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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人生 探求真谛 陈伯奇居士,法名宽奇,号佛乘,湖南祁阳人。其地僻处湘南,人鲜信佛,视佛不过神道之一而已。即居士家族世代和亲戚邻里亦系如此。 居士幼年因失母爱,深感世间殊无温暖,又见家人父祖辈皆为衣食忙碌辛苦,但如死了,衣食都无所用之,究竟为何而受此长苦?幼年虽有这种厌世的天真奇问,但自幼而长,由长而壮,都未能得到解答,只好不了了之,一如世人一样生活着,学习着,工作着。 居士初中时,曾在武昌一个天主教堂办的学校读书二年,受环境影响,也接触了天主教,看过《圣经》,但丝毫未能引起其信仰。 1939年,居士毕业于武汉大学经济系,不久又在国民党中央政治学校高等科及国民党中央干部学校研究部学习两年。后来曾参加国民政府的文官考试,得到录取,但只谋得个见习科员,于是又转到新闻界工作。 居士于数年间内,工作展转迁动,自感人世沉浮,聊无寄托。开始想到放弃名利追求,打算从哲学中寻求一个安身立命之道。在看过当时在我国思想界影响甚大的哲学家冯友兰先生的著作后,对儒释道三家思想有了一些初步了解。冯在佛教思想方面引述了不少禅宗语录,使居士对禅机之玄妙高超大为叹服。 1946年,居士以在南京工作之便,从金陵刻经处请得一些佛经,阅后即对佛教产生信仰。1949年初,开始吃长素。但这时还没有结识一个佛教徒。 1951年居士到长沙工作,一天路过一座小寺庙,看到一些男女居士在做佛事,一时贸然走进里头,跟着别人拜佛念佛。由此结识了一位曾任过中学校长的刘老居士。由刘老居士引荐,写信皈依了当时住在福建玄门寺的虚云老和尚(近代三大高僧之一)。从此居士才开始正式皈依佛法僧三宝,成为一名真正的佛家弟子。 禅修获益 志愿出家 1953年,虚云老和尚在武昌洪山宝通寺举行禅七法会,连打两个七。居士蒙佛菩萨加持,尤其是地藏菩萨显现灵异之力,使他能够不受家人的阻拦,虽耽搁四日,仍得以从长沙赶到武汉参与这一殊胜的法会。 十天时间,得老和尚慈悲摄受及说法启迪,以及在禅堂中精进修持,用功行道,身心安然,受益匪浅。困扰二十多年的失眠症,就此不药而愈。而且禅修的净境保持数月不失,皆夜眠无梦。 居士自承:十天法会,胜过二十多年的医疗与锻炼,堪谓奇迹。同时在心灵方面也得到一些奇异境界,因之宗教信仰大为高涨,以至一个月后,未经家庭和学校领导同意,就径自跑到江西云居山,一心想拜在虚云老和尚座下披剃出家。但很快就被家人找回去了。 居士出家因缘既不成熟,乃日日在佛前发愿:愿我即生能够出家,愿我家亲眷属能够信受佛法。然众生业力不可思议,1957年后,政局越来越左,宗教信仰越来越不自由。居士慨叹自己两愿恐已无望实现。不意从1963年起,居士的子女和别的一些亲人受居士影响,渐渐开始信佛。而此时已是文革前夜。 身遭逆境 心系弥陀 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终于爆发了。一夜之间,所有的传统文化都被当作封资修的黑货毒草被打倒消灭,佛教当然也不例外。居士不但不能出家修行,在家学佛,亦障碍重重。 文革大破四旧,居士辛苦收藏的佛书竟被悉数抄毁。此后,想求经书法宝,可谓难上青天。偶遇熟人藏有,只能借来抄阅。而就是连这种手写本,也是屡抄屡毁。加上运动不断,公务家事样样繁重,纵想阅读经书,也只能利用一点片刻余暇。 居士自叹:时间零碎,心不专一,难得深入;学无师友,更乏问难切磋之益。且居士本人,亦屡遭批斗。但他矢志不移,自言:“纵使把我烧成灰,我信念不变。”如是经历种种困苦磨难,不可细述。 “愚人求境,智人转心。”从另一个方面说,逆境亦是增上之缘,端在各人自己觉悟。居士夙世善根福德深厚,在修学佛法濒临绝望的关头,他及时对自己所走过的人生道路及学佛轨迹作了一番回顾反省: 从初学佛法以来,自己一向比较喜欢探讨禅宗教理,对诸如禅宗语录、《金刚》、《楞严》、《圆觉》、《维摩》、《法华》诸经及《大乘起信论》等,均加细心阅读。现在,自己业障重,烦恼多,外缘不顺,省悟但学禅机教理,如同只数他家珍宝,自无半文,究有何益? 复念:烦恼业障皆有因缘,如不转因易缘,如何能够消灭?因此开始重视因果之理及戒施之修。 有几亲友经济比较困难,他时常接济,二十年如一日。而自家衣服用具少有更新者。即逢春节,全家也只用三五个素菜,依然常得知足之乐。 1970年起,居士被下放农村五年。工余自学针灸及理发以利人,甚得人称道。后因看到有些禅宗祖师转生即遭退堕,有些则在开悟得旨后转向净土之行,自天台宗智者大师提倡净土以来,几乎各家各宗最后一着都同样指归安养,代代祖师皆念佛求生西方。于是毅然归心清泰,自净三业;日夕持名,弥陀是念。放下知识分子常见的喜好谈空说玄之习气,甘效愚公愚婆之易行,于《印光法师文钞》、《彻悟大师语录》和蕅益、莲池两位祖师著作,悉心披读,受益良多,对净土法门认识愈加深入,对念佛求生极乐世界的信愿愈加增强,毫无倾移。 菩萨灌顶 倍加精进 1975年,文革已近尾声。居士从工作岗位上(华中工学院,现名华中科技大学)退休赋闲,自觉在家修行尚得其所,而当时外界亦无出家学佛之可能。 当年底,居士梦见观世音菩萨为其灌顶,辙加倍精进。体会日渐加深,行持日渐得力。其灌顶经过,藏于箧内,至居士往生后方开封启读。其文为《蒙观音大士为予灌顶记梦》,兹以白话转述如下: 1975年12月,我退休在家,清净独居,思惟:佛法在世,今时应以净土最为当机。盖此法门,但凭信愿求生极乐,即可摄入弥陀大愿,临终蒙佛接引往生。或在生时,即能感受佛慈悲显示的种种灵应,以策进其心。其事既容易启迪人生信致诚,其理也非常圆通显豁。是故流传极广,收效最宏。 我作以上思惟之后,益发坚定往生净土之信愿,希望能于现生行持之中,即获佛慈感应,显现灵异。如蒙甘露灌顶、光明照身等。于是连续两个晚上,向观音大士祈求显应,并在每次诵念大悲神咒二十一遍,以资加持。 旋即在祈请之后第三天晚上,也就是12月14日(阴历十一月十二日)夜临晨之际,梦到一个所在,忽然看见佛龛内神像头自转动,我大为诧异,唤旁人一起来审视。等众人到来,像又不动了。我就呼唤说:“怎么不动了呢?”像即应声而动,并且变为活人,对我说了一些话,醒过来都不记得了。 再看此人,像是做卜筮的,有好几个人围着他请他占卜,问一个窃贼的底细。第一次卜卦时得出窃贼的姓氏,再卜三卜方才得出窃贼的名字。我对此人由像变人疑团未释,想与他搭话。这人便将我领进一间室内,自己坐了一个座位,让我坐在他的对面。我就问:“刚才见到您占卜三次方才算出窃贼的姓名,为什么不能一次就卜算出来,是不是太慢了点呢?”此人回答:“谁让它慢了?” 我觉得他的答话中似乎暗含有禅理机锋,正准备再问时,这人即移步走到我的面前,随即室内被黑暗所笼罩,我一无所见。只觉得此人站在我的旁边扶着我的头,另外又有一个人似乎擎着一只水壶,在我头顶上旋绕灌注。 当这种异象现前时,我心念很安定,并无惊动,只是想冷静地观察此事有何奇异。灌毕,那人问我的姓氏,我即以实相告。随即便从梦中醒来,梦境犹历历在目,不胜嗟叹之至。谁说菩萨没有灵异感应?不过是在人不能净心而求罢了! 往生成就 功不唐捐 不久文革结束,国家又进入了一个新时期,拨乱反正,万象更新。宗教政策渐渐落实,信仰自由渐渐恢复。居士欣逢大好胜缘,修持自然更上层楼。 1978年,居士因患热至于生病,被逼到庐山一座小庙避暑。后来,一回到武汉即生病,一到庐山就好,只好长期住在庐山里。在那里完全过着出家人的生活,居士感慨平生两愿至此岂非已完全实现?诚然哉“佛力不可思议,愿力亦不可思议”! 公元1980年春,居士被推任为庐山佛教协会秘书,为恢复净土祖庭道场倾心竭力地工作。后因病几至于死。遂于1981年春转到其子所在的灵岩山寺(印光大师道场)做文书工作。 6月13日晨,居士忽感精神不适,他心求佛菩萨加被,一月后即能拄杖活动。三月后即能甩开拐杖。此时的居士毅然克服看书报、通信、及闲话等攀缘习气,放下万虑,一心念佛,并自信当年内定能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11月11日(农历十月十五)是他六十八岁生日。这天,天气晴和,他精神饱满,独自上花园郑重地照相并题诗,诗云: 六八生辰志怀 连年两病信艰难 生死关头不自闲 幸得佛声犹可续 喜从顽疾脱疲残 性光寂寂时相照 杂念憧憧务去干* 更赖愿心如箭弩 西飞定过万重山 *注:此干乃干净之“干”,非干活之“干”意。 11月21日,居士见到才取回的相片,即嘱咐其子加洗八张,送与亲友结缘。还脱下20号才穿的新毛衣毛裤说:“我无福穿了。”当天食欲甚佳,晚上犹自盘腿出声念佛。次日晨,在念佛声中安详示寂。大众师父们轮班助念了一昼夜。27日下午开龛,居士面容如生。 29日凌晨,其女忽于梦中见到父亲著海青飘然而至。满面笑容地对她说:“我已往生极乐世界。”其女即跪下说:“您真幸福。”居士随后飘然十余步而隐。其女当时宛若目睹,且身上异常爽适。 这天适逢印光大师生西四十一周年。大众师父们自发到火化窑为其上供并举行了荼毗仪式。翌日,在他的遗骨中捡得舍利子数十颗。大众见此瑞相,均感觉到信愿念佛,功不唐捐,都更增长了信心。 坚持正见 引导正行 居士一生崇圣好善,质朴勤勉,修行注重持戒念佛,故能亲蒙接引,现此瑞相。尤其可贵者居士虽身为高级知识分子,却能毅然克服知识分子的常见习气毛病,更堪为出身知识阶层的佛门弟子效法。 盖普通知识分子常因知识学问丰富,易为所知障蒙蔽,难于放下知情二见,习以生灭妄心推测如来圣境,以做学问的方式来探究佛教理义,结果是愈求愈远。或是流于我慢,轻视净土,轻忽戒律。但好空谈妙理禅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法如同天花乱坠,最后却是入宝山而空手,于佛法实无受用,依然沉溺于生死业海之中,丝毫不得自由。反不如愚公愚婆之实修实行能得实益者。 居士生前自我总结云:在学佛三十多年的不利境缘中,虽然遭遇的障碍很多,学习的条件非常不好,但差可自慰的是,得到了下述一些正信正愿、正知正见: 一者,坚信灵觉妙性至尊至贵。如不赖此,则上不能成佛,下不能度生,佛法亦无依托。佛在王宫降生后,行走七步,即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曰:“天上天下,唯吾独尊。”即是指此成佛的妙性;禅宗一贯重视的明心见性,也是指此;三乘圣贤所修所证,也是为的修此证此。此性为生佛所共,唯众生由于妄想执著而不能证得。 二者,四宏誓愿为自利利他,上弘下化之最大正愿。如无此四宏誓愿,则虽有妙性,亦无以发挥大用。 三者,佛法是一套非常严格而坚确不移的因果规律。不但不是迷信,而且也非任何外道信奉的因果规律所能望其项背。佛法所阐明的因果律分世间因果和出世间因果。世间因果,即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有为法,具生灭性。假有不实,律则常然。外道虽也有主善恶之报的,却认识得不深刻,不透彻,况且对出世间因果毫无所知。所谓出世间因果,即是修无为法,得解脱果。修无为法,就是无修之修,无行之行,无证无得,无缚无脱,诸法平等。因果同时,一道清净。 四者,佛法既是一套严格的因果规律,则戒律尤为关系重大的因果。因为犯之必堕,持之则成。故佛特为制戒,并嘱以戒为师。可见重视之至。末法戒驰,故修证鲜成,退堕者多。如期佛法大兴,实当以整饬戒律为始。 五者佛说净土教义,实为纯圆独妙之特别法门。故能三根普被,利钝齐收,带业往生,横超三界。其法至简至易,信愿行三,即可得度。理则至妙至圆,二乘莫能少测。观乎祖师所说:“得生与否,全凭信愿之有无;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浅。”从而可知净土法门特重信愿之力。因为信愿最能感应佛来接引,故能决定往生。 末学于1990年开始接触佛法,甫入佛门,即有缘得遇居士之女,赠送末学纪念其父往生的文字《陈伯奇居士诗文选》。这是末学首次听闻生活中的往生事实,为末学从书本佛法进入生活佛法之始。今时已十数年,昔交已杳,而遗篇犹在,故披览数过,撷文采字,亦述而不作之意也。居士于净土寂光之中,当不以吾为轻肆乎! 南无阿弥陀佛! (综合《陈伯奇居士诗文选》相关内容采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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