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与超越——论《金刚经》之终极关怀(二) |
 
三、从生存的困境走向超越的方式 面对人类心灵的困苦, 面对人类精神家园的失落,《金刚经》在“信心清净, 即生实相”的本体论指导下, 根据“无实无虚”的认识论和自觉、觉他的人生价值观提出了以真心换妄心、六度修行和“信解受持”等从生存的困境走向超越的方式。 首先, 离欲无求、真心换妄心。五盛蕴苦,佛教认为“这是众苦的根源”其外在表现是对“我”的执著。由于我执, 才有了“我相”等四相和“我见”等四见, 而四相、四见皆从我见而来,“有我见就有人见、众生见、寿者见, 就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因此, 没有我见,也就没有了四见、四相”。由于执著于我见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我执, 那么无明之妄心便应运而生。无论是寻求生命的常驻、期盼财富与名利的双收, 还是对“生不逢时”的感叹, 其结果都会导致种种困惑和痛苦。而痛苦的外在原因即是由于我执, 其深层意蕴则是心灵的失落, 是心灵尚未找到终极的归宿或本真。之所以会产生我执, 是因为不知我之心灵之归宿,也就不知什么属于我, 什么不属于我, 或者说感觉一切都不属于我, 而要争取使之属于我,于是就有了四相和四见。这样便以自我为圆心, 圈起一个封闭的圆, 本真的心却由此而遭蒙蔽, 故《金刚经》要破除我执, 求得真如本性,即本真之心。所以《金刚经》说:“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 即非菩萨。”正因为菩萨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和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 无无明之妄心, 才现清净本心, 才是菩萨。可见, 这里的“换心”旨在破除人类的种种迷执, 是《金刚经》为众生解脱所执之苦而开的一剂良药。 其次, 无争三昧、修行六度。如果说以真心换妄心是以“顿”的方式来解除众生的所执, 从而到达清净本心的话, 那么“无争三昧”、六度修行则是《金刚经》破除我执, 从生存的困惑走向超越之路的“渐”的方式。佛教以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等六度作为“六波罗蜜”,“修此法可令众生由生死此岸到涅彼岸”。关于六度《金刚经》并未一一涉及,其主要阐述了布施、持戒、忍辱和般若四种, 而布施在《金刚经》中被论及最多。三十二品经文有多达十几品分别从财施、法施到无畏施对之进行论述。“运心普照曰布, 舍己惠人曰施。”布施既是使众生逐渐破除对“我”之所执, 也是走向自觉、觉他的方式之一。“应无所住, 行于布施”,是对布施的总要求, 即通过“无住”而破我执。以“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 以用布施”,这是财施, 意在破除众生对利的执著;而“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则是无畏施,意在破除众生对生命的执著;“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祗世界七宝, 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提心者, 持于此经, 乃至四句偈等, 受持诵读, 为人演说, 其福胜彼。”这是法布施, 意在强调觉他的重要性。无论财施、无畏施还是法施, 皆在破除我之贪欲, 我之所执, 达到明心见性, 从而走向内在超越之路。如果说布施是通过“付出”——财物、生命、智慧来破除众生对贪之所执, 那么忍辱则是《金刚经》治的良方。佛主“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则是无的表现。而“知一切法无我, 德成于忍”,则是领悟了缘起性空之理后而见真如本性之体现。 对于凡夫而言, 贪欲和恨的破除并非易事, 所以《金刚经》又以持戒的方式加以引导。正如 如果仅有布施、持戒、忍辱, 那还远远达不到超越。 再次, 信解受持、逐步趋向圆满。《金刚经》对人类生存的关怀是无微不至的。从总的方面的“换心”, 到具体操作上的修行六度, 再根据认知特点, 又辅以“信解受持”。“信解受持”原意是修行佛法的四个阶段, 即信仰佛法、解悟佛法、修行佛法、证得佛果。也即根据人的认知特点, 由信而悟, 由行而果的过程。“信解”是信仰和解悟, 就客体而言, 是被主体取舍和吸收,仍然停留在认知的层面;“受持”, 就主体而言,是将认知转化为行动并加以贯之。这样既防止了生存中的盲目, 又避免了生存中的妄念。“信解受持”是一个完整的过程, 是众生从困惑走向觉悟(信解) 、从觉悟走向超越(受持)的过程。 四、《金刚经》生存关怀的现代意义 人类如何超越有限到达无限、如何树立正确的人生价值观、如何摆脱外在的束缚而达心灵的自由, 这些都是关涉人类生存,同时也是人类孜孜以求的问题。宗教上的生存关怀也即哲学上的终极关怀,《金刚经》所要解决的就是将众生从困惑的此岸度到幸福的彼岸, 也即从痛苦的生存走向超越的生存。须菩提的“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这一亘古不变的问题, 虽古老, 然仍不失其现代意义。 首先, 有限的生命在因果关系的体系中得到延续。人的自然生命是有限的, 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金刚经》在破除人类迷执的同时,也使人类体认到人类的本真, 即缘起性空。而因果关系则将由缘起而产生的个体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由无限的有限个体构成的生命链体。这样, 个体有限的自然生命在因果关系的体系中得到了延续, 从而从有限走向了无限。正如《金刚经》中所言:“当知是经义不可思议,果报亦不可思议。”“果报”, 即因果报应,所谓“善有善报, 恶有恶报, 不是不报, 时辰未到”。正如《金刚经》所言:“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诵读此经, 若为人轻贱, 是人先世罪业, 应堕恶道, 以今世人轻贱故, 先世罪业, 即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可见, 在缘生的偶然性中存在着因果的必然性, 偶然性的个体有限的生命价值便在因果关系的必然性中得到了确认。既然一切缘起, 那么“我”自然不存在, 这样, 人类的得失之念便可消除; 既然一切都在因果关系中, 那么个体的正负价值便得到了累积。在因果关系的链条中, 个体的有限即非有限, 是名有限。这样, 在飞速发展的现实生活中, 人类既不应该迷执于名利, 也不该虚度, 而应在有限中走向无限。 其次, 在平等的基础上善待他人。《金刚经》讲缘起性空, 是法平等, 同时又讲布施, 意在行善, 意在度人脱离苦海。既然一切皆缘起性空, 故也就无富贵、贫贱、高下之分。认识到这一点, 对个体而言, 便不会再对他人颐指气使; 对国家而言, 便不会再对他国强权相加, 百般奴役。既然一切皆“此有彼有, 此灭彼灭”, 那么人类便是一体的, 也即同体大悲。认识到这一点, 对个体而言, 应该多关爱他人; 对国家而言, 应该平等、共处。人类的命运息息相关, 这不是一句空话。度人也是度己, 自利、利他,“多多行善”可以说为人类的生存提供了永恒的价值趋向。 再次, 从心无所住而达心灵的自由。心灵的自由不是心灵的游离, 它是在体认到自性之真如实相之后的自由状态。到目前为止, 在人类的生存过程中, 人类经历了人对人的依赖、人对物的依赖, 那么这种依赖还要历时多久? 这是当前人类最关注的问题。无论是欧洲文明危机论,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