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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道:贺氏论“十方现在佛悉在前立定经”传出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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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道:贺氏论“十方现在佛悉在前立定经”传出略补

 

  以研究“十方现在佛悉在前立定经”闻名于世的纽西兰籍教授贺礼逊博士在他的大作“十方现在佛悉在前立定经之念佛法门”上,提起该经与西藏佛教所谓“宝藏”之间存在的共同点,指出十方现在佛悉在前立定经藏文译本第十三品如何解释本经“突然出现”的细节——佛灭度后四十年,本经经过书写、安置在箱箧内、埋藏等,直至末世,方为以八位善士为首的五百个正信佛徒所发现且弘扬。贺博士讨论这件事,说:“当然,所谓 gter—ma(“宝藏”),即本不为人所知而藏在地下或塔内的文献,在西藏时常被发现。据克微内氏“西藏笨徒之大藏二文于十一世纪首先找到。可是在印度,“十方现在佛悉在前立定经”却比之早九百年记载同样的情形。那是“十方现在佛悉在前立定经”的作者为了自己证明该经为真而建立的、特具创意的说法,还是一种当时很流行、家所周知的经典发现过程?没有更多资料时,这个问题难以解答。”

  贺博士研究“十方现在佛悉在前立定经”  ,注意到该经与“宝藏”的关系、探讨时更表现既谨慎又客观的学术态度,甚为难得可喜。笔者在此想对贺氏的论述暑表拙见,也只能算一种补充而已。贺氏该文专依藏译“十方现在佛悉在前立定经”,而未参考较早的汉文译本,导致其论点不圆满之缺憾。“十方现在佛悉在前立定经”的藏文本是九世纪初以前翻译、校阅的,比公元594-595年间,由阇崛多等人所出最迟的汉文本大方等大集经贤护分还晚,基本上,可能只代表该经发展史的末期。因此,单据藏译本无法照顾到早期发展阶段的现象,换句话说,若要进一步地了解“十方现在佛悉在前立定经”与“宝藏”的关系,则非利用丰富的汉文译本资料不可。

  该经汉文译本当中,支娄迦谶公元179年译般舟三昧经卷中授决品第七、卷下佛印品第十六及阁那崛多等译大方等大集经贤高明道护分卷第三戒行具足品第七、卷第五嘱累品第十七,都有与本文主题相关的记载。其文如左。

  般舟三昧经

  甲   授决品

  现世于此受我教

  分布供养是舍利

  安谛受习佛所说

  皆悉讽诵有所付

  着于塔寺及山中

  若付天龙乾陀罗

  各各转受经卷已

  寿命终极生天上

  乙  佛印品

  佛于是语跋陀和:

  “若有菩萨闻是三昧,闻者当助欢喜、当学。得学者持佛威神使得学。当好书是三昧,着素上。

  大方等大集经贤护分

  戒行具足品

  此等于我灭度时

  取我舍利兴供养

  善持我斯诸佛事

  安置箧笥逼十方

  平地造塔或在山

  付嘱天龙及金鸟

  斯等依仗于此经

  寿终皆得生天上

  嘱累品

  尔时世尊告贤护菩萨言:

  “贤护!是故彼善男子有净信者,常当精谨听此三昧。既闻受已,读诵总持,思惟其义,应为世间分别演说。宜善书写,安置藏中。所以者何?贤护!于我灭俊当来之世,有诸菩萨摩诃萨辈净信心者,为众生故当求;多闻。求多闻故;卜当诣诸方;,听受正法。贤护!是故彼诸善男子有欲乐者、具足信心者、摄受正法者、爱乐正法者、总持修多罗者,为如是等广宣说故,以如来力加持故,书写如是大乘经典。当得佛印印。当善供养。何等为佛印?所谓不当行、无所贪、无所求、无所想、无所着、无所愿、无所向生、无所适、无所生、无所有、无所取、无所顾、无所往”无所碍、无所有、无所结、所有尽、所欲尽、无所从;生、无所灭、无所坏、无所败、道要、道本。是印中,阿罗汉、辟支佛不能坏、不能败、不能缺,愚痴者便疑是印。是为佛印。”

  以如来印印封之已,然后安置于匣藏中。贤护!是中何等为如来印?所谓一切诸行无造、无作、无造作者、未曾有、无为、无相、无想、无依、无摄、无取、无住、一切诸行尽、苦因尽、有尽、一切烦恼尽、无生、无灭、无道、无道果、一切诸圣无有覆藏、愚痴所毁、智者所称、巧者能受。”

  由这两段经文的对照可以看出,无论文字或内容方面,六世纪的译本都呈现增益的趣向。支娄迦谶译般舟三昧经只提到本经的书写——“着于塔寺及山中”、“当好书是三昧,着素上”,而印顺导师认为,一世纪末、十方现在佛悉在前立定经全部集成时,写经正为佛教特色之一,说:“气般舟三昧”的本质,是以假想观而成三昧,属于“定”法,但依此深化而又浅化起来。深化是:在定中起唯心无实观,引入三解脱门;或融摄“般若”而说无着法门。浅化是:典“般若法门”一样,使成为普遍学习的法门。对一般人来说,如三归、五戒、布施而外,“作佛形像”“持好素写是三昧”。造佛像与写经,成为当时佛教的特色。”

  印顺导师分析出十方现在佛悉在前立定经发展上的深化与浅化,然而从该经本身的立场来看,这两层似难各自独立。譬如依据“当好书是三昧,着索上。当得佛印印,当善供养”,修行者不仅要书写、供养该经,且更要“得佛印印”之,就是说,要以般若证文字方便所指出的、不可得说的实相。这种佛印观念在四百多年以后由阁那崛多翻译的大方等大集经贤护分嘱累品上有所转变。如来印(即佛印)的说解虽然大致仍与般舟三昧经相符,但“书写如是大乘经典,以如来印印封之已,然后安置于匣藏中”,却表现出一层很奇特的物质化。这种演变无疑跟另一个阇那崛多译本上首先出现,且相当受重视的观念有关:写完、封好的经卷被“安置于匣藏中”。前文引戒行具足品“安置箧笥遍十方,平地造塔或在山”、嘱累品“宜善书写,安置藏中”以及藏译本,也都提到这件事,与支娄迦谶的译本显然不同。

  据贺礼逊博士,十方现在佛悉在前立定经记载经典埋藏后被重新发现,此十一世纪首次在西藏找到的“宝藏”早九百年。实际上,这个情节是六世纪阁那岘多译本上才看得到的,二世纪的支娄迦谶译本上并未有。至于贺博士所谓“没有更多资料”,兹想引印顺导师的研究;,提供参考:

  “在佛与菩萨圣德的信仰中,经修持而呈现于自心的——法法不二,不落言诠的理境,或佛像现前等事相,表现为文句而传出来的,初期的大乘教徒,确信为“是佛听说”的,受到了部份传统佛教的反对。当时,经典的书写开始流行,所以“下品般若”中,在读、诵以外,提倡写经、供养,以促进法门的流通。初期大乘经是怎样传出的,经典自身本有明确的表示,但书写传出的经典多了,而这些都不是初期结集所说到的,不免引起部派佛教的责难,所以大乘教徒有了新的解说。如龙树传说。“雪山中深远处有佛塔,塔中有一老比丘,以摩诃衍经典之”。又说:龙树(Na^ga^rjuna)入龙宫,“得诸经一箱”,  这是说,大乘经是从藏在佛塔中,龙宫中而取得的。大智度论也传说:“佛灭度后,文殊师利、弥勒诸大菩萨,亦将阿难集是摩诃衍”。这些博说,表示于书写经典的流传以后,为了应付反对者“非佛说”的呼声,大乘教徒放弃了初期大乘经中,关于“大乘经是佛说”的立场,而采取适应世俗的解说。这种见解,般舟三昧经卷中(大正一三、九一一中)已这样说:

  “现世于此受我教,分别供养是舍利。安谛受习佛所化,皆悉讽诵有所付,着于塔寺及山中,若付天龙乾陀罗,各各转授经卷已,寿命终讫生天上”。

  宋求那跋陀罗(Gun!abhadra)所译菩萨行方便境界神通变化经说:“阿阁世王取我舍利第八之分:…:藏舍利箱,待阿叔迦王。于金叶上书此经工,并藏去之。……阿叔迦工。取舍利箱。……尔时,因陀舍摩法师·从于宝箱出此经已,安置北方多人住处。此经又无多人知识……此经多隐在箱箧中”。经是早就有;了的;经与舍利相关联,藏在山中、寺塔,与般舟三昧经的解说相同。后起的南天铁塔说,也只是这类传说的延续。有了书写的经典,从古旧的寺塔中发现出来,是偶有可能的事实。伹将一切大乘经,解说为早已有之,藏在天上、龙宫、古塔,再流传到人间,不是合理的解说,大乘经怎样的传出)应依初期大乘经自身所表示的意见去理解!”。

  摘自《内明》第14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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