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奘法师:夏令营到今年办了14年,演讲的有学者、教授、知名的社会活动家,很多很多。今天下午讲演的安先生,真正是一位同行,一个从泥土中走出来的人,非学者、非先生、非教授,但是他有自己独到的跟植物跟庄稼打交道的实践和体会。请安金磊先生做他关于生态农业的讲座。
我叫安金磊,我来自河北衡水枣强县的。首先我在这里是和大家交流,而不是讲座。这几天我看到14届夏令营来的都是一些很有专业背景、独到知识的朋友、人物。我是来向你们学习的。首先感谢明海大和尚和在座的师父,更要感谢在座的大学生。你们暑期没有到那些名山大川去旅游,没有去涂炭那里的生态环境,而来这里过艰苦的生活,我非常感动。我和你们的环境不一样,你们更多的在交通较好,工业化较好的城市上学、就业,我还是在传统的农村里。我读完高中后没有上大学。父母是小商人,因此一直到高中的十几年来,我未下地干过农活,甚至没有拔过草、流过汗。或许是欠大地的太多,高中毕业后我上了农校。从1993年到现在,一直在做农业。十几年下来,感觉大地给我的真是太多。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要感恩。现在就把在搞农业过程中思考的一些事情和大家交流一下。
现在大家回想,要是倒退两三代,三四代,可能在座的每位朋友的祖父辈都是在农村里面长大的。中国就是一个以传统农业为主的国家。农业对中国人来讲并不陌生。但是在工业化的现代过程中,农业好像处于边缘地带,包括很多农村的小孩子,在吃水果时,只是知道要最大的、最好的,不会想它是树上结的,还是地里长的,只要钱能买到,其余的都不重要,不会考虑土地与人的关系。
我开始从事农业是1993年农校毕业后,那时除草剂,化肥农业已经开始盛行。除草剂已经在中国出现,伴随西方工业化市场渗透,走工业化的路子,我国农业也开始由传统农业向工业化农业过渡。农业除草可以用西方工业化的方式做。93年到94年我们用除草剂用了一年,感觉它的味道太呛人。如果把土地比喻为母亲,我觉得用这样的方式使用土地,岂不是在往母亲身上撒毒?和很多老农交朋友的过程中,他们也觉得使用除草剂等农药虽然会省力,但它不是好东西,是绝对会有很多潜在的危害,只是目前对它的认识还不够。在这种情况下产出的农产品,例如西瓜等很多人都不喜欢。从95年我开始了没有化肥农药的农业。当时没有太多的思考这样做的原因,只是觉得这样做对气候好,对自己也是比较好的事情。在种植农作物的过程中,也少不了和环境的关系,逐渐对与植物相关的环境有了了一些很好的认识,多了一些交流。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当我把这样产出的西瓜卖到市场上去,因为用粪肥,西瓜味道好,很多老人都感觉到不寻常的味道,认为几十年前的品质的东西又回来了。因此得到了很多人认同,得到很多的激励。
在这个过程中,当然会遇到虫的问题,就要请教专家。所以我就经常去农业大学、农科院,请教不用化肥的农业,能不能走得很好。98年到北京去,发现这样做的人还很少。北大、清华的一些老师,他们在城里也很苦恼,觉得现在农业上化肥农药用得太多,吃的东西不健康。碰巧他们也到中国农业大学去了解怎么能吃到无污染的东西,交谈中得知有一个青年也在做这件事情,而且已经做了好几年,告诉我可以和他交流。清华的一个教授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就派13个博士、博士后到我那里去,参与和讨论怎样不用化肥农药种植农产品这件事情。
自那以后,我听到的不仅仅是这些简单的事情,还有他们在城市生活遇到更多的烦恼,一是饮食不安全。在2001年,由北京到我这来的一伙人,那是人数最多的一次。他们说其实想过简朴的生活,维持这种简朴的生活不需要太多的投入。但是在城里买房子等一切的费用太高,压力大得要死。在我那里一呆就是三天四天,有的呆一冬,真的不想回去。我当时以为他们只是感觉农民很辛苦,这样说是一种鼓励,不让农民产生自卑的心理。后来也有不少人打电话讲要到我的农场去劳动,感觉那种气氛,感觉人与植物和土地的清新的气息,让自己放松。我才感到他们确实是这样想的。现在中国、国际上有很多人在做农业与环境化,农业与生态的尝试,也就形成了一个圈子。
一般来说城市比农村好,更多的人从农村走到城市,觉得是跳出了龙门。跳出了龙门以后,找到了工作,定居城市,他们又有了很多新的烦恼。看他们痛苦的样子,我一直在寻找,从传统农业走向工业化时代以后,城市是不是一个人们追求的真正去处。我觉得在我的农场里人与土地相处得很平和。现在我的农场是40亩地,里面有很多鸟,例如麻雀、喜鹊等。当地的18种鸟还不时来光顾,因为这里没有除草剂的味道。有时候好多燕子都到我的田里,因为燕子也需要喝水。可是由于灌溉时撒农药,水井里面抽出来的水,沾上了农药的味道,燕子就不喝,就飞到我的田里来。一次很盛大的景象是,2000多只燕子到我的田里,它们简直是无处可去。这让我感到了人和动物对立的状态。这样一想,觉得城市里面的人,特别是在高层建筑里面的人,他们的苦恼是何其多,而自己是不是在这里太优越了,可以和植物、动物做朋友。我觉得很快乐,又觉得城市里的人在受煎熬,而我在这里享受快乐,这样是不是不公平。我在这里自给自足,他们羡慕我的生活,我是不是太自私,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得了解这个事情,我开始思考到底工业化、城市化是不是我们需要走的路?几千年产生的农耕文化是不是已经过时?国家提出的城市化建设及下一步将在中国建更多的卫星城市的规划,到2010年实现把现有的6亿农民转移到城市去,剩1亿作为农民,这条路到底能不能走得通?工业化城市化是不是可以行得通的一条路?在我的眼里,城市化的路子我是很反对的。
3月份,明海大和尚到我那里去,我说城市就是一个毒瘤,它的一切行为都是反自然的。我不能说自己是一个自然保护主义,单纯从一个什么样的环境是适合一个人生活生存的环境,城市真不是人呆的地方,真是反自然的。一个人如果不能和大地相通,不能得到阳光雨露、清风空气不能和大地相通,在噪声机器轰鸣声中,在水泥房子里面长大,不管你的收入有多高。首先你没有和自然相通,没有得到最纯洁的空气,没有这种环境的话,这一切你要用金钱换健康的话,如果你选择,你可能选择田园化而不是城市。我在搞农耕时,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寻找答案。
现在来看,西方的工业化发展到现在已经变得很可怕。我们以美国为例,在美国城市化发展的最初阶段是什么样子。现在西雅图是美国的一个大城市。西雅图是用一个原始的土著酋长的名字命名的。在建立的时候,西雅图给美国总统写了一封信,很明白地说出了他们建设的城市对自然的破坏。在那些真正热爱自然和生活在自然里面的,在我们看来可能是原始落后的生活状态的人看来,以美国总统为代表的这些白人破坏原始部落,如砍伐树木,填平河流来进行的建设,是非常野蛮的。事实上那些殖民者靠杀戮赶走土著,破坏自然的方式来催生出现代化这个怪物,是极其血腥、野蛮的。另一方面,我们看西方国家发展的过程,无一不是对其它发展中国家掠夺的过程,这本身就是非常野蛮的。这使我想起2003年我和温家宝总理的顾问温铁军老师及美国驻华农业参赞的一次交谈。我对美国驻华农业参赞讲,现在没有一个国家,包括美国、中国等国家敢说哪一个国家的农业是落后的,也不敢说哪一个阶段如工业化是世界所有国家必须经历的阶段。因为它们起初的过程都是野蛮的,它们的发展是对落后国家的侵略和压迫形成的,或者说工业国家的发展是以对农业国家的掠夺为基础的。中国的近代史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可以说,西方的发展,他们的城市化,是靠不发达国家的血,靠掠夺不发达国家的资源堆积起来的。很可笑的是,在中国很羡慕西方工业化、城市化的时候,有一个美国的青年佛教徒,他的父母是美国的医生,有很好的收入。他家有一个五千七百亩的农场,在这个农场里他只养了四百头牛,其它都是荒地。他在中国学汉语,在朋友的带领下他来到我的农场,他说他想在我的农场做义工。通过和他谈话我知道他也学佛,他曾跟台湾大师学佛。他最担心的是其它国家学习美国的发展模式。他特别担心中国青年崇拜西方的所谓现代化。这位青年人并不能代表所有美国人的看法,但他至少说明一些美国人开始反思美国的发展道路对世界造成的不良影响。
有的人可能听说过美国的“阿姆逊人?”,这是发达国家为数不多的一个社区,他们完全不用现代化的一切设施,他们没有电,他们的孩子也不上现代式的大学,而是自己来教他们自己的宗教,他们也不服兵役。在这种生活模式中,他们也生活得很好。这种原始的生活方式,也许是农业发展的一种模式。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究竟应该怎样看中国几千年发展起来的农业,中国的人与自然的和谐思想。美国一位学者在70年代写了一本书,叫《四千年的农夫》,讲到中国的土地之所以用了几千年还能保持这样的活力,就是因为他们采用多粪肥田的办法。我们看西方国家,他们才走了多少年农业发展的路子,现在就要走不通,就是因为大量的采用机械化。我到国外也看到,这条路子真是走不通。我曾到过泰国,一些泰国人非常苦恼,他们所有的农业都不赚钱,只有他们的花卉是创收的。更可笑的是,发达国家对农业的消费量特别大。比如美国对肉禽蛋奶的消费是非常大的,但美国自己的土地很少生产这些东西,更多的是靠进口。他们的土地做什么?就是用来长草,以此来保护土地。所以我对美国参赞说,你们没有资格批评中国的农业搞得怎么样,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形成一个可以走得通的农业发展的道路,包括工业的路。
中国也加入了WTO,从一个大的前提讲,世界性的城市化并不是一条可行之路。西方靠掠夺贫穷国家的自然资源而发展起来的工业化、城市化、现代化,对于我们一个拥有十几亿人口的国家是不适用的。现在我们才把不到两亿人转移到城市里,大家就看到了我们的环境、资源已经难以承受。如果我们再把四亿人转移到城市里,那我们的自然会成为什么样子?我们还靠什么生活?所以我们更多地在想,哪一条路才能使更多的人像人那样生活?人们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可以领略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人文精神比如仁者爱山、智者爱水等等。
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这条道路。我们现在只能回头看,去从陶渊明的桃花源式的生活及老庄的“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去找了。这种生活是不是一条路?从现在看,如果考虑到我们的资源,考虑到人的精神生活的需要,清静呵,气候环境需要呵,我想这可能是最终的一条路。为什么这么说呢?十几年来我在土壤里摸爬滚打。我们知道农业是反自然的,它作为一个“业”,就以产出为主。因为人要吃饭,怎样满足我们的吃饭问题是最主要的。但是我们知道我们是在自然里面做农业的,自然不仅包括人,还包括动物和植物。这就涉及到人类怎样认识自己在自然中的生存的范围,或者说自己的权限有多大。这不是法律规定的权限,而是基于人类的道德心,尊重所有的生灵,平等地看待所有的动植物,而不是把自己看作霸主。所谓“人是万物之灵”,人的高尚、崇高、英雄气慨等等,不过是人类自己自诩的。人在自然里面,不过是生态链条上的一个环节,没有什么伟大、崇高与尊严可言。人类之所以有尊严,在于人可以意识到自己和昆虫鸟类都是一个生命体。如果你没有这种心态,你就会失势,我和很多农民说过,你做农业就需要学佛学。佛学是什么?一个是放下,或者说达到良心的平衡,在没有超过本位的权利下做事。这就是权利。现在我们更多的是,很多城市里面的朋友发现,可以学得很好,很明白,很相信,但是回到工作里去,就做不通,因为这个世界的法则,不允许这么做。这说明在工业化里面,你不能做到言行相一。你从事的什么工作,和你的精神信仰,现在是反着的。所以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真正使你的行与神能够和谐共一的环境,你做的东西不会反自然,反人类,不会给你造成压力。
在自然里面,你如果是一个小农夫的话,你就会感受到这一切。你只需要一小块土地,满足你的食物需求。物质需求很少,衣能蔽体,食能温饱,足矣。你需要做的事情,是能够和动植物浑然一体,是朋友,是同事,你才能以没有自责的心态,看你的书籍,《圣经》也好,佛经也好,找到你的心灵的归宿。
我现在感恩的心很重,大地给予我的太多,原来以为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的心态。我到过云南一些少数民族地区,他们的物质很贫乏,生活简朴,但是精神却很满足,很快乐。在他们心中有一种非物质的,虽不是佛教却也是很真实的信仰存在。他们尊重大自然的植物,认为这些植物也是有生命的,所以说信仰是很重要的。其实对于我们来说,只要能吃饱即可,不必要浪费太多的动植物等自然物,这也未尝不是一种生活的态度。现在我们更多的是把需求、快乐建立于对心外之物的追求上,尤其是物质上。在农业自然里面,也应该知道道德是怎样一个词汇,道就是万事万物运行的规律,德就是遵循这个规律。在我们的传统文化包括儒、道和佛等,这些文化中包括许多有关人与自然和谐的解说。五四以来打倒孔孟等传统文化,吸收外来文化,背离了传统之路,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中国的落后。其实中国的落后并非传统文化所导致,所以这样做恰恰是舍弃了民族精神的精髓,并加罪名于其上。统治者以为西方“民主与科学”可以复兴中国,其实什么是真正的科学,科学首先应该是尊重自然规律,这种科学却使得我们背离了中国农业发展的实际状况,舍弃自给自足的小农生产的发展道路,选择一条西方工业化的道路,忽视了自然与人的和谐发展,因此其非真正的科学。直至现在对此反思的还是很少,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试着反思。
现在讲一下生态农业和大家的关系,首先说吃的问题。二战以后化学物品越来越用于我们的农业生产中,现在用于农业的化肥在当时是作为一种毒气来释放的,是一种毒品。我们几十年来将其加工以农药的形式用于我们的农作物,成为现在农作物最重要的问题,并且日趋严重。我们在吃这样产出的农产品时无形中就将毒素一并吞下,这也是我们现代国人身体虚弱的原因之一。人为的病害越来越多,吃的问题带来的疾病越来越多。现在这些问题没有得到重视,因为我们认同了一条工业化道路。农村的孩子上学,和城市的孩子一样消费。比如小麦现在一块钱一斤,几十年前是三毛钱斤,涨了几倍,而工业产品涨了几倍甚至几十倍。在中国农民由于成本不够,生存不下去,不能安心于务农,种出来的庄稼投入的精力和劳动都不够。这些都造成国人的体质虚弱,因为没有吃到健康的食品。粮食给我们的能量不专心,国人也就少了一份专心和投入的心态。国家把农民奔小康更多的放在对土地的掠夺的方式来获取,虽然现在不是处于鸦片时代,却是处于农药发展的时代,但确实是农药化肥的时代,作为一个农民我对此深感愧疚。这说明了农业是不能纳入我们的流通体系的,不能纳入市场体系的。因为与工业产品相比,农产品不能提升到工业产品那么高的价格来制造,那样的话我们的世界就会无法承受。我们要解决根本问题,要看到土地给予我们的是自给自足,我们城市、农村两元分割的状态使得农业产出的同时对生态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同时城市人的健康亦越来越糟糕,这就说明了我们的二元格局从健康、环境方面都是不合理的格局。我们要找到一条可以包容我们,使我们健康的生活,同时又不忽视自然界的所有动植物的存在的道路。这就是在摒弃了西方上世纪形成城市化的世界,要找到的另一条路。这条路不是要探索,而是要我们回归于五千年来道家儒家所倡导的符合自然的生活法则。现在国内外一些非主流的人士现在试图建立一种与自然想结合的社区生态农业模式,而不是没有一点生机的钢筋水泥浇筑的城市。这个体系的建立要求我们更多的青年和每一位有识之士,应该认识到现代化的城市发展之路是反自然的,找到一条适合我们国家发展的生态道路是必然的选择。只有在这样的生态环境中生活,才能做到人与自然的和谐,否则更多的人回到城市里,在反自然的状态下生存,会面临无助,无边无际的苦恼。下一步,要建立这样的生态系统:我们有社区有幼儿园有教育体系,建立生态房子,生产系统,一切与自然相融,使水等自然资源循环利用。所以我们学佛是一个很好的因缘,是人的问题。结合农业生产的问题可以说城市化应该说是已经走到了尽头,其结局有二,一就是它有一个爆炸性的发展,我们把自然的一切都破坏了,使得我们人类几乎无处可存。我们不能再造一个自然,我们只能在自然里面生存,我们不遵循这个道,也没有立这个德,如果继续这样走下去,就会产生无穷的烦恼。你们所信仰的东西,如果有和你们的生产完全是脱离的东西,你们的苦恼就无法解决。国人都需要思考我们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生活环境。我们通过学佛,学习经典学说来思考这个问题,这不是一个文化,科学,知识的问题,是身体力行的指导我们修行的,几十年的生命的一个心灵的通道,指导我们该如何做。你把一个冰糕袋子扔进垃圾筒这样看是对的,但是你要从发展的眼光来看的话这样就是很微小的,我们不是要建立另外一个这样的世界,但是我们确实也要思考,我们下一步该怎么样?应该建立一个人与自然更加和谐的生产系统,然后在精神上我们有佛学的老师,这么好的道场来给我们提供,那么我们就是要建好这样的生产系统! 说完了!(众人鼓掌)
营员:我也来自农村,今天听你的讲座感触很深。我想问现在在你的农场里,你怎样处理草的问题?
安金磊:你的问题很好,这里我写了一个小册子给全国农民的,就是《千年草的秘密》。草在几千年的农业里面都是坏的,谁的田里的草不清除,就是不勤劳的。可能你们最烦的就是草。现在我就给草做了一个千年的平反。我是有18年的生产实践的,我的说法,在中国,在中科院还没有检测到,在加拿大正在做这个实验,一年半,数据就能出来。我们来思考,土地不种庄稼,为什么几十年不荒废?因为有草皮,草有分解有害细菌的能力,这些细菌会使单一化的种植进行不下去。在植物的生长过程中,在扎根以前,也需要借助草,20公分以下的,来净化土壤,创造一个无菌的环境。我有八年的种植数据。草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营员:您讲的核心问题就是人与自然的和谐,按照古人的说法就是“天人合一”。这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们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现在国家过推行的政策、指导思想及价值观念等都在指向工业化,而我们是无法阻挡国家政策的实施。我们单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这么做能否改变朝向工业化发展的道路,真正找到一条能达到人与自然和谐的道路?
安金磊:来到这里我更多的是来学习,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国家的政策也是人制定的,是比你年龄大的人制定的。我们有了新的想法,也要反思错误的地方。我走过很多的路,农大、清华、中科院,我都走访过。从人与自然的角度看,人类很多的行为都是反自然的,要受到惩罚的。我们几千年的小农生活是最稳定的,一家人在一起,自给自足。其实很多西方的国家,也有人这样做。我这种搞农业的做法,看来很落后,国家的领导人也用我的农场里面产出的果实去做月饼,这就其实也说明了这个问题已经引起了注意。但是现在社会突出了一种物欲,把某一种单一的人的需要,物欲突出了,很危险。做人必需修佛学等传统文化。儒家对于人应该怎样走,其实已经看透了。只是有些规律是不能动的。老子讲:有机械者必有机心,有机心者必有机事。现在在北京成立了国人合作社,来反思这个问题。西方很多人也在关注中国下一步怎么走,而中国还没有充分认识到这一点,还在盲从的追随他们。我们怎样在农村里建立一个和自然相融合社区,在这里,我们既可以得到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还可以得到城市里得不到的。我们要建真正的卫星城,可以建成生态型房子,土筑的,不用空调的,具备了城市不具备的优势。现实是现在这么多农村人口走出了农村,上了大学,都不愿意再回农村,他们认为农村是落后的,这就使得我们缺乏有知识的人来从事这个工作。但现在我们已经开始着手做,这不是不可为。现在我们已经意识到城市的威胁是相当大的,不止我一个人这样认为。今年6月4日,一个国际反权威化组织的总裁(地点在美国),一位曾获诺贝尔文学奖的瑞典女同胞到我这里来参观,她极力主张反对全球化。我个人认为,城市化走了100年,与几千年的传统的文化下形成的稳定的社会结构是不能相比的。
明奘师:我现场调查一下,从农村走出来的,起码祖父辈是农村的举手。我也是农村的,我父母、兄弟、妹妹都是农村的。我也去过欧洲,到过梅村,欧洲遵行欧盟农业保护政策,不像中国人多地多,例如在浙江、福建等地,人均耕地不到三亩地。欧洲人均占地200英亩,有农田退耕保护政策。比方说每500英亩地,有300英亩五年内不允许种田,只能长草。但是由于将近二百年工业发展,有极多的农业补贴政策,不像中国的象征性补贴,修高速公路一亩地补偿青苗费,层层盘剥,1500元到农民手里可能不到200元,有时还打白条。这些是很现实的。我的问题是,面临中国13亿人口,9亿多是农民,这么少的耕地,没有这种轮休的保护农田的政策,要解决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你的回到原始时代的、自然的,和农药、机械抗争的方式,是有出入的还是没有出入的?
安金磊:你问得很好。你的担心是中国人太多,农业产出太少。其实中国的传统农业发展到今天,并不是标准的、到位的农业。我调查了全国很多地方,摸清了脉络,并非像我们害怕的那样。传统的农业差在哪儿呢?肥力过剩,但是缺水,总体是干旱的。肥力充裕,水没有调剂,很难。我做了六年土壤产出调查数据,中国科学院棉花所也用我的数据,产量差多少呢?工业化农业,一亩地棉花,产三十几斤。但是你要看一年,产量差别可能很大。我做了六年,不算化肥农药病害的成本投入,六年中三年几乎是绝收的,因为病害太重了。比如人得肥胖病,危害不只是胖,胃肠也坏了,也影响健康。现在我们可以打机井,节水灌溉,产量的差别不是很大。更主要的问题,是要调整国人的心态。我们更多的人,像你们这个年龄的青年人或是更小岁数的,以为我们的国家所有的东西都很丰富,资源地大物博。例如超市里物品多得不得了,看着就想买,造成的假象是我们的物质太丰富了。其实不然,我们太贫乏了。我们每天消费的东西太多了。现在一个城市孩子四个月的消费量相当于五十年代农村一家三口一年的消费。
明奘师:看来这些现实问题比禅、比佛法与我们更息息相关。我还有问题,我前几天回到我在北京山里的小院,院里的李子树长得非常好,没打过农药,每年的果子,虫子先吃一半,另一半我总不好意思还和它们争吧?(众笑声)。种的黄瓜,颗粒无收,草比黄瓜秧长。现实问题是,不用农药,产量问题,真不是问题吗?有些你可以用农田灌溉,机井解决的,但是真正的问题,是体现了你的个人行为,还是你能够不靠有识之士的参与,也不用政府的精力投入,政策倾斜,单靠自己的力量,你有多大的空间,让大家接受你的观点,走回有机农业呢?
安金磊:我感谢你的小院搞得这么好。我只想说其实农业远不是一个生产技术的环节,更重要的是你怎样看待自然的问题。你要怀着尊重,和降低本位,降到你个人的运用你的权利、施展你的权利的范围内。这个事情也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是更多的人拥有共同的信仰,或是尊重、敬畏,然后是做更大的如地球村一样的生态村,地球村大家都知道吧,是廖居士做的,中国联合国生态村。我们也在做,有600亩。这个生态村要有一定的面积,在里面形成生态的气候,生态群落。所有的设计不是像城市花园那样,而是遵循自然的设计。你说的小院,你没有种一些有虫子喜欢吃的,比如说你种的黄瓜,虫子不喜欢吃,你也得不到。
明奘师:我相信是这样的。因为一个小流域,小的生态稳定的环境才能抗衡整体的大自然的变力。人类文明从狩猎到农耕,从农耕到机械的出现,将近二千年。也就是说工业文明大概有二百年的时间。中国从大跃进开始,开始走工业化的道路,我们现在知道,那是一个灾难性决策。平湖造田,填海造地,导致自然灾害的出现。如果没有98年长江水灾,恐怕中国的老百姓、政府决策者、精英知识分子还不会想到环境问题。在这方面佛教做得很好。佛教作为一个活动的整体,天下好话佛说尽,天下名山僧占多,所有自然风光好的地方都被僧人占了,可是面对不太合理的中国环境政策,佛教却没有做出任何有效性的回应,使环境政策逐渐趋于合理化。作为一个曾经直接与土地接触的人,我也担忧,像你们这样做生态农业的,现在只是少部分人,你作为其中的一个个体,这样做效果任何?如同儿童经典诵读工程的推行,虽然坚持了几十年依然收效甚微。我担忧的是,你坚持走下去的信心,能否与我们分享一下?
安金磊:世界出现了一个希特勒,把世界搞得很糟糕,但是他终于走了。大家都认识到世界战争对人类和环境造成的危害,过了几代还心有余悸。做好事的人可能是少数的,同样做坏事的人也是少数的,无论怎样都可以唤起人心。如果我们将心比心,大家的良知是一样的。我们都看到了,西方创造了工业文明,但它没有中国五千年的文化底蕴。如果拿五千年的民族文化与美国相比,工业文明的发展它带来了经济上的强大,就如一个五大三粗的青年,力量虽大却不知道如何使用,在世界上横行霸道。我们不是藐视美国,只是用我们儒家、道家、佛家等传统文化来衡量,它绝对觉得没有外在表现得那么强大。但是他们抓住我们的弱点,这个弱点就是经济的落后。因此物质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救命草,这种情况下,他们的产品例如电脑等高科技的产品进入了中国。他们搞企业管理认证来卡你,卖标准,卖体系,这就是他们创造的所谓的工业文明。作为移民国家,它没有整体、长远的眼光,不在美洲肆意掠夺是生存不下去的。我们几千年来在这里生存,精神血脉一直延续至今。我们继承着有着五千年的民族文化思想,使得我们可以而且能够长远的考虑问题。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真正地反省,用我们的文明来对付只有一百来年的所谓的强大的工业文明呢?它们不就是物质强大么。伊朗副总统给布什写信,布什却不敢正面回答,原因是伊朗副总统在用很深的文化和他对抗这就是精神的力量。本质上说,工业化只能使少部分人活得好,其代价是对环境的严重破坏,不是我们想要的。
明奘师:我希望我的问题够尖锐,能把你内在真正的东西都激发出来。我的问题非常切实,你经常到北大、清华请教一些专家,到农大进修,也应邀到一些场合演讲,耽误不耽误你种地?
安金磊:应该说是。离开之前最起码要和土地及我种植的植物做一告别,因为它们是有生命的,我会告诉它们要坚持,我很快就会回来。
明奘师:还有就是农时的问题。比如收麦子时,有最关键十几天,也就是布谷鸟叫的“阿公阿婆,割麦插秧”时期,恰好下了一场雨,伴随大风,产量就会减少。而恰恰这时候,你在外地,不能和你的植物朋友沟通,收不成麦子,你怎么办?
安金磊:那个时间我不外出。
明奘师:下次再请你,就专门在这个时间请。看你是愿意和那些活生生的植物打交道?还是和这群更活生生的朋友们打交道呢?很难选择吗?
安金磊:不难。我现在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干,只是和王老师一块干。我的想法是,全民需要去劳动。如果世界上有一群人有共同的爱好,可以去画画,可以搞音乐,只要不脱离自然环境,不反对自然就可以。所以说如果有一伙人需要我供养,我甘心情愿去做,不需要他们去劳动。刚才明奘法师说的真的很不难,我们可以在农忙时把你们请到农场里,去参观。在那里你们可以体会到我们的父辈,是如何艰辛地在土地上劳作,他们对土地的看法是什么,他们认为土地要“三分种、七分养”,土地不是我们自己的,我们不能把它看成是资源的东西。他们是在这样一种长远的思想下来使用土地的。而现代人的观念是“物尽其用”,想让土地达到百分之百的为我们服务。在和一位西方朋友到泰国时,朋友洗澡,好长时间不见出来,只是听见哗哗的水声,开始我还想他是不是滑倒了,过去一看,才知道他是觉得水不热,就想放更多的水。我劝他要珍惜,他说这不算什么,在他们那比这用水更是随便。在北京时,西方朋友住在宾馆里,用水也是及其浪费,他们说这是你中国的水,浪费点也没什么。和我们老农相比,这些老农显然具有很长远的眼光。我们也要珍惜。
明奘师:在没有听你的讲座之前,我有个想法:现在城里的小孩子有的已经不知道星星为何物了,他们说天上还有星星啊!我怎么不知道啊?因为到了晚上他们只能看到马路上的通明灯火。我就一直想搞一个让现代人真正回归自然的试验。让城市的家长带着孩子,三天或是七天,让他们回到山里去,在那里禅修。没有电灯,没有手机信号,现代化的东西在那都不能发挥任何作用。在那捡枯枝做饭。晚上只有蜡烛,看书写日记,不超过两个小时。我想推动这样的禅修,在城市、在全国开展。告诉人们不要掠夺性地开发旅游资源,只是回归而已。让城市的小孩子也知道天上的星星和是我们息息相关的,明白你眨一下眼睛,星星也会眨的。听你讲座之前,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浪漫的设想,现在我也有信心去落实了。
安金磊:大家可以看美国副总统科尔写的《濒临失衡的地球》。你会感觉到它不是一本纯粹谈环保的书。可以感到作为美国最高领导层的切肤之痛。他在书中深刻剖析了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化发展对环境的破坏,他们良心所受的谴责。西方人做事方式很冲动,不像我们是用理性去思维。如果我有机会去美国,我就会告诉他们学佛吧,这样会减少你们的痛苦。因为学佛是要受戒的,这样可以减少你们良心的痛苦的谴责。我希望我们不要在几十年以后,有他们那样的反思,就让我们从现在做起吧!
明奘师:就是走过的路不要后悔,我们中国人这方面确实有擅长。我接着问一个和海师有关的问题。我听很多人讲,海师第一次来柏林寺是在春天,看到路边绿油油的小麦,海师就说:“呵,这么多的韭菜?”在此之前我不认识安居士,我想海师出生于海边的渔船上,是不是因为要补这方面的课,才请安居士来给我们讲座?
明海大和尚:我和明奘师在一起修行很多年,但他听到的有关我的描述,竟然与事实相差那么远。我虽然在渔船上出生,但我是在乡下长大的,对于是小麦还是韭菜,还是知道的。而且我种过小麦,也割过小麦。我小时候也种过小米。种小米很辛苦,撒下去怕鸟吃,要一点一点用脚踩进土里。如果不能及时长出来,鸟就吃了。小安是去年夏令营时吴培老师介绍给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来看我的时候,送给我几个涮锅的丝瓜瓤子,一袋黑豆。他说这些黑豆是他自己种的,里面有他的爱心。那些黑豆每一粒特别整齐,我特别感动。他也给我讲了他种庄稼的一些理念。他的描述突然间好像是把我从梦中叫醒了。佛家所说的无明,就是人们的错误的思想。关于农业,关于种庄稼的关系。我们与大自然的关系,和那些动植物的关系,我和现代人的观念已经无二了。和小安谈话,使我突然醒了,明白我的思想已经完全世俗化了,人家还称我是世外高人。关于那些动物,我在寺院也说三皈五戒。有的人来受戒问:‘师父,我种庄稼,有虫子时可以用农药么?’我就支支吾吾的自圆其说一通,心里并不踏实。我在小安身上找到答案了,下次再有人问我,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诉他们,我们可以的,走不杀生的路子,一样可以种好庄稼的。在小安身上,我看到信心了。后来我陪几个朋友到他家里去,见到他的太太和儿子。可惜我去的时间太早,三月份还很冷。地要休息的,还没有种。他讲了他走的路,我有很多感慨,我觉得我们现在的人已经背离我们的根本已经很远了。在小安心里,土地是有生命的,是我们的母亲。对于那些昆虫、野草,我们以自我为中心,把它们当成可以践踏、可以杀的东西。后来他也给我讲了他的一些奇妙的地方,坚持不杀生。他种棉花,有一年,别人的棉花长虫,他的就没虫。2003年很流行的一种土地病,他的地没有病,有虫的时候地会来帮忙的,地是有生命的,他已经与地建立了个人的良性的关系,友好的关系,所以它就不一样。我们读书人,你在书上在教室里学到的东西,你说不清,佛教能说清,叫缘起:“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所以我觉得小安所走的路有推广的价值,特别是对于我们的生活哲学,提醒我们要感恩。对于那种人类自我中心主义和盲目的乐观主义是一个当头棒喝。我们的祖先知道尊重土地,爱护土地。我们的祖先在一些地方建土地庙,供奉土地神,以此来表达对土地的尊重。这是我们的祖先表达他们对大地母亲的一种感恩的方式。小安说土地很神奇,你给它一粒种子,它给你这么多。土地是不是比我们身边的很多人都要好,我们身边的一些人,你给他很多,他还骂你,还打你,说你给的太少。过去有土地神,现在都当做迷信扫掉了,我们也离我们原来的思想感情越来越远。我们生活的环境,现在有的人,看不到星星了。有一篇文章讲了一个若干年以后的故事:一个小朋友问他爸爸:“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古人的想象力多丰富呵!”
明奘师:我前年到三亚去,有108米海上观音,现在世界上最高的大佛。当时在高速岔口摆摊卖香的不超过10个人。当地人还捉蜥蜴来吃,我就建议不烧香,以保护那里的环境。改供花,不吃蜥蜴,来减少杀生。但是我的建议没有用,因为去年春天我再次去,发现岔口卖香的已经超过30家,没有一家卖鲜花的,我发现理想主义得不到推行,完全是无力的。但是我从小安身上看到一个力量,赵县是农业县,生产以小麦、玉米为主,我们能不能替赵县的居士、义工请你来给他们培训?
安金磊:我今天早晨跟大和尚讲了,要推广农耕禅。我们中国的农民大多数没有知识,没有文化。我想和北大、清华的教授一起组织学生们及其他年轻人,到田里面,赤脚接受大地的灵气,补充能量。
明奘师:你抓住了汉传佛教的三大特色之一,最核心的“农禅并重”。这个世界是一个公平的世界。每一个生命头顶的天是平等的,脚踩的地是平等的,每个人去契入、去认知、去感受、去回归的渠道方式,可能是不同的,虽然没有一个究竟的唯一的标准的方式,但是每一个方式对于探索者试验者都是受用的。让每个人都开辟一条回归自我、回归生命的本来的路,做出自己应有的思索和贡献。
(2006年7月22日下午于柏林禅寺文殊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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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草的千年秘密》
作为一届农夫,想告诉你一个上千年的农业秘密。一般地说,看你的田园搞得好不好,一个衡量标准就是看田里是不是干净,草多说明你不勤劳,说明你的庄稼不会有好的收成。千百年来,人们都是这么以为的,这已成了农人们一条评判农田的标准。
可是,十年来的新发现,使我对咱们以前当成敌人的草的看法有了根本改变:草是庄稼的友好邻居。草的作用在于使你的农田丰收却减少劳动之苦,还能解除植物的多种疾病。我们需要让庄稼的好邻居重新回来,使草与庄稼友好相处、互相支持!
有一块老菜园子,十多年一直在种白菜、叶菜,人们舍不得让它休息,更不会让草在里面长起来,可是,长出来的菜总是生病虫害,施用化学药剂效果也不好。2001年到2004年四年中,一年绝收,一年烂掉50%,另两年有20%在生长过程中坏掉。我的菜地里却是另一番景象,郁郁葱葱,玻璃般透绿,白菜周身没有一点斑点。
一般人家在种棉花时喷施除草剂,唯恐草长起来争夺棉花的养分,没被除草剂杀灭的草长出来,也是用锄头等武器来铲除,真个是寸草不留。到头来,却多有病虫。这当然有栽培等方面的原因,但与忽视了草的作用有很大关系。我的生态棉田就不这样。2003年全国的适宜植棉地区,从南到北,农田里发生了严重的棉花病害(枯,黄萎病),专家们大多认为是气候等原因造成的。与我的生态棉田相邻的棉田情况也相当严重,甚至绝产。专家来到我这里,看到40亩棉田却枝叶繁荣,郁郁葱葱,觉得很神奇与不可思议。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做有机农业这些年的经验是,在有机栽培的系统里,草和农作物是平等的。农作物本身也是草,是人类因为需要慢慢培育才成了今天的样子。草在数万年的生长过程中,形成了一套生存技能,能反作用于土壤,改变土壤的成分使它更适宜于植物,还可以杀死、破坏掉土壤中不适合植物生长的菌类,创造一个适合自己生长的系统。也是因为草的根系发达和覆盖作用,才使我们的土地没有出现荒漠化,本来,草才是我们地球上植物的主角,只是当人类出现、人口数量激增时,人类栽培的农作物才占据了大地,草被排除出外,被当作“敌人”一样看待。
因为,草本来就是植物生态系统里的一部分,和农作物是平等的,只是他们发挥的作用不同。在种植作物时,我们不是不要锄草,只是不必锄得那么干净,也相对地给草一个生存空间,让部分草得到生长。我一般是等草长到10多厘米高的时候再拔。草的生长对作物并不是完全不利的,它会释放一些适合作物生长的物质和能量,这些物质可以改善土壤的作用,且还有利于提高植物的抗病性,促使根部更广更深地吸收土地的营养。
在我的菜园和农田里,不施用除草剂,可是同样能达到丰产的目的,我充分地利用了草对作物的反作用力,来帮助作物生长。除草剂曾经作为战争武器被用在战场上,如今,却被广泛地运用到农田里,在杀死害虫的同时,也杀害了土壤中的很有有益微生物,使土壤成分遭到破坏,这真是得不偿失啊。
我们古语里有句话叫“共生则荣,共处则兴”。这句话,也可用在农作物和草的关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