，慧灯不熄者罕矣。今吾徒祖闲字白云乃棠城田氏子，幼而敏□□□□秉，舍爱出尘徒予披。每以究心之道为□□□□无字话头，令其参味，执侍有年喜其诚蔫□□，丹崖栖幻主而董其事，一夕呈其见地，乞为印□□□勘辨，宛有衲僧之作，诚为透纲金鳞，摩天后鸟也。他日起吾宗者，舍子而谁？特以衣尘授之，用麦师承以定宗旨，此去更宜深操力践，密炼潜苻，直须彻证精微，务要掀翻底蕴。他日夤缘出世之时，切不可轻许耳，大须愤畏勉之。母忽子宜珎重复嘱偈云：外付袈裟定宗旨，内传法印契真心，更能履践忘功用，慧□腾□照古今。
　　由上可知，白云祖闲禅师棠城人，俗姓棠，“他日起吾宗者，舍子而谁？”一句，可知楚山对其肯定。
　　金川理庵证禅师
　　示理庵证首座
　　魔风炽盛法浇漓，托在吾侪力振之，愧我年饶行未及，喜伊才茂志当为，琢磨蓄养坚乎操，用舍行藏适所宜，他日宗门提正令，莫教容易丧真机。
　　《石经楚山和尚语录》卷十“咐嘱法语”中，所载：
　　玉岩珑禅师
　　无傅傅外续真傅，山水光中荣性天，极尽精微全手眼，临机展用自无偏。
　　青原虗中恕禅师
　　青原恕灵中
　　慧命悬悬正此时，绍隆须是克家见，摽宗信物由师授，契祖真机许自知。大用全提非有作，孤光脱体逈无依，他年结子开花日，浩浩香风遍界吹。
　　方山雪梅芳禅师
　　方山芳雪梅
　　尘衣付汝表宗承，荷负犹如履薄水，他日祖庭提正令，更宜斟酌好为人。
　　桐庵志禅师
　　（木司）庵志首卒
　　涂毒鼓边亲侧耳，迅雷喝下解翻身，制开金锁超玄路，击碎骊珠绝见尘，灯续桐城心□炯，香吹优钵觉花新，声前蔗得离钩句，回首深山卧白云。
　　西岷铁峰坚禅师
　　西岷坚铁峰
　　远叩东山印自心，机缘□合芥投针，转身独圣孤峰上，横按吹毛定古今。
　　金台察庵祖省禅师
　　金台省察庵
　　照艺真床豆万劫以长明，纵使毘岚猛风吹之不灭，摽宗心印历千差而不异，徒教炽然烈火炼之不镕，故能印定古今，别辨妍酬，高朗昏衢，破除迷暗者，其惟灯印焉。然则灯印名殊，心体本来无二，无二之道即所谓别传之旨是也。徒上佛佛祖祖以心传心，心印心离，此心外宝无一法所得。虽然如是，苟非真参宝悟之士，于此安能任荷□，今吾徒讳祖省号察庵京都宦门子，天姿俊伟志节不群。蚤岁脱尘，徒予薙染，栖心林壑，参究有年，一日入室，呈其所登乞为印可，子即其所登而诘之，喜其理见精明，履践平宝，吐语酧机，颇有衲僧之作，堪为法器，宜荷宗秉。兹欲归山保任，遂以衣尘付之，特表宗承，用旌其志。此去直须深蓄厚养淘汰精微，果能确志无移，管取为人有分珎，重吾言勉之毋忽复垂偈以嘱云：
　　东普一枝牛尾拂，敲空击有已多年，如今老去知无用，付汝他年验正偏。
　　由上可知金台察庵祖省禅师出身宦门，见地高明而行履平实，此为楚山嘱咐其归山林保任，涵养本源所作。
　　西山大光悟慧禅师
　　山西慧大光
　　空前一句不落古今，格外一机逈超名相，一大藏教诠注不得，四七二三提掇不起，苟非过量之人，实难筇坚。贞幼岁出尘，礼雪山观音寺广贤和尚为师，受经业，次礼东普宗师求治心之要，孜孜究竟不轰旦。振锡南游，篇询腾交，抵两京历吴楚泝流入川，参扣蜀中知识，因过东山怀香入室，剖露见由乞为登之，诘其所见，正宜归隐，待时出卷需语为处，遂书一偈，并衣尘以旌之子，宜珎秘慎勿自孤勉之，毋忽。付汝归山惜寸阴，岁关深掩绝思寻，一朝寒谷春风动，梅□香吹劫外心。
　　从楚山此咐嘱言句，可看出大光悟慧禅师年幼即出家，初“礼雪山观音寺广贤和尚为师”，又求学于“东普宗师”，后“抵两京历吴楚泝流入川”，可谓行脚参学经历丰富，最终在楚山处获心印，得承传，复归隐以修。
　　鸳水彻堂德清禅师
　　鸳水清沏堂
　　师云：古之正因行脚之士，而未当以名利系于心，但以已事未明，为所忧故，不惮山川险阻之艰难，千里万里拨草瞻风，只要觅个正知见，八与其决策便乃信而行之，或者久久得个入处，亦不肯自欺其心，复求师匠钳锤与之锻炼邪正，闷了自心厕已未疗，有乞衣尘付嘱沽法嗣之名者，也迩来行脚之士，多不揣已才器与夫，造登得失，何如惟务虚名，恬然而不知其耻也。老夫于此深痛切焉，古云：见与师齐，灭师半德；智过于师，方堪种草。所谓众角虽多，一麟足矣。信夫。千个万个，苟不得其人，而非无补于师席□渊之间也。吾人于此可不思之。今鸳水禅人德清，号彻堂行藏，颇异，器宇不群，久历江湖，多见尊宿。今岁入川，径造东山，依予度夏一夕，怀香入室呈其见地乞为印可，子即其所见，审其的处捣其窠臼，勘其邪正，验其真伪，喜其理见平实，言行相符，乃可归山潜光保任。此去直须深蓄厚养始终确志不移，死尽偷心，庶不自辜其志也。复垂偈以最诸。付汝归山死寸心，直教花鸟绝窥寻，他年出世提宗日，横按吹毛定古今。
　　此段咐嘱文字给我们的信息为，鸳水彻堂德清禅师“号彻堂行藏”，有不同平常僧众之气宇，在见楚山之前曾多方参访并于知见有了入处，故楚山命其“死尽偷心”，善加保任。
　　无极中禅师
　　师曰：真灯隐隐，祖道寥□，邪说炽然，玄风委地，老夫于此深为太息。嗟年苟非异目超宗之士，生知卓荦之才，洞彻法源，眼空佛祖者，讵能拯其颓纲，扑其魔□，剪其荆棘，廓示（王旦）途而救其斯□者兮。迩来人心不古，师法益衰，学者不务真参实悟，惟事口耳评论，上既不能择辨智愚，下又不能揣其实行。一既模糊，互相眩惑，于宗于已果何益兮？今禅人中，无极者乃金台名氏子也，久遁林泉，多参耆衲，今春扣座吾心所见乞为登处，因为研诘，喜其言行端谨，理见明白，兹欲归山韬光蓄养，临别出卷，需语为登义，不容默故书此以嘱之：付汝归山莫住山，直教身世两无干，他年垂手为人处，休把杨花作雪看。
　　可知无极中禅师金台人，参学多年，遍扣尊宿，后于楚山处得印证，韬光蓄养去也。此段还可看出楚山对当时禅风日下之唏嘘。
　　南溪本空祖法禅师
　　南溪法本空
　　师云：个一着子拈之不出，语之不及，惟自登者方知，所以佛祖授手，贵在心眼相苻，今南溪余氏子名祖法号本空，早向宗门，侍予座下操究有年，一夕剖呈见地，乞为登据验其发明平实，特以衣尘授之，复成偈以嘱云：古佛真灯传世久，违相授手到街今，子能觌面承当去，续起宗风接道林。
　　可知本空祖法南溪人，俗姓余，乃楚山之常随众者。
　　济阳正宗铎禅师
　　济阳铎振宗
　　无受受中为正受，无傅傅外乃真傅，更须转位行权化，莫向无为净地眠。不即不离徒自在，随机随用任天然，一朝果熟无形树，自有香风播大千。
　　锦城正堂中禅师
　　锦城中正堂
　　岷雪堆中隐道□，操存要与古人同，当年佛祖傅心事，尽在拈花一笑中。
　　眉阳古檀深熏禅师
　　眉阳熏古檀
　　师云：揭过名言，三世诸佛口挂壁上，归空心路，二三四七毕竟何傅？黄面瞿昙到此只得举手拈花，金色头陀未免破颜微笑，就中岁子太煞肴讹，语默难通识情冈测，苟非具空古今绝识之见者，于此鲜能无惑。龉龅为僧志，宗之慧礼玉屏老禅，请益无字公案以为究心，摽指潜心林屋，玩味有年，兹扣石经投诚印可，师为勘辨曰：子乃平实地上人也，正宜进步竿头，彻底穷源可也，遂以衣尘旌之，复垂偈以嘱云：久身林泉遁此射，操心履践喜清贞，偶珲印可机缘合，折得青莲一朵新。
　　乃知古檀深熏禅师幼年出家，依止慧礼玉屏禅师，参“无”字公案，后于楚山处得印可。
　　西山普门行禅师
　　西山行普门
　　□向天成扣别傅，亲徒掌下契机缘，雪山深处藏踪迹，蓄养须教爪距全。
　　山西秀峰林禅师
　　山西林秀峰
　　此去归山绝较量，寸心冷透自相当，书生不改水霜操，死火堆中芋子香。
　　陕府古源清澄禅师
　　陕右澄古源
　　师云：裂石崩崖之句，不许停机，飞星走电之机，宁容眨眼，声前蔫得已堕功勋，棒下点头早成钝置，苟非掀翻窠臼，拨透重关者，于此实难凑泊兮。
　　京都动赐迎祥寺上士讳清澄道号古源者，乃临潼缪氏之子也，丰神挺异，气宇卓伦，早入空门，志宗密教，每以无字公案为话端，广参名宿，泩意禅观有年，兹因公干，道经西蜀，特叩山房呈心印，可喜其语不平，宗机无壅滞，堪为佛种，可继吾宗，此去正宜退休养静，淘汰精微□，炼尽身心，始不自韦其志耳。兹以衣尘授之，用表师承以定宗旨，更当珎秘书，勿得轻可复垂偈以嘱云：
　　远飞金锡过西川，特扣东山究别传，不见见中接眉字，无心心外契机缘。绍隆佛种须才器，锉服魔锋有俊贤，慧命悬悬今付汝，更宜保任隐林泉。
　　由此段可以推知古源清澄禅师陕府人，俗姓缪，常住迎祥寺，有过人之气质，参学广泛，因为公务途径楚山处，而得其印可。
　　庐陵虗堂照禅师
　　庐陵照灵堂
　　师云：崩崖喝下不许停机，大火聚中岂容栖泊？苟非拨透重关，脚跟点地者，于此安能无感兮。今卢陵禅人照灵堂者，徒隐凤山，潜心此道参究有年，兹扣山房，呈其所得乞为证据，正宜归山涵蓄，进步竿头，必期彻证无生而后已。特以衣尘旌之，复垂偈以勉云：特扣绳床求证据，一辞不措契真心，龙潭纸烛亲吹灭，赢赢得双照古今。
　　吉水净庵真莲禅师
　　吉水莲净庵
　　师云：透关具眼还他本分，衲僧续□联芳须是克家种草，苟非如是而欲传心接武者鲜矣。今禅人真莲字净庵者，掩关昭觉，策志有年，兹扣隐卢乞为煅炼。验其履践，正宜晦迹潜光，必期彻证自心而后已。复垂偈以勉之：劈破玄关悟本真，了阴无我证空身，冷云室内符心眼。折得昙花一朵新。
　　怀庆隐山贤禅师
　　怀庆贤隐山
　　衣尘吾今付汝时，道林门户在维持，待时出世为人处，横按吹毛振祖机。
　　金川无学选禅师
　　金川迈无学
　　绍隆佛种非几器，荷负宗风实后才，楚水吴山俱历尽，右经传得尘衣回。
　　铠江海东明禅师
　　铠江明海东
　　付汝归山究祖机，万年一念志无移，击开赵老无须锁，裂破空王冷面皮。五叶心花开觉树，一泓定水接曹溪，丹崖弊履亲传得，矮屋藏身且待特。
　　西宁道安学禅师
　　西宁学道安
　　万仞崖头能撒手，虚空击碎一尘无，和光扑灭真灯掩，关历炼经年久，化尽身心一无物，言外点头舒□，姓名徒此列灯面。
　　云南静山仁禅师
　　云南仁静山
　　付汝山中究自心，脊梁重为铸黄金，直教豆爆寒灰里，续起灯光照古今。
　　京兆古峰恒玄禅师
　　京兆玄古峰
　　师云：老胡言外之旨，黄蘗棒头之机，苟非异目超宗之士，无由契证兮。京兆禅人恒玄字古峰，久隐终南，静炼有年，兹扣山居乞为证据，验其所得，空眼平实，正宜归山策进，他时冷谷春回，管取觉花吐秀，复垂偈以勉之：几回入室经炉□，亟盖相符语合宗，回首深栖岩穴下，高踪堪继古人风。
　　可知古峰恒玄京兆人，隐居终南山炼养有年，见地平实，得楚山印证。
　　渭南义堂恩禅师
　　渭南恩义堂
　　上人自此归山去，息念忘机与死同，不□寸丝穷的，舒开日手展家风。
　　蒲田梦堂觉禅师
　　蒲田觉梦堂
　　乱云堆里冷潜心，休论年华浅与深，养得栋梁材器，天拦地自成阴。
　　方山天然贵禅师
　　方山贵天然
　　头陀初领得，达磨远传来，吾今亲付汝，冷水一花开。
　　京兆南山寿禅师
　　京兆寿南山
　　重来扣我云深处，特把钳锤为煅之，会得老胡言外语，转身还句旧山归。
　　中川古岩定禅师
　　中川定古岩
　　见翳扫除空眼净，情水泮□性源清，冷云室内心相印，徒此传灯有姓名。
　　彭城岳宗净泰禅师
　　彭城泰岳宗
　　师云：传心印直须是卓牵奇才，脱死超生心假真参宝悟。今彭城衲士净秦字岳宗者，丰神鬼伟，德量含洪，早入空门，志精禅学，多参尊宿，久遁岩阿淬砺磨艺刻志有年关。今岁入川，远扣东山，呈心印可，即其所得验其真伪，喜其履践清白，可以归山，策志涵养，待时剖破佛祖藩离，打穿黑涞桶底，始不自孤其志也。而以衣尘付之，用表宗门信具，他日为人自当酙酌，复垂偈以嘱云：远扣室中求证据，怒雷喝下丧全□，转身击碎金刚圈，传得丹崖旧衲衣。
　　阅此段可知，岳宗净泰禅师彭城人，参访多人，并闭关有年，乃入川面呈知见，得楚山印可。
　　河间大拙慧禅师
　　河间慧大拙
　　衣底□传为信具，子当珎□待其时，不萌枝上心花绽，帝王看香风迎地吹。
　　凤鸣晓东如亮禅师
　　凤鸣亮晓东
　　师云：藏身处没踪迹，舍事入埋犹堕功熏，没踪迹处灵藏身，无为地上不许安眠，此谓陋巷不骑金色马，回途却着破烂衫。故云：不住无为不尽有为者矣。虽然为非豁正眼于机先，脱见闻于棒下，彻底穷源于法自在者，诚难克荷兮。今凤鸣禅人讳如亮字晓东者，气宇刚明，志行坚蔫，蚤年割爱以道为谋，力扣诸方，精修禅观，晨参夕究，操志有年，兹扣室中乞为证据，验其发明允当，履践纯一，正宜归山淘汰法圆明，始可绍隆佛种，兹以衣尘授之，用表师承法具，复垂偈以勉之：祖道垂秋寂寥恢，弘克振在英豪冷，翁□□传得，法海徒教鼓浪涛。
　　可知亮晓东者，凤鸣人，精修禅观，多方扣参，终于楚山处得印可。
　　大峩古愚贤禅师
　　大峨贤古愚
　　兄呼弟应眼相看，个事临机出语虽，倒却剥竿明白处，点头一笑许同参。
　　金台雪天傲禅师
　　金台傲雪天
　　佛祖信衣今付汝，更宜操守入深山，待教时节因缘至，柱杖临机莫等闲。
　　保定梦亭觉禅师
　　保之（定）觉梦亭
　　棒下翻身契祖机，东山传得尘衣归，更宜保任栖林穴，蓄养孤光且待时。
　　灜海智光道杲禅师
　　瀛海杲智光
　　世尊拈花迦叶微笑，此谓离言妙旨，目之为教外别，东普蚕骨老人，宗风愈盛，玄唱弥高照世灯，十方吐焰优钵花，遍界吹香人人鼻孔，辽天个个脚跟点地。虽然一水无殊，其奈众器有异，苟非其器实难传受。宗禅学参究万法归一公案隐遁林泉有年，入川扣予呈心所见，乞为证据征辨明白，嘱以归山，再加功力，见彻底源，不须其志。兹以衣尘授之用为信具，他时灵梢叶熟香风自播，子当珎重吾言勉之毋忽。复垂偈以嘱云：鹫岭拈花向上机，个中密意许谁知，子□觌面□□得，什见联芳吐焰时。
　　阅此可知智光道杲禅师灜海人，参究“万法归一公案”，得楚山印可，归山更加功去也。
　　宛平无听定聪禅师
　　宛平聪无聪
　　露别传之道，只是这个惟许自知，不堪明破，苟非撒双手于万仞崖头，死寸心三顿棒下者，于此实难克荷兮。京都禅人之聪号无听乃宛平望族也，既克为僧，徒师剃染，每以无字公案为参究，久楼岩穴用心无怠。今扣章庐，乞为决策征其所见，吐语无欺，正宜归隐，顿空流注，彻证心源，始不负于巳灵也。复书偈以印之：心心原不有，法法本来空，无心无法法，只此是吾宗。子当宝重勉之毋忽。
　　可知无听定聪禅师京都宛平人，家道殷实，出家后以参“无”字为功，常居岩洞之中，精进无有倦怠，后得楚山印心。
　　凯江大用兴禅师
　　凯江与大用
　　心心原不有，法法本来空，心法本授，续起少林宗。
　　金台东来昶禅师
　　金台昶东来
　　万法空来异本真，棒头喝下解翻身，尘衣传得归小去，果熟寒林自有春。
　　东鲁镇宗永禅师
　　东鲁永镇宗
　　拈起花枝对众篱，头陀微笑契真机，尘衣传得今归去，难足山中日待时。
　　郫同素天纯禅师
　　郫筒纯素天
　　豁开空眼透重关，羡子亲传衣尘还，直入深山□□畜，真灯吐焰照人间。
　　普州大机广禅师
　　普州广大机
　　工夫拨透祖师关，棒下翻身展笑颜，传得尘衣归嶂颜，煌煌慧焰照人间。
　　山东慧堂聪禅师
　　山东聪慧堂
　　法法徒来本属空，当机一嘿自从容，只今付汝归山去，花鸟休□见迹踪。
　　南阳[寂-又]光慧禅师
　　南阳慧□光
　　这个自心心本性，元空□灵山大觉，仙操作离□□焰，赢得芳名入祖面。
　　凤山月庭继晓禅师
　　凤山晓月庭
　　世尊拈花，迦叶微笑，此谓离言妙旨，目之为教外别传，自是西天东土一道相承，两脉支分五宗派，衍至我东普蚕骨老人，宗风愈盛，玄唱弥高照世灯□，吐焰优钵花遍界，吹香人人鼻孔，辽天个个脚跟着地。虽然一水无殊，其奈众器有毕，苟非其器，实难传受兮。与福禅人继晓道号月庭者，乃蓉城名门之子，天姿俊伟，器宇不凡，虽岁超尘，礼昭觉住山震空长老为师，复参宝峰和尚，请益无字公案，众究有年，兹扣山房呈似工夫乞为印可，征辨再三发明，堂堂眼平实，履践纯真，此去正宜归山保任，淘汰精征直须死书全心，管取联芳续储□。特以衣尘授之，用表宗承以为信具，子当慎秘勿得草草，妄可珎年吾言之张忽。复垂偈以嘱云：祖头拨笾自无猜，优钵昙花一崧开，传得东山衣尘去，须保任待时亚。
　　可知月庭继晓禅师出身蓉城名门，气宇非凡，初依止昭觉住山震空长老为师，复参宝峰和尚，于“无”字公案参究有年，后于楚山处得印可。
　　平易绝流源禅师
　　平阳源绝流
　　至理本来无一物，老夫毕竟以何传，一枝无柄龟毛拂，付汝他时表信缘。
　　锦江古宗传禅师
　　锦江传古宗
　　教外别传来，东西为证据，子今欲绍隆，更须加猛力。默尔玄全机，虚空成粉碎，慧焰吐心花，香风播大地。
　　金台平川海禅师
　　金堂海平川
　　尘王今分付汝，更宜操守隐岩层，身心死书□光露，续起东山照世灯。
　　金台金峰玉禅师
　　金台□金峰
　　□□兮印真心，卜用求玄觅妙寻，喝下若能□□去，祖灯剔起照楚林。
　　三溪祖峰定禅师
　　三溪定祖峰
　　相依栖碧经年久，来叩东山教外禅，一喝声中开正眼。冷云心焰许亲传。
　　山西敬堂爱禅师
　　山西爱敬堂
　　豁开正眼透重关，棒下翻身展关颜，传得尘衣归碧嶂，真灯吐焰照人间。
　　京兆大海澄禅师
　　京兆澄大海
　　这个无心心，东西密相印，付汝入深山，结跏更保任。
　　高平大韶镛禅师
　　高平镛大韶
　　真机密付印心，尘衣相传表信，子今得旨归山，百尺竿头更进。
　　高篮无相圆禅师
　　高篮圆无相
　　付汝归山绝较量，碧云深处掩紫房，蓦然豆爆寒灰里，自有孤光照世长。
　　蓉城止堂敬禅师
　　蓉城敬止堂
　　鼻祖西来言真指，曹溪一脉远方分流，尘衣付汝归岩谷，坐断云根可出头
　　泸阳鼎庵钟禅师
　　泸阳钟鼎庵
　　列祖真灯先佛慧命四七二三东西相应内法异心外衣表信付汝归山宜加保任
　　永川无心云禅师
　　永川云无心
　　无心无法亦无传，只个无传亦剩言，衣尘领将归涧壑，直须深隐待时缘。
　　普州玉峰金禅师
　　普州金玉峰
　　□□宝　忝裨，莫向无为地上眠，若也悬崖能□手，祖师衣钵许亲传。
　　此去山中宜保守，炼□身心同枯朽，冷灰豆爆眼睛，□□庵前狮子吼。
　　棠城古灯传禅师
　　棠城传古灯
　　衲僧能大透关眼，佛祖钳锤过不难，衣尘相传为□，□灯续焰照人间。
　　新城月堂明禅师
　　新城明月堂
　　衣尘相传印汝心，更宜□晦隐岩岑，他时养就孤光。
　　凯江慧堂聪禅师
　　凯江聪慧堂
　　冷云室内相依，从三唤三呼一嘿，付汝尘衣为信，县水边林下可藏头。
　　保定天璧玺禅师
　　保之（定）玺天辟
　　一喝声中透祖关，更宜操养入深山，尘衣觌传得，续起真灯照世间。
　　保定月涧深禅师
　　保之深月涧
　　心心元不有，毕竟了无传，于无所得处，一笑契机缘。
　　金陵大机用禅师
　　金（陵）用大机
　　特叩山房求印可，迅雷喝下死偷心，尘衣付汝归山，去续起煌照世灯。
　　陕右指南端禅师
　　陕右端指南
　　（扌岁）透重关正眼开，百千玄妙竟无猜，而今试向东山过，夺得传心衣尘回。
　　渭南天峰秀禅师
　　谓（渭）南秀天峰
　　两回叩我冷云轩，特把工夫验的端，棒下点头心印合，好提（钅出）斧住层峦。
　　泸阳雪堂行禅师
　　泸阳行雪堂
　　心眼相苻针芥合，白云深处且藏头，冷灰豆爆孤光露，香象浮河自截流。
　　天彭月天澄禅师
　　天彭澄月天
　　一语投机芥合针，更宜保任入山林，从斯印可真心后，自有孤光照古今。
　　碉门无传印禅师
　　碉□□无传
　　付汝袈裟养道情，已躬大事获分明，暮色揣碎虚空骨，续起煌照世灯。
　　内江百川会禅师
　　内江会百川
　　此僧扣我石经门，传得袈裟入冷云，直得虚空成粉碎，真灯吐焰照乾坤。
　　贵阳果堂成禅师
　　贵阳成果堂
　　个点殊灵心，本性原空寂，体合火虚空，神妙难思议，（所）在白草头，弥纶塞天地，达磨远传来，儿孙相授继。子今欲何持，须进竿头步，一念彻空源，身心成粉碎，灵焰吐真灯，心花开觉树，倒用与横拈，无是无不是。
　　综上所录，从分布上看，楚山禅师法嗣遍布汴梁、京兆、山西、云南、贵阳、河南。西安、古渝、登州、洛阳、山东，几乎涵盖了全国各地。
　　而楚山禅师弘化一方，从学者众，与之对答机锋酬语者更是不计其数，但因未明确被诸家灯录典籍收录为法嗣，只得暂不认定为楚山弟子。
　　即便如此，无论从数量和分布，及其影响上看，楚山禅系都占据了当时巴蜀禅法的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