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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寺妙祥僧团·心得体会:兴道相师(初篇)——二〇〇三年学习二时头陀体会(释亲融 比丘) |
 
大悲寺妙祥僧团·心得体会:兴道相师(初篇)——二〇〇三年学习二时头陀体会(释亲融 比丘) 兴道相师(初篇)——二〇〇三年学习二时头陀体会 沙门释子:亲融谨记 《四分戒本疏行宗记》云:“兴道相师,兴道谓令僧成德,相师即使俗归心”。 癸未年八月二十一早二时三十分左右,我们一切准备就绪。寺内昨晚下过一场大雨,此时夜空晴朗,布满了繁星,大地一片宁静,世间万物都还在沉睡着。虽是预计行脚静静的开始,至客堂时,还是已有居士跪在泥中等候顶礼,满含着对我们的期望。此时情景,令人心酸,不忍多看。早晚天已见凉,我夜里坐着睡着,忘记盖被,又是穿着单衣,刚一出外时,被山风吹着,不禁全身不停的打冷战。身边有人师问:“是否冻的?”我回答:“不全是。” 有一因缘(寺内事情,与行脚无关)决定此次行脚从海城牛庄镇起程。汽车载着五比丘、五沙弥从道场出发,经一小时左右就已到达八十里地外的牛庄镇,大众在公路边下车,上妙下祥恩师(以下简称师父)宣布:“此次行脚正式开始,要求大众注重威仪,把心收摄住”。 八十里地一小时,而我们预计行程一天才四十里左右,照这样计算,汽车一小时即是我们两天的路程,差距悬殊,这是为了什么?对这个问题,可看《楞严经》等经典,大德们也有很多论述,用不着我再去学舌。况且我只是听师父开示行脚的好处,那还只是头脑里知见上的知道,真实的内涵,因没行出来,我想学舌也学不明白。因此只简单叙述一下我行脚的原由:在准备发心出家时,师父正从本溪茅蓬出关行脚至营口,当时虽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因要跟师父出家,师父行脚我自然也跟着走了。后出家受戒,知此是佛所亲制,《梵网经》中规定应二时头陀,比丘应乞食等等。此中功德应难思难议,我是一业障深重凡夫,若硬要解释,岂不是妄以凡心测佛智了。 又因不明白,应更好的学习。师父慈命行脚中每天要写日记,因此不怕贻笑大方地写了些体会。说是体会,实属一个忏悔日记,自己每天六根放逸,眼观外物,耳听声音等等,而引起一些感慨联想,借写此体会忏悔自己所犯的过失。再要说的是感恩佛所制戒,师父领着行脚,给了我一个能够发现自己习气毛病而得以忏悔的机会。若不行脚乞食,有的习气毛病都不能发现,还何谈进一步忏悔呢?头陀行能令正法久住,为佛所赞叹,只要能坚持学习下去,一切自在其中。 暮色中十僧列队西行,身上带着梵网经中行头陀时必备的十八种物,有三衣、钵、滤水囊、香炉、经、律、佛像、菩萨像等。还有一些外出需要的御寒用物等,装起后是一个很大很沉的背包。因为肩上压着重物,步伐迈出觉得更加踏实。当然,勒得肩痛一些也是避免不了的。天渐渐亮了,发现地上很干燥,原来这里滴雨未下。昨晚寺内却曾在短时间内突然乌云密布,雨倾如注,又随即晴朗。行脚出发前天降雨洗尘,预示着头陀行的圆满。 缘起吉祥,龙天护佑。自己也有一想法,希望中午乞食能多乞一些,原因呢,不说谁都明白。虽知乞食多少是在因果之中,但总觉得第一天还是多一些好。 午前至海城西四镇,海城张居士等将我们迎进路边一于姓善信家,在院中留步休息。师父宣布立刻搭衣乞食。时间紧迫,只给半小时。搭衣,将钵固定在囊中,绑好钵座,然后带络肩上,右胁挟钵(注:“带络肩上,右胁挟钵”此二句出于唐道宣律祖《四分律随机羯磨》,是说明乞食时持钵的方式)。 一连串的动作完成,师父已分两人一组,一比丘带一沙弥,这样分组十人正好分成五组,目的是比丘通过行脚乞食已积累了一定经验,知道乞食时遇到事情应如何正确思惟,观察村内是否可以行乞,对屠宰,酤酒家应避开等。而沙弥因未受具足戒,故对一些具体细节还不十分明白,或有的还没有乞过食,故由比丘带着乞食,可在尽短时间内掌握要领。 我俩穿过公路至村头一家外,问同组的亲行沙弥:“要过饭没有?”他摇摇头。他今年才剃度,在家时当然是没要过饭了,那我先来吧。因没乞过食的人是不知第一次乞饭应如何开口。但这些都只是没行动前的想法,想啊想:什么乞饭要冲破一切,及开口十分费力,脸上发烧的情形等等。真正乞食时在人家门前,不容你去考虑,说了还不一定给呢。今天一边开口“阿弥陀佛”,一边想着应答语言。一段时间,几声佛号后,家中不知是否有人,见没回应,因时间只有半小时,向下走吧! 这一条街很长,有的院中无人应答,还被一家摆手撵走。时间紧,只急着走路,也没工夫观察自己心内对此的反应,再说想以不动念分别为好。身搭如来法服,手执应器,注重威仪,觉得自己身为比丘,出家可受人天供养,很是高大。可他们却不理这些,认为和化缘的没什么两样。“化缘的,走吧,走吧,我没时间。”不放这时也得放下,但也决不是无有原则,只按佛制所言乞取食物,再能说的话就是,我路过这里,从大悲寺来,往西去,别的像你供养僧人可得福报,舍一得无量,可以随心满愿等一概不讲,律制不许乞食时说这些话。托钵乞食看似简单,实乃是学佛祖行道之法式,至尊至贵,自应随缘随分,以自利利他,若哀求苦索,先送经像,广谈因果,望彼施舍,有失清高僧格,又会破坏前人的净心供养。 海城观音寺(现改名为道源寺)妙融师等两位比丘尼和海城一女居士,在后面几十米外始终跟着观望,她们是在我们快住脚时坐车追上来的。乞食本不怕人看,但她们跟在后面,却让我有些不舒服,心想:我们一共分了五组,你们随在哪组看不好,偏偏跟在我们俩后面。因为两个比丘尼跟在后面,有些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恐有讥嫌。想告诉她们回去,一看距离很远,说话互相很难听清,喊有失威仪。再想:又不是约定跟在后面,不属于约定与尼同行(律中不允约定与尼同行于街上),离得又这么远,应该不会造成讥嫌的,路也不是我的,谁都可以走,管她们倒显得有些多事了。她们跟在后面看是关注乞食情况,一片护持心,不管她们了。收摄目光,双手捧好钵,继续乞食。出家人为人天师表,此时表法更是奇特,前面人家挥手毫不客气的赶出我俩,后面她们对此事满怀恭敬的观看。 次第乞去,在一家没乞到后,在此串门的女主人回自家布施了我俩今天所乞到的唯一食物,一张油饼,虽是这样,也没忘记问她是用什么油做的,回答是豆油做的,这才收下。让女主人分开一人一半,目的是我俩谁也别空钵,但比巴掌大不点的油饼撕成了两半,放在了容量为三点二公升的大钵里实在不成比例。女主人有点误会,不知原因,问我俩需分开吃,我回答;“不是”。又觉得分开有些多余,惹人误解。僧众共住恪遵六合,其中就有利合同均,乞得食物回去大众都放在一起,然后再平均分配,这些在佛经中可以看到。海城张瑞芳居士的大姐虽未皈依,因去年跟着护持过僧团的行脚乞食,也很有经验,大众乞食后回到休息处,她不知从何处拿来一白色空盆,对师父说:“乞来的食物可以放在这里”。师父表扬了她一句:“你也明白了”。不是为了表扬她,因若如此下去,僧众行持,居士护持,此法何愁不兴。大众乞食收获多少不同,有两人空钵而归,也许他俩心里收获更多,演示了空而不空的深义。 有个居士端过一盆热气腾腾的土豆丝,说是这家主人供养的。僧众每人乞的大多是凉饭,菜就不用提了,有的是荤油做的,给也不能要,乞一次食能有咸菜就不错了,这时见到此土豆丝,显得弥足珍贵。不是生贪心,因若不好好修行,信施难消,只有为成道业,方能应受此食。 院子里围看的人多了起来,海城张居士等又供养了斋饭。过斋时,随行的张书勇居士发心行堂,用勺将菜、饭、馒头都打在一个钵内,我们在吃饭时,无论是在寺内或者出外,饭、菜、汤等都放在一个钵内食用,这叫做一钵食,就是除钵以外不再使用第二个容器。《清净道论》将此定为十三头陀行之一,目的是除去种种味爱的贪著,减少分别心。也许有人会认为这怎么吃,菜饭放在一起,汤水不分,一看就够了。但他忘了,一人只有一张嘴巴,一个肚子,若有三四个就好了,一张嘴巴吃米饭,一张嘴巴吃馒头,一个肚子盛菜,一个肚子装汤,可惜人没有这么多,分得多么精细,最后还是要混在一起。食物终归是要混在一起,看似糊涂,为求以后明白。后者是先求明白,菜饭分得一清二楚,后来食物进肚明明已变成糊涂,还不承认,说自己不糊涂。 过斋中为每个僧人发了一塑料杯装豆浆,塑封撕不开,旁边居士过来示意,将吸管插入即可饮用,但它是塑料杯也应属于容器。他们不知我也无法解释,告诉他们我只用一个佛制的钵,不再使用杯碗等第二个容器,张居士看着我非要撕塑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过一会他也没明白过来,你见撕不开给拿个刀剪划开不就可以了,但又不能向他要。既然你不帮忙,在考验下我出了办法,最后用吸管将塑封划开倒在钵里。张居士又用塑料盆端来水果,过斋时不能说话,就用手示意,表示我接受水果,但不使用塑料盆。张居士又犹豫了,不明手势中的含义,总想直接将盆放在我面前,他既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我无办法,就伸钵让他把水果另外加带壳的开心果一起倒在钵里,我虽剥开心果时手上沾了油,人还是很开心。为了说明此不是糊涂,最后敬引《清净道论》“第二说头陀支品”中一钵食功德作为今天午斋的回向: 眼观自己的钵不乱于多器 食行善者巧把爱味的根掘 显然可见知足的喜悦 一钵食者之食谁能食 下午起风,天阴了起来。出海城进入盘锦市,快至傍晚下起了零星小雨。前边有居士为联系了一路边空房,以前是村中一小商店,早已关闭多时,外面破烂不堪,怎么也看不出它曾是商店的样子。内有二间屋,外间屋还有三四个货柜,顶棚已坏或无,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上面满是尘土,但地面还很干燥。里间有一能睡二人的土炕,上无席,中间出了一个大坑,也不知怎么回事,炕上是湿的,比地面还潮,是不能躺人的,只有在地上休息。顶棚是一已变成乌乎乎的塑料布,还出一鼓肚垂了下来,墙壁抹的白灰已变质,墙皮又潮,若一碰哗哗向下掉,但大众对此破屋住宿已是非常地满足。居士们借来不少稻草铺在地上,以便我们在上休息,房主人也很热情,先拉线给接上了电灯。我们比丘在里间,沙弥及随行的盘锦两个张居士在外间。一些村民围观一阵后散去,海城居士也坐车回家休息,大众写日记,又集体诵三遍楞严咒等,不再详叙。 八月二十二 午前,行至一村名稀拉拉。大概是形容以前住户很少的意思,现在可不是这个样子。海城张居士姐妹等,提前给联系了路边一善信家房子。里面很大,只放着一摩托车。与他们住人的地方间壁隔开,有一扇门相通,像是一车库。大众在内放下包,略休息一会,搭好衣,分班乞食。我与果成沙弥一组,师父带领大众双手托钵列队进村。此情景让人一下联想到很遥远的过去,再就是画面上所见的南传佛教比丘托钵情形了。 我因紧随师父后面,分配进第一条胡同内。前方能看见有几户人家,进去发现路上有一水坑,道路不通,只好出来继续向村内走。停在路边一家念了几声佛号,院边是豆角架,或其它什么植物架子,没太注意。一男子正在架子内干活,面目因遮挡未看清,答了一句;“不要喊了,家里没人。”我当时信以为真,乞食第一家有人答话告诉我没人,虽觉得碰到无人不太顺利,但心情很好,说;“没人,那好吧!”只有再向村内走,走着一回味,分别心作怪,转过劲来了,“不对,他说他家里没人,可他却在外面答话,他就是这家的人,怎么能说家里没人”。嗯!又一想,有了,再遇见这种情况,你想搪塞应付过关,我就这样回答;“家里没人,向你说可以吗?”看他怎么办。办法不错,不知好用与否。 又遇一家锁门后,抬头见前有一老婆婆,大概已经六十多岁,个子不高,背已驼,面目有些苍老。老人应慈悲,我好好与她结个缘吧,心里充着希望,上前说:“我是出家人,路过这里,向你乞一点食物。”她有些不明白,问:“你说是什么意思?”又向她解释,就是要一点吃的,必须是素的。老婆婆答应了,转身回家。这时又一男子从外归来,应是老人的儿子吧?怀中抱一小女孩,问我做什么,又解释一番。男子说;“我第一次看见,所以才不明白,原来是这样,大米饭可以吗?”这时想答可以,却不知是疲劳还是什么原因,,话在嘴边却吐不出字。男子进屋不多时,用一带花小碗盛满饭出来,倒在我钵内。又一抬头,刚看见似的,对刚跟他出来的小女孩说;“噢,还有一个师父,再盛一碗”,我心想:还是他好,现僧相皆是师父。不象个别人,分辨那么多。果成沙弥年龄不大,才刚满十六,沙弥虽小能度人,在这里又一次得到了体现。 男子又盛一碗与果成沙弥。小女孩很小,现在男子不抱着她,大人走路,她只有跟着来回跑了,脚步蹒跚,表情非常高兴。我见了也很是欢喜,不是因得到食物就高兴,是为他一家人因供养出家人种下善根而高兴。男主人问;“饭用不用热一下?”又问:“你们一年出来一回?”答:“对,出家人生活就这样”。回答后又觉得我们现在确实是这样,出来一次,可又觉得话还有些不妥。因佛本制乞食为生,出来一次太少了。可出家人确实应出来,男子一听出来一次,他像明白了似的说;“噢,原来只出来一次,怪不得我没见过。”想想,如我们一次也不行脚乞食,那他也许这一生都没见过,令众生不识三宝,是多么于心不忍的事情! 再就是,我当时见他听说出来一次,像明白了的样子,有些好笑。说是好笑,若细究实是心酸。因天下这么大,这次是碰上了,才来到你家。你倒以为出来就得到你家,那还有多少人,等着出来就应到他家呢?我自愧修行不精进,出来还令众生起欢喜心。所以祈请,更多的出家人出来行脚乞食,以戒法的甘露,滋润他们身心吧!(注;出来一次指每年学习一次二时头陀,不是说只乞一次食。《梵网经》中言应二时头陀。头陀者,正月十五日至三月十五日,八月十五日至十月十五日。因东北气候寒冷等诸多原因,我们暂定只在秋季学习一次。虽如此,但头陀支始终坚持学习未断。因有的头陀支,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皆可受持。如第一天提到的一钵食支,另还有一座食支等等。因此,一次指行脚,即梵网经中说的游方一回)。 回向后走时,男子又热情地说:“以后再经过到家里来。”边走边顺口答了句“好。”一想,这回答却不太好,思惟可别犯了妄语,因为以后很难再经过这里,即使经过也不一定再进这个村子了。心里总想结下缘,了却缘,这下缘可结上了。又想应不犯妄语,这个村子不进即属没经过。我就把经过,定义为经过他家门前吧。若经过就进他家乞食,不经他家门前就不进,因僧人乞食应次第乞,不能分别某家认识不认识,给与不给的。只有把经过定义为经过他家门前,再进去乞食,才不违反次第乞。这个解释男子若知也应同意的,他既布施,为的就是清净。总不能说我们已经结下缘,非得来我家不可,若这样就是让我违犯次第乞,就谁都难获清净了。(注:“次第乞”《清净道论》等经论,将此也定为头陀支之一)。 至于我们结下的法缘,等未来果成熟时自然就会了的。行脚前师父曾开示:结缘即了缘,见面是三世缘分,若无前世缘我们不能见面。而今世见面时,人因现僧相,见面后前世俗缘已了却。而对方供养僧众所结法缘,出世之缘在后世必开花结果,所以说乞食功德难思议。 又向前行,有的锁门,或无回应。不知家中是否有人,已进村庄深处,大约已走了二里多地,在一院落前停住,念了几声佛号,过一会,见无人答应,转身准备走。果成沙弥说:“有人出来”。男主人应已五六十岁,从东侧偏房走出,戴着帽子,很实在的样子。拍拍才干过活沾在手上的尘土,问什么事情,知乞取食物后,没再说什么,他伸手向衣内摸索,“应是在找钱吧,但现在不能讲不要,如果不是呢,那多尴尬。稍等他拿出再说,看来这家有希望,如想给钱,饭当然也能给了”。心正在想着,男主人拿出来了,是一硬币。我们俩人回答:“不要钱”,他有些迟疑,带着不解问:“那,能要什么呢”?这神情遇见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记得我首次乞食时,那是在海城南台镇的一个村里。其中有一家也是一男主人开门出来,约有四十多岁,戴着眼镜,里面似在收拾房子。穿的衣服很旧,衣上还有油漆涂料点。手上沾满了尘土,真与今天情形差不多。他手里半举着一元钱“给”,我连忙解释:“是行脚僧人,不要钱。”他一听愣住了:“嗯,不要钱,那你们要什么?”说着,眼睛透过镜片仔细瞅着我们,接着向他解释,乞食他也听不明白,又说只是要点素食。他说你等着,我回屋去取。我们站在大门外看见,里面的女主人摆着手喊:“没有饭了。”男主人边往回走边急着说:“他们不要钱”。意思对不要钱的人你为什么不布施,女主人听到以后对此反应如何就看不清了。男主人一会端出一小电饭锅饭,里面还没有动过,放在大门前的水泥台上,说:“你们自己盛吧!”如此种种。应是一种感化吧! 《四分律戒本疏行宗记》卷十二中云:“所以如来制戒,不约俗人,唯斯一戒,对俗而制,欲使息灭贪竞,兴道相师。记释云:兴道谓令僧成德,相师即使俗归心”。“如来制戒,不约俗人”,此中制戒,指道众戒,即比丘、比丘尼戒等,是不允许俗人知道的。“唯斯一戒,对俗而制”,只有这一条戒,允许俗人知道,其实还有很多条比丘戒,在家众因要护持,也略知一些,但不可为其讲解具体的篇聚名称(篇或聚即比丘戒根据轻重不同而分为几部分)。这句主要是突出这条戒的重要性,由下句可知,因此戒与每个人密切相关。 “欲使息灭贪竞”,使人都知道的目的是什么呢?因每个人都离不开它,为此天天在名利中纠缠。更有甚者,为此而贩毒、妄语、邪YIN、抢劫、杀生、偷盗,种种罪恶层出不穷。若细究都是为了它,如入炎炎烈火,而不自觉察。佛制此戒如晴空霹雳,世人闻后而得震惊猛醒。此戒如清凉甘露滋润世人疲惫的身心,此戒是我们在茫茫世海中的航标灯。有此息灭贪竞的光明引路,定会直达彼岸。 “兴道相师,记释云:兴道谓令僧成德,相师即使俗归心”。此《四分律戒本疏》为唐道宣律祖所著,记指《行宗记》,是宋圆照律师为戒本疏所做的解释。“兴道,谓令僧成德”。人出家因此戒而具僧德,也可释为因此戒而道业大兴等。“相师即使俗归心”,师是学习的意思。具僧德,俗人自然要学习了,使一切人天皆归心佛法。另此戒对俗而制,还有一义,篇幅有限,不再解释,可从“令僧成德”悟解。又此戒为比丘戒五篇七聚之一,虽令俗知,具体名称,成犯缘等,恕不列出。前后文联系自知。 再接着说今天的乞食,我俩又说了一遍,当男主人得知只要些食物,是素的即可时,手也像不听使唤了,硬币往兜里装时掉在地上。他进屋找了一会儿,捧着一卷干豆腐出来。人未至,清新的豆香味扑面而来。满脸忠厚,语气不似我在向他乞食,而是他要送我一件礼物,觉得微薄,或是恐不合心意,说:“干豆腐可以吧,早晨才买的”。掀开钵盖收下后为他回向:“所谓布施者,必获其利益,若为乐故施,后必得安乐。”果成沙弥在后又加了一句:“愿你吉祥如意。”男主人手略一挥,有些变声地说:“好了!”意思是你们可以走了,此种表情非笔墨能表达,也不愿再去形容,意会吧! 再就是走时干豆腐清香还在飘出,这不能全怪我动念去闻。按理,早晨买的干豆腐至中午新鲜味应该消失了。可是走了一段路,掀开钵盖,清香味还在向外散发,也许这不单单只是豆香吧! 顺利过后就是考验,至一家院外停住。里边一小伙正用手拍打着摩托车坐垫,听见佛号声喊了一句:“爸,来化缘的了”。手中的拍打始终未停。想解释一下我只乞食,与那些所谓化缘的人不同。又一想算了,等人出来再说吧。男主人从屋出来,脸上虽带笑,看着有些不自然。一问:“你不要米要什么,剩的大米粥行吧”。大米粥也行吧,果成沙弥半钵还不到,不要可就过去了。想张口说句可以却说不出来,与刚才情形一样。想果成你见我不说,你怎么不回答?还在思索应怎样说出这两字,也许是因为不需出口。 这时菜园里女主人一声喝喊:“什么也不给,你们这些老道,是法#轮*功那伙的”。被骂走心里还算平静,骂就骂吧,我也不多什么,不少什么,事先早有准备,经过几次乞食,挨骂有些习惯了。再就是想:以后应提高人们对佛教的认识。不给没关系,比丘与老道截然不同总该分清。女主人应是听见对话,怕男主人给,急忙打断的。男主人笑得不自然,也许与她有关。但重新分析她的话,似不在骂我。世人要骂别人时,自然要往身上加一个最难听的了。她骂我们是老道,是法#轮*功。因此给她下个结论:如此之人,乞食比丘不布施,老道来了,她会骂得更凶。若法#轮*功到了,她应用棒子打的。她不是想不布施,而是想骂老道和邪法。 再呢,至最后一家,屋内无人应声,一个五十左右的妇人抱着小孩从旁边回来,说:“里边没有人”。我原先想好的话现在用上了,在前面被骂后又经过几家,一阵奔波,此时心情突然平静下来。以非常平和的语气说:“里边没有人,向你说可以吗?”妇人回答:“向我说也没有用,我没什么可帮你的”。虽又想解释,其实也不需帮什么,只是要点食物。 唉!再解释也是徒然。明白了,原来不是家里没人,只是以此应付而已。可悲可叹,众生如此,福田当面错过。《善见律》云:“三乘圣人,悉皆乞食”。虽我修行不精进,可此行是在学圣人之法,乞食时供养是与平常大不相同的。我再无办法,祈诸佛菩萨加被众生“令生檀度、令生慈悲”吧,因乞食是“下佛种故”。(注:乞食是“令生檀度、令生慈悲、下佛种故”出于《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头陀行仪篇”) 再说一下中午过斋处房主人的老母亲,看见僧人很是欢喜。居士问她:“老人家,你今年多大年龄?”她反问:“你看我多大年龄”。她东走西看,身体很好,谁会知道有多大年龄,不会超过七十多岁吧!没想到她伸出两个手指说:“我今年八十二了,就喜欢看出家人,我年轻时就想出家,那时是满州国,自个做不了主,没出成。”过来对师父说:“我得给老师父磕个头。”跪在地上头连点了三下,算是磕过三个头。不过头没有挨地。但不要认为她磕头不标准,头未挨地,就是不诚心。我们磕头标准是因我们已进入佛门,明白应怎样礼敬。她还未学佛,一个八十岁的老人,也许只有这样磕头才能验证她所说的“我就喜欢看出家人”。 出来时师父说:“老人满州国时就想出家,若出成现在也应是一老比丘尼了!”我想着却一时茫然,人生做不了主,有些后怕。自己不知以前做了什么,才感此生出家因缘。但现在修行又不精进,对未来没有能力把握。若来生也同此老人出不了家,或连人应出家的事也不知道,那时应怎么办啊?此时既有对今生出家的庆幸,又觉得不努力修行,后果不堪设想。再感叹佛法难闻了,现在还有多少人闻不到佛法,出家更不用提了。人真应多培养出世善根。老人有很多儿孙,非常孝顺,晚年生活很幸福。但她来到世间的目的却未实现,在见到我们之后,发愿说:“我来生不论是男是女,一定要出家”。一个八十二岁的老人,经历了多少风雨之后,从她晚年的愿望别人是否也应从中悟出点什么? 我祈求三宝加被:愿生生世世,不染五欲,童贞出家入道。 下午还如往常一样行走,累了坐在路边休息。沿途绿化很好,路边栽的花朵不断。没养过花,不知我们休息地方的花叫什么名字。茎细长的,上有很多分杈,一朵朵红白小花随风微点。就把这看成是欢迎我们行脚来陪伴它们吧!因为此处既非城镇又少村庄,路上虽有车开过,却难见行人往来,在这野外真有些显得荒凉呢!这也许与人在外的心境有关吧,不过觉得这样却很符合我们。 然不一会儿,情况却改变了,在旁边停住一四轮车,过来一男子给师父顶礼。问师父去哪里,下午吃没吃饭?他要给买吃的。师父回答:“日中一食,晚上再不吃东西”。他又说了几句,然后与张书勇居士打了声招呼,说:“你也和他们在一起”。就开车走了。据师父说,这男子以前曾去过大悲寺,故认识。而张书勇居士回忆一会才想起在哪与他认识的,说:“他家住在兴隆台区,在这边开一个修理铺或什么的,他这是应该回家去了”。看来人做工谋生也是不容易的。兴隆台离这有三、四十里路,天已不算太早,他开四轮车应快点走了。 不料一会他又开车回来,后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穿蓝色大褂。看穿着,这两个人应是和他一起干活的伙计,两人各自抱着箱鲜钙奶,兴冲冲地走过来。张书勇居士一见就笑了说:“不能要的”。 因牛奶虽不属杀生,佛未制断。但已在《楞严经》卷六言:“若诸比丘,不服东方丝棉绢帛,及是此土靴履裘毳,乳酪醍醐,如是比丘,于是真脱,酬还宿债,不游三界,何以故?服其身份,皆为彼缘,如人食其地中百谷,足不离地,必使身心,于诸众生,若身身分,身心二途,不服不食,我说是人,真解脱者”。因此之故,除了当药用外,我们在平常都是不食用牛奶的。张书勇居士这些年护持僧团,自然也明白了。再说他也有些“那个”,人家拿奶也许另有用途,还没说给你,他就在旁边下定论“又不能要”。 这时他们三人走到师父面前,说明要供养,师父告诉他我们不喝牛奶。这个男人一听,用手摸了摸头说:“噢,又买错了,你们需要什么,我马上去给换”。师父说:“你这样做就已经很好了,我们下午不需要什么。”这个男子手里还拿了几袋榨菜咸菜,说:“奶不喝,这个你们能留着吃吧?”师父又告诉他我们不储备。后来张居士对他说:“把咸菜给我,我带着,等以后师父需要时我替你供养行吧?”张居士是为了不让他失望,发心帮他完成供养,于是这男人把咸菜给了他,又说了几句后就开车离去。前面因不见人说有些荒凉,现在哒哒响的四轮车及这一段对话,真可说荒凉中的一乐趣。 晚行至盘锦坝墙子镇,张居士及连久恩居士等事先联系镇内一善信家的空房。里面是水泥地面,条件比昨晚好多了。但人在里面却觉得发闷,看来在外面一走,没有风吹着倒不舒服了。盘锦连居士等很多人来拜见师父,并送来海绵垫、泡沫板铺在所休息的水泥地上以隔凉。 八月二十三 接着行走至天亮时,昨晚住宿空房的女主人骑自行车从后追上来,迎在前面朝行走中的大众虔诚顶礼,说:“不知你们早三点即起程,以为走了一天劳累会休息到天亮,我昨天一见非常受感动,想等天亮找邻居来摄影留念,以此苦行之事来教育孩子”。她这段话说了两三遍,女主人原本对佛法没有深刻的认识,张瑞芳居士说昨天她们在一起谈,她问的都是为什么要学佛等等。 而僧人行脚经过,对她感触如此之深,虽还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已知道了什么叫僧,见到佛法之清净,可教化自己及儿女。我们只是昨晚在她家空房住了几个小时,师父也没有给她讲什么,她对佛法生欢喜心应属行脚的力量,行脚真是一无言之教,走路时就已将人度化,并且超过言教。像这个女主人,要问为什么学佛,若单靠言教,恐怕很难短时间让她明白为什么要学佛,只有行脚让她一下认识到:我虽不太明白僧人不坐车背包走路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却知道僧人走路的行为能够教化自己及儿女。从此可看出头陀行对众生的摄受程度,普通善法是不能与之比拟的。 女主人并同随行的居士跟着护送走至中午,在吴家镇一经销润滑油的善信家住脚。今天是盘锦袁居士等发心供斋。像往常一样,僧众过完斋后,跟着护持的居士们才开始过斋。供斋时盘锦来了十几个人,说离家近,要和师父说几句话后就回去吃饭。随行的人中也有一特殊的,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上午跟着我们走,却没有在这里过斋。 我们上午经过那边一个村子名叫大岗村,他是那里一个很善良的村民,大约以前还未学佛,也是在行脚中认识的。在二〇〇〇年寺院僧众行脚是分成两批行走的,第二批行脚路过时,曾在他家住过一晚。因此而结上缘份。今天不知是有人告诉他,还是他自己出村外遇上的,跟着我们走了半天。他并请师父开示,这一段时间包括他在内,家里人都有病,家里条件也不怎么好,应怎么办。师父开示他,应看破,有病要多放生,你虽现在有些困难,但别人福报还没你大呢,别人想请僧人都请不到,那天却住在了你家。这也与你平常行善有关。另外,人还有出家这条路呢。(注:当初僧人住在他家应是居士联系的,真属福报自动送上门,从他过来言行举止就可看出他一定会很善的。那年我参加的是第一批行脚,对以上具体不太清楚)他这人确实很实在的,听了师父说出家,笑笑说:“我有时没办法也真想过,但现在有病不行,等以后病好了也许真有可能出家”。 他大约以前还未学佛,经僧人行脚这么一走,结上缘后就能让他想到出家,头陀行真是有缘无缘皆摄受。无缘者能化为有缘。这个男人在几年前还属无缘,也许还不知三宝的名字,今天却能够这样亲近僧人,这就是头陀行演示出的未种善根者令种善根,已种善根者速令增长。 众生太需要了,若闻不到佛法,在困难时会不知如何是好。此男人这时什么都想和师父说,把僧人当成他此时的依靠。这与他平时的善良有关,随着去到这善信家以后,他就很实在地向师父告别。准备回去,“我不在这吃了”。有人劝他,走了这么远,斋饭也都是居士供养的,已是中午等吃完饭再回去吧!他说:“不行,我也没什么功劳,这饭我不能吃”。又有人劝道,你不想这么吃也行,你回家拿几个水果回来不就可以了吗?其实他实在没法回去拿,走了这么远,回家再回来,还不得走到下午。张书勇居士这时说:“唉,不用回家拿,你看这附近就有卖的。”师父笑着说:“你看,还有这么实在人在给你出主意”。他听了,又实在地笑笑,再说不出什么。这些浓浓情意是他在别处得不到的,他很知足地一步步走回家去了。 结语:以上文字虽写得有些罗嗦,却是一如实的记载,这些实在话、实在事就发生在行脚之中,行脚呢,就是不坐车,需要实实在在地一步步向前走,是一个很实在的修行方法。 下午上路,穿越盘锦三厂,这是此次行脚经过的第一个繁华路段,走着前面突然停住了。街道上很热闹,不会在这里休息吧,发生了什么事,抬头见前有一约四、五十岁的出家女众正跪在柏油路上朝师父顶礼。旁边行人马上围上来,不知这样是做什么,想看热闹,这也是他们受教育的一次好机会。这个女众不知她是比丘尼还是沙弥尼。大概对戒法不十分太明白,也许与受感动有关,顶礼后要凑近师父跟前说话。有居士提醒一下,应保持距离。她这才站住。问师父们去哪里,一直走着不坐车等。见此情景,她似乎不知再说什么好了,最后有些激动地说了一句:“祝你们一路吉祥”。 就这样,这段路不停地行走约九里多路。出三厂后至一条大坝上略作休息。坝上满是牧羊、放鹅等留下的粪便末,找一处稍少的地方坐下,过一会上来了几个盘锦的女居士。其中一人见到大众马上就哭了,师父前几年曾在盘锦一佛堂驻锡弘法,她们是那时结缘的三厂的居士。一穿红衣服的女居士说,刚才在店里见到师父们经过,立即找到她母亲,两人猜测,师父们背着包肯定是去行脚,随后打一辆出租车一直追到前方某桥。问路人都说没看见,一想不对。对她母亲说:师父们若能走这么快就不用再修了,因此往回寻找到这里。她们又问师父此次走到哪里,晚上住在什么地方等等。又准备供养食物和纯净水,水收下,供养食物好意谢过,因日中一食,中午过斋后不再接受食物供养。 若说昨晚住宿空房的女主人因以前未见过面为无缘,但走过女主人马上认识到:行脚的事可以教育孩子。这里三厂的女居士以前见过面应为有缘,见师父走过,从后坐车追赶,虽早已知道师父每年行脚,一见背包就明白了,可见面之后还是要哭。是受什么力量所感化的呢?是因看见我们背包走路觉得苦吗?应不是,且不论我们对此并不觉得苦。世上有人扛麻袋、背水泥比我们的背包沉多了。若论苦扛麻袋的人更苦,但别人看见怎么不哭呢?从以上两件事就足可让我们体悟到头陀行的有缘无缘皆摄受,未种善根者令种善根,已种善根者速令增长。 随行护持的张书勇居士也是师父在盘锦时结下的缘,他用手指着为我们介绍:在此大坝远眺,盘锦主要地区,前方兴隆台区、双台子区,后边三厂可尽收眼底,前右方红楼位置,连居士的大棚就在那里,连居士早已邀请我们今晚去他那里的一间小佛堂休息。 人眼睛应是妄想的代表,跑得太快了,它一下就可跑到前方景色那去。而脚步走到需要很长时间。我们走着,经双台子大桥进入一小区,内有商贩的小摊等。前方一处正在播放很有节奏的歌曲,是做什么的低头没去看它。佛制不得歌舞倡伎及故往观听,因由眼耳二根,招来色声二尘,会昏乱神智,污染清净道心。但不故往观听,眼睛垂下不观可以,耳根却没能垂下。《楞严经》云:“如耳周听,十方无遗,圆满一千二百功德”。 功德虽大,自己却无能力回收。觉得歌曲的声音在强行向耳内灌,惭愧!耳根不但没回收,反倒把声音收进来了。只好退一步,不去分辨它在唱什么。尽最大努力转移注意力,不去听它。此时正在下坝边一长台阶,业力现前,突然觉得自己一步步下台阶是在随歌曲节奏走,像要随它起舞似的迈步,非常可怕。怎么回事,心里明白不应听,为什么还要随着节奏迈步呢?再看脚步,也确实很像起舞似的,身体不受控制了。如何是好。想办法,重新思惟,先空。脚步是舞或不舞不理你,不管脚步和歌声。虽做不到,想空却很有实效。再想,我是持戒之心,因此不会去观听,那脚步是怎么回事,为何要顺节奏走呢?噢,是在走路,仔细看看,下台阶本来就是这么走嘛。谁在犯戒,是联想,被幻觉骗了一下(但事后分析:被骗也值,因想不去观听,不被歌声所骗,才造成此幻觉,怕犯戒才往犯戒上联想,我可别犯,此幻觉出现应属清除我以前的业力)。 明白看破,我不是起舞,歌曲你喜欢唱就唱吧。我虽还能听见,没达到无闻,但你也与我无关了。再向深讲:本应无关,何来内外,当然这是很难做到的。行脚即是在动中,在各种环境中锻炼,而达到“一根回收,六根寂灭”。 八月二十四 早三点从连居士的小佛堂出发,走出盘山县城前,大众僧在一巷子内休息后准备继续赶路。背包很沉的,我先坐在地上,把背包带挎在肩上,再双手撑地,需费一点气力才能起来。我当时是想让旁边先起的人拉一下,手抬起在空中。此时旁边停住一辆车,下来三个女居士,其中一穿红衣服的女居士见状想帮忙。过来要以手拉我手,我当时是惊、呆、恐,或想闪开的自然反应种种心理分不太清楚了。急忙缩手,记不清当时是如何闪开了。反正是没被她碰到。 旁边人也急着帮忙,说:“离远一点”。胳膊伸出却不敢上前拦她,暗暗使劲,不是不发心,而是没办法,因为他也是比丘。随行的张居士等急忙赶过来,将她拦住,拉在一边,告诉她女居士不可以这样做的,要离师父远一些。看来行脚真应有几个居士发心随行护持。像这件使我们为难的事,他们马上就给处理了。有惊无险的一幕,就这样很快的过去了。估计边上的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三个女居士过来给师父顶礼,介绍身份,她们是前方某居士家附近的。某居士昨天想请师父去为她家附近居士开示,说有的居士皈依后就算完事,再不知该做什么。也不上寺院,又无明师指点,什么都不懂。师父因在行脚途中,回答: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今天早上这个女居士就来了这么一着,不知她是想验证老师所说的话,还是想以此方式请师父为她们开示。但什么都好,试验别朝我做啊。就在她朝我过来那么短的时间内,让我动了多少念头。身后面是墙或别的障碍物,没有退路。背包在身上,动作也不灵敏,当时不但想着闪开,都想到了万一被她碰到手,应如何忏悔。因若与女众接触到,在律中是绝不允许的。 “生死根本,欲为第一”,这是学佛人应最先明白的。女众应与比丘僧保持一定距离,平时互相递东西都要放在地上,不能用手直接拿。这样防微杜渐,梵行自然清净。世人见了也生恭敬心,是一非常清净的戒法。比丘如此行持,在家众就应护持,同时也自获法益。 今早发生的事说明什么,就是现在我们最缺乏、最迫切需要的就是戒。此女居士来了这么一下,自己还以为是发心,想帮助僧人,却险些做成一件错事。常言好心有时不一定办好事,没有戒法指导我们行为怎么行,没有戒法我们不能认清自心,分别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学佛,应以佛戒作为衡量一切行为的准绳,行为符合佛戒就是佛法,行为不符合佛戒就是非法。 午前行至杜家台村,在村内道边停住。分班乞食,还是一比丘带一沙弥。走了几家说没有素的,给米可以吧,而生米是无法吃的。同时,佛制乞食时不得乞生米。因俗人会生讥嫌,饭没有就要米,“乞求无厌”,怀疑比丘拿着回去自己煮饭。而比丘是不允许自煮的,或怀疑将米拿走卖了等。仅乞米一项就有如此之多的过患,可见乞食的学问特多。 有一家女主人跟了出来,和另一`家女主人说:“他们要素的,咱们这块哪有吃素的人家,都是吃荤的”。我听见觉得她们有些误解,认为必须家里吃素才能布施。其实虽未吃素,菜是荤的,但家中饭、馒头等是素的。如这些都没有,水果、咸菜也行啊,给点总比空钵强多了。想回头解释一下,又无法详说,也不能点名。如这个没有,某某是素的,你可以给我,再说已经走过,再回去让人看不起。 比丘三义中有乞士,此乞是上乞佛法以资慧命,下乞饮食以养身命。虽看着同是去要饭,但与世间乞丐是绝不相同的。乞丐为要到东西大爷大婶的苦苦哀求。比丘乞食呢,须遵佛制,绝不哀求。给也欢喜,不给也欢喜。乞饮食养身命的同时也乞法养慧命,向对方乞放下慢心之法。乞食只要食物,其它之物一概不要,放下的同时也不失僧格。故此乞士为高尚之士,要饭还高尚,高在何处?因能放下故为高,如大海虽低,能纳百川。 由于言语笨拙,乞食时既不能失僧格,又要低下,两个问题混在一起论述不清,还是引经律说明乞食所获胜果吧。《行事钞资持记》“头陀行仪篇”云:“一切诸佛,三十二相中,无见顶相,为第一相,因中行乞,卑下于人,而感此相。”愿我们都来乞食,降伏慢心,低下自认为高贵的头,一直把它低到没有,而感此无见顶相。 再有一家,院外的大铁门关着。听见有两个小孩在屋内嬉笑的声音。我以手扣门,过一会他们听出是敲自家的门,跑过来开门。随着脚步声,认为小孩子一见到我俩就应该生起欢喜心,教化孩子,还不容易。铁门打开一半,两个孩子看到外面情景,马上又把铁门关好插上,噔噔噔跑回屋了。都不等你开口说话,人这时什么心情?随行的沙弥说:“小孩子是没有见过,我们这身衣服吓着他们了。”也许是吓着了,要不然怎么会跑呢。但袈裟是福田衣、降魔铠,人一见应远离怖畏才对,怎么能害怕呢?不怨众生难度,还是怪我悲心不够吧。 这样一条街走完还是空钵,不想就这么回去,转入下条街。头家一女人推车走出,一男人送她。见到我们走过来立刻回院关铁门,并将门插上,再敲门也是无益。又至一处,家中一女出来,说明乞食,她没做反应便回屋。在院外看见她与一人,猜应是她母亲。在外屋不停地忙着,再也不理会我俩。想走,她们在外屋又似乎在拿盆找东西,不知道什么意思。一走,怕错过机会。家中另有一妇女抱着菜在院喂鸭,随后出院从我俩身边而过,在不远处买葡萄,对我俩视而不见。很久,无奈地走开。心想,你们不布施也没有关系,告诉一声,何必这样。 但此不理还算好的。后有一家也是女人,开口惊人。看见我俩言乞食,突然拿起一物,边敲边喊:“快走!快走!里边有事。”吓得急忙走开。心想,幸亏两人同行。一女人乱喊,会有什么好事,外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极易产生误会。那个女人拿物敲时,脸上带着一特殊笑意,估计是想通过这个方法,让我们走得远远的。你说声不给,我们马上就会走,你却大喊大叫,这不是侮辱人吗?她身边还有一个小孩,也许是想故意这样,演场戏给小孩看吧。但这场戏,对孩子的教育太不好了。乞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应安然受之。想生慢心也无所起处,因食物给与不给,全在人家。像以上的个别人,不但不给,还会以种种方法骂你、侮辱你、考验你,来为我们消业。 故《十住毗婆沙论》云:“乞食十利,第六利为,行破憍慢法。”《资持记》释云:“以生业中,乞最下故,即经云:自见如是,若起憍慢,当疾灭之。”(出《行事钞资持记》“头陀行仪篇”)“自见如是”,自己遇见如上种种人和事,“若起憍慢”,如果生起憍心、慢心的话,“当疾灭之”,她们那些人就疾疾为我灭除了。 后来又至一家,在门房有一穿红色工作服女工,拿锤正在砸一弯形铁片,地上已有不少,带着胶皮手套沾着油污,似黄油化了一样。然乞食是不应该、也不允许分别这些的,像刚才两人乞了十多家,还是空钵,也不会去分别了。已不抱希望,试试看吧,她只需一句“我不是主人,为人做工”就可应付。没想到一说乞食,女工站起来,从兜掏出一红色纸,这个纸就是世间上的钱了。回答:“不要钱。”她重新看了看我俩,问要什么。 后进门房招呼出一男一女两工人。她似在指着我俩说了几句什么,估计是告诉另外两人给钱不要的事。我又解释:“只要是素的,能吃的食物就可以。”三人为难了:想布施,家中没有,因此时大部分人家还没有做饭。后一人问:“葡萄可以吧?”我没听清,无法回答可不可以,只好重申:“只要是素的就行。”一女工明白地说:“葡萄就是素的。”食物没有,布施一串葡萄,伸钵接过,回向,觉得他们比前几家有福报得多,这种布施因缘可不是好遇的。这不是因他们给食物高兴就说有福报,对不布施者心生不悦,说没福报。而是对他们一念净心供养僧植下善根而言,想想,先给钱不要,家中没有食物,但还想办法布施,虽只是一串葡萄,却属难施能施的福报,此是出世菩提因。盘锦老张居士找过来,说师父让立刻回去。时间已至,此次乞食结束。 下午进入某镇,也怪摄心不住,一抬头时,一横牌赫然入目:“欢迎您进入蟹乡。”不禁有些疑惑:盘锦以前因栖止丹顶鹤,称为鹤乡,何时更改为蟹乡了呢?这一路两旁卖蟹的非常多。地上一红盆,或白箱上写鲜红的两个字“河蟹”,这些都是因前几年有人发明稻田养蟹的结果。稻田边用塑料围挡住,河蟹虽在内横行,却难逃人腹,相比之下,还是人横。一见“蟹乡”,心就与蟹联系,想:这里吃不吃蟹呢?吃横蟹吃惯了,会对我们发横。后得知“蟹乡”指此一乡,非指盘锦。 进入镇区,在一处休息,旁边并没有人对我们说三道四,只是好奇地看看,有人问去哪里,怎么不坐车。人还是不错,但愿他们都不吃蟹。都怪我行走不摄心,看见“蟹乡”两字而造成的担忧,不知别人到此什么想法,会不会怕被蟹夹到。《楞严经》云:“人死为羊,羊死为人。”说不定吃的哪个就是前生父母,如何忍心入口。再说因果不爽,现横行吃蟹,将来必变成蟹子横行。劝人莫为此一时所谓的口福,而遭累世余殃。 晚,在路边一芦苇垛边休息,谢绝了芦苇垛主人及另一老者请进房住的好意,开始露地一宿。人往芦苇垛上一靠,几个成捆的芦苇地上一铺,虽高低不平,也不愿再去管它。人像有些发懒,又似应为一种放下,只求心平。今晚天空很晴,少了房屋的隔障,可见繁星闪烁,仰头北斗七星也离我不远,呼吸着稻田地间清新的空气,觉得很满足。佛制二时头陀真好,否则何来此野外一宿,不再贪恋房屋,觉得是享受呢。提醒自己,不要贪着景色,不可看星星,须摄心用功方不负此行。 八月二十五 盘锦范居士得知大众昨晚野外露宿,恐着凉,天亮时乘车赶来送热开水,并发心中午供斋。 走着,时间快至中午,海城张居士等将大众迎入路边一空房,里面居士正在打扫。进屋从窗户发现,这里是一养鸭厂,师父一见说:“还是算了吧,继续向前走。”居士问怎么了,师父说:“这样的人家不给他种福田,这些鸭子将来都会被杀,怎么能够忍心在它们面前吃饭呢?”鸭厂外边是一铁栅栏门,我们走出经过时,一大群鸭子突然叫着从里边跑过来,可惜被门阻拦住了。鸭子按理都应怕人的,尤其今天外面站了这么多服装特殊的人,是什么力量让它们跑过来的呢?几十只鸭子伸长脖子向外求助似的“呀呀”叫着,大众看了几眼,僧人能够帮它们的就是授三皈依了。再就是马上离开这里,虽它们想多看看一会僧人,但只有离开才能教育鸭厂主人,才是真正地救助它们。 鸭厂主人在旁边看着,不知居士是如何与他联系的,他是怎样同意我们在这过斋的,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办鸭厂的目的肯定不是想养鸭放生,鸭子最终命运让人不忍心往下想。只有离开才能让鸭厂主人明白养鸭的过失,即使现在不明白将来也会明白的。但愿我们走后他就能明白,还那些看见我们走了更加伤心的鸭子们一个自由。再就是劝那些鸭子不要太伤心了,此举也许一时救不出你们,但却是真正地救度你们,而且是救度整个鸭家族。最后祝那些“呀呀”叫着的鸭子们吉祥。 后走至一处,是盘锦一培训驾驶员的地方,在外面有一个用木杆撑着的彩条布棚,居士事先与主人打了招呼,主人同意大众在这里过斋。后得知此处平常是卖小吃的摊子,今天停业,我当时也不知为什么要停业。有居士说今天是星期天,驾驶员休息,小摊所以就停业了。而大众正好就赶在这里过斋,真是一巧合。记这段的目的却不是想说什么巧合,而是要说一下,我们平常能记住今天是初几就不错了,根本不去理会什么星期不星期,这些时间观念不是记不住,而是不去记它,因修行最好没有时间观念。 下午,出盘锦市,进入北宁沟帮子镇。人一听沟帮子,大多数人自然地与烧鸡联系在一起,我也是这样。抬头想见识一下,见路边广告牌果有“正宗薰鸡”,还标着祖传唯一合法。上画被窝脖团成一团的红色烧鸡,旁边画一圆圆胖胖的人头像。意思是告诉世人此烧鸡是他做的,吃鸡才胖成这个样子。为说明这个道理,广告设计真是精心。一鸡一人,一红一白,图案大小相称,效果很好。让学佛懂因果的人,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眼睛不自觉地看了,又赶紧低下头。认为是在“偷看”,看就看嘛,街上又不卖票,为什么要说偷看呢?这是自己通过这几天走路的感受,行至此镇时想出的一个名词。行脚要求摄心,不可外观,但做不到,明知不应,习性所致,一不注意,或注意了也难以控制。最可怕的是还有一不想控制眼睛乱观的念头,因这急急地看几眼。心情非常矛盾,违背自己的意愿,禁不住外界诱惑而看,像小偷禁不住诱惑偷东西一样,故名偷看。再说若一时没注意,正抬头旁观时,若有行人看见,说那个僧人在看街景,多难为情。怕人看见,要避开人家目光去观街景,与偷东西避人心理差不多,这当然得叫“偷看”了。贼偷东西我偷看景,想看还得提防人,吓得不敢看。心想:盗戒还真难防,普普通通地看眼街景,也可摄进盗戒里,怪不得有人说持四根本戒清净就为持戒清净。警惕自己,放逸一眼,在生死业中不知又会增加多少,几世才能还清,不要再偷看了。 偷看还有一不好处,街景是随意让人看的,我原来是偷看了本不必偷看的街景。别人会笑,告诉不必偷看,此就是你可看的,随意看吧。一想景色已属于我,是自家东西,心里显现,还偷看什么?直接看心,看心里边真正的风光多好。因此行脚规定摄心不许外观,就是为了将来能真观。 行脚怎么解释呢?最通俗易懂的就是不坐车,完全步行。表面上看与别人没什么两样,走路谁还不会嘛,这是常人的理解。其实不然,虽同是走路,用心不同,所得因果也绝不可能相同。世人走在街上是注意看,生怕丢下某处美丽的景色。而僧人行脚呢,拿我凡夫来说,是不注意时才会看,努力做到注意,不再去看。为什么呢?高楼不是建给人看的吗?风景不是给人看的吗?看都不看,是不是厌世,偏在一边?不是我不看,不想赞叹,而是外边景色都是我们六根放逸的结果,只有不看,才是正路,才是真看,才是真正的赞叹。 在街上走时,有一人在旁边大声问:“你们是做什么的?”大众都只管走路,没有人理会他。后转入一小区休息,他也追了过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自说是出租车司机,从没见过这么多僧人在街上走,觉得奇怪,已跟了很远,过来看看。师父问:“你学佛吗?”他说:“我没学佛,因为我不明白学佛是怎么回事。”师父给他介绍我们为什么要出家,他坐在一边听着,眼睛盯在一处看,眼珠似乎忘了转动,一定是在猜想什么,目光中充满了纯真的神往。最后师父结缘给他一本《佛说出家功德经》,告诉想要了解出家生活可以去寺院看看。师父开示虽没记录下来,但开示时那小伙眼睛的神情却久久令人难忘。 今天下午,天气很热。虽是穿着单衣,每人后背都湿了。沟帮子镇是出关咽喉要道,车辆自然多了。有一段路面不好,奔驰的汽车带动尘土飞扬。觉得车的鸣叫声加大刺耳,和着两边各式各样的吵叫声,还有路边饭店飘出的刺鼻烧鸡味,再加上汗水,此时自感定力不足。觉得外界一切好似要我命一样,心里想,可别走着走着人再倒下,真是一段难忘的行程。看看旁边路人一脸茫然,走得却很适应。走着,不知何时,眼睛看着地下一小块柏油路面,平静下来,车的嘶叫声变小了。以为是车少了,往旁边看看,车还是那么多,速度还是那么快,但声音不刺耳了。我这时明白,又是一场考验,车叫声此时不会变小的,刚才它也没有加大过,原来声音大小都是我自己造成的。现在明白过来,想让车声变大它也变不大了。以上虽是件简单小事,但是在此环境中懂得此理,却真不容易,不过在实践中知道了车声变大的来源,在以后应少上当乃至达到不上当了。 行走从沟帮子镇中转弯,沿102国道北上,走了一段,天近傍晚,海城张居士及顾居士等又去来回联系空房。师父告诉她们:行此一头陀行,再不住房子了。但她们还是继续发心,天略黑时联系了一苗圃内空房,就在路边,房主人亲自出来迎接,说他们也学佛。见师父坚持不住,准备供养食物,告诉日中一食,过午之后不再吃任何东西。见师父不接受又要供养饼干,让留着明天吃。师父回答我们不贮备,明天走哪乞食。房主人见状说:“你们不贮备行,也不让你们带,我让居士带着。”她想要放在随行居士的车上。然不贮备就是不贮备了,心意收下,虽已黑天,继续前行。 不知何时,发现前边有一中年妇女推自行车走着和师父谈话,我以为是路人关心,但走了一段她还是跟着没有离去,至一道口,从里边出来男女二人拦住去路,我在后面看着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后见中午妇女上前介绍,那男子是他儿子,眼熟,一回想,中午范居士供斋时领他见师父,是范居士外甥,后得知名李敬宾,就称他李善信吧。李善信当时说他家离沟帮子八里地,请师父如能走到,一定要去他家休息。现在明白三人是一家的。李善信母亲是先去迎接的,另一女人应是李善信的同修了。李善信说他家就在路边,从这个道口进村就是,三人非常诚恳地请去他家休息。拦着不让走,李善信上前要替师父背包,说:“若没走到就算了,现就在我家门口,决不能让师父住在外面。”拉扯着大有不去不放行之势,虽盛情难却,师父还是婉言谢绝:“以前几处都没住,今晚哪家也不去,行头陀有规定,树下一宿,就在路边柳树下休息。” 好不容易“摆脱”,今晚事真多。向前走着,路的另一边停下一辆客车,约四、五十岁的客车女主人过来说:“师父们快上车吧,这样走着多累。”师父答:“我们不坐车。”她急忙解释道:“我们车就停在那边,不朝你们要钱。”师父答:“我们是行脚的,专门不坐车,你的好意心领了。”可那女主人不管师父怎样回答,重复着说“不朝你们要钱”,后来都有些急了,大声说着:“真不朝你们要钱。” 黑夜中感人的一幕,不要钱的和尚,遇上不要钱的车。最后师父告诉:“我们是专门走的。”女主人又重复一句“不朝你们要钱”,然后带着不解问:“那你们是哪的?”师父告诉:“海城大悲寺。”女主人吃惊的说:“啊,那老远呢,车不要钱你们还不坐。”师父说:“不是钱的事,我们年年都要这样走的。”居士在旁笑着插话:“师父们持金钱戒律,一辈子连钱都不碰,你想要钱也不行啊。”女主人一听,急了,带着叹息说:“不是这个意思,真不朝要钱啊,唉,我们司机还在等着呢。”旁边男子大约是司机,也在旁边随声附和着。 女主人这时大约已明白我们要做什么,说:“那就给我一个地址吧!”于是送给她一本《佛说出家功德经》,上有寺院的电话号码。在找书的过程中,女主人还带着叹息,或是感动的语气说:“最好还是坐车走吧,真不朝你们要钱,一直送到寺院。”时间久了,另一边女主人的亲属催她快点,女主人却朝他着急地喊:“行脚呢,他们不坐咱们车。”之后又感叹地说:“我们再想修好积德也不行,他们不坐车。” 女主人最后说她也是皈依佛门的弟子,回至车边还重复着“他们是行脚的,不坐车”,以此重复彰显行脚之法。其实她有此心已积累善功德,是修好了,祝她将来早得如来相好光明。 又走了一段路,大众在路边休息时,张居士跪在地上请法,问这是为什么?师父开示的大致内容是一定要坚持苦行,不要有了点因缘就被转,头陀要行出来,希望你们以后若出家也要这样。 行走一天,有些疲劳,又觉得外界与我无关。一坐不知何时昏沉过去,后被一阵说话声吵醒,心想这么晚了,路人还有精神围上看热闹,睁眼一看:他们又回来了,李善信跪在地上,哭着说什么也要想请师父回去,怎么也劝不起来。师父说:“你们若不回去,我们此处也不休息,继续向前走。”说完招呼大众背包赶路,李善信母亲见状说:“我们还是回去吧,来又打扰师父们休息了。”她说此话的表情是伤心,或是感动,是什么我也说不清,只能说是以一特殊表情吧,连着说:“来又打扰师父休息了。”他们无奈,恋恋不舍地离去,再也没敢回来。 几番劝请,最后甚至感动得哭了,这是什么力量呢?为什么要哭,是众生在佛法摄受下清除心垢趋向清净的自然反应。 头陀行不是有为的做作,我故意不去住房,而引发你的恭敬心,进而摄受你至佛法中来。普通善法有时须用种种方式摄受众生,而学习头陀与此不同。 头陀行更不是为了标新立异,我住在野地,是行苦行,与常人不同,你们都应该恭敬我。我们学习头陀行也不是为了让人恭敬,那是为什么?简单解释一下:像我们今晚最后在路边柳树下休息,是律藏中的规定。比丘随缘住在树下、露地、野外等处,是佛制四依法之一,叫做“树下坐”。树下坐的目的是为断除对房舍屋宅等外界的贪著,随顺少欲。四依法又称为四圣种,另外三个是粪扫衣,常乞食,腐烂药。比丘依此出家,受具足戒成比丘法,是佛所亲制,佛所赞叹,所以不是无益苦行。 出家人,若按佛制去做,虽能力不足,也能度众生。如以上仅不进俗舍一件事,而引起多少人受感动。而僧人是为了学习头陀行,不是故意去做这件事,虽有众生被度,心里明白此是佛戒的力量,很容易在度生的同时扫除我相,度众生相。 头陀行是无度无不度,心里不必思惟如何度众生,无度是指无度相,无不度呢,只要行着,一切众生皆因此而被度,没有不被度的,因此中有佛力加被,是戒的力量所感召。否则几人在外一行,一走,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会有什么感召力,你愿意住在外边,风吹雨淋与我何关,恐怕看都没人愿看。如很多乞丐流落街头,若去一呼肯定能跟着走,更不需跪下请他,怎么无人去请,无人去劝呢?只因他们未出家,不是僧宝,没受佛戒,虽也住在野外,但与佛法中行头陀住在野外是绝对的两回事。由上可知,众生因见行头陀住在野外而得度,此中皆三宝加持力故。 最后再说明一下,以上只是赞叹佛戒,非是说我能行头陀,我能如何,以免犯妄语,我自度还不知从何做起,因此希望通过学习头陀断除习气毛病,并且相信这是最快的法门。头陀为十方诸佛所赞叹,身为佛子,谁不愿“常随佛学”。下一结论:头陀行能够度生而不着度相,是大乘菩萨度众行。 八月二十六 今天早上起雾,人在茫茫雾海中行,走着走着,触景生情,忆起一件往事,想到此行应称为“人间游行”。 世人如有了不满,就会成群结队去游行示威,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而现在雾中行走的这队出家人呢,却没有不满,是为了表达自己今生能够修行,而感到最大的满足。人在此生能闻到佛法,并在如来教法下剃染出家,禀受具戒,还有什么比这更满足的呢。此行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满足,而依律制行走游方示法,向世人示一虽已有些暂时被遗忘、但不可缺少的佛陀教法。 说有些被遗忘,是由于种种原因,近些年行的人相对少了一些,世人因少见就觉得有些奇怪,一路备受关注,迎着各式各样的注目礼,真似游行一般。记得前几年行脚走在沈阳市内时,路人看着这队背包行走的僧人,不知要做什么,有人一联想,就自认明白地说:“他们是要去政府门前示威的”。他不知出家人这一路不坐车,乞食,又不要钱,住在野地草垛边,对世间一切已无所求,人还会去示威争取什么吗?因此,行脚让世间只会如早课中所祝愿的:“国基巩固,治道遐昌”,并且能够令“佛法增辉,*轮常转”。 所以,行脚根本不是什么示威,而是大示佛法,世人因为不明白此理,才会有种种猜测,这不怪他们,就是怨我们行得太少了。又因为少就更应行下去,因此法不可缺少,《增一阿含经》卷五“壹入道品”中世尊告曰:“善哉!善哉!迦叶,多所饶益,度人无量,广及一切,天、人得度,所以然者,若,迦叶,此头陀行在世者,我法亦当久在于世,设法在世,增益天道,三恶道便灭,亦成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三乘之道,皆存于世。”(注:此段序号为第八十八经)由此观之,此法关系佛教住世与否,焉得不重要。身为如来弟子,思报佛恩还惟恐不及,如何能忍心让此法缺少呢,将来若头陀行灭,佛法因此不住世,那时就是哭什么都来不及了。 “人间游行”这个词非我一时想象创造出来的,翻开经律论三藏可见。《四分律》卷首就是佛与诸比丘游苏罗婆国,而与诸比丘第一次结戒。因结戒故而令正法久住。佛成道后在不停的游行教化众生,在八十高龄还绕城乞食,佛是无上正等正觉,这是为了什么?此法经诸祖历代弘传,在三千多年后的今天,我还有幸能够闻到佛法,剃发染衣,受具足戒。今又随师沿此古道(释迦一化,已逾三千,经诸祖行走,故为古道。)人间游行,感念佛恩,祖恩,师恩,心情怎能不动,但又把它控制,因为沿途不许触景生情。为何,因佛游行人间是游戏神通,我等无此能力,需行而不游,路上行走,不许旁观,要摄心。 不许旁观对个人修行的好处在前面已略说明,那么世人对此怎么看呢,低头走路他们会不会有厌世、逃避等语论出现而造口业呢?现录师父讲述以前行脚中发生的一件事情作为解答。时间是在一九九五年,也是一个秋天,当时师父携性空师二人从五台山碧山寺起程,一路步行经过山西境内,河北,北京,天津,从秦皇岛出山海关回至辽宁,走锦州,盘锦,营口,最后至盖县檀度茅蓬,行程大约三千余里,历时七十多天,沿途感应事迹,得度众生可以说是难计其数,以下只是其中一例。 师父那时是走在山西,下午经过一县城内,有一处宾馆,或做其他行业的楼房,有十几个女服务员正在外面打扫卫生,里面似还有一个或几个男服务员。因师父二人低着头摄心走路,根本不去注意这些,她们打扫卫生,在擦玻璃或做别的什么也不太清楚了,十几个人在一起干活,有说有笑,很是热闹,但这些对就在旁边经过的师父二人,好像没有这回事,低着头,面无表情,眼观卧牛之地的走出很长一段,这时身后有一男人大声喊:“你们看见没有,这两人走过去都没有抬头向我们这里瞅一眼,这两个僧人才是真正的出家人”。另外好像还有一句“我一直都在看着他俩”,究竟有没有,师父几年后讲述,记不太清了。 我想呢,在街上所有的人除了师父他俩没有抬头看,另外的人肯定都在注意看,甚至走过去的人回头看,楼上的人低下头仔细地看,喊话的男人即使没说“我一直都在看着他俩”,猜想肯定他在始终看着,否则他就不会知道“这两个人走过去一直没有抬头了”。 大家都在看着:街上来了两个和尚,背着大包,风尘仆仆,面无表情,大高个手里还拿着方便铲。化缘的,不像,肯定不是了,那低着头走路要做什么?最后在楼房打扫卫生的十几人中一男服务员给下了评价: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他俩,又有说有笑,他们二人却连抬头旁观我们一眼都不肯,确实与众不同。再看走过去了头还是低着,心里服气了,十分佩服。一男服务员就大声地喊,喊给谁听呢,身边的这些人都看见了,此时应是告诉她们,看见了没有,别只看热闹,要看两个和尚走路不旁观的样子。再他喊得那么大声,应是给师父二人听,我们都看见了,你们走路不抬头是真正的出家人。面对着赞叹,师父二人还是连头也没有抬,面无表情,如如不动地继续向前走。 可见行脚不旁观不是对众生不理,不管他们如何,而是真正地度众生。僧人低着头摄心行走正是他们所要寻找的,所需要的,不然就不会大声喊你们看见没有,意思是我可看见了,出家人走路不抬头。我们这里多热闹,他们看都不看,接下他就应领悟,原来热闹是不应有的。从他赞叹就可听出,僧人行脚摄心修行的同时,他们也在修行之中了,我们与众生都是心心相通的。只要我们心不外观,众生自然也会心不外观。僧人摄心行走,就是在摄受一切众生。 以行头陀摄受众生,是诸佛亲授,是历代祖师大德的行持,师父以步行跟随在后面学习。首次即从五台山走至东北。这些年在辽宁境内,领着众弟子行走了本溪、营口、盘锦、沈阳、辽阳、瓦房店等地,信众对此非常的喜悦,有的跟着行走,沿途发心供斋等等,令无数未学佛的人认识了佛教,认识了出家人。现在有人假充僧人,到处化缘,造成很大的不良影响,通过行脚乞食,这些不良影响也在消除。此外还有很多益处,不一一详叙了。就这样行走着,时间也不知不觉地走至了二〇〇三年秋。 以上仅录一段以感念师恩,下面接着写本年度学习二时头陀之行。此次行脚路线定为从海城牛庄镇起程,经盘锦,北宁,黑山,台安,绕回至海城牛庄镇,再回至寺院结束。每天大众须坚持诵楞严咒,以佛顶光聚沿途播洒佛法的种子,净化人心。平常我们洒净时诵咒,只是几圈,而这次洒净行程是一约六百多里的圆满大圈。关于人心净化,沿途示法,再试举今天掩埋众生一例。下午,我们掩埋了被扔在路边的一头小猪,猪的肚子已经发胀,圆鼓鼓的,因里面充满了气,土一盖上身体弹土乱颤,恐再过几天就会爆开。猪在路边本身神识不安,行人看了也不舒服。周围神、鬼、龙、畜等众生见了也会生瞋心,通过掩埋以身示法,培养自己及周围大众的慈悲心,以实际行动说明“一切众生皆前生父母,未来诸佛”的道理。掩埋小猪,十几分钟内的一举一动,已净众生瞋恨心为慈悲心,佛法种子也同时深深植在每个众生的心中,因慈悲即如来嘛!其它净化人心等事项将在别处详叙。 重新回到“人间游行”的“游”上,其实世人也是很喜欢游的,行时乘坐汽车,晚上住在旅馆。虽想游,但他不会游,心随着汽车跑得太快,想多看景色,却忘了汽车也是一景色。以景色再去观景色,以心找心,因此不知心内所显现出的真正景色。看我们如何游,行脚用自己两条腿走路,就不需坐车了。旅馆、饭店平常都不进,此时就更不必说了。沿途自然风光,朝霞夕阳,路边花朵的芳香,小草向人点头。今天路边的垂柳条行走中有时会拂在脸上。晚上睡在野外,再也不受房间约束,仰头就可看见闪烁繁星。啾啾鸣叫的虫子有时会跳到人身上。凌晨三点准备再次行走时,会发现雨衣上、睡袋上及旁边的草地上,都布满了晶莹的露珠,人与自然融合在了一起,仅是此种只有在逐渐走向空时才能有的享受。若坐上汽车,住进旅馆是难以得到的,会觉得走路比坐车有情趣的多。 然此外界景色虽美,行脚走时不许留恋,这点若坐车是不能想象、无法体会的。为什么对景色不留恋旅游的人体会不到呢?因游心不同。要想溶于自然,过隐士生活都会觉得汽车出现是煞风景。知汽车也是一风景,行脚所以不坐,因若以风景观风景,会不见心内真正的风景。古代为什么没有汽车,现在汽车在我们眼中出现,这汽车它代表了什么呢? 游时行走方式不同,结束呢,游客虽坐车不需走路,游后也会是一身疲劳。眼睛看累了,心里在盘算此行坐车、住店花费多少,浪费多少工作时间。行脚游后是身体疲劳,心里再不想牵挂,根本没有以上的那些计算,身体走累了,心里又没有牵挂自动就会休息,休息好了,就会是“狂心即歇,歇即菩提”。 再解释,以上说到行脚也是游,佛有神通才能游戏,凡夫没有神通怎么游呢,即使想不留恋,想行而不游,但在此物欲横流的世海中行脚,世海却想淹没我们本想不看、不游的愿望,处处在引诱我们游戏。前面说行脚是“人间游行”,此人间之路走起来真不容易,因此行脚更需具备一种大神通保护了,有此特殊神通,就可确保我们行出世海,走向彼岸。佛既在《梵网经》中规定应二时头陀,应游方,当然早已为诸弟子备好游出世海的渡海浮囊。此浮囊也就是上面说的一种大神通,特殊神通,就是超出世间的神通。此神通何处来,依佛出家,自然是佛给的了,佛无限慈悲,给予我们一凡圣共具同遵的神通。 此神通究竟为何?敬引虚云老和尚《参禅要旨》中一公案说明:从前在罽宾国,近着僧伽蓝的地方,有条毒龙时常出来为害地方,有五百阿罗汉用禅定力驱逐它不走,后有一位僧人,也不入禅定,仅对毒龙说了一句:“贤善远此处去”。那毒龙便跑远了。众僧问那僧人用什么神通把毒龙赶跑了,他说:“我不以禅定力,只以谨慎于戒,守护轻戒,犹如重禁”。想想,五百阿罗汉的禅定力,比不过波罗提木叉戒,所以持戒是最大的神通。佛游戏神通,化度人间。僧人行脚,在世间行度化,当然更需此戒法神通保护了。 (注:波罗提木叉:译为保解脱,以能保证受戒之人解脱。又译别解脱、别别解脱,随一一戒护持不犯,随一一处得其解脱。如薄拘罗持一条不杀生戒,便得火烧、水漂等五种不死的果报。萨婆多论云:“波罗提木叉戒,但佛弟子有,禅戒外道俱有,夫能维持佛法,有七众住世,三乘道果相续不断,尽以波罗提木叉为根本,禅戒、无漏戒不尔。故于三种戒法中最为殊胜。波罗提木叉戒包括五戒、沙弥戒、比丘戒等”) 再举一例,说明如来戒法对行脚的保护。今天行走的这一带路边葡萄种植很多,架上挂着一串串的紫葡萄。中午时就是在一葡萄架旁空地过斋,斋饭是盘锦连居士和昨天遇到的北宁居士(她们共来了三个女居士)共同供养的。我们在过斋时坐下把食物一次吃完,起座以后再不吃任何东西(药品除外),这叫做一座食。也是头陀行之一,佛称赞一座食者,四禅、四空定,诸通解脱皆可从中获得,律中亦曾记载有一拨陀波罗比丘,拒不受此法,非要数数食,(数数食:律中名词,即在上午(明相出至日中)吃数次)佛为教化他而准备人间游行,他见佛要远离,这才忏悔。(注:以上资料见《毗尼母经》卷三) 暂且先不论一座食的功德,只说一下在此处为我们行而不游的保护。路边葡萄人人都喜欢吃,一见就会产生酸的甜的种种味觉,想着如何入到自己口中。不看,路边地上一大片烂葡萄的味道直刺入鼻孔,让人闻到生念,鼻子总不能堵上吧!还有经过街中时梨、桃、馒头、油条各种糕点等等,都各具诱人的形状,诱人的味道,就更不用提了。因今天走在葡萄架边,就单拿葡萄举例吧。行脚本要回收六根,但外界这些引诱你,不但让你回收不了,一不小心食物就会把人心给收去。而因一座食,除每天午前的一餐外,再不允许用食,东西给我也不能吃,看见也白看,慢慢的,我虽功夫不得力,还知路边挂的是一串串的紫葡萄,但也只知是葡萄,它与杨树柳树区别不大了。地上烂葡萄的味道钻进鼻孔,也只是闻见味而已,不愿去联想葡萄酸甜可口否,不再去想葡萄进入口中,它们在架上挂着,与我无关了,想也白想,不放也得放下,这是因一座食而自然放下,不再联想了,因此可少打多少妄想。此是今天行走在葡萄架边的感受。 再说因一食见食物不放下也得放下,听着好似硬放下似的,那么饿不饿呢?以此次行脚为例,今天是第六天。每天很早起来,背包行走,晚上有时走至九、十点钟休息,因是凡夫僧,不知别人心里境界,只能谈自己凡夫心里的感受。 饿不饿呢,除了偶而想起吃食物时,注意这点,不是看见食物时,看见食物也就算是看见了,没什么感觉,此想起吃是自己打妄想,非要联想吃,才感觉肚子一空,但马上又过去了,所以此空也不是饿。若是真饿就不会看见食物而不想吃了,象路边不远就挂着葡萄,我凡夫眼睛收不住又看见了,但没想吃,若真饿能不在吃上联想吗。 因不饿才不往吃上联想,因不想吃才不饿。我又看葡萄架,也知身边跑的是汽车,心里可以说是妄想不断,为什么还不饿呢?这得感恩佛制的一座食。一食以外再不允许吃东西,人虽在打妄想,但不敢打吃的妄想,自然就不饿了。若不一食,那就是打了吃的妄想,当然不可能不饿了,像我没出家前,一天三食,再见食物时还感觉饿呢! 此一食不饿是佛陀戒香园中一朵具有独特香味的奇葩,而比丘二百五十戒每条都如此异彩纷呈,所以我们能出家受持具足戒,是何等庆幸,因此在前面提到为报佛恩,才有此人间游行,出来行脚,让世间更多的人有得闻佛法的因缘。但走着,路边大多数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业的成败得失,他们不想跳出这个圈子,看我们称为世外闲人。也确实是闲人,只有闲下心的人才能出来行脚呢!出家不要钱就不必去经商了,出家乞食就不必去务农了,做官对出家人就不必提了。世人真应羡慕羡慕行脚僧悠闲的云水生涯。 又前面所提到的闲人,我凡夫还未能闲下心,心像云一样飘来飘去,叫我闲云差不多。如闲云一般游于葡萄架边,云游不留痕迹,人行不生贪恋,是多么自在。因此以后就形容行脚僧如闲云野鹤吧,因师父常开示:“笼鸡有食汤锅进、野鹤无粮天地宽”。野鹤因无粮而感天地之宽广,行脚僧如闲云游于天地之间,也同样无粮,自然就去乞食了。另外师父还有开示:“因乞食知食物得来不易,人自然就会吃一食”。而一食又是今天走在葡萄架边能做到不贪恋的一个强有力的保证。由此可见,行脚、乞食、一食等等戒法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出外行脚必须有戒法保护,但必须先持戒,才能得到戒法威神的加持。欲想得到保护先持戒,而持戒同时又得到了戒的保护,此二在同一时完成。 葡萄架边行过,天已近傍晚,走至北宁市政区外的一转盘内,看能不能在此处休息。转盘处建有一似碑样的小亭子,上是大理石地面,周围是草坪,并有花等。我们刚一停下,就围上不少人观看,也不知他们是从何处出来的。此时我们队伍中也增加了几个居士。他们是在下午三点左右从寺院过来的,有北京李忠合及与他同来的一女居士,大石桥孟居士,海城周居士等几人,乘车追上看望行脚的大众。 拜见师父后,跟着行走至此处。李忠合居士看上去比以前胖了许多,他护持道场很发心,经常从北京邮一些物品供养。早在师父从五台山往东北走时,就已经结上了缘,他当时在北京迎接供斋。可以说对行脚已不陌生了,对这次又在路上相见,他显得很高兴,而和他同来的那个女居士就不同了,因是第一次见到僧人行脚,要把她心里的喜悦和家里的同修分享。此时正拿着手机通话,略带兴奋地说:“我已经见到妙祥师父了,师父们现正在行脚,走到一个转盘处,我就和他们在一起”。可惜她家里的同修只能听听,肯定是看不见了。此女居士应属于少见,若见惯行脚就不会有这种神情了。我觉得走路这算什么新鲜事,她却要把这件事马上通知出去,意思无非是想告诉别人:“你知道吗,我现在和行脚的僧人在一起”。下个不是讽刺她的结论:“少见多怪”。因为她没想想:她只是跟随着我们走了几里路,就要马上向外通知,那么我们每天走路在向谁通知呢?我当时见她打电话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不必要的事,少见多怪,我此时心情又应告诉谁呢?又此时心情若细查下去,在心灵最深处究竟是何感受又有谁知呢? 有人过来告诉,在那边路旁的三个大广告牌下方有一空地,那里避风,师父让去那里休息。转盘的大理石地面很是干净,虽有风吹着,但我却觉得若在此休息,那该多有情趣。前面提到我心如云浮动,因此想在这里随风飘,但我此时还很明白,不能随着自己想法,若随想法,那真是心被风吹跑了。依教奉行,走至那片避风的空地,一看,两边是玉米地,中间长着两米来高的小杨树。昨天晚上是在大柳树下一宿,今晚就要在小杨树下一宿了,但小杨树实在太小,风雨什么都遮挡不了的。 海城张居士她们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些纸板。先前她们曾为联系了一彩条布棚,师父只在路边看了一眼就走过去了。有一张居士后来对师父说:“那家主人有些不高兴了,说都答应了让你们住,你们不来住”。其实,都是她们联系的,我们连那个主人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如何答应呢。我们又没暗示过,你们应在前方找个彩条布棚或什么的。她们这样说无非是想表明,那家主人确实同意我们去住。再说那家主人也未必真的不高兴,他也许是高兴不知如何表达才这样说呢。张居士等人拿来的纸板猜测就是借那家主人的,那家主人若真不高兴就不会借了,但究竟是不是,没具体问,因为这些都是张居士她们几人自己发心。 她们这一路处处提前联系房子,联系彩条布棚,为我们找休息的地方,以及刚才提到的借纸板等等,很多次事先都已和主人说好,等大众走到,师父一看,有某个地方不如法,例如前面提到的鸭厂。或时间还早,说句“算了吧!”她们一听,二话不说又立刻上前方继续联系。虽然我们出外行脚走哪算哪,并不需要她们这样做,但她们事先如何联系也不告诉我们。她们处处在前方联系,虽似和我们无关了,不必再提,但又与我们有关,不得不提。因为我们行脚,她们才会这么发心护持的嘛,他们这些居士不是要护持我们某个人,而是要护持这个法。最后要说的是:虽行脚并不需要联系什么房子,但他(她)们如此护持之心是非常值得称赞的,可以这么说,这种护持僧团的行为令他(她)们堪称居士,不负优婆塞、优婆夷之名。(注:优婆塞译为近事男,优婆夷译为近事女,意思是在家亲近奉事三宝的信众。) 树边还有成捆的玉米秸,有居士问闻讯过来看的一个村民可不可以用,村民回答:“我不是主人,不好做主,若是我家的你们可以随便用”。后居士不知如何将主人找来的,也许是自己赶来的,同意晚上用他家的玉米秸,于是大众两人或三人靠着一小杨树,下垫玉米秸,上铺纸板,把自己应用之物取出,发现另一边师父正在讲开示,就在玉米秸主人来的时候,随着又来了十几个村民。他们围坐一圈,对师父的开示虽有的地方懂,有的地方还不太明白,但他们真的需要。 师父今晚所讲的以“衣里明珠”开始,他们每人的明珠(佛性)也必须经解说而方知。师父并举了今天行脚中的一件事,以便让他们都听的懂,深入浅出地说明一切众生都本具佛性。 师父开示说:“今天下午,行走中遇见一群牛,我就为它们授三皈依,此时,其中有一头黄牛突然冲出牛群,从很远处向僧人这边飞快地跑过来,它也不管有放牛的人看着了,跑出有一段距离,黄牛它又停住了,站着好像也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奇怪。从这件事情就可看出,一切众生都本具佛性,都是应该学佛,像那头黄牛冲出牛群,向僧人这边跑说明它的善根比别的牛表现稍突出些,但跑在半路停住代表自身还有障碍的一方面”。师父接着开示,牛都明白皈依,我们人条件比它们好的多,就更应该学佛了。并由牛也具佛性,而劝他们不要杀生,不要吃肉等等。师父并讲到给这些牛等众生皈依,不能大声说,因人一喊它们一慌,不知你说什么,反而听不明白了,给它们皈依得用心去感化,它们与人语言不同,但心是相通的。师父还问那头黄牛向外跑的情景有没有人看到,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 身边有一个居士一回想,说:“我看见黄牛冲出牛群向路上跑,但我当初不知怎么回事,也就没太在意”。 在开示时从路边又来了一男人,还没等走到就大声吵吵着说:“这是做什么的,我得看看,他们怎么住在这里”。听口气都还以为此人是要找什么麻烦,等走到跟前,口气还是没有变,问:“你们晚上吃饭没?”得知一食后,接着又大声说:“我晚上刚回来,得知你们住在这里,你们去我家吧,我家有地方,连房子带车库足够你们住的”。 他说到这里,旁人才明白他过来看的目的,看来人真不能从表情、语气就肯定他存什么心,所以说,前面彩条布棚主人不会不高兴的,即使面上现出不高兴相,口里说不来住我不高兴,他心里也一定会充满喜悦的。这时,有居士以他所知道的为那个男人解释,师父为什么住在野地里。师父又开示几句,谢过他的好意。 那男人听后点点头,又说:“师父们不去住,对,应该这样,那这还有没出家的人呢,他们可以去住吧!”听这话他应该明白为什么僧人要住在野地了。其实没有人为他解释之前,就已经知道一些“为什么僧人要住在野地”了,因为这个“为什么僧人要住在野地”才让他在晚上到这里来的,这就是僧人住在野地(露地住:十三头陀支之一)法的功德,让他们知道,原来人并不是都得住在屋宅中的,接下来就会生疑问了,“为什么僧人要住在野地”?众生对家的出离心会当下产生,虽然一时还不太明白,或者明白了一些还不想出离,或者还不知“出离心”这个词,但此中的法益都已经感受到了,否则这个男人学佛或没学佛不太清楚,他不会有人为他说几句,僧人住在野地是为了锻炼锻炼,他就像明白了似的说:“对,应该这样”。 《大宝积经》云:“所谓家者,名杀善根,名不舍过,害助善业,是故名家。云何名在?一切结使在中住故,故名为在”。(注:结使即烦恼的意思)而树下坐、露地住等头陀支就为了除掉对房舍屋宅的贪著,随顺少欲,是佛所亲制,符合中道。前面说到众生会由此露地住头陀支而引发对家的出离心,因出离心《大宝积经》中家的过患会转化为功德,试列一下:“所谓出离家者,名增长善根,名舍过,名助善业,是故名出离家。如何名不在?因离家故必能出三界,一切结使不在心中住故”。 出离家的功德如此殊胜难测,众生虽有的知道,有人不知道,但由此露地住头陀支为源头,而流淌的出离家功德水,无论你明白不明白,都会净化心中的污垢。所以说,前面彩条布棚主人心里一定会充满喜悦,不是普通高兴,而是法喜。此男人也因感受到出离的法益而认为“应该这样”。不然,假设这时有人反问他:“僧人为什么要在野地锻炼,锻炼方法很多,跑步、跳高等等,你为什么认为应该这样在野地锻炼呢?另外有的乞丐流落街头,也属于在露地‘锻炼’,你为什么不去请他们呢?”相信他一定会愣住,答不上来。若这个问题让我答呢,我就这样答:“佛以一切智、而制此头陀支,众生得到摄受是预料之中的”。至于为什么会摄受众生,我现在还无法解释圆满,因为前面说过,对头陀我只是努力学习而已,再说众生得到摄受,也不是某个人的力量,而是佛的力量,法的力量,僧的力量。再就是我相信:只要坚持学头陀行,将来一定会摄受无量众生,广及一切有情皆得大圆满。 将此男人请僧人去他家住的好意谢过,后来海城张居士等人答应去他家休息。师父接着开示,有一穿白色上衣,约五十岁左右的人往前坐了坐,说:“学佛好,我今天得向老师父请教,应怎样学佛?”又提出一个问题:“师父对歪脖老母有什么看法,她算不算菩萨化身?” 师父回答:“歪脖老母我没有见过,对她的具体行为只是听一些传说,至于她是不是菩萨化身,或是什么,不给她下结论。这里告诉你一个方法,是不是佛菩萨化身,要看他的行为是否与佛菩萨相符。佛是觉悟的意思,因此,不管任何人,假借佛菩萨名义而进行的种种敛财行为,都是不符合佛法的,真正的化身也不会同意别人借他的名义去敛财的”。穿白色上衣的男人听后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伴随着他的明白,夜渐深了,为了不打扰我们休息,前来听法的人渐渐离去。李忠合居士等是去北京或去寺院就不知了,愿他们也行而不游吧!法雨过后,他们中有的明白多一些,有的明白少一些,有的也许会认为什么也没明白,但明白不明白不是用头脑的思惟来衡量的。种在每人阿赖耶识中的出离种子,即使现在暂时还放不下,自认为很明白地说:“我不想出离,不想出离”。将来出离种子还是要成熟的,由此而出离家,出离五欲,出离三界,直至成佛,因每个众生皆本具佛性故,本应出离,只不过暂时被乌云遮盖,僧人行脚,人间游行的目的就是让众生识此乌云,并告诉他:“家、宅等等的乌云亦属虚幻。” 认识乌云的方法,师父已经开示:看我们的行为是否与佛菩萨相符,即以佛为师,以戒为师,以头陀行为师,这样就能如前《增一阿含经》所言的“多所饶益,度人无量,广及一切,天,人得度”。广及一切,人得度前面已经举了例子,并举了黄牛、掩埋小猪等例子,说明畜生道、鬼道等众生都因此而有被得度的殊胜机缘。今天的体会至此告一段落,再不厌其详的下一总结:行脚虽是用脚走在人间,迈出的却是与一切众生皆共行出三界的步伐。 八月二十七 早三点出发,天阴,过一会,下起了小雨,披上雨衣,继续行走,后进入一桥洞避雨,里面气味刺鼻难闻,以为是羊粪味,地面上有不少羊经过后留下的粪便。沙弥在外面折了一把蒿草将羊粪扫在一边。桥洞共有两个,另一边听声音有流水经过,我们休息的这边是混凝土地面,虽布满尘土,但很平整。走在路上,天还未亮,能有这么样的桥洞避雨,也很知足了。又羊粪已经扫除,应没有味了,可是那种特殊的味道还在不断传来,怀疑另一边有化工厂排放污水经过,但没办法,因要避雨,鼻子还得继续呼吸,就承受吧,慢慢鼻子也就适应,认为没什么了。天亮后雨暂停,发现流水呈乌色,确是化工厂排放的。另离桥洞不远,还有些同样散发着刺鼻味的垃圾,两处合在一起,味道能不大吗? 从桥洞出来上路,别人都能感受雨后空气清新,而领悟出点什么,我却因业障深重,在桥洞里被薰得厉害,出来鼻子一时有些不会反应,觉得里外空气差不了多少。想想原先气味那么刺鼻,但休息一段后为什么又闻不出了,都因行脚在外,没有办法,凡夫的我不能改变环境,让它来适应我,自然得去慢慢适应环境了,看来我们平常分别这个味不好,那个味好,都是外界条件太好了给我们造成的。我若不是鼻子分别太大,就不会在桥洞里觉得气味刺鼻了,因此说业障深重,被薰之后,才一时觉得有些适应了,都得感恩行脚,让我知道:人只有不分别好坏环境,此就是逐渐在改变环境。由进出桥洞时的鼻子感受可知,经在里面适应环境,出外觉得内外空气差不了多少,此应属于环境被人改变吧! 再向前行进入北宁市区,准备去崇兴寺拜双塔,走着,雨又继续,并越下越大。在雨中虽鞋等被淋湿,心中却充着喜悦,因师父开示:人若诚心拜塔,一般去前都会下雨的,就叫做洗尘吧!同样的雨,同样淋在身上,同样为行走带来不便,但因为此雨意义不同,觉得还是下一些好,不下雨倒令人失望了,表示拜塔诚心不足嘛!虽我心未能住在道上,但若言我对佛法一点诚意没有,也心有不甘,因为在《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卷三中佛言:“如是苾芻(比丘)虽非法器,而剃须发披服袈裟,进止威仪同诸圣贤,因见彼故,无量有情种种善根,皆得生长。又能开示无量有情善趣生天,涅槃正路”(注:以上经文讲述僧相的无量功德。如是比丘指破根本戒者,虽破戒因还披着袈裟,形象同出家人,无量有情因见此人僧相而得善根增长,持戒比丘功德自不待言)。 我持戒未能清净,也算不上真正法器,但已剃发披服袈裟,并学习诸圣贤的头陀行,日一食、乞食、树下住、露地住等等,在努力使自己成为佛门法器,怎么能说一点诚心也没有呢? 有时也需自己安慰自己,不是身体心理需要,而是想我一个凡夫僧行脚,都有表法的功德,都能令“无量有情种种善根皆得生长”,世上还有那么多的僧众,他们严净毗尼,修行比我不知精进多少倍,若出来行脚又善于说法,那样一定会开示“无量有情善趣生天涅槃正路”了。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又他们出来就不会像我自己安慰自己了,而是能够安慰无量众生。再想“安慰”一词对我也不太恰当,确切点应是“欣慰”,庆幸自己能够出来学习头陀行。 心真是不能相信它,面对着大雨,后来又转变看法了,想:以事表法,下过就可,何必始终不停,到时别影响拜塔。地面流水浸透了鞋袜,沾在一起,脚踩着走路,不听控制,很是不舒服,但最令人难受的是以下拜塔前的一幕。 走着终于望见了双塔,经过闹市之后,更显出佛塔超尘出俗的不同,一见就令人心平静下来,佛塔加持力确实不可思议。满怀深情走至山门,一块牌子入目,不禁令人一怔:“票价五元”。怎么回事,寺院怎么会收门票呢?两女人拦住我们,不让进寺内,自称是文化局派来的,在这里收门票,说我们身份不明,要求查看证件。又说你们来了这么多人,要不然就买票进去。也许让我们买票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师父说:“寺院是僧人的家,任何人都不能阻拦,你们也没资格检查证件。我们的证件只能给寺院客堂看”。可两个女人吵嚷着就是不让进,交涉不下,退出山门,在外另想办法,发现山门旁边两小角门被从外锁住,一问也是她们所为,真是无法无天,竟敢封寺院的门。旁边有人告诉:还有个后门,也被她们强占,里面出家人对她们也毫无办法,也得从她们把守的门进出。 现在国家积极地落实宗教政策,如开封大相国寺、沈阳长安寺等,以前因文革等事而在某些部门代管的寺院,都已交还僧人管理,而这里是属政府正式批准的宗教场所,却被强占山门卖票,她们这种行为违犯了国家的宗教政策,伤害了僧人及广大信众的感情,呼吁寺院所在的北宁市,以及锦州市政府、市宗教局、市佛协等有关部门处理这件事情,消除她们给地方所造成的不良影响,还寺院一个清净。 再说我们在寺院墙外边站着,双塔就在眼前,巍巍壮观,风铃悦耳,然而却被两个女人蛮不讲理地拦住不许进去,佛塔被人强占卖票,以此来赢利,这不等于出佛身血吗,作为一个佛弟子,对此应感到何等痛心。边上有人过来观看,问怎么不进去,对此事议论纷纷。我说了一句:“寺院山门属常住常住物,不管任何人侵占都是犯盗的”。(注:常住常住物:第一个常住指人,即十方三世僧为物主,故名常住,第二个常住指山门殿堂山林地产等归属寺院之物,即常住此处之意)。 想着,觉得心里有一异样情绪,考验时时都是,并且从各个方面,尽找人不能忍受的地方。前两次乞食被骂,自认为心里还算平静,因骂的是自己,又是预料之中的。今天就遇见了这件事,对佛塔充满恭敬,满怀喜悦地前来礼敬,她偏偏不让进去,并且说身份不明,走在路上,几岁小孩见了都会喊:“和尚来了,和尚来了”。没想到和尚来到寺院却身份不明了,强占寺门卖票,居然卖到出家人头上,怎么能够让人不动念呢?不过,又应反观过来,不应有情绪,为什么呢?占门卖票,虽属极不正当的行为,是应该责怪的,但对她人呢,佛言一切众生皆前生父母,应生慈心、悲心。但此行为就是她这个人做的,若不改变她这种行为,将来她果报不可思议。出家人知道人和其所作所为此是一,不是二,因此处理事物时,只是以事论心,虽口说你对,你不对,你应该这样,你不应该这样,而心里没有你对你不对的概念,亲怨憎爱平等视之。但我是凡夫,遇到考验不过关时,被转了一下,因心里有事物, 还应继续努力破除。而像那些大德就完全不同了,没有事与不事,瞋与不瞋,看似发怒,是不怒而怒,那是因众生需要,为教化众生而现“金刚怒”,这是佛教的大慈大悲,是一切外道不可比拟、无法理解的。 这时寺内客堂师父出来,一见面,师父说:“原来是你”。他说:“等进去我再给您老顶礼,没有事了,不必理她们”。将大众迎进寺内,后得知是盘锦范青云居士进内告诉他的,他曾到过我们寺院,故与师父认识。而他这里偌大寺院只有两位僧人,人单力薄,又面对着寺门被强占卖票,但并未气馁,还在计划着殿堂建设,努力坚守着佛门净地。真希望这里能够多一些出家人,大众都依律行持,承戒威神,现“金刚怒”,行大慈悲,若能这样,强占山门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师父,亲昌师去客堂,这是丛林规矩。僧人出外每至一寺内要先去客堂打招呼,礼敬常住。余下的人在院内等候,望着巍巍古塔,看着地上的背包,看着令人一见生畏生敬的方便铲,想起一件事:我是一行脚僧。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跟着大众走了这么长时间,今天在古塔下才想起,原来我们这样走路就可叫做行脚僧,怪不得周围人都在注视,他们一定会对我们充满遐想。每天走路,好像走着与我无关,现在想起,原来我是一行脚僧,可别愧对此名,因这是佛所赞叹,古大德的行谊,我竟庆幸地学习了,更觉得此行任重而道远。 雨后天空朵朵乌云起伏波动,阳光通过乌云折射下来,古塔有此景色衬托,显得更加壮观,不知从何处飞来几十只喜鹊,围绕着双塔转,旁边的人说以前从未看见喜鹊来过,觉得今天尽发生怪事,地上来了这么多背包的僧人,天上的喜鹊也飞来凑热闹,有人在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有两个中年男人闻讯过来,看看我们的穿着,放在地上的背包,问从哪里来,是一直走过来的。有一人凑近了,以一种特殊的表情说;“某某某某,今天看见你们这样心里才有些希望”。旁一随行男居士说:“这回你们看见真的了吧!”他们点点头,又指着方便铲说:“这个我们见过,认识它,请问那个叫什么名字”。有僧人告诉他:“这叫锡杖,也是法器,是铜做的”。再还有人上前对我们说:“她们是看见你们穿得不好才不让进来,若别人来了她不敢拦”。另有人在旁议论:“这样的出家人多来些才好呢!”更多的人是什么也不说地围观。 山门和我们站的院中距离很近,在那卖票的两个女人,有的话估计她们能听见,其中的一个走过来和看热闹的人说话,她们两人似认识,她说:“不是我们想拦他们,而是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也没说清身份,若说明身份能不让他们进吗?”在向那人表白,不是她们想拦,声音还很大,语气却有些变了,不像刚才那样横了,似乎也有些后悔刚才的行为。当然这是猜测,因她就在离我们不远处说,像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让僧人进寺院得买票的事不提了,只是说因我们没说明身份,意思是说:我可不是无缘无故拦你们。按一般道理,此时应去问她,我们一来就已经说明是出家人了,再说你强占寺门这么久,几岁小孩都认识的和尚你会不认识。但我们没有人去理她,没有必要再和她理论,你愿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若再与她纠缠,斤斤计较,岂不是失去僧人的身份了。又因身为出家人,我们心里并不恨她们,前面已经说过,把她们强占寺门不让进的事当作对自己的一次特殊考验,并且是令人难以接受的考验。 宣化上人开示:对“境界”的认识,应“一切是考验,看尔怎么办,觌面若不识,须再从头炼”。我对此考验有一阵是不认识,随事相转,没有过关,虽又明白过来,但动过的念头已过去,追不回来了,只好须再从头炼了。若从这个角度讲,就是不应恨她们,而是要感谢她们了,是她们告诉我,世上种种考验多着呢,有的考验不但过不了关,并且是遇见还不识此是考验呢?因此,忏悔我自己动了不好念头的同时,一并谢谢她俩,示现一反面的助道缘,有了这种帮助,以后对考验慢慢就能全部认识过关了。对她人的看法写完,所做行为呢,真心愿她们早日改变,更希望她和那个人表白时的语气就是悔过的开始。 下面再解释那四个“某某某某”字,和我们说话的两个中年男人是不是居士没问,对佛教有好感是肯定的了,后面那句是称赞我们就不必解释了,前面的某字代表他说的一件事情,令他伤心或痛心的一件事,在此不便写出。他说的是他所见一个别现象,而且是确实存在于佛教的个别现象。存在原因,就是佛所说的恶毒蛇作崇。毒蛇确实太恶了,毒液居然渗透到本应远离的个别出世之人,此事令他们感慨伤心,看到我们在佛戒的保护下,庆幸地抵挡了恶毒蛇,又令他们喜悦,说看见你们心里才有了希望。此话是称赞我们。 受人赞叹,按理心里应该高兴,我却高兴不起来,而是非常难过。原因呢?他称赞我们的同时,他还有不赞成的某某事,一不赞成他说时难免地就涉及到他人过失,而说此过失是非常重的。我当时对他所说有一不满,却又言语笨拙,不会圆融,想解释这个个别现象,又不知如何开口,因它确实存在。随行的男居士顺着他的话又加了一句,他平时护持我们很发心,此时又在赞叹我们,我听了却十分痛心,对他不满,想告诉他,你不应看出家人的过失(前提到的某某事),那只是个别现象。这个现象也只是一时的,别人出家修行,放下了那么多,你怎么不看看,怎么偏偏看见今天有,明天就会放下的个别过失。 在此我先劝在家人不要看僧过,不要说僧过,否则自己的过失是非常大的。敬录《法苑珠林》“敬僧篇”一段以明:“夫僧宝者,持戒守真,威仪出俗,图方外以发心,弃世间而立法,官爵无以动其心,亲属莫能累其念,弘法以报四恩,修德以资三有,高越人天,重逾金玉,称为宝也。是知僧宝利益不可称纪。故经曰:纵有持戒破戒,若长若幼,皆须深敬,不得轻慢,若违斯旨,必获重罪”。 但面对他们说的某事,我无法解释,因此恶毒蛇是我等出家众必须远离的,也是绝不允许存在佛教中的个别现象。《四分律行事钞》“随戒释相篇”引杂阿含经云:“若为沙门释子自受畜者,当知五欲功德悉应清净”。资持记释云:“以五欲法,非善功德,復非清净,今畜财宝,正是顺欲,若许受畜,反成功德,亦应清净”。 由上可知,若受畜财宝,正是随顺五欲,人一旦有了金钱,即会妄想纷飞,想着将此钱买物好,还是放息好,置产、造房等等,享受之念,油然生起,就会无心办道,佛深知其害,喻其为恶毒蛇,制禁出家众捉持。 死心禅师云:“道与利,不相为谋,求利者,不可与道,求道者,不可与利。盖二种非不能兼之,其势不可并也。若利与道兼行,则商贾屠酤,闾阎(都市)负贩之徒,皆能求之矣”。 利这条恶毒蛇就是我们的贪欲心,贪心不除,道心从何生起,故其势不可并也。屠酤为了利可以去杀生、卖酒、而造罪业,还能去哪里求道呢?此都因钱这条恶毒蛇作崇,古近中外的罪恶业,都不免与金钱有关,远的不说,就看在山门卖票的两个女人,谁让她们来的,造此罪业的根源不都是为了那个“票价五元”吗?强占山门此罪暂且不论,利欲熏心的今天居然敢让出家人买票,想想这个“票价五元”让她们造了多大的恶业,若不忏悔,恐怕此罪要以劫计了,这就是佛所言的普通毒蛇只能伤害人的身体,只有一世,而钱这条恶毒蛇伤害人的心灵,并且是生生世世。故有宁捉大流猛火等而终不捉钱之喻。 在前面已说过,对她们俩僧人不但没有瞋心,而且还要以慈悲心摄受她们。虽如此,强占寺门卖票的因果还须所做者自承受,对此,我感到痛心,十分惋惜,又无化解她们所造恶业的能力,只有忏悔自己了,为什么卖票的行为在我面前出现,绝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心外本无物,虽不受畜金钱,却不能令她们息灭贪竞,这只能怨我贪心还未除了。凡夫没有办法,只有祈求诸佛菩萨了,求佛力加被她们不要堕落,更愿她们是菩萨示现,若是示现她们就没有堕落与不堕落了,是来告诉我们,恶毒蛇的出现,是因我们佛教内部还有个别与它联系的地方,不然恶毒蛇就不会盘踞在山门,心外本无物嘛!如此想来又要感谢她们的提醒了,提醒我们若不能彻底远离恶毒蛇,恶毒蛇今天盘踞山门,明天就有可能占领大殿,将寺院变质,再后来等等就不必提了。我可怕它把我吞噬掉,离它远远的,不再捉持,不知别人害怕不害怕了。 又对恶毒蛇害怕是为了防备它的渗透,并不是恐惧它,依佛出家,还有什么可怕的,佛早已给予了出家众降伏恶毒蛇的方法,即不受畜金银,只要诸佛子都如法受持此戒,心心相通,就会令一切众生息灭贪竞,这样,今天在山门所发生的事以后就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等师父从客堂出来后,领着大众开始拜塔。双塔皆是十三层,东边的古塔已经维修完毕,相比之下,西边古塔更显得饱经沧桑,塔身已有些损坏,上面还长出了一棵小树,塔周围乱草也似没有清理,但我觉得它在表着原始的法。大众从东边古塔开始虔诚礼塔三拜,绕塔三匝。最后在西边古塔停住,抬头仰望古塔,静静地仰望着。按理此时人应发愿,我却想不出,也不愿去想,只愿就这样静静地仰望:虽经世间沧桑,却仍巍巍屹立的古塔。 一群年青人在我们站在院中的时候也进来拜塔,看见我们觉得有些好奇,因不知站在院中是要做什么。(注:在他们拜塔只是眼拜塔口赞叹了,好像没有顶礼,当时对这些没有太注意,看他们举动不似正规的佛教徒,是从这上猜的,免得说拜塔别人有误解,但这些年青人的行为也应属于拜的范畴)。在我们拜过塔准备走时,他们中一人拿相机上前要朝我们拍照,老张居士应是怕她们照后对相片不珍惜吧,过去拦了一下,没有让拍。有一男青年上前问她:“你怎么没拍?”她回答:“师父们不让照”。我认为呢,不拦不劝,随她们自己的意,拍了以后,即使照片不珍惜也没什么,还有心中的照片呢,印在阿赖耶识中的照片是不会被冲洗掉的。再估计若拍了对照片她们会珍惜的,因古塔下的行脚僧是他(她)们在茫茫人生中所需要的。 客堂师父在我们刚要来时就准备给我们做饭,让留在寺中过斋,因要赶路,将他的好意谢过了。现在见我们要出山门,说“等一等”,我当时不知他还有什么事,就看着他,山门是一四扇折门,只开了一半,只见他上前将山门几下就全部打开,说到:“祝你们一路顺风”。 我们对他的诚意谢过,走出山门,他又领路,送我们上公路才回去,对他的诚意,我无以回报,只有祝他以刚才开山门时的无畏气势,能够早日清除山门挂的那个“票价五元”,将她们全部赶走,使道场恢复以往的清净。相信这也是我们共同的心愿。 上路走了一段时间已快至中午,海城张居士等发心供斋,雨后地面潮湿,她们在前面路边又联系了一民房,已在打扫卫生,见我们走到,说今天情况特殊,就在这里吧!师父说晚上都没住房,中午也不需了,向前走哪算哪,后至一桥边沙滩上过斋,此处很是广阔,桥上很多过往行人停住观看。有的还走了下来,问张居士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张瑞芳家五姐妹中出动四人放下事业跟着护持,平时出门即坐车的人,此时也经常有车不坐在后面远远的跟着行走。自说是要锻炼锻炼。她们家中都有很大的事业,平时是老板发号施令。事业大的人心自然也要刚强,甚至高慢,在外办事什么世面没见过,现在护持行脚,却得为了一间空房,一块水泥地,几捆稻草,还不是要,只是借用几小时,向人家说小话,甚至逐家哀求,她们当中除了张瑞芳居士外,其他的人现在还没皈依,是什么力量能让她们如此感动呢?就是虚云老和尚临示寂前的一个字“戒”。 以上只是以她们几个没正式皈依的为例,在身边跟的居士就更不用提了,如张书勇居士每天发心为我们行堂,吃在最后,和另一位老张居士坚持跟着行走,晚上住在我们身边,学习出家人的行脚生活。再还有海城尹丽珍居士,盘锦范居士等,以及跟着海城张居士一起跟着护持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居士等人,就不一一再提了。他们如此发心护持僧团的行为可以作为学佛人的榜样,若天下居士都如此护持僧团,佛法兴盛就在当下,大众都会很快得到成就,所以护持僧团也是居士应该做的,在家人若不护持僧团是不能称为居士的。 对以上居士的护持功德,及护持道场居士的功德,就不再多提了,因大众总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佛法。 行脚乞食,能够让我们僧人迅速地放下,居士也在跟着放下。记得二〇〇〇年行脚去沈阳,走在鞍山至首山的路上,也与今天同样的下了一场大雨,当时有鞍山的居士及海城于、冯、张等五个居士跟着护持,我们在一几十米长的公路桥洞内,避雨后继续行走,地面很多积水,经劝说鞍山的居士先后回去,海城的五个女居士始终在后面跟着。 走至一个厂子时大众停住休息一会,时间约在下午三四点钟,她们几个居士见地面潮湿,晚上很难在外面休息,见厂子里面有空房,就去找里面的人,有一个猜想是厂子里能管点事或是个小头,今天可遇见难得有人求他的机会了,几个女居士跟在他后面说小话,哀求他。他呢,嘴里叼着烟,倒背着手边走边连着说“不行,不行”。女居士求他并不是要什么东西,只是借一间空房,并且只借住几小时,不借也可以,好好说嘛,他带搭不理的,面对都要哭了的女居士,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不行是怎么说出口的。女人一软弱,眼里还含着泪,这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他却还能叼着烟,边走边说不行的吵吵,也算有定力,由此也可把他看成是示现的,是为了成就海城这几个女居士的忍辱。 这情景师父知道后,让人把她们招呼过来,说:“你们回去吧,我们看见你们为了找一个地方到处求人非常难受,就像我们自己在求人一样,不希望你们这样做,如果你们不回去我们也不走了,就在这坐着吧!”就这样虽地面湿,海棉坐垫也潮了,我们还是继续坐着,她们还是不肯走,互相善意地对峙着。我们是不想让她们去求人,没有必要,行脚就是随缘,走哪住哪。她们呢,是为了护持行脚的僧人,宁可放下自己去求人,都是好心,没办法,靠吧!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坐着不动,心里没有牵挂的等着,她们却来回地走动,心里有牵挂的商量着,肯定是靠不过我们的。天阴沉沉,虽看不见太阳西行,时间也是在走着的,过了大约有半小时,她们五个女居士没办法含着眼泪搭车回了海城。 今天的情形,与以上有些相同的地方。现在天已很黑了,应有八九点钟,还没有找到休息的地方,行走中海城的张居士她们开着面包车跟着,其中的张瑞芳就是上次那五居士之一,今天她们应有六七个人吧。后来她们开车在前面找到一个地方,是离路边不远的玉米地与塑料大棚间一过道,等走到师父一看同意了,虽地面很潮湿,但可免去晚间在路上因司机疲劳而被撞的危险。师父告诉她们,你们可以回去了,因她们晚上去住旅店。等她们走了,师父说:“我们今晚准备走一宿,明天白天再找个地方休息,这么晚了,我们若不停下,她们还要跟着,继续在前面找地方,多麻烦人,大家先在这里坐一会,东西不要往外拿,等她们走了我们再赶路”。 可过了一会,远处路边还传来居士的说话声,及搬东西的声音,怎么还不走,在等什么呢,莫非知道我们的打算,不放心,还要在路边等呢,不可能知道的,那在等什么呢?又过了一会,还是听不见车开走的动静,答案却出来了,开车的男司机拿着睡袋来到我们这里。说今晚和你们在一起了。我们问他:“你是司机,不开车把人拉走,到这里睡做什么?”他回答:“是她们把我赶下来的,今晚车不开了,她们说师父们都住在了这么个地方,所以也不去住旅店了,把车座放倒,就在路边车内休息了”。他被赶下来,能和僧人在一起,心里很是欢喜,睡袋一铺就休息了。我们呢,没有办法,今晚有居士在路边学习,也走不成了。我们学习头陀行为了使自己不再贪恋世间,同时也是以此摄受世人不再贪恋的,现在已有人跟着学习不住旅店,能让世人从家宅中走出,行脚功不可没。却又因此两脚在今晚得停止行走了,一想心里又觉着有些好笑。带着法的喜悦,大众就在这潮湿的过道休息了。 八月二十八 正常行走,上午经过中安镇,中午在路边一小树林里,在沟帮子镇几次诚请没有去住的李善信家今天发心供斋。上回因没去住,他们当时曾说我们家没有福报,师父才不去住,虽这是为了请师父才这样说的,人又感动得哭了,但走时表情似有失望。李善信似乎刚学佛,会不会因不理解而退失信心呢?僧人不去住是为了进一步行持头陀法,但他们能理解吗,几番诚请后,能不能认为非得住在外面是多事呢? 李善信开着他的大货车,跑了八十多里路,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菜,说明以上担心是多余的。佛制的戒法永远不会招人诽谤,不学佛的人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都会觉得僧人行持与他们不同,行脚表现更为突出,头陀行令正法住世,众生因何能不理解呢?如果那天去住,能将僧人请到家里他们固然高兴,不去住他们心里同样也是高兴,认为出家人更加可钦可敬,因为他们不是请某个人,而是请心里所需要的清净。 下午天阴沉着,风刮得很大,我们行走始终是靠路右侧边上,有时一不留神会被风吹得一步迈在路边马路牙石上,(注:不知是否叫这个名字,即水泥做的长条块)沿途似有韭菜、葱地等,或有车在运输,味有时会随风飘来,此味初闻是呛人的,又想不应分别它是好是坏,什么味过去就算了,现在似有些嗅觉麻木了,不再分别所闻,但还知是韭菜,后休息时别人说有味,我却觉不出来,闻着没动什么念头应是好事,心里又有些怕,恐是因闻久了被它所染,像天天吃它的人是不会认为它是臭味的,似还应提起对它的反感才对,这两种对治方法,目的都是为了回收鼻根。 下午四点多时行至一桥,名羊肠河桥,下边河叫羊肠河,对岸招牌写着羊肠河猪厂,看来都以此一河为名。天阴,恐下雨,需提前找能避雨休息的地方,两个僧人下桥去看,一些人围上来,一人乘我们不备,拿起方便铲滑稽地舞了一圈,逗别人哄哄一笑。海城张居士过来,说离此约一里处,事先为我们觅得一片小树林,很安静,中间洼地,可以避风。过去一看,确实非常理想。过来一村民是树林主人,同意大众在这里休息,指着边上一柴草垛说,晚上冷了可随意烧取暖,并友善地邀请去他家里。在谈话中说到此地以前也是一寺院,我们休息的洼地正好就是老庙址,民国时发大水被冲毁的,在镇里有记载的。 沙弥掩埋了旁边的动物尸骨,将大块石头捡走,师父开始分配地方,并要求整齐划一。我前几天睡袋从没拿出来用过,一是天还不太冷,一件雨衣即可,若夜间冷时身体一团,一将就也过去了,因睡袋大,来回装包很麻烦。现在依教奉行第一次取出铺好,然后缝补鞋子,写日记。居士又送来开水烫脚,当然,虽有居士发心,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洗脚,有的认为不需要这些,行脚中尽量不借助外缘,也算一种少欲的方式吧。 身边有人特别告诉,离这不远,几米外的树林里还有一座土坟,若不知道也就没什么,看后,心里作怪,一开始觉得旁边有座土坟很好,还与人议论,晚上谁去躺在坟边休息,此时心里当然不怕它了,没怕没恐惧。随着时间地推移,后来不知怎么,又觉得有一点不自在。人心真是无常,像冢间住(头陀支之一),“得念于死,住不放逸,除去欲贪,克服怖畏”。可自己却经常忘了生死,今晚在坟边有大众陪着,还动了念头,以后真得加强锻炼。 在天色快暗时,大众集体诵楞严咒三遍。榆(或是槐树没太注意)树林下,夜幕黄昏,咒声环绕,古寺遗址又来新僧,觉得心里非常宽阔。也许有人认为行脚很苦,但若不出来走走,上哪找这样的情趣。只是文笔不好,对此景色描写不出,又觉得只有亲自行脚,实地体验才会有此种享受。心里又开始思惟:冢间住一支,树下住一支,太好了,今晚只需在此一宿,即可具足二支头陀行…… 其实以上说的景色好、情趣等即与此头陀有关。然不知是因妄想打多了,再难具足头陀功德,还是佛菩萨加持我,让对这里景色及能具足几个头陀支一概不要着,楞严咒结束至心经“摩诃般若波罗蜜多”三称时,即已稀疏掉落雨点,下雨,看来这里是不能住了,决定去羊肠河桥下避雨。第一次拿出睡袋就碰上了雨,刚才有树遮挡着诵咒没发觉,外面雨点已很密集,包打开也来不及装了,等装好就会被雨淋湿,一手香袋,斜挂背包,另一边夹着睡袋,走着似忙乱些,心里却没什么。好景色诱人,还得分心以防备被它所骗,现在雨帮忙,离开你了。 羊肠河听名似很小,其实上面的桥是很宽很长的。至桥下一番修整又重新铺好,人现在太容易满足了,虽睡在桥下无人理,心里很高兴。能有了一个避雨地方,望着外面闪电,心里有点不知愁,跟它叫劲,你就打雷吧,你就下雨吧,大小与我无关,能奈我何。但是风越刮越大,并南北转换风向,夹着雨丝吹进桥内,黑暗中觉得脸上被略淋湿,用手一摸,睡袋也一样,没办法,忍受吧!闪电一道比一道亮,雷更加凶猛,雨也越来越大,后来觉得不对劲,里面不像从外面吹进雨丝,而似在下小雨,用电筒一照,发现两个桥板中间连接密封不好,桥上面虽有柏油路覆盖,不少处水还在顺缝渗下,被风一吹,就能飘到人身上,严重处像水龙头一样淌,淌在地上的水分成几路,有的已快冲到人休息的地方。亲兴师在边上休息,又遇着顶上渗水,他的物品被打湿不少。大众冒风雨在桥洞下重新寻找能避雨的地方,但上面桥板一块大概只有一米宽,连接处很少有不渗水的地方,已经到秋天了,怎么还会下这么大的雨呢?到现在一点也没有停止的意思。伴随着雷声,雨还在加大。 最后发现只有桥梁周围才不被雨淋,因梁是一次打成,没有连接。师父在桥梁边一块地方休息,沙弥拿大铲用土筑了一个小坝,将地面几路流水拦住引至低处,旁人也转移至梁边。我是在一约八九百公分高五百左右宽的梁上休息,水在梁下流过,头顶是对称的五百公分宽水泥梁,梁边就在渗水,但也很满足,它是垂直流下,到不了我的身上。刚才在外面来回走动,原先只穿着单衣,雨中又加上一绵线衣,被大风吹着,还浑身打冷战,现在人钻进睡袋里好一些了。狂风吹得睡袋呜呜作响,吹得紧紧贴在身上,因有身体压着,才没被风吹跑。外面还是一道道利闪,雷声打得惊人,大雨也不知何时才休,风夹着雨丝还不断地吹在头上,脸上,睡袋上。此时心中情趣呢,对风雨雷电并没有烦它们,知道烦也没有用,它们也不听我的。若说喜悦倒有点,但也不大,想起太大的喜悦也起不来,人躺在梁上还得注意别掉在地上,就这样平淡地等待着,等待着什么,风停,雨停,就等它们,若停就不必像现在这样了,但又觉得没全在等它们,究竟等什么,我也说不太清,想不等也不行,就在这等吧! 觉得今夜是一难得机会,不是行脚,谁会冒着风雨来到这个桥洞下,让人主动吃这种苦,恐怕谁也不干,早回屋里安稳地等着雨停了,此种心境如何去找。惜乎在这个黑夜的风雨中无人来看我们,十多人在桥下的事无人知晓,心境就更无人知道了。 最后勉强往“道”上靠一句:若无风雨菩萨帮忙,破执着从何开始。 八月二十九 人在梁上,一翻身不注意,有掉下危险,得保持警惕。昨晚的那顿折腾,一直到九、十点钟。人有紧张有喜悦有疲劳,也不能不休息。此时,时睡时醒。半夜或是凌晨时分,桥头那个猪厂,传出猪的哀叫和车的响声。雨还在下着,却没有浇住杀业。我心里难受,却无能力解救。正如偈云:“千百的来碗里羹,怨深似海恨难平,欲知世上刀兵劫,但听屠门夜半声”。在此只有劝那些爱吃所谓“净肉”的人,多来听听此惨叫声了。 天亮后,看到昨晚休息处的地面,已全被风吹进来的雨丝淋湿。个人物品也有不少被雨淋湿。外面的雨,还是稀疏的下个不停。昨晚那个树林主人冒雨来桥下看望,说:昨晚一定很冷,都冻坏了吧?请去他家暖一下,他家有空房子,看样子雨不能停了,就不要走了。谈话中,又继续介绍那片林子,说遗址叫“善守寺”(不知道是不是这几个字)。看来这一带缺少寺院。他有时把附近的龙王庙连在一起说,仔细问他,分辨一下,才知道是两处。 将树林主人请去他家暖一下的好意谢过,虽没有去他家,上午却也如他所说,雨不停,无法走了。今天又是月末,僧众应半月布萨诵戒。布萨是梵语,此云净住,意思是清净三业,住于戒法之中。有雨将路人隔开,无人干扰,此桥下真是一难得诵戒地点。将沙弥安排在桥梁另一边,有梁隔开,是眼不见耳不闻处。 我们五比丘在桥下另一处坐好,以桥头四护坡基石外点为标,沿桥外线唱四方大界相,结大界诵戒。《十诵律》中:比丘问佛,过去诸佛法,住世几时,佛答:随清净比丘说戒法不坏。《善见律》亦云,说戒法得知正法久住。虽雨后天凉,又有风吹着,顶上还在不断地滴水,但还有什么比诵戒更重要的呢? 因有濛濛雨雾将行人隔断,保护我们结大界羯磨、诵戒羯磨时一直无人干扰,得以完成。后诵比丘戒本至一半时,雨变小,有人路过观望,按难缘处理,余下的及菩萨戒本略诵,然后将大界解开。 大众活动一会,商量如何去桥头的村庄乞食时,海城张居士等过来,说中午供斋。师父说“去乞食吧”,居士她们解释:“昨晚经过那场雨,大众都非常冷了,雨若不停,乞食也不方便,就不要去了,斋饭也不全是我们供养的,其中有树林主人他们一份,与这里村民已结上缘,应等于乞食了”,师父默许了。 过斋时,来了不少村民及路人在旁观看。过斋后,天气完全晴朗,发现桥边有一堆动物尸骨,沙弥过去用方便铲挖了一个大坑,将尸骨全部放入坑中,掩埋过程中有很多人围上看着,他们很静地看着,没有人说什么,眼睛看着,耳朵听着沙弥挥舞大铲铲土的声音,方便铲上代表八正道铁环哗哗作响的声音。此时不知昨天挥舞我们大铲的人在不在内,也许不在内了,他若在内就不会像这些人以一不好描述的神情观看了,昨天他乘人不备拿大铲舞了一圈,现在看见僧人也挥舞了,他还得上前要大铲挥舞的,当然此次挥舞是帮我们掩埋众生了。方便铲是做什么用的,此时的实际演示比解说更直接。(注:方便铲还有至寺院挂单等仪规,以及上面铁环等具体表法,在此不多叙。) 此处人心是非常善良的,好像昨天晚至今上午,还没听见有人议论过我们不好的话,只是不少人不停地过来看,好奇的目光,渴望的目光,昨晚有男孩在树林边一直看到黑天也不愿回家。在我们下雨往桥下转移时,一本《佛说佛说出家功德经》掉在了外面,上午诵戒时一少年和大人捡到给我们送了过来。昨晚海城张居士等人是在树林主人家住的,她们一路是替僧众大行劝化了。在他家做饭,主人还主动供养,一大早还冒雨去请僧众,除了他的发心外,他女儿也是关键,催着父亲去,说若要因我家旁边空房不方便不来的话,咱们就搬到别家去。除了他们外,还有一老婆婆,不雨天道路泥泞到桥下来看,说这里太凉了,可去她家,给大众做点大米粥喝。 在下午走时,张居士她们说村里有两女众,一个二十多岁,一个十二岁,因见我们而要跟着出家,要跟在后面走,当然这是不能带了,她们家里也不同意呢,再其中一个与树林主人的女儿是不是一人也分不清了,张瑞芳居士给留了自己家的电话,说等因缘成熟可与她联系。村里一位老人小时候就在那善守寺住过,现在还会背心经或大悲咒,居士说过后,究竟是哪个,也许全会记不太清了。 但我知道,被毁的寺院还没有恢复,他们虽内心强烈要求渴望,却很难见到僧人,面对如此种种,我太惭愧,我究竟做了什么呢,每天跟着走,眼神收不住,心里收不住,太有负他们渴望佛法的心情了。只有祈求大德僧众们多来此处,他们太需要了。我不能善守诸根,行脚都令他们如此欢喜,世上有那么多善守戒法的僧众,若来此行脚,也许走一次过后就可以把那座善守寺恢复,让这里的人都能善守在佛法之中。 再还有一件事,也值得一记。在过斋后,偶一抬头,不禁令人哑然:看样子,此羊肠河桥是分两次修造的,中间隔断开,我们休息的桥下是南行线,昨晚淌水,今天一上午水也基本上滴答未停,而北行线呢,滴雨未漏。发现之后,有没有后悔呢?若昨晚在北行线下休息,就不会是那种被淋湿,水赶的情景了,但没有后悔。是不是高兴呢?若昨晚不在渗水的南行线下休息,就不会受到锻炼了,也没有高兴。在昨晚我们不知南行线桥渗水,也不知北行线桥不渗水,在从西边树林转移过来时顺便就停在了南行线桥下,也不是故意要找一个渗水地方去锻炼的,只能说昨晚被水赶着搬家也好,或觉得是锻炼机会也好,或心里没起烦恼而是喜悦也好,就是那种因缘吧!北行线桥不淌水的事在中午才发现,看来昨晚的事都已注定,并且发生了,也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关键在于我们面对种种条件如何面对了。再此事已经过去,看见北行线桥下不渗水的事有些哑然,告诉师父几人都看见了,也不愿再向下分析我应是后悔还是喜悦,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吧,然一淌水,一不淌水,两处差别是应写在体会中的。 下午上路,雨后的阳光很充足,很快就将衣物上的潮气晒干,脸同时也被晒得火辣辣的。然此时天气真是怪,在阳光下觉得热,若躲进背阴处休息,又会感觉有些凉,面对如此天气,人应思惟,该向何处躲呢? 路边有不少蚯蚓在雨中爬出来,后在阳光下回不去泥土里而被晒干,很长的,差不多有半尺,我们见了,都弯腰捡起放在路边草中。 这样向前走着,进入黑山县城在路边休息时,过来一人问:“你们怎么不坐车?”师父回答:“锻炼锻炼”。他点点头:“我明白了”。又问从哪里来,去哪里,师父回答:“从海城来,经盘锦,到北宁,黑山”。因前面就是黑山,师父就再没说以后去哪,他又点点头,给接上了说:“再, , 走台安回海城,我明白了”。然后回了旁边一工地内,那里有几个人站着向这边观望,看样子是在等他回来,问问他也能明白明白我们是做什么的,虽他只是问了几句,另外几人见他上跟前与和尚接触过,一定明白很多的。 行脚一路上会遇到很多人,或围观一阵,或上前看一眼就走,或只是相视而过,不看加快脚步走的很少,上前问或不问,问的人问什么呢?问“一顿饭饿不饿?” “走路多苦!”“怎么不坐车?”“谁给你们开工资?”“不要钱,那可怎么活?”“你们走在路上吃什么?”“晚上住哪?”“听见没有,和尚原来不要钱!”“不要钱,那以前化缘那个就是假的了”。“不对吧,他们还拿着化缘证呢!”等等等等,最终或疑惑不解,或像刚才那人自认为明白而去,或也有问完真明白的,他们这些人见到行脚僧人以后心里会想什么呢,猜测最主要一点:“奇怪了,同样是人,现在走的这些和尚生活方式确实有些与我们不同”。 再走一段进入黑山县城,当地有二个或是三个男居士上前请法,周围一群人上前观看也是自然的了,见师父在那里讲话,都往前挤,想听听在说什么,看看师父,再转头看看问话的男居士,想这是做什么呢?这时我们在一店前成排坐着休息,除了师父在开示外,谁都不讲话,也千万不能讲话,他们问你家住哪,多大年龄等,就是来一个不理,他们没办法也就不问了,也不知谁忍不住答了一句,这下可好,人哄地一下都朝他围过来,问这问那,有的女人也凑上前,躲又躲不开,张居士他们急忙过来解围,所以一坐问什么也不答是最好的了,究竟是做什么的,让他自己猜吧! 路上行人有的也过来看,有的是要看看坐着这么多和尚在做什么,有的虽离很远,还没看见和尚,见围着一群人不知发生什么事也赶过来看看,有一妇女卖熟玉米的,见有这么多人,认为是一难得机会吧!也赶过来叫卖,“热乎苞米了,苞米热乎了”。不知她平时苞米好卖不好卖,此时是没有一人理她,问苞米热乎不热乎,观看和尚正热乎着呢!她呢,也忍不住,边卖边不时地向这边看,同时吆喝声也没忘记,还在喊着。 我听了,觉得她也够可怜的,费了那么大力气不停地叫卖,不是卖不出去,连看都没人看。所以呢,还是不做生意的好,你看在街边坐着的这些和尚,不要钱当然就不用做生意了,低着头坐着,眼睛也不向外看,一句话不说,就吸引了这么多人过来观看。将通往我们身后店铺的路都给堵上了,当然,开不了门他们并不生气,有几人也不时地向这边看呢!所以呢,还是做和尚的好,无欲无求。并藉此行脚,让世人见到僧人,得闻佛法,以僧相行大布施,现在已布施到了他们的家门口。这些人一见这种无所求的布施,当然喜欢围上前看和尚了,投以渴望、需求、惊奇、赞叹、不解等种种目光,于是就顺着他们的目光,僧相进了他们每个人的识田。可说是一历眼根,永为道种。 并且布施不只此一种,师父正在那边以法水浇灌那两个求法若渴的男居士,围观的人也许是想同沾法益吧,也凑着向前要听。街上人来人往,车声吵架,师父开示的声音没有这些高,更压不住那个喊着卖热乎苞米的声音,但他们都想听听开示。虽有的听不清说什么,也听不明白,因此更想凑上前听个究竟,那个热乎苞米的声音虽喊得高,听的又明白,这时已没人去理会它了,由此也可见,僧人开示的法音,胜彼世间一切音。这些围观的男女,明白或不明白,应都是想听出自己的得度因缘吧,然男人向前凑还没什么,有的个别女人也要上前,居士在师父旁边,因有某事他分不出身,急得也喊了:“张居士,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还不过来”。 其实,盘锦这两个张居士也在忙着呢,正来回拦挡围观的人,不让上前靠我们太近了,并负责解说:“师父们有戒,女人应离远一些”。此时有两个男居士随行护持显得有些少了,同时出现上述的这种情景,也怨我行脚的太少了,满足不了他们想见僧人如饥若渴的心情,他们想见僧人,却苦无机会,今天终于见到了,能不围观吗?从上面场面就可看到头陀行时刻都在演示着有缘无缘皆摄受,未种善根者令种善根,已种善根者速令增长。 因围观的人过多,有诸多不便,略休息一会,即行走了,穿过繁华街道,至一绿化带的植物架下休息,此处还未出县城,在这里有很多休闲的人,见此情景大部分都过来观看,不过比刚才那个地方少了许多,也与地点隐蔽一些有关,那两个男居士也跟过来继续请师父开示,后居士劝他们:“以后可去大悲寺听师父开示,时间不早了,师父们还要赶路”。 就这样得以继续行走,经过县城最繁华的地段。后又至黑山县体育馆前休息时,有一穿红色上衣,约三十以上的女子过来,据她自说在后面跟着僧人追了很远,因我们走路是不回头看的。她要向师父前面靠,有居士拦住她,告诉有什么事说就可以了,要和师父相隔一段距离。她有些胆怯,激动或什么表情,不好描述,又有些哀求似的问:“我想与你们说几句话可以吗?” 师父答应了,问她有什么事情。这个女子说:“我也不知为什么,一见你们在街上经过,心里就非常激动,自己控制不了,这才追上来,就是想和你们说几句话”。师父开示:“是不是看见僧人而想起自己身世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这个样子的,世间太苦了,我们每人都应出家的”。并大致问了一下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家住在哪里,得知不是本地人,至于应不应出家,她一时还不太明白此中含义,估计她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僧人行走,第一次和僧人接触。 师父给她结缘了一本《佛说出家功德经》,并介绍她可去女众道场看看,体验一下那里的生活,她得到经书,点点头,回答什么记不太清了,她由始至终的神情是很难描述的,也不想再描述了,但下面准备根据居士与她谈话后所知的她身世,推想着述说一下她追上来时的情景,对她的神情别人大致也就能知道了。 一个女子远离家乡至此地做工,并且有着世间人认为的家庭不幸(离异),心里应是很苦闷的。为人家做工当然得听人家的话了,有时做不好人家不理解会埋怨等等,时间一天天过着,想想自己的身世,这样生活着,究竟为了什么呢?人再还有别的出路吗?大概没有,看看身边的人,差不多也全与我一样,即使身世比我好,满面喜悦的后面,总是隐藏着一些不如意的事,生老病死等等,我在此地做工是为了什么呢,想啊,不得其解,又徒增苦闷。 终于在有一天下午,她目光茫然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突然一件事让心里大大的震惊:十个身着坏色衣的僧人,背上背着大包,手中的方便铲令人生畏,生敬,这些僧人对身边的车辆、行人、商店等看也不看,就是低着头走路,他们要寻找什么呢?女子此时不知为什么非常激动,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跟在僧人后面追,也不管别人以何目光看她,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要如此的。 僧人停下休息了,她上前却不知想说什么,但又想和僧人说几句话,于是师父慈悲开示了世间多苦,人应出家等.她对世间苦从自己身上可以知道一些了,但为什么要出家呢,出家就不苦了吗?你们这些僧人背包走路苦不苦呢?这些应是我们走后那个女子的思惟了,从她当时的神情看,相信她以后一定会明白,我激动原来是因今天所见背包僧人走的路,就是我要寻找的出路,我也应出家走这条路的。 后来在行走中或休息时,师父曾说:“那个女子是见到僧人后,多生善根的爆发,这才追上来,每个人都具备这种善根的,只不过大小不同”。张瑞芳居士说:“我看她面容非常憔悴的”。这点我当时却没注意,也分不太清什么是憔悴或不憔悴,也许她确实是面容憔悴,但因突发的出离心,喜悦掩盖了脸上的憔悴,而令人很难发现了。张居士又说,和她谈过话,她吃过不少苦的。另外还有什么因为看见僧人经过,一想自己的苦而发心,再还有善根,所以就追上来等,原话是何,是谁说也记忆不清了。 她身世若按世间确实有一些苦,但她吃的也只是普通人认为的苦,若按出世间论,她出离心表现如此突出,她善根比某些自认为有福的人不知大多少倍。再问那些表情喜悦面容不憔悴的人,你高兴不高兴呢,心里苦不苦呢?也许他们看着僧人行脚,说“你们不坐车,就两脚走路,睡在野地里,不摸钱还得要饭吃,我们有房住,有车坐,有饭吃,相比之下你们才苦呢,我们不苦”。 但我们心里不觉得苦,不只为将来不苦,现在也没认为行脚是苦,然我一个凡夫,行脚时身体不能说一点不苦,背包勒肩有时疼痛,走长了累,加之风吹,昨晚被雨淋,因此只能说是苦中有乐,身苦心不苦。觉得世人真苦,他们却不承认,说还是僧人苦,就只能这样回答了:僧人行脚身体受些苦是为你们世人受的。问为什么,因今天发生的一切,此情此景,以及以前发生的一切,说明你们世人太需要头陀行了。(注:世人需要是一个方面,下面还有很多需要) 我凡夫行脚,勒得肩痛,写了出来,面对世上那么多敢于吃苦的僧众,真是不好意思。他们若出来行脚,持戒比我好,威仪比我好,盼望着大德僧众出来行脚,让世人都因头陀行得度,这些大德僧众们说法时就会说三个需要:佛法需要头陀行,末法时期需头陀行,现在世人更需要头陀行。问为什么,佛法有头陀行就会久住世间。末法是人不想修而末落,佛法没有末与不末,有许多大德僧众领着我行头陀行,一定能转末法为正法。现在世人为什么更需要呢,因为在物欲横流冲击下,被世事纷争所牵累,而身心疲惫,此时更需头陀行,令他们震惊猛醒,他们需无数的僧众行脚,沿途洒下清凉甘露的滋润。 以上是我祈盼的,今天一幕一幕也能说明,众生太需要了,在这次行脚中随行的盘锦老张(张双聪)居士,因他每天所见所闻,亦感慨地说:“若出家人都出来走走多好。(注:他是第一次见到僧人行脚,原想跟着至盘锦后即回道场护持,在中途又改变了主意,说我现在觉得离不开你们了,虽已五十六岁,发心要跟着走完全程。此句话是他九月初二下午在台安某处路边休息时所说的。) 白天感人的一幕幕过去后,夜幕又徐徐拉开。天很晚了,我们还在继续走路,路边道沟渠内有水,两边都是田地,一时找不到休息地方,老办法,走一段休息一会,走走停停,需走到哪里,得多长时间,不知道,一切随缘。在路边休息时,几个弟子上前围着师父按摩,每当这时,会讲起一些事情,出家人当然论的是如何令佛法发扬光大,对未来充满信心,而对一些个别现象,变了质的地方满是痛心,谈着如何能令此改变。人人都想修行,都想追求真正的佛法,佛法本无虚假,说假指的是一些个别令人是非不分的现象,是佛制不去受持,非法言是佛制,敬录《泰文大藏经》中一故事: 在两千多年前,当释迦牟尼佛还在世时,有一天,佛陀告诉弟子们这样的一件事。 “诸位比丘,这已经是相当久远的事了。有一个叫塔萨拉哈的皇族,拥有一个用来报告时间及警报的战鼓,取名为阿能诃战鼓。” “这个战鼓每天都为城里的人民报告时辰。若遇到急迫事件发生时,士兵们更是大力的将鼓敲击得震耳欲聋,以便让人民作好防备。” 时光飞快的流逝了,这个簇新的战鼓,慢慢的出现剥落及裂痕。塔萨拉哈皇族见到这个情形,赶快吩咐木匠找新木片将裂痕换补上去。过后当鼓皮再出现剥落及裂痕时,他们也同样的换上新的鼓皮。 就这样重复的换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原本的木片及鼓皮都完全被新的木片及鼓皮取代了。佛陀说到这里,便问弟子们说: “比丘们,这个阿能诃战鼓还在吗?” “敬爱的佛陀,战鼓还在呀。” “它还叫阿能诃战鼓吗?” “是的,它还是被称为阿能诃战鼓。” “这个战鼓是不是原来的那个阿能诃战鼓呢?” “敬爱的佛陀,它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阿能诃战鼓,因为所有的木片及鼓皮都被换掉了。” 这时,佛陀才说:“比丘们,同样地,如来所宣说的教理也会在未来出现和阿能诃战鼓一样的情形。到了某个时候,会有一些比丘,因为当时的情势所需或由于个人的贪心、欲望、无明而把佛法一点一滴的换掉、更改、甚至歪曲。最后如来的圣教将会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甚至荡然无存。所剩下来的仍然被称为‘佛教’,但实际上佛陀的教诲已经荡然无存了。 贪心、欲望、无明从何处来,就是因有一毒蛇所放毒液渗进我们的心内,此毒蛇恶过世间一切毒蛇,不仅让我们想修学佛法变了质,而且生生世世不放过我们,此恶毒蛇就是佛在经律中反复呵斥的,世人也明白却又放不下的…… 下试举变质一例,如个别现象言:我是为人种福,我是宁自堕落也要收受,目的是为大众谋福,是为佛法兴盛,此是“菩萨”行,不拘小节等等,对此请看《行事钞资持记》“随戒释相篇”:“智论:出家菩萨守护戒故,不畜财物,以戒之功德,胜于布施。记释云:智论中戒胜财施者,业疏云:不盗即施法界有情之财,不杀即施法界有情无畏。即用此法行已化他,即名法施,遍众生界。财是局狭,集散之法,能开烦惑恼害之门,戒法清澄,故绝斯事”。可知贪心受畜财物,既违声闻戒法,也不是菩萨行,自己堕落是肯定的了,就别谈与人种福,与人招灾倒有可能…… 还是回到今晚,师父讲了从五台山行脚回来乞食过斋中的一件事。那时师父和某师经常吃不饱,因此也变得能吃了许多,师父讲吃饭时嗓子里像有一只手似的,想好好咀嚼食物,它却一下就抓下去了。 一次有一家想要供养我们,我们想他家做不了太多,因此又拿钵准备去乞一些食物,他见了说:“我不是说给你们做饭了吗,怎么又去乞”。给他解释,我们食量很大,恐你做的是不够。他说没事,我蒸了一笼屉馒头,我不吃全部给你们吃。没办法,人家既然这么说,够不够都得去了,结果满满一屉馒头,外带一锅白菜汤,这足够他一家人的食量,却被我俩吃了个干净。在吃时有一口菜放进嘴里,觉得有些不对,里面似有一小块葱花,准备吐出来,又想别多事,已经告诉不吃葱蒜了,人家这么诚心供养,不可能再放的。过一会谁,他也吃出来,一口吐了出来,事后问主人怎么回事,主人很佩服,这么一小块葱僧人都能吃出来,他说,本是不敢给你们放的,但切菜时,案板上有一个葱叶,觉得扔了怪可惜,就顺便剁在了菜里。海城张居士等几人此时也站在旁边听着,听到这段有的忍不住笑了。 这里也顺便加一段,山西一些地区生活条件是非常差的,若坐车去五台山时会发现很多地方的山都是光秃秃的。在五台山水果缺乏,以生产土豆有名,其它可想而知了。师父曾讲过,沿途有一庙里做菜时无油可放,出锅时拿一墨水瓶所盛的豆油,像滴香油似的滴上几滴,就算放油了。再有一处,几家想请我们做一个所谓的“法事”,想供佛,凑了一阵才拿出三四个比核桃大点的苹果,可见他们自己食用都十分不易,若再走在佛法不普及的地区,他们布施就更不容易了,没有嘛,拿什么布施。因此师父二人行脚经过时乞食很不容易了。 后来走到辽宁时,已是十月,大地早已收割完毕,想找个柴草垛钻进里面避避风都没有,晚上住在外面,瓶里的水都冻成了冰坨,人想想应冻到如何呢?可以说师父二人是历尽艰辛困苦,走回来的。然而某师在他跟着师父行脚那段看似艰苦的日子里,他已快三十,从没受过这种苦的。但现在一回味,那段苦日子却是他从出生至今,所感受到最快乐的时候。从以上我们就可知道出家尤其是行脚的法乐无穷。 行脚虽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人却是无忧无虑的,走累了停下休息一会,然后再走,对此海城张居士她们虽有车也帮不上忙,也站在一边听。不知什么时候在师父后面又蹲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一辆摩托车放在旁边,一开始以为他是街上什么人,想看热闹,听过一会,觉得谈论吃饭没什么意思就会走了,但很久他也不走,蹲着听似津津有味,眼睛有些出神。 再走时他还跟着,若是居士他应该与师父打招呼拜见,这些都没有。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学佛吗?”意思是你若不学佛,天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始终跟着有什么事情,他回答:“我还没学佛”。接着又解释:“我是在黑山路上看见你们,觉得你们出家人素质太好了,就想跟着看看,没有别的事,我是开出租摩托的,家住大虎山镇,刚才从黑山送一个人到大虎山后又专门转回来想看你们”。他又重复了一句:“你们出家人素质太好了”。 我们在行走中排成一队,头低着,眼睛不向两边看,这些都与世人边走边看街景左右回头是不相同的,这些他在黑山街上看见,认为出家人素质太好了。但后来僧人不走路了,坐在道边休息,天这么晚了,队伍中两个岁数小的沙弥有时累得靠包休息,甚至会睡过去,别人也要拍打几下腿,揉肩以缓解疲劳,虽是体力好,有时也得靠着包了,不注意还会昏沉过去,头向前低着,不像在行走时那么整齐,这些似与世人累了没什么两样。讲的话呢是人家怎么给我们做饭,我们是如何吃的,似也很平淡的,想想他为什么还要说出家人素质太好了,而久久不肯离去呢? 后来他又说他叔叔家供佛,如今晚能走到大虎山镇请去他家休息,对他的好意谢过,既然他说出家人素质好,又跟了这么久,结缘给他一本《佛说出家功德经》,希望他以后也发心出家吧,那时好素质将会在他自身显现。 然后我们走至路边一露天的水泥地上,它面积很大,前面无墙,也无人看守,周围也没有村庄,走至里面外界再无一人知道我们,看见我们,路上车此时也少了许多,没有车灯光的照射,天显得更黑了,在里面声音也显得离我们远了,周围一片静悄悄的,人睡在水泥地上,脚步虽然停住了,头陀行还在继续着:露地宿。 九月初一 早约三点多,大众在静悄悄中又出发了,经过大虎山镇,天还没有亮,在一处休息,天亮走时抬头一看,旁是一某某武术学校,前有几块一人来高的招牌,上画僧人形象在练铁头功,二指禅等。真是的,僧人形象被他们拿来做广告,又在误导众生,练武目的为争出胜负,往好听说是除暴安良,这些都是自己的想法,佛告诉我们一切众生皆为前生父母,未来诸佛,本为一体,还有谁善谁恶呢?又要去除掉哪个父母,安抚哪个父母呢?在戒中贮杀具尚且不允许,以断除人的杀心,还何谈练武。可世人不明,许多人一见和尚,就有练武卖艺之问,此头陀行也顺便将他们的此观点清除。 此一带应是寺院稀少了,人们很少看见过僧人,尤其是这么多。路上有的车辆在远处即放慢速度观看,至跟前车也不停,缓缓的又离开,其中包括载人的小客车。司机每天开车见热闹惯了,一般事情是吸引不了他的,看来他肯定是没见过这么多和尚了,此时也不去急着拉人了,也放慢了速度。一开始我们在路边休息,以为他是想看我们坐不坐车,后来发现不是,他们都是故意放慢速度观看的,车至跟前也不停,也没朝我们喊什么,上不上车,就这样看着,将僧相印在脑海,人开着车又加快速度向前驶去…… 中午行至大虎山镇范家村,在村外一小路上,盘锦范居士发心供斋。过斋后,在旁边观看的一老者上前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师父回答:“是出家人,行脚,就是不坐车,走路,路过这里”。老者说:“我七十多岁了,从来没见过,那你们刚才说的学佛,学佛有什么好处呢?又如何学呢?”他说自己七十多岁,但此时一举一动,性格处处表现得像一个孩子。 师父开示他:“信佛首先要皈依三宝,什么叫做三宝呢,就是佛、法、僧。接下来要受五戒。有不杀生”。老者马上说:“这个我还没做到。”。“有不偷盗”。老者说:“这个我能做到,我这人从来不偷别人东西,看来学佛我能学”。师父开示着,讲到不吃肉,老者说:“这个我没做到,这一辈子就爱吃肉,犯戒了”。旁边的人看着他说话的表情都感觉好笑,他还没受戒,就自认为犯戒,比那些受过戒又不想守戒的人强多了。师父又开示:“将心比心,你想想,动物我们吃它的肉,它不疼吗?” 后来又给他结缘了几本经书,一张西方三圣像,他接过顺便就放在了腿上。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应放在高处”。老者马上捧在胸前,说:“回家我得做个镜框装好,这可是个宝贝,那怕不怕人看?” 有一个妇女买菜回来,路过这里,也过来看,招呼老者:“喂,今天你得到了什么了?”老者朝她脸一扭,双手本来捧在胸前的佛像往头一边藏,说:“嗯,不给你看”。旁边有一位僧人见状告诉他:“你知道佛好,是宝贝,怎么藏着不给人看呢?”他一听,说:“不怕给人看?那就给你看看吧!”拿着给那妇女看了,接着朝我们来了一句:“没事,我是和她开了个玩笑,她是我侄女”。真不知这个玩笑是朝我们开的还是朝那妇女开的,从那妇女招呼他的口气及他的回答,老者的此时孩子性格也就略见一斑了。因他虽然七十多岁,在佛法中今天才上第一堂课,当然属小学生了。再那妇女似对佛法稍知一些,停住又问师父在家有烦恼应怎么办等,然后离去。 再那个妇女向老者索要看的西方三圣像是一纸像,约三四厘米长,二厘米宽,不大的,行脚也无法带太大像与人结缘。上面画的佛像十分庄严,但在我们这里很少有人请后摆在外面供养,得到之后只是欣赏赞叹一番,然后就夹在书里或放在某处恭敬保存了,摆在外面供养的是大的铜像、瓷像等,这里不是说供养大像不好,是好的,那是为了表达对佛菩萨的恭敬,但不要刻意追求,若那样生分别心就有些不好了。只是举这个例子说明:此老者对一张纸相如此看重,因为他心里太需要了,需要的来到世间,一直等了七十年,今天才得到。 老者又问你们住在哪里,将地址给他后,他说:“我以后也出去到海城旅旅游,顺便去大悲寺看看你们。那你们给了我佛像,我给你们拿点什么东西呢?”师父告诉他:“你好好学佛就可以了,就算给我们拿东西了”。他说:“不行,我这人从来不欠别人东西,我不占便宜,一定要给你们拿点东西”。 受他诚心所迫,师父没办法说:“那你就带点咸菜去吧!”他一听:“噢,咸菜,咸菜那谁家没有,怎么能给你们带呢!”后来又说:“那也好,我好好地腌点咸菜给你们带去”。真的希望他以后能来寺院,给带来一些好咸菜,更希望他别只腌咸菜,而忘了今天才学到的“阿弥陀佛”。 僧人行脚看似苦了一些,此时却正在以这老者为代表的身上获得乐趣,想想他是一退休工人回到农村,不可能去朝山,更不可能去寺院,他也许根本不知世上还有寺院这么一回事呢。他却是为了想知道三宝来到人间,不然他不会这么大岁数一见僧人就生欢喜心了。但若无行脚,他就不可能知道佛的名字,法的名字,僧的名字,那他可就真的要白来人间了。行脚对我们出家人来讲,别说不苦,就是苦,那又算得了什么。 时间不早准备上路,老者说:“我也不请你们去我们家了,我家还吃荤,我明白俗人家请你们也不会去的”。大众背包时,范居士告诉跟她们来的一个十几岁小男孩,“去帮着师父们把包背起来”。老者一看,又学会了,也上前拿包往我们背上放,送我们又踏上了行程。最后只有一句话:我们经常说要普度众生,发愿普度众生,既然普度就一个众生也不能丢下,应该记着,有一个老者曾在他住的村子等僧人,等了七十年。 在师父从五台山行脚回来经过北京时,曾向一修自行车的老者要水喝,老者说:“我好久没看见了,在六十年前我还看见有僧人拿方便铲走“。师父回述时说:“看老者的年龄似乎只有五六十岁,但从说的话看,应早已六十以上了,也就是说六十年前还有僧人拿方便铲走”。 今天晚上我们就走出黑山县了,短短一天半的时间,发生了以上那么多令人难忘的事,再还要一提的是那些司机们,见到行脚僧人车辆放慢观看又缓缓离去……这事在别处也有,但从未有过这么多,说明这一带显得更需要出家人行脚,以让更多人能够认识僧人,认识佛法。在那些放慢速度的小客车上,以及路上的一些儿童,现在就已经见到手拿大铲的行脚僧了,不会再像那个老者所说,“我七十多岁了,从来没见过”。 但有一点,他们以后会不会重复那个北京老者的话呢,“我好久不见了,在六十年前我还看见过一队僧人经过呢!”若把这话告诉小孩,说今天你看到僧人拿大铲走路的情景,等六十年以后再让你看。相信小孩个个会不同意的,说:“不嘛,你凭什么让我等六十年,我喜欢看大铲,喜欢看他们走路,太奇怪了,太令人向往,最好我明天还能看见他们拿铲经过”。因此呢,为了他们的期待,僧人更应出外走走,手中拿着方便铲,月形的铲面令人一见生畏,它将惊醒人贪恋世间的梦,愿他们醒后在僧人行脚中锡杖、方便铲上八个哗哗作响的圆环声音的引导下,一直走向彼岸。(附注:在阴历十月份,上面所提到的黑山县城请法的一张姓男居士,来道场拜见师父,据他讲整个黑山县只有一座寺院,并且还属新修建未完工,只有两名出家人,虽黑山也许还有寺院他不知道,也不希望他所说的一座寺院是事实,但此处非常缺乏是肯定的了。) 下一行程进入的是台安县境内,天已黑了,人大多都回到家中,很少有人知道我们的到来,当然我们也不需要他们出来迎接。“法雨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行脚应甘于寂寞的。此时天也阴沉沉的,不知会不会下雨来润我们了。再说这一段村庄本来就不多,新修的公路,路边护坡很高,想随便下路找休息地方是不可能了。 向前走着,在晚九点多时,发现路边有一约十米多长的废柏油路,大众即在此停住。前几天在羊肠河下雨后,海城张居士她们发心给请了两块苫布,现在将苫布一半铺在地上,一半盖在身上以防下雨,看着应没什么事了,休息。 九月初二 夜半,下起小雨。师父顶着雨在外面来回拉苫布给我们盖上,我却后来才知道,想起真是惭愧。在苫布边的人被略淋湿,转移进旁边一小桥洞下,余下几人继续在苫布内坚持。至清晨,雨断续未停,无法上路。这个小桥洞不大,只有四五米宽,十来米长,高应不至三米。旁边村庄有条路斜着过来至桥面上,这时已有学生披着雨衣上学,及一些必须出门办事的人行走,因路是斜插过来的,坐在桥下可眼见他们一个个走过来,走在我们头顶上的桥面上,而他们呢,因路比桥洞下高一些,不会发现我们的,也不会想到,在他们现在所走过的小桥下,有几个身份特殊的人正在看着他们。望着他们从头上经过,觉得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看来人天师也不太好当,若想当好人天师,还得先结众生缘,进小桥下承担他们双脚,愿他们经过后都能走向彼岸。 盘锦范居士、张瑞芳居士因是女众,昨晚去了台安县城休息,现在又赶了回来,问我们昨晚怎么度过的。听了述说师父顶雨在外面给盖苫布,另外以前师父经常半夜起来给两个小沙弥盖睡袋等等,张瑞芳居士为此感慨地对师父说:“你收这么多弟子也不容易,真的像父母照孩子一样,哪里照不到也不行”。是的,父母给了我们肉身,而师父却在成就我们的法身,师父需付出巨大心血来教导我们,呵护我们,这些都是在家父母所不能够做得到的。 至八点多钟时,雨基本上停了,开始行走,这一带村庄稀少,天阴沉着,路面是新修的,少见行人,更加显得凄凉。雨虽停了,路面积水不多时间就将鞋全部湿透。向前走着快至中午时,海城张居士她们又开车过来,虽地面是湿的,她们照常给师父顶礼,说中午供斋。同时言及她们在前天有事回了海城,这次赶回来所带斋饭中有一部分是道场内几个居士供养的,另外平时很护持道场的海城尹居士,大石桥徐居士也跟着过来。 过斋地点呢,是一路边小树苗间的空地,虽是湿的,苫布铺上足可隔潮。过斋时,当地有一男司机过来供养大众一束鲜花,师父接过后放在我们过斋时所供的很小的两尊(本师释迦,弥勒)像前。他并对师父说:“以前我拉过一客车八十多个和尚都是假的,这回遇见你们是真的”。 看见他很欢喜,我们也很喜悦。另外他说拉一客车都是假冒的和尚,有些不大可能,若有四五个假冒的也就够多了,也许是为了突出我们是真出家人而故意夸大其辞。在当时也没问他,你是以什么来分辨所拉的都是假冒和尚,我们只是坐在这里过斋,也没人向他讲我们可是真出家人,他不知如何就认为你们是真出家人的,也许有居士对他讲,现在这些可是真正的出家人,但人都有分辨能力,不是说你讲这些是真的,他就附和是真的,你讲这些是假的,他就随声说是假的。这个男司机究竟以什么来判断真假和尚呢,因没问他,只能留着以后分析吧! 过完斋,准备起程,出家人也不能拿着束鲜花走路,师父告诉把花插在地上,男司机供养花就是为了培福嘛,现在僧人将福种在他家乡的这片田地上了。 下午行走中,曾坐在一现代化示范农场前休息,对这些天所发生的种种感人情景,盘锦老张(张双聪)居士说了在以上曾提到的那句话:“若出家人都出来走走多好”。和他同是盘锦人的张书勇居士接了一句,意思是行走还应如法,若不持戒出来走收到的效果会适得其反,会让人认为又是假和尚,是骗子来了。其实不用他说,是出家人,出来行走自会时时持戒的,若不持戒那也就不是出家人了。 天略晴后又转阴,此时已快至傍晚,走到京沈高速公路台安出口处附近,此段路与高速公路交叉有一桥,桥下有一很大面积,空旷的沙滩,中有挖沙后留下的坑无水,大众走下桥准备在这里休息。那边有一新建的房子有看沙滩人住,师父过去与正在往我们这边看的妇女打了声招呼,妇女点点头说:“可以”。她是替老板看着的,也没想到这么片荒沙滩还需人看着,看什么呢,也许是盖个房子占地方吧,免得别人把地皮给占去。 大众至一沙坑中,打开苫布,将自己应用之物取出铺好,开始写日记,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在天快黑时,过来一男人,询问具备什么条件才能出家。师父给他解答了,问他是不是想出家,他点头笑了笑,说:“有点这个意思,主要这一段心情不太好”。师父又开示他不应贪恋世间,介绍他如有心,可先去寺院看看,那个男子又说:“我是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一队师父从这里经过,今天有人告诉我这里来了一帮和尚,我特意过来看一看,你们去不去我家住,我家就在附近”。 看来此行是早已被“梦中注定”,一切都似早已被安排好,人家早就做完梦在等待,不来梦怎么圆,霎时觉得行脚虽是我在走路,却不是我在做主,我也不能做主了,俗话讲,只好“听佛由命”吧! 天阴沉着,不知今晚会不会再下雨了,下雨也没事,那边有桥可避。此时觉得天宽地阔,前后左右再无一人干扰,开始集体诵楞严咒三遍,“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希有”,咒声在沙滩响起,自认为此处夜景有一独特的美,人虽只是在一沙滩中,却真是一世间稀有的享受。 我为什么认为行脚好呢?单是在野外露宿的情趣,住在家里就是想象也想不出的。人与大自然融合在一起,旅游怎么能生起这种对世间之爱呢?我是出家人,不能忘记身份,还要做布施,把美景还给世间,让别人慢慢欣赏吧!我不欣赏了,此布施也不完全是自愿,却得奉行:“行脚有规定,摄心不许乱看”。解释一下,别误会,布施给别人欣赏的美景也是让他真欣赏,闭上眼睛不看而看。 再转回来说,这些都是想法,美不美与心情有关,行脚在外,牵挂少了,才会喜欢这样一个地方,应这么说,美景色皆是头陀行所严饰出来的。就拿此沙滩来讲,请人来看都没人愿来,说是沙厂,其实只是一片未经开发的荒草片子。草比地皮高不出多少,大众所休息的地方是卖沙后留下的一个沙坑,沙子还是细面沙,建筑上很少用的,此处应属一无人管区,无人理区。头陀是令我们破除贪着,没想到在此还对这么个沙滩看好,从这里也好理解有人讲的行头陀一树下不许住三宿(注:相传,不知出在何经律)。我应想办法破除贪念,心里生出一不易被人理解的怪念:想到上次在榆树林看好,结果被雨无情地淋了一场,心里当时并没有烦恼,上次是雨菩萨帮忙,现在又看好了沙滩,应有一事帮忙,把我们赶走,替我们破执著。其实对沙滩也不是真看好,有怪念头倒是真的。又想不会有人来的,这里离路有段距离,离住家也很远,根本无人知道或想到在远处沙坑里还会休息着十多人,还是安心诵咒吧! 然不知是感应,还是本该发生的事,旁边张书勇居士在与师父说话,并在寻找什么,过去一问,张书勇说看沙场一男人回来要看一下手续,不是不让住。他拿手续去了一会却不见回来,师父见状知道其中肯定有事,也过去看。不一会就回来,告诉大众诵咒马上停止,收拾东西走,这里不住了,这种人不能给他种福田。原来那个男人看完手续又要看身份证,验明身份,还要报告公安局。出家人行脚本是住在树下水边,走哪住哪,没什么所求,这里本以为是一无主的沙滩才过来,又已与那妇女打了声招呼,他只是替人看沙场,有什么理由检查僧人身份呢。 将包装好后重新上路,抬头见此时云已散开,繁星布满天空,雨是不会下的了,可我们却也不能住了。盘锦范居士正在沙场那个新建的房子处站着,见我们走过来,似要安慰地告诉说:“师父,现在才晚上七点”。意思是天还不算太晚,可以继续赶路的,但晚不晚都得马上走了,这样才会显示僧格不可辱,不过遇见这个看沙场男人是需要忍辱了,你不住想离开,他还拦着不让走呢! 大众沿台阶上公路,这个男人正在路边站着,旁边还有几人看热闹。他见我们上来,抽着烟下命令似的说:“等一等,事情没弄清之前,谁也不许走,公安马上就过来”。问他你是不是公安,他当然不是了,他还没有资格扣人就不再理他,向前走了。这时也有人提议:“先不要走,等他一会,不然他更会说我们是假的,一听见公安来害怕吓得走了”。但公安局又不是他家开的,他能不能调动还是未知数,在这里等有什么意义,再说走也好或者等也好,他要说闲话总是要说的,不然哪会有如此举动。一个荒无人烟的沙滩,只是住几小时,事先又打了声招呼,你看他晚上回来,看过手续,又要查身份证看相符不相符,最后走还不让,他还没有这个权力,都要扣人,真是岂有此理。 然只是说他这种行为无理,我走着觉得还很有意思,想让人来赶,破贪著,现在他帮我实现了,若从这儿讲也应谢谢他了,不知想让人赶的心算不算贪著,今晚真是打了一个有趣的怪念头。愿虽满了,现在天已黑,前方据说就快进入县城,漫漫长夜,今晚不知又要走到何时,在哪里休息了。 走了一会,一辆警车突然停在我们身边拦住去路,下来三个穿便衣的人,车上写有公安两个大字,红绿警灯还在来回闪烁,一时间情势好紧张。我只低头走路,车是从前边拦住还是从后面追上来的也不清楚,这时只听见他们说:“先不要走了,到哪里去,你们当中谁是负责的”。语气还是比较客气的,估计就是那个男人打电话后赶过来的警察了。 范居士急忙上前解释:“师父们行佛制二时头陀,是苦行”。师父拦了一下说:“范居士,不必解释这么多”。因为他们要了解的不是这些,师父说:“我们是僧人,走路路过这里,回海城”。问有没有手续,将手续给他们,一人在车灯处仔细看过,知道确实是僧人走路,就不再说什么,也没说我要看看你们身份证,看相符不相符。公安一看是僧人都不再检查,两下对比,更显出看沙场那个男人的无理程度了。他呢,居然也跟了过来,一见僧人这边没检查出什么,和尚谁不认识,他用手一指范居士气冲冲地告诉警察:“还有她”。范居士在我们出来时站在那个房子处,应该跟他交涉过,现在被他恨上了。 有一个稍胖的警察问范居士等:“那你们是做什么的”。今晚这时后面共跟着范居士,大石桥徐居士,盘锦两个张居士四人。范居士回答:“师父们行脚,我们不放心,跟在后面护持”。胖警察明白,说:“那你们就是居士了”。又有警察说:“我们接到报案,说有一伙身份不明的人经过这里,这才过来看看”。言下之意哪有那么回事。他们又问张居士等家住哪里,出来带没带身份证“。范居士说;“我身份证放在车上,车晚上去县城休息,没在身边,如实在要看可打电话让他们送来”。他们没再说什么,心里已明白今晚发生的是什么事情了。 有一警察又解释,怕我们对沙场男人有什么想法,为他开脱几句,说什么他也是好心,又说你们要住,前面有很多地方。意思是何必住他那里,惹来此麻烦。他们这么晚了,本应休息的,但为了那个男人无缘无故的报案而出来白跑一趟,见没有事情也没恼恨他,还为他解释,而开脱的目的是为了尊重僧人,恐僧人有想法,这种为他人着想之心体现了他们作为人民警察的素质。再补充一句,即使警察不解释,说那个男人也是好心,我们也不会瞋恨他,因为他在帮我们成就,这个才是沙场男人真正的好心。三个警察最后说:“对不起,打扰你们赶路了”。开车离去,一场风波就此平静下来。 应怎么看以上发生的事情呢?依旧用上面那句“梦中注定”应该发生的,对待它只有“听佛由命”,若嫌“听佛由命”这个词不好,就换成是诸佛菩萨暗中加持吧!通过以上事情:首先告诉我们,行脚是仕农工商社会各界人人都能理解支持的。再有这一晚可以多走出不少路程。还有师父在沙场时本有点感冒,有病按理应有热地方休息才好,而雨后潮湿,沙坑中是凉的,感冒在凉的地方怎么会好呢。现在经那沙场男子一赶,走着不知什么时候病突然没了。还有在前方说不定有人在做过梦后等着我们。 宣化上人在“梦里说梦”中开示:睡觉时可以做梦,醒着也可以做梦,在世间本来就是一场梦。既然醒着也可以做梦,以此推理,前面的人若没做过盼望看见僧人的梦,我们怎么会行脚出现在他面前呢。你看那个去沙场拜见师父的男人,他就是头一天做过见到一队僧人行走的梦,第二天僧人才赶到的。但世间众生因本在梦中,不认识以前的事,也许会说我没做过见僧人的梦,是你们僧人自己来到我面前的。有可能他昨天确实没做过,但是把前生做过想见僧人的梦给忘了。还有最后一个是我们自己的梦想了,人不能总做梦,希望通过学习头陀行,多经历一些风雨,再加上那沙场男人赶着,可让贪恋世间之梦早醒。 向前走着,有一辆吉普车停住,下来两年轻人,问去哪里,要送我们。回答“不用”,车就开走了。等在路边休息时,车又折了回来,重新上前问师父“晚上住在哪里”,“我花钱为你们在前边找个旅店住不住?”“晚上吃没吃饭”。知道只一食后,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其中一人开车去买回两箱矿泉水供养,又向师父请法。后来他们带的手机响了,留下两张名片说;“你们走在这一带有什么麻烦事可以打电话找我俩,我俩有点急事先走了”。为什么要记这一段呢,因他俩车很特别,身份也有点特殊,又说要为我们解决麻烦,那么看沙场男人找麻烦是不是为了他俩拜见,圆他俩见僧人的梦就不知了。 再说休息的路对面,是一高级中学,各个教室还都亮着灯。一问时间,已是晚九点,还亮灯做什么呢?张书勇居士解释:“高中需十点才放学,三年下来很苦的”。他们确实很苦了,为了将来打算,为了考学,现在已晚上九点,还得在教室里冥思苦想。我们现在坐在外面学习头陀行苦不苦呢?有人会认为很苦,在那边被人赶走,都九点了还不知今晚在哪里住宿呢,但此苦终有尽头,总比世间没有尽头的苦好。况且现在虽在路边,我还不认为是苦呢,天宽地阔,可以随意活动,他们却不能了。看着他们在教室里受苦,为什么这样说呢? 他们在里面学习,只有几个老师照看着,老师只能指导他们书本上的忙,帮不到他们心里的忙,他们脑子得不停地转着,学习,升学,未来,冥思苦想,苦不苦?我们在外面学习头陀行,一路上有无数人看望着,赞叹,讥讽,赶你走,迎接你等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我们都把他们当作老师。这些老师能直接帮到我们心里的忙,脑子慢慢就不必用了,没有冥思或苦想,乐不乐?再说学习条件,他们几层楼的教室无法和我们比拟,因它坐落在我们心里显现的天地这间大教室里。后学生是九点半左右放学,有些学生怀着好奇的目光看看我们,也许互相都有想法:“真苦”。 再以后时间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走着见路边有一洗车场,人早已下班离开,各个车库门都锁着,大众过去在外面水泥台停住休息。此是一排楼房,后面有院,上面二楼灯还亮着,和下面洗车场应属两个单位。走了这么晚,又经历了这么多事,那我们是什么心情呢?请听一位僧人的话:我们就在这休息了,出家人怕啥,若再来人赶就走呗,出家人生活就这样。 需知这可不是无赖,因这里主人早就走了,水泥台本是用来停车洗车,人住在上面地面也压不坏。他是因有人说上面的人别下来赶我们,才说“我们出家人怕啥”,上面的住户应真正与楼下没关系,一晚也未见有人过来,这就是僧人,虽睡在一个楼下的水泥台上,在人屋檐下,却发出一世人绝没有的无畏:你赶我,就走呗,因为出家人生活就这样。 我们铺开睡袋休息,路边的路灯虽还亮着,但再不见人经过,车也少了,噪声也小了,人经过一天的忙碌,现在已快是半夜,应进入各自的梦乡了。 九月初三 天又亮了,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正式穿越台安县城。做生意的人正在忙着布置自己的事情,无暇及我们,只是匆匆看上几眼。街上人不多,一部分人还没有出来。只有一带着胶皮手套的女工在路边上前说:“道长,赏你们几个钱吧!”又言:“钱是给你们买吃的还不行吗?”虽我们不要钱,但对她好意也要谢过,再就对她虽有心想布施僧众,却不知如何说而令人痛心,台安县城就这样过去了。 继续赶路,后行至一小村庄外停住,行脚中也未问此处是何镇,(注:后居士问之,名管屯村)在路边略作休息时,师父问:“现在几点?”亲昌师从衣袋内取出手表,看后回答:“九点”。因前方再看不见村庄,决定在此路边休息至九点半,然后进村乞食。是手表为什么不带在手上而要放在衣袋内呢?因佛制不得著香花鬘,若带在手腕上也会成为一种装饰,而乞食时又需掌握时间以防过午,故放在袋里,可实用又避免与佛戒相违。又平时放在里面,不经常看,慢慢还能断除时间观念,是一举两得。即使这样,回到寺院还不用它,出来时从常住领出,回去再还给常住。我们个人都没有手表的,这次出来亲昌师是僧值,也只有他带了一块,不然这种东西多了就是个麻烦,从哪里讲都是“麻烦”。 九点三十分,下路,在村外一小树林里放包,分班进村乞食。我跟在师父后面,分配进第一条胡同,走了一会,沙弥还没有跟上来,好,看来今天我要一人单独乞食了。后面有几个妇女喊:“告诉他们不要进去了,那些家都没有人“。我走着确实连续几家锁门,但总不能这样就回去,还是向前走碰运气吧! 终于至一家,女主人正推车出屋,估计是准备出门,我在大门外念了两句佛号,认为他们能够听见,却没有回音。男女二人又转身回屋,稍等一会不见动静,想是故意避开,转身准备走时,女主人又出屋推自行车向外来。再等一会吧,用一个词可以形容此时心情“孤助无援”。女主人脸上似阴沉,以为定是不能给的。出至大门推车向我走来,我不知她要做什么,本已站在门边,又向墙边连着避了两小步,这时想若沙弥随着就方便多了。 女主人车头又向我转了一下,我已快靠在墙上,再无路可躲,她还没问:“你来我家做什么?”我都快说出:“喂,你要做什么?”准备夺路而走了,这时她手一伸,递出一枚硬币,我看了一眼双手捧在右胁的钵,生出一个荒诞念头,如被她放在钵里怎么办?那不就是非法的托钵乞钱了吗?可别让她将钱放在钵里,看看钵盖是盖得很严的。摆手回答:“我不要钱”。女主人说:“不要钱,那你要啥?”脸色看不出缓和,应是天生这样,言语似生硬,但听得出已变柔和,说话时生硬中似有一听不出但能觉察到的笑意在说,她应在笑什么呢? 我说明只要食物,这时男主人也跟出来,又向他解释:“只要食物,是素的就行”。略微思考后,女主人问:“卷子行吗?”我不知卷子是什么意思,但她要给就回答:“只要没有荤油就行”。女主人说:“不是荤的,是用豆油做的”,然后便骑车走了。男主人回屋,过一会端出一满盘,近了,原来卷子指花卷,他面带笑容问:“从哪个宝刹来的?”回答:“海城大悲寺”。他说:“只有这么多好的了,你一要素的给我要蒙了”。向钵倒时发现花卷有两个已散开花。他在屋里过一会才出来,原是和盘托出,他欢喜布施,我欢喜收下,同时又为他说要素的蒙了心里好笑,心说:“谁让你不吃素的,吃素的不就不蒙了”。 “所谓布施者,必获其利益。若为乐故施,后必得安乐”,回向毕离开,此时正是秋收,时间又早,人大多不在家,又经过几处锁门,来至一家门前,在屋门口站着一穿学生服的小男孩,我问:“你家大人在家吗?”回答:“不在”。大人不在,他就是小主人了,向他说话,小孩大多未受污染,心善,可以希望。问他:“你家有素的能吃的食物吗?”他略一迟疑,说:“剩饭可以吗?”我说:“可以”。 他回屋一会小跑出来,用一铝盆端着剩米饭,饭不太多,我掀开钵盖要了一勺,正在思惟再要还是不要呢,他是小孩,将食物送出太多,大人会不会责怪他呢?而从布施心考虑又应让他发大,这时他替我回答了,给过一勺之后,带着童音:“再来点儿”。第二勺过后接着又是一勺,盆里这时只剩半勺左右了,我接受了他的布施,却一时没想出应为他回向什么最恰当,说好好学习,我认为最应好好学习的是佛法。吉祥如意人虽爱听,他又是一小孩,还不太适合,最适合我说的是将来出家为佛子,却无法出口。他现在怕是不能接受的,最后究竟说的什么,如何离开我也记不清了,只记清他是笑着回屋的。 再向前人家依旧是无人,这样走到村中一小商店前,今天还有居士供斋,顾居士正在这里烧开水,边等水开,边为商店旁站的几人宣传行脚乞食。她以前曾当教师教育学生的特长此时可充分发挥了,说现在很少有人肯吃这个苦了,到这里乞食是为了给你们种福,不摸钱,你们布施,这就是供养清净福田僧。但听的几人除了表示同情,还有的表示赞叹,但见僧人过来却始终没有行动上的表示,也许是不知应如何,或福报因缘不足,虽听了也想不起布施。我钵中食物快满,并不太需要他们布施了,但心里却希望他们能够表示布施。虽然他们听见供养僧众可得福报,机会就在眼前而没有布施,善根只有等以后成熟,令人有些遗憾。而顾居士却同时令人欣慰,她是以度人开始成为度自己了,她反复赞叹二时头陀,赞叹苦行,赞叹行脚,不摸钱,乞食,你们应布施食物,这是供养清净福田僧。何以说她度自己呢?因她也准备发心出家,现在如此赞叹佛戒,出家以后必定能持,愿她将来成为一个如法的出家人。 后回至小树林坐好,准备过斋时,发现布施我米饭的小男孩正在面前观看,我朝他一微笑,目的呢,是为了证实是不是他,果然是他,小男孩见我微笑也朝我微笑,那他笑的目的应是什么呢? 大众在等,亲行那一组还没有回来。大家在谈着乞食收获,师父说走了七家,有的无人,有的没给,有的说没有,其中一家是个五六十岁的女人,见我们进来沉着脸用锹扬着羊粪朝我们喊:“快走,快走”。师父说时是满面笑容,后来一家给了剩饭才没有空钵。另外有两人空钵而归,居士们正在前面整点斋饭,师父对海城张氏姐妹中最小的老五说:“张瑞文,你有机会也应乞乞食”。她听了马上站起来合掌问:“师父,那你们乞食是给人种福田,我去乞食那算做什么?”师父说:“可以降伏慢心啊!”她听后再没说什么,也没说想去也没说不去,因此不知她对此什么想法了。 有位居士与旁边的居士议论着说:“看来这个村子没福,要点食物都不给”。有一穿白色半截袖的妇女,长的很魁梧,有些像男人,我们在路边时她就问居士话,肯定有些收获,知道点行脚乞食的事,后得知她不是这个村子的。此时她一听居士说这村没福,对旁边一个老者大声喊:“老头,老头,你听见没有,她们在说这个村子没福,她们在说这个村子没福”。听这句是像在帮居士,又似在向老者告状,让老者反驳,分不清她是属于哪一伙的。下一句就是冲着居士来的了,反应真够灵敏:“谁说这个村子没福,没福僧人能到这个地方来吗?他们到这里来村子就是有福”。 见居士没人答,她也不管这些都是人家才教的,又朝着师父方向说有福,一看师父同意她说的话,她见好不收,又喊:“看来这个村子要发财了”。师父纠正她一句:“不对,只有少数布施善心的人才能发财,若不布施把握不住机会只有以后后悔”。 再说那老者,也许真的没福,他从我们在路边休息时就背着手观看,别人的问话他也全部听见,据张书勇居士后来说,在我们入村乞食时,他就劝这个老者你应回去开门布施僧人一点,什么都行,福报很大的,可他就是在村口站着不肯回去,后过斋时他又始终在旁站着看,居士说话时他也凑上前想听个仔细,看年龄应已有六七十岁以上,也似很老实的人,但就是一点点食物也不肯拿出布施。唉,众生有时真是可怜,仅仅是一个苹果,一勺米饭,一个馒头,一顿饭少吃几口就能省出来的,却都不肯送人。由此看来福报真是难培,被无始劫的悭贪习性所障住,机会送上门又被溜掉了。又那白衣妇女为何要点名喊他,说这个听见没有,他们在议论这个村子没福,是见他不布施,还是这妇女平常在村内蛮横惯了,故意拿他取笑,种种原因,不敢乱猜,只是觉得以上一段对话很有趣,也符合道理。那老者也不能说他完全无福,虽未布施没种上福田,却也如那妇女所说,僧人到这村子即是有福,老者能见僧一面,亦够他以后受用的,以上所说有福没福是论的大小不同。 过斋时布施我食物的小男孩,和另一个小男孩在不远处的小树下坐着看,一个问:“你给他饭了”。他回答“是”。两个在那议论着,并数我头上受菩萨戒时燃的戒疤,一个说:“一二三四九个”。另一个说“不对”。那个坚持是“九个”。另一个观察仔细说“是十二个,头皮上还有三个”。 两个男孩蛮有意思。说到头上戒疤,顺便提几句,梵网经中要求烧身臂指供养诸佛,否则非出家菩萨,并没确切要求燃顶供佛,或燃在身体某个部位。因此有人说古代统治者歧视出家人,或因有人假冒僧人,为了识别而发明烫戒疤等等,但这些都无确切史料记载,只能属传说类。另外也许有一原因,却还未见人提到,就是出家人每天早起有三摩头,以提起正念,在《楞严经》佛曾对阿难说“汝三摩头”,若发心诵楞严经就可看到。很有可能古时有大德依次而倡导燃顶供佛,令更加提起正念呢!现在为保障公民人身权利,禁止强行为他人烫戒疤,但并没有限制发心,所以有的出家人还继续燃顶供佛。 再继续说过斋。一位沙弥乞食时有一家给的剩米粥,他回来当时问了一声“可以倒在一起吗?”然后把剩米粥同饭倒在了一个盆里。想想稀米粥倒在干饭上,行堂时若再一搅会变成什么样子。张居士行堂时,众居士帮忙,乞来的食物份量少,品种多,都要把它分均匀,一个馒头分成几小块,米饭一人一勺,使乞食收获每人都能品尝到。再说今天居士所供养饭菜当然是热的,此剩米粥分到我钵里,它少,米粥又滑,一进嘴没等分清何味已进入肚中,但凉气留在口中还能回味。当时想大概是饭热,让它调节一下吧!再有花卷撕成条,一人分了几小条,我一看便知是那家男人布施的,十僧一人几小条,数量不少,他确实属诚心布施。过斋时有规定,不许分别食物味道,但我却想,若当时品尝一下花卷,记住它是什么味道多好。 因过斋后,师父看着似和大众顺便说几句话,而却是一很重要的开示,让我立刻明白了剩米粥凉味存在的原因,也是后悔当初没品尝花卷的原因。不是想品尝它的味,而是想品味它所表出的法。师父开示的是什么呢?是“乞来的食物看着是原来的样子,却不是原来他们家的味道,他们家是做不出这个味道的”。 先前就感觉剩米粥凉味有点不一般,说不一般,不是说它有什么特殊凉味,而是觉得一口米粥应没有那么凉。此时思维:剩粥凉不是因菜饭热而显出的,饭菜热是居士的诚心,舍离种种一路风雨跟着护持,它能不热吗?粥凉呢,它是早上剩的,乞食也没管剩不剩,稀不稀,就把它乞来,再放进冰凉的铁钵里,粥一因剩而不分别,二因钵的功德,二合为一,没办法只有变得无上清凉了。 好,再不多解释,凉热具体转变过程,留着在乞食过程中慢慢悟解吧! 今天中午小树林共来了八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来观看,上面提到那个穿白色上衣的妇女,在过斋时拿了一枝鲜花给其中的一个小男孩,让他上前献给师父,告诉这对他好。他不好意思,被拉扯着来回躲闪,就是不肯。僧众结斋后,居士们开始过斋,并拿葡萄,包子等食物分给这些小孩,一开始他们不好意思上前,后慢慢向前靠,可说是“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给食物不是白给的,是以此诱导他们念佛,范居士表现特别出色,逐步开始教导他们,一点点熟了,八个小孩被她排成了一队,告诉他们要孝敬父母,好好学习,教他们拜佛念三皈依等。 范居士越教越高兴,念一句“自皈依佛,当愿众生,体解大道,发无上心”。八个小孩也很有兴趣地学着“自皈依佛,当愿众生,体解大道,发无上心”。范居士告诉:“合掌,自皈依法,当愿众生,深入经藏,智慧如海”。八个童音也跟着学:“合掌,自皈依法,当愿众生,深入经藏,智慧如海”。别人听了一愣,怎么多了一句合掌,马上又反应过来,虽三皈依中没有“合掌”二字,他们夹杂了一句,相信功德一分也不会少的,甚至会增多,因他们这是真心诚意无分别的学诵。然后范居士又领他们过来拜见师父,对范居士中午的表现我们评价像一“老师”,师父下结论说可以当“校长”。 居士将剩下的食物送给了那个白色上衣的妇女,这时得知僧人过斋前洗手的盆是居士从她家借出,她拿着食物回了路北不远处的那个村子。从居士和她的谈话中可看出,以上那场关于“有福没福”的争论,是谁也没生气的,关系正在从不认识至逐步密切,就把它看做是一场“辨经”吧! 另外居士充当“记者”,“采访”供养我食物的小男孩,问他为什么要布施?这也是一个人人都想知道的问题,因平常乞食体会所写都是自己的感受,对方只能从他面上的表情等来分析他布施后的喜悦,那么心里究竟会想什么呢?为什么会布施或不布施呢,都值得以后去探讨。以下是小男孩的回答: 问:“你为什么要给出家人饭?”他有些不好意思,过一会小声说:“我看出家人可怜”。 答得有点出人意料之外,又问:“那你看出家人可爱吗?” 答:“可爱”。 问:“你以前接触过出家人吗?喜欢不喜欢出家人?” 答:“没有,喜欢”。 对以上这个村子里的人,老者,白衣妇女,小男孩,供养食物的男主人,以及那些没布施的人,在路边休息时问话的人,究竟谁有福,谁没福,谁真可怜,谁最可爱,再不想多评论,留给别人吧! 略休息一会上路,此时那个穿白色上衣妇女不知怎么又回来了,坐在村口的小桥上,见我们走过抬头说了一句:“祝你们一路顺风”,然后还是坐在那里。我想:僧人都已经走了,此时已快至中午,她不回家吃饭,还在桥头等什么呢? 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下面就着我乞食时的那个念头 “比丘托钵乞钱非法”,简单介绍一下各部广律中皆有记载的第二次结集,来试着破解那家女主人生硬语气中的笑意。 《四分律》卷五十四云世尊般涅槃后百岁,毗舍离跋阇子比丘行十事非法,说这是佛所听许的,是清净法。其中有别众羯磨,可食用共宿食盐等,第十事为于布萨日,接受檀越布施金银而共分之。若依《根本说一切有部律》缘起,为比丘严饰其钵,派沙弥持钵出去,言若以金银投中可得大福,然后共分之。 有一耶舍长老闻说此事,即往劝化他们舍离非法,并对居士言沙门释子不应受取金银,并为他们讲了佛所说的四威神:佛告诸比丘,有四事故,令日月不明,何等为四,阿修罗、烟、云、雾尘,是为四事,令日月不明,如是沙门婆罗门,(是印度的一种外道)亦有四事,污染尘秽,令沙门婆罗门无有光显,何等四,或有沙门婆罗门饮酒不能除断,此是第一尘秽;或有沙门婆罗门行爱欲法不能舍离,此是第二尘秽;或有沙门婆罗门受取金银不舍饰好,此是第三尘秽;或有沙门婆罗门以邪命自活,此是第四尘秽。以此四事故,令沙门婆罗门污秽不明,无有光显。以此因缘故,沙门释子不应受取金银。 毗舍离跋阇子非法众见耶舍长老说受蓄金银等为非法,因此要报复他,作非法羯磨让他忏悔。 耶舍长老乃邀请离婆多,三浮那,一切去等贤圣比丘七百人,集会于毗舍离城,断除十事非法,恪遵佛制,重新扶持戒律,这就是佛教史上所称的第二次结集,因有七百大阿罗汉参加,又可称为七百结集。时间关系,以上只是略引,欲知详细经过者可看《十诵律》卷六十,《四分律》卷五十四,《五分律》卷三十,《摩诃僧祗律》卷三十三,《善见律毗婆沙》卷一,《毗尼母经》卷四,《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四十,《摩得勒伽论》卷五,《汉译南传大藏经》律藏第四册。 上面在有部律中提到非法众出去托钵乞钱,而引起第二次结集断除。现在非法众托钵乞钱的少了,却有人假冒僧人拿着化缘簿,还有伪制的证件,挨家逐户地要钱,此类事时有发生,这些人不怕因果,将来必然恶报难逃。 在行脚中我们有时也议论这类事,因此在乞食中才有那个念头。面对着女主人拿钱要布施时想,可得防备好,别让她把钱放在钵里,若乞钱我不就变成非法比丘了吗?再解释那女主人的话:“不要钱你要啥”。 我认为一定是有人假冒僧人在这里乞过钱,“假和尚”所谓的化缘,她才产生误会,认为出家人也乞钱。她心还很善,看见僧人来就要布施,而一见僧人不乞钱就奇怪了,“不要钱你要啥?”你看假和尚到处化缘危害有多大,以至让人误会真正的出家人都托钵乞钱了。因此行脚乞食,我们通过不乞钱就可以揭穿有人假冒僧人做种种恶事的阴谋,让他们无处藏身。 再分析她说此话时语气生硬不解中还似有一笑意的来源。道宣律祖释此戒时言“令息灭贪竞,兴道相师”。相师就是令俗人学习归心的意思。她见出家人不乞钱,虽一时还不太明白,但佛法重当下,虽不太明白也已经被不乞钱的清净所感,所以她嘴里说出“不要钱你要啥”,是因她以前见“假和尚” 乞钱而言,是属以前事情,而说话时生硬不解中的笑意,应属于同时被不乞钱的戒法所感而笑了。 最后将她那句“不要钱你要啥”给对上:“我虽不乞钱,但不是什么都不要,我还要佛法”。 走了一段进入路边小树林休息,在此境内所说小树林就是路边新植的防护林带,树只有二三米高,阳光还能照着,因此二三人找一背阴处休息,相隔都不太远。我和某位比丘师父在一起,十几米外师父和亲昌师在一起。我此时身上背着师父的雨衣,送过去铺在地上以防潮。师父一路上物品经常不见,坐垫到了这个弟子背上,雨衣进了那个弟子包里,实在拿不到的就将水瓶收走,等该用的时候再送回。这几天就看见师父的裤子上的补丁开了一个口子,(注:所穿为百衲衣)此时又见打定了一个主意。 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雨衣铺好。这里有条小路通向田地,一会顺小路来了一人,拿着一把镰刀,夹着几个空编织袋,一看这边有僧人,就过来在我俩身边坐下,开始说话。他怎么评价呢,就是看着似有点不太……不说了,就是那种人吧。应还喝了酒,这种人不能理,若被他缠上轻易是脱不开的。 正好我还有事,拿一布袋,里有针线,走过去给师父缝衣服。此时亲昌师不在,师父正休息,我蹑手蹑脚走,还是出了点声音。师父睁眼看了看说:“亲融,你笑什么?”这实在难回答,若说没事,过来有事,若说有事,师父衣服从不允许别人缝洗,都自己动手。在以前有人悄悄洗了,师父后来将衣服扔在地上用脚踩,等它脏得不成样子再重新自己洗。有人悄悄缝了,曾被师父扯下再缝。为的什么?不求人,不攀缘。师父说虽是别人主动发心,为我洗了,但慢慢就会生出求人心,口里不说,心里就会想着让别人洗。用这种方法可彻底断除自己的攀缘心。 但平常师父非常忙,衣服很久不洗不补,身为弟子,应尽孝心,想办法问师父:“律中有弟子应为师父洗衣等,若不让洗,弟子不就有过失吗?”师父回答:“你若不发心就有过失,发心就没过失,用不用洗是我的事,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你们将来也不求人”。因此说明师父肯定是不会让缝。就是在旁边笑,准备等会师父休息暗中动手缝。 师父见我不回答再没说什么,过一会又闭上眼睛。机不可失,开始行动,但布忘记拿过来,转身回去取布,见某比丘师父正在被那人缠着说话。回来线却不见了,记得刚才线没刚才带回去,但还是又回去找,然后再回来在师父身边找。有响声师父又睁开眼问:“你找什么?”我找什么呢?无法回答还只是笑。师父说:“不用找了,布袋我收起来了,你去休息,等会走时就还给你”。我一听无奈,心里又想笑,笑什么,笑聪明这次失算了,失算觉得更好笑。 以前在寺内,亲昌师来给师父按摩,我在旁边拿针线就暗中缝过几次,我二人配合默契,师父不知,这边缝好,亲昌师就按摩另个地方,我也接着缝,自叹缝衣手艺高超,衣服在师父身上,却不知不觉被缝了,可是嘴不牢,一高兴为表扬手艺就顺口说了出来,其实师父有时也纳闷地说:“衣服前几天出个口子怎么要补时找不到呢?后来知道对亲舟师等人说:“亲昌平时看着那么老实,这时也与亲融搞鬼。”但我俩认为不算做手脚,应该做的,怎么能叫“搞鬼”呢?而师父不让缝,我俩又暗中合作,缝了,师父还不知道,边缝边觉得好笑,这不算“搞鬼”又算什么呢? 这次行脚走在盘锦路边休息时,同样情形,几人围着师父按摩时,我又故伎重演,在缝至一半时,被师父发现夺走,自己缝了。没想到今天想做手脚,师父却有了防备,将针线没收,想做案工具没了,好笑不好笑。 回来见那男人还在,某比丘师父平时很欢喜给人解答疑问,而面对此人却是个难题。你讲什么他就是不往道上靠,又喝了酒,说话笑嘻嘻,也不应解答的。他却又劝不走他,告诉他我们要在这休息会还要赶路,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去吧!他可不管你这些,就是赖着不走,接着说他想说的话,根本也不是向他请法。 某比丘师父这已经是第二次遇着了,上回那是八月二十六,也是午斋后走在路边树林休息时,从路上下来一男人,头戴一顶破草帽,头发披肩,很脏,赤着脚,黑黑的,穿一双拖鞋,眼睛里有一异样的光,至我身边说他也是“僧”。我说俗人是不能称僧的。问他做什么的,他自称是一流浪汉,和你们一样在外走走,家住山东。 我见这种人最好不要理,正好某比丘师父和他接上话,我就躲开。此人说他看见和尚喝酒吃肉等,某比丘师父给他解释好一会,说那是假的,真正僧人是如何等等,最后换来结果呢?他突然站起来边走边大声说:“告诉你,我根本不是什么流浪汉,而是捡破烂的,哈哈,你们说平等,一听捡破烂的就变了吧!”其实谁也没对他改变什么,他既自称捡破烂,还将纯净水瓶送给他,法不接受以空水瓶结上缘,等以后再度他吧! 行脚真是什么人都能遇上,也许他真是一流浪汉以捡破烂生活。有各式各样的人陪着,觉得走在外面真是一点也不寂寞,情趣十足的。某比丘师父被他缠着,知道我这次又是故意躲开,见我回来对那男人说:“你去找他,他讲的好”。我可不想惹无谓麻烦,说:“你向他请教,他讲的好”。此男人似真与他有缘,又给他讲了这么久,对我只是看两眼,接着缠他。我见某比丘师父想休息却碰到“魔头”,高兴,一时有点失态的说:“好好开示,我可要休息了”。说着身体往后一靠就开始笑,笑虽没出声,却不可收,无法止住。明白得意忘形,被境所转,脸上还在笑怎么办呢,一想“我这不是要着魔吗?”此念生起,笑容僵在了脸上,再也笑不起来。 “我这不是要着魔吗”这是师父的开示,师父说以前在盖县修行时,有一天从早上就想笑,看见什么都高兴,这时明白一想:“我这不是要着笑魔吗?”笑容立刻就僵在了脸上。我听过后,在遇到某种事一笑不可止时,也学用,果然非常灵验。别人也可学用,因人修行就会遇到如上种种境界,说定力不足也行,说得意忘形也行,说这是以前业力把它消除也行。为什么会出现,先不管它,出现事情总要处理,用这句“我不是要着魔吗”是足可破笑魔等的。 以上只是师父所教导的法水中一滴,随师出家,法乳深恩无以为报,只好利用上面所说的缝衣等事来聊表寸心,今天却缝不成了,结局却令人值得深思的。 再接着说那个男人应不应理他,某比丘师父讲你不要喝酒。他就说:“嗯嗯,不要喝酒好,但我喜欢喝酒”。他现在嘴里还有酒气,怎么能不喝酒呢?他又对某比丘师父说:“你给我治治病”。告诉出家人不治病,他说:“你们不治病呀?”结果一会又重复你给我治治病。一会他说我肩头肿了,是被家里女人打的。我以为他这种人不可能结婚,一人过也是福报。真没想到他还结了婚。 某比丘师父为喝醒他,干脆地说:“你是女人的奴隶”。他点点头喏喏应声:“嗯嗯,我是女人的奴隶”。可是他嘴里承认,语气中还带着一点挨打后的得意,看来奴隶命难除了。此人还与他讲什么,躲开一点也不为过。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结婚挨女人打自愿当奴隶,当局者结婚昏迷,希望别人通过旁观他应清楚,不要做奴隶了。 他总算走了,拿着镰刀、袋子从家出来经过这里,应是去南边田地干活的,可他却又向北边家的方向走去,令人不禁会想:他究竟是什么人?至这里究竟要做什么?再休息一会该上路了,我低头正在收拾包,师父到了眼前:“亲融,布袋还给你“。我接过再没什么可说的了,背包前行吧! 一只调皮的小青蛙跳到路上,被我们电筒晃到抓住放在路边,以免它被车压着,此时天已黑,行至张家地桥,后得知这就是辽河大桥,今晚就在桥下休息。九月初三,一轮弯月牙在天边现了一会又消失,很晚了,不远处田地农民还在收秋,面对此,我应做什么呢? 九月初四 早,辽河大桥很长的,行过后略作休息,然后连续走了八里路。此段又经受了一点小考验。我们每人应用之物装起来是一个大包,走路经常被背包带勒得肩疼痛,走了几天后渐渐已觉得适应。 今天这一段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勒得难以忍受。通常大众都在上午走路时诵楞严咒,完成各自的遍数。一般我诵五遍咒时间能走出四五里路,这时会停下休息一会。今天不是,我诵咒五遍或六遍停住了,肩头疼痛没停,大众行走也没停,跟着走,看地面想不理它,但还疼,向两边略看几眼想放松放松,看了它也疼。此时一手拿着锡杖,另一只手伸进背包带里,把带托起不勒肩,它也疼,总之无论想什么方法它照疼不误。师父在前面行走不停,自己呢,也只能忍痛跟着走。疼虽无法克服,难以忍受,但却能忍受。为什么呢?不是难以忍受时一忍受它就不疼了,它还在继续疼得我难以忍受呢,此时能忍受原因很简单,前面还在行走不停,自己虽不能让肩头疼停,却能让脚步不停,这也是大众在一起行走的好处,是特殊之加持力。若单独一人,别说这段走了八里,疼得这么厉害,也许二里三里就停下脚步,放下背包缓解肩头,让它不疼了,但在大众中没办法只有忍疼走了。 终于休息了,包放在地上,人站在那里,两肩好久不能动,突然觉察到,刚才背包带勒着你疼,现在不勒你了,你为何还不能动呢?这说明什么? 此次肩疼痛在这次行脚中应属最重,休息过后今天再也没这么疼痛过,又和往常一样,肩虽勒得疼点但能忍受了,也许与这一段走的时间长有关,但也不全是,因有时走的时间比这还长也没这么疼,而且又是早上,肩头经过一夜缓解,承受力应强,若下午晚上走累时再如此疼才有可能。 原因没找到,最后只好说:大众薰修希胜进给了我一个肩头疼痛得不能忍受时还能忍受疼痛的机会。 中午行至黄沙镇,在路边一块刚收割完的黄豆地内过斋。海城张居士等和上午请法的台安一女居士发心供斋。此女居士很有善根的,后得知是昨天下午看见僧人行脚,她就跟在后面在了一段,问后面的居士这是怎么回事,以此与居士联系,她很是诚心,今天上午师父为她开示约一个小时,一直跪在地上听着。请法时她说台安她家那里人去什么钟馗寺,拜胡黄等所谓的大仙(即供奉的黄鼠狼、狐狸、蛇、蟒等,塑成人形或立牌位,妄言成仙,巫婆神汉等借此名义敛财,此属不正信,这些形象是内心幻听幻觉),一次就去两小客人,其中包括她在内,去的目的当然不是为敬胡黄,而是让它保佑发财,现在知道肯定是错了。 我在不远处听,供仙,钟馗,路上过往车辆很多,没太听清。一联想,供仙,供胡黄等都是仙鬼不分的。民间传说钟馗捉鬼,去的一定是叫“钟馗寺”了,只有能在有鬼地方才能供这些。后别人告诉听错了,不是“钟馗”,你太能联系了。这也不能全怪我往上联系,人供这些所谓的胡黄等仙,是他自己与鬼与畜生道众生联系,即不叫“钟馗”,还是叫它“钟愧”吧。身为佛子,本应受一切世间人、天、魔、梵礼拜,却去反拜胡黄等所谓的仙,惭愧不惭愧。 女居士并提到家里条件不怎么好,赡养父母对她要求很难做到,实在没有能力怎么办?师父开示:“应全心全力供养,如实在没能力,可以卖房子,换间小房住,押地也要供养”。她听了一笑说:“即使我能做到,我家里同修能够同意吗?”师父说:“只要你能做到,他受到感化一定能同意”。 女居士最后说:“我还有一件难心事,就是父母本有几个儿女,他们条件都很好,其实他们稍帮一下我们也就不能想养父母都养不起了,因此心里有些不平。师父,应该怎么样能让他们也孝养父母呢?”师父回答:“不是他们不想养,是因你曾发过愿,他们这样是为了成就你”。 听了这出人意料的回答,女居士特别欢喜地顶礼接受,最后说:“这回我可遇见真正的佛法了”。 这个女居士家住在上午走过的辽河桥头一村,昨晚护持行脚的女居士就是在她家休息的。此中值得一提的是盘锦范居士,没有进屋,拿行李住在她家的柴草垛边,以示白天学行脚,晚上学露地宿。再有前晚被那个沙场男子赶走,她和大石桥徐居士本本在别处休息,后来见有事也一直跟着走,至楼下洗车场大众准备休息时,张书勇居士过来问:“她俩在一边等着不走,怎么办?”让她们走是不可能了,两个女居士在外面又恐有意外,她们一片护持心,又不能不理。因此对张居士说:“你就这样告诉她们,你们住在哪里师父不管,可随意找地方休息,最好是大声喊能听见的地方,以防意外”。张居士传达后,于是她俩就在这排楼的另一边,拿块塑料布罩着休息。虽然对居士没有行露地宿的规定,他们也没有受持,但相信只要学习善功德不会少的。 过斋后,海城的张居士她们几个人说:台安这个女居士今天请法后非常高兴,她讲以前曾有一境界,有人告诉她,以后会有“佛”来指点她。对此我们一听就过去了,她那个所谓的境界猜想也许就是做梦吧,再加上以前那个男子的梦,从这里也可看出行脚确实是众生的需要,人早就在等待着,行脚至这里是随缘而来。那个“佛”指点,别人容易生误解,但那是居士原话,也不能改动,因此听听就算了,把这件事就看作行脚中一感应事迹吧!她早在等待请法,并且知道一定会有人给她指点,然后僧人如期而来,若还要解释,佛就是戒,戒就是佛的化身,二时头陀就是佛的戒律,那个女居士是受到佛戒的指点。高兴是因行脚功德的感化,相信这样谁都不可能再生误解了。 另外那个女居士也确实很诚心,张居士她们几人说,她还要供养几袋大米。她们没有收,对她讲中午你供斋行,我们可不敢做主收下大米,师父们行脚走哪儿在哪儿吃,不贮备的。 下午在路边休息时,亲舟师与道场的几个居士乘车过来,其中海城一男居士腿行走不便,不能过道沟至小树林内,就在路上费力地朝着在树林里的师父拜了三个大头,虔诚极佳,也是受行脚的感化。亲舟师他们说,上体下清老和尚在寺院里对师父及行脚大众很惦念,在外是否很苦,希望能够早些圆满,回到寺院。听后令人感到温暖亲切,我们知道,上体下清老和尚虽远在寺院,也在以他老的修行加持、摄受着行脚的大众。 亲舟师还带了一捆图纸向师父汇报寺院的事情,并告诉前面就快过收费站走出台安了,他们守护寺院非常辛苦,我们能够安心行脚与他们的护持是分不开的。 等他们走后天已不早,再向前行一段过那个收费站。看来真应行脚,因车行驶它收费,人走路它管不着。路边有个纪念台安修此段公路而建的园亭,里面很宽敞、干净,是可以随便进出让人休息的。 此时天已微黑,本应进到里面休息,但因有人看着它认为是好地方,有人认为砖面比土地凉不是好地方,师父一听,说继续走。出台安回至海城境内,后在稻田边一个很窄的小桥与上面差不多同样原因,本已停住又继续走。公路两边是稻田,车速很快,走累了也不敢多在路边休息。晚上司机疲劳怕他开车撞着。 最后一直走至晚上十一时左右,终于在路边找到了一块水泥地,是田地运稻子时停车用的,在上面休息。走了这么久,对我体力来说倒没什么,在路边载着花,此花一路漫漫向前,连条岔路也少见,村庄就更少了。走了这么晚也没经过几个村庄,有个院外本有空地,却有个不大的小狗,出生没几个月,不知何时得罪过它,走在路上还离很远就开始朝我们叫,将上前看空地的念头都被它打消了。另外还发现四只死鸡被排成一队放在路边花丛里,我们虽有些累,它们却比我们还苦,全部以慈心将它们掩埋。 走着心里想什么呢?人至中阴投胎应像此种情形吧,目光望着茫茫稻田,以至后来见条岔路都充着希望,里面能不能休息,后来发展至见路边花朵断开处就想是不是有条岔路,因这路上岔路也太少了,只能望着路边花向前不断延伸,漫漫不断地延伸。人至中阴若无定力就应如此,累了见一地方就想停,到时若没能力提起正念,就不知又生何处去了。师父常开示:“念念往生”。唉,若能做主时不努力,将来想努力也不能做主了。 不过我急着想找休息地方,并不完全为自己,我体力还没什么,因众中有两沙弥年纪小,他俩和我们背同样重的包,走同样的路,大人都感疲劳,他俩当然更累了。在一处略休息时,最小的沙弥只有十四岁,坐在地上靠包就睡着了。走时先把他喊醒,虽有点不忍心再让他俩走,却又不能不走,路上过车太危险,再我们还有一个比他俩能够稍轻松不累的心情,而他俩不知道,自然就更累了。轻松不累的是什么呢? 走在盘锦时,海城张居士看着年龄最小的沙弥经常对我们说:这么小的孩子若不是出家,在家父母哪舍得让他这么走。她这话很对,但小孩之称应换成“小师父”,小师父年龄虽小。一路上正在感化着他们这些大人。稍大点的果成沙弥,个子也很高,但在第一天早上放包休息时背就已被汗润湿。有居士曾想替他背包,他坚持不让,说,一出来时就发愿要背到底的。写到这儿,让我们虽疲劳而又不累的是什么相信谁都会知道了:那就是他俩给我们的希望,这么小的沙弥都能行脚,我们大比丘应该行得更好。 九月初五 早略下小雨,在苫布内避了一会,等停后行走经高坨镇转入一乡村公路,路面窄,车辆少了速度变慢,但此路无桥无镇区,想找一休息地方非常困难。 天又开始下雨,披雨衣前行,雨水与前几次比凉了好多。路上积水带着白色的沫,看上去很脏,不久鞋湿透,浸得脚非常凉,有一刺骨感觉。当时想鞋这么湿这么凉穿着别留下病,但又转念,认为不应这样想,出来不就是想吃苦锻炼吗,怎么能面对一点凉就动念呢?再说动念也没有用,雨也不会停,现在这条路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是无处可逃避的,倒不如随缘忍受为上。 雨略小,在路边几棵杨树下稍停休息,路上本来车就不多,这时更少急急开过。因雨更没人理会我们,行人就更少见了。今年气候真好,此时路边小草还是绿油油的,草种也不错,似草坪一般。身为比丘不能踏青草,于是坐在外边。沙弥问你们在外边我们可以进去吗?回答“不管你们。”于是他们披着雨衣在里面坐着,靠包休息。 我觉得雨衣碍事,脱了坐在外面,离杨树有些远,遮挡不太好。雨还在下着,细细雨丝不时能淋在身上,其实即使在里面也要被淋的。人在此情此景下,突然有一平时没有的放下之心情,虽心还在打妄想,但觉得有一与世断了牵挂的感觉,这种感觉若无行脚,若无此雨是难生起的。 那打妄想想什么呢?按行程计算再有三四天就回到寺院了,但却不是想尽快回去,以免在这里被雨淋,而是想这次行脚就快结束了,若能如此在外面多一些时间多好。 雨又稍大,起身继续前行,上午路程一点没比平常少走,雨中路面窄实在没有休息的地方,这时海城张居士她们开车过来供斋,却找不到过斋的地方,发现有条小道,里面却还有村子,恐有车经过再向前走。这一带路边都是田地,张居士她们说开车过来也没找到理想地方。走到路边一桥上,大众披着雨衣,背包还背着,将背包底放在铁桥梁的横柱上,人就这样靠着缓解一会,过斋地方找不到,休息地方没有,雨还在不大不小地下着,看来它真想将我们赶出这个世间。 师父说:“在这里若用几个杆子将苫布支起也可过斋”。前天师父曾说你应学着乞次食的海城张瑞文,一会真不知从哪里扛来了一个大木杆,师父笑着说:“算了吧,再向前走走看”。她一听又扛着木杆送回去,护持之心实在可嘉。 大众向前走了几十米,路边有一片小树林,在这一带真少有这样地方,进内拿绳子把苫布拴在树上,遮挡起来准备过斋,树林边村头第一家主人在屋门口见来了这么多僧人,飞快地跑出来,问这是要做什么?树林就是他家的,居士解释几句,他点点头回去了。过斋后,居士在村里烧了两壶开水,在这种雨天,身上一湿,有雨水润着谁都不渴,水拿来没用,一看还很热,不能让它浪费,灌了一瓶水放在身上烘衣服吧。虽有雨衣,来回走着衣服也湿了,一会就冒出了蒸汽。大众就在这里避雨休息,准备等雨停再走。人靠包坐着,水瓶放在身上热热的,觉得这又是一种享受。 下午两点多大众动身,至一丁字路口,这里叫做温香镇。居士介绍直走经过牛庄镇,若拐弯虽不经过镇区,也能经过牛庄镇的几个村子,因原定行程是牛庄镇起程,绕一圈回至牛庄镇再回寺院,放下包商量应走哪条路。路口一家的柳树上最少有上千只麻雀吱喳叫着,过来几人围看,并介绍两条路都经过哪里至海城。一男子说你们走公路线太远了,那是车跑的。盘锦,台安,海城若走小路很近呢。对此我们没说什么,他不知我们为什么要走路,所以才问居士:“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海城张居士她们笑着告诉他:“师父们走到这里来是看看谁有福,谁能把握住机会”。 这个男人说:“我们温香镇四面有四条大河经过,只要不发水,就年年大丰收”。他把福理解成这个了,既然喜欢丰收福,也就祝福这里在僧人行脚过后,人心向善,风调雨顺,辽河等四大河洪水不起,并愿头陀法水流进他们心田。 决定经岔路前行,经过那男人所说的四大河之一太子河刘家台渡口,就是用船连接起来搭的浮桥。在浮桥上有人正在熟练地撒网捕鱼,我边走边为他念“多宝如来”。佛言念“多宝如来”可令众生笼网免离。别看这个浮桥,车经过是要收费的。一路经过了不少收费站,这次过桥后感慨地说了一句笑话:“欲想此路过,留下买路钱”。想还是行脚的好,无人收走路人的费,走好了无牵无挂,更是三界也留不住。 居士说他在浮桥看捕鱼的人很长时间,并和他们谈话,三斤鱼十元,他一天可卖五六十元,但方才他连下十几网,一条也未捕到。我认为是因僧人行脚路过慈悲加持,他才有捕不到鱼免造杀业的福报。 过河后走至一段至太子河外坝,上是一沙路,晚上无人车通过,即在上休息。居士和来观看的几个小孩说话,通过这个关系就从在坝下的人家借来几捆玉米秸立在一边,以防晚上有车过来看不见,人出危险。 天已黑了,我从另一边往回走时,与一扛着个木杆的人打了个照面。以为是谁又借来东西立在那呢,刚要说“玉米秸已立得很好,不用了”,看出此人不认识。他看我一眼扛着木杆走了,气氛也不对。木杆有一人多高,别人告诉这是船上的东西,叫浆或什么名字他也叫不准。那男人是打鱼的人回家,怕船丢了才将那个东西扛回去。天黑打鱼回家,不禁叹息,杀业何其重,最后他又能留下什么呢!你学僧人在这广阔无垠的外坝休息多好! 却也有考验,坝下即是村庄,晚上下面传来有人唱歌声,小孩嬉戏声,人喊声,狗吠声,好不热闹的乡村夜话。我住在山中寺院惯了,却对此显得很不适应,想寺院确实不应该建在村里闹市中,不然住久会与此连成一片又如同回家而不得自在。人本在打坐,也怪自己没有定力,歌声、嬉戏声都找我,向耳朵里穿,认为不应听这些,没有能力抵制想就进入无记吧,睡过去那就听不见了。却又失算了,打坐虽没能让嬉笑声远离,把人坐的倒十分精神,想睡怎么也睡不着。坝下歌声又在向耳朵里穿,难受不难受,想睡觉都不放过你,这是什么滋味,唉,最后人总算是睡了。 九月初六 昨天下雨,今早行走时起雾,心在盼望着天亮日出,想着《普贤观经》中的“众罪如霜露,慧日能消除”。日出后露没也代表罪无。终于一轮红日出现,雾渐渐小了,却没有完全消失,后来雾又变得比头一次更大,遮挡了太阳,并将我们的衣服润湿。 乡村公路此段是在村庄中穿过,在茫茫雾中众生也在哭泣着。路边一家内传出猪挣扎的叫声,可别是杀生,望去见里面正在抓猪。走在前面的师父说,你们先走。他停住了。 我们走出几里路,居士追上告诉让等会师父。原来师父领居士去那家问抓猪做什么,若杀就劝他们不要杀。回答是不杀。不杀那就不能管了,此是一哭声,愿我们都学师父的慈悲。 另外哭声是什么呢?想休息时我提议不在这里休息,因为那边扩音器放着为死了人而哭唱的调。死人不听,却让我们活人听,于是又向前走。 直至声音听不见了,坐下休息,却来了一辆卡车,上面人穿着孝服,喇叭也在猛放着这些哭腔怪调,不知这是去做什么。车开过去又开回来,让我们听了两遍,现在死人都搞这些,不管死人听不听,活人都要放这些喇叭里的哭声,更有甚者还搞什么二人转(一种东北地方戏曲)等,活人动念,死人也动念。卡车上穿孝服的人看着我们,不知他们心里是什么悲哀的念头,我们看着他们,也为他们放这些东西感到可悲,人死后需要安静,需要功德才能往生善处的。为他们出个主意,把以上哭声调整一下,就会各得其所,谁都不哭了。 怎么调整呢,死人之后,不用这些喇叭等哭腔怪调,用这笔费去放生,一放生,以上那头猪就不会哭了,死人可得到真实的利益,往生善道他自己也不会哭了。孝子贤孙们哭也就用不着了,我们也不会再因为他们的哭声而劳神动念了,结局是皆大欢喜。 走着进入路边一还没开业的露天大集内休息。太阳出来,这里有足够的地方让大众晾晒雨衣,坐垫等物。海城张居士等开车过来发心供斋,对师父说再不要向前走了,这里广阔,前面很难找到空地过斋的。问时间上午九点,通常我们十点过斋的,还有一小时,师父说再走走看,不然就净等吃饭了。 动身前行,前面张居士等开车过来就已看了,乡村路边连空地也很难找到。最后至一玉米地边的过道停下,大概是因明天就回寺院了,决定又进路北的村子乞了一次食。时间已是很晚,我有事走在最后,张瑞芳居士的大姐合着掌朝我和亲行沙弥说:“师父,现在已经十点四十了,过去就快点回来”。看着她的表情,还没去就告诉回来,怎么能够乞到食。 我们显得急匆匆走着,村子不大,前面有几条街都已有人进入,跟在后面的亲行又在说丧气话,说什么“亲融师父,我看今天弄不好会空钵”。我告诉他:你在说什么呢,等乞时再看。 至一家老者正站在院外,我上前说明乞食,他摇摇头说没有。我说了声:“没有,那好吧”,乞食遇上没有食物很正常,旁边老婆婆却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残疾人,还需要人帮助”。意思是哪能给你们食物,看着他们都站在院外,不知是何残疾,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需要帮助,我能给他什么帮助呢,说乞食会给他种福,律上也不允许。看样子说了他也不会相信的,只好笑笑离开。走着想起应怎样回答了:“只有先帮助别人,才会得到别人的帮助”。自觉此句回答很妙,却已走开也用不上了,有了“上次人本在家他说不在家,问他向你说可以吗,回答向我说也没用,我没什么可帮你的”这段经验,知道当时即使说“只有先帮助别人,才会得到别人帮助”也没有用,因是不想布施,不在于你说什么。 师父上次在台安管屯村乞食时,就遇上这样一家,男主人五十左右,看着似有文化的样子,见师父说乞食,他很客气地告诉:“家中只有剩的,没有新饭”。文化人就是不一般,见他这么客气,师父满怀希望地说:“剩的饭也可以”。 他轻轻地摇摇头说:“剩饭也不给。”样子十分气人,至此才真相大白,客气文明是假的,用客气把人支走才是真的。乞食有没有意思呢,若你碰上此人,面对如此回答,轻轻地摇摇头说:“剩的也不给”,表情十分气人又好笑,你应怎么对待,是哭呢还是笑呢? 我对那家不给而想起了只有先帮助别人,才会得到别人帮助,对他们说了也许会没用,对我自己却很有用。因以前没帮助过人家才会乞不到,若我前生曾帮助过他们,不信他会不布施,以后多帮助人吧! 又走进一家院内,出来两男人问我做什么?回答“乞食,就是要点食物”。他们又问都能吃什么?告诉只要是素的熟食,能吃的就可以。他们没有,想了一会说方便面可以吧。年龄稍大约五十左右的男人回屋拿出两袋方便面,还解释说:“调料里有荤的,你可以把它扔掉”。接过一看,调料里有牛肉,肯定不行了,再看配料表,面里掺有鸡蛋,说:“你们好意心领了,面里有鸡蛋,不能接受”。他们又要给米给钱给做饭,都谢绝了。 旁边那个男人问年龄稍大的人:“早晨吃什么饭?”年龄稍大的男人摇摇头,表情很实在,似难过的样子回答:“早晨吃饺子,那更不行,肯定是荤的了”。我没乞到食物应受安慰,又似在安慰他们:“没关系,心意已经接受了”。乞食没得到,却觉得此堂素食课上的十分满意,学生也接受得非常好,再下面却是别人想要为我上课了。 这时有三个男孩跟在我们后面看热闹,因时间有限,走得很急,至一家锁门,见邻家一穿红衣服的妇女站在院中,来到她家大门外念了几声佛号,见她进了偏房,等一会再不见动静,知是躲开不想理会。 再又入一院内,几声佛号过后,听见屋内有柴禾响声,本以为人要出来,等一会却不见走出,又向前走几步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终于有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站在外屋,隔纱门望着我们,我们说了一句“出家人路过这里,乞些食物”。她将胳膊抬起朝我们挥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我从看见她就认为她很善良,见她摆手还是此心情,也许是一种说不清的缘分吧。但却也只好走出了这家院子。 盘锦老张居士找来,说时间不早,师父让快点回去,看来今天得空钵而归了。后面跟着的三个小孩嚷着:“这家,你们能从他家要出东西,我给你磕三个头”。他们指路边一家,若次第乞正好轮到他家。小孩喊出磕三个头,居士在一旁说,亲融师父去看看。 我也动了好奇心,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家,何许人也。听小孩说出“能从他家要出东西就磕三个头”的话可知一定是吝啬出名的,但我还抱着希望,我这身袈裟可与常人不同,又不要钱,平常人不给,这时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带着种种想法过去,家没有院门,我怕他在屋远远一轰,可就什么也说不成了。就径直走进他家院子。屋里急急出来一男人,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拿一食物,出门刚刚又咬一口,喊道:“快走,快走”。 我说了一句:“我只要食物”。他又挥手:“没有,快走”。我想起,他急忙出来定是正在屋内吃饭,看我进院怕闯进屋内向他要,这才急着出来,本还想与他说几句,逗逗他,看能不能有奇迹,又想时间已到,纠缠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向回走吧。他是不管你是比丘还是什么人的,平时自认为高尚,这种慢心此时破灭了。 走着,旁边的居士或是别人又说一句:“那边有一家结婚”。他们当然不是让我去贺喜,意思是结婚人多,过去也许会乞到食物。我回答:“结婚我过去做什么,如死人我还真要过去看看”。这不是乞食没乞到说气话,而是事实如此。人家结婚,我出家人过去,人家问你过来是贺喜还是做什么。结婚,一个和尚去凑热闹与身份不和,即使过去,人家给了食物,众人说“今天大吉,不结婚的和尚都跑着来到新婚家乞食,供养僧人得福报,新婚一定如意,你说是不是呀?”试问谁能替我想出应怎样回答。再说若认为你和尚来是冲了喜气,若讥谦怎么办,说你这个和尚出家不结婚,却来我家看结婚,你想做什么?那时我又应怎样回答呢?所以不去为最妙。 再还要举两个例子,证明世人对此怎么看法。师父在寺内客堂,接待外来人请法,那真是什么难题都有。就有人问:“师父你看我结婚怎么样,什么时候能结婚?”师父回答:“你看我都出家了,一个和尚,还能劝你们结婚吗?来问我就是不结婚,出家最好”。来问的人一想,也是,结婚的事问和尚,问错人了,不但心不生恼,他及在旁边听到的人于是都笑,在此笑中就接受了人应出家不应结婚的法。 第二个例子隐去其名(在文中其它地方,说到别人不太理想的事时,也都隐去其名)。一出家人去年在寺院挂单住了一阵离开,辽阳一居士来寺正好与他碰上。于是进寺院对客堂亲藏师说:“他怎么还能在你们这里住,住多长时间了,我们辽阳老徐家结婚我还看见他去了呢”。此出家人到底是路过还是真去贺喜,不做评论,这也与他不住寺院住在俗人家有关,结果弄得人家结婚都去来表示随缘,迎合人家,但居士对此并不表示感谢,还要生讥谦。 婚娶礼法,乃生死之结,障道之源,在家人没办法,出家人再去贺喜,自然让人看不顺眼了。佛在比丘戒中规定不得媒嫁,即为人说合做媒。有人说这是声闻急于自利,不开为人作媒嫁,我也不犯。但菩萨比丘,为引导人入佛门,可开一些吧,我为人证婚,其实那真是证明人已经“婚”了。皈依三宝,应让人觉悟,故《梵网经》云:“菩萨应救度一切众生,净法与人,而反更起一切人行YIN,无慈悲心者得重罪”。 结婚我去看什么,死人倒要去看看”,对死人还真有办法,例如前面单说放生一项就能让谁都不哭,那家结婚我能去劝什么呢,若告诉他们不应结婚,结婚也免不了生死,出家才能了生死,他们正“婚”在兴头上,还不得拿棒子打人?如不这样劝,改种方法他家也许会高兴,像有的个别人说出家人不打妄语,可为你们结婚做证明。其实那是说话的人因不学戒而昏了,护戒神王得拿金刚宝杵将他打醒。因《十诵律》卷五十二中佛言“媒合男女事已成,比丘后来佐助”也是犯戒! 托着空钵来乞食,又托着空钵回去也不容易,这村子街道也许是圆弧形的,走错路前面是水塘出不去,绕了一会才又回到公路上,我走得快,将亲弥落在后面累得都有些跟不上了,对世间真有些迷了,应往西走,回过斋的地方,我却要顺着公路往东走。居士告诉一声才分辨清方向。虽如此却不敢起烦恼,因这就是乞食,路没少走,话没少说,人也累了,空钵回来怎么办呢,就用回来后过斋时所念的食存五观作为今天乞食结束吧,一记功多少,量彼来处,二忖已德行全缺应供…… 过斋后大众听了那三个小孩要磕头的事也觉得有趣。被那家男人毫不留情地赶出来,以前也被骂过,记不清是哪天有人说了这么一句:“以后乞食怎么办,人家这样是不是让他造业”。当时初一听也对,骂僧确实是罪大,比丘将此辱骂视为消业的机会,是不是会造成对方的堕落呢,我们究竟应不应乞食呢? 这个问题如何回答,行脚结束后,想出这么一个大答案:乞食是佛所制的四依法,如错是佛错了,佛当然不会错了,但乞食中确实会有人辱骂,若没有乞食他也不会造此口业,虽然比丘能忍受,对方骂后是什么样呢? 略说一下,乞食时虽有的人会骂,看着似非常生气,那只是一时的自身业力显现,心里并非真正恨我们,像八月二十二在稀拉拉村乞食时,那家女主人在园中没露面就骂我们是“老道”,是“法#轮*功”,后来乞食毕向回走时,发现她就站在家门口,看她人长得也似很凶的样子,本以为一开始骂得那么凶,现在见我们又经过不知还得骂些什么,但她却只是站在那里眼睛向一边看着,对我俩连再重新转身看都没有。当时觉得怪,骂过之后按理应气冲冲的,现在对我们怎么连看都不看,像是不知有人存在呢?试想一下,这只是一段因缘,是她原来本有的业力,并不是恨僧人,或恨乞食,骂过之后此缘已了,所以再对我俩连看都不看了。此是一种情况。 再有因一些骗子假充出家人在外化缘,有些人被骗,而造成对僧人的误解,再看见比丘来乞食也会骂,但明白后会马上改变看法,像在有的地方乞食后过斋时,他们就会上前解释,以前被骗,才有误解。现在见到真正出家人,心里才明白,若是此种情况更须消除他心里因骗子而造成对出家人不好的印像,以乞食在他心里种植清净僧相,虽被骂而避免人因误解僧人而堕落也是值得的。(附注:后见那天随我乞食的果成沙弥日记中也有一段:“回来后见那个骂我们的女主人站着不动,不再看我们,想她是不是已转变看法了,但愿她转变看法。”) 佛法讲因果,绝不会有人会无缘无故骂我们,相信见僧人一面定会成为将来解脱因的。师父对此开示一公案:当初佛为忍辱仙人时,歌利王曾以刀断其肢体,这比乞食时遭人辱骂不知重多少倍,但佛发愿,我成佛时第一先度你。歌利王即佛成道后初转*轮五比丘中的憍陈那,果真是第一个得度的。(注:此为行脚结束后在寺院为写此段论述时师父慈悲开示) 乞食时无论对方是欢喜布施还是无理辱骂,我们都要发愿度他,用此一公案相对照,人会不会堕落,自可明了。师父常讲:“是太阳永远不会给人黑暗”。即使被乌云遮挡时,光芒也是在照着我们的,而比丘清净的戒法,是导人解脱的宝筏,怎么会有人因此而堕落呢? 因时间关系,不再多写,未尽之处留待在以后乞食中再论。 下午上路后,从路边的石碑上,得知乞食的村子名铁嶺屯村,真应记下这个地名,记住在这里乞食的结果,十僧只有一人乞到了十来个桃。余者都空钵而还。师父说这大概是前生我领着你们和这里没结善缘,现在来受这个果报。这也是我乞食中第一次空钵,是值得纪念的。记下这些并不是记恨这里,因师父还有一另人欢喜地开示呢 “空钵表空法,行脚快结束有功德才会空钵”。感谢这个村子的人吧,他们是为了让我们不贪恋世间,悟入空相呢!疑问也来了,到底是我行脚度他们还是他们在度我呢? 今天下午,还有几件事值得一记。在路上向前走着,一辆载人小客经过我们身边,路面坑洼不平,车速不是很快,大众都在低头走路,车上有几个女人突然嘻嘻哈哈叫嚷:“喂喂,走路不好好走,左右乱看什么?”“唉,头怎么又低下了”。我听见第一句还真以为队伍中有人在看,幸好没抬头看是谁,抬头就上当了。真是好狡诈的女人,听见喊的第二句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因我们不抬头看她才乱嚷,等我们抬头一看,她就骗人成功,“走路不好好走,左右乱看什么?”即使你不抬头她也有说的,话马上又转过来,好象真有人听见她喊。才低头似的。这种行为不怎么好,有人女人文文静静的,现在居然敢调笑到我们头上来,莫非这就是她们露出本来面目?过后想想也很好笑,不说她们了,还是找自身毛病吧,一定是在别处看的过多摄不住心,才会经历此一令人哭笑不得的考验。 下一件事是在路边休息时,不远处站着三个或四个女人,穿戴很整齐,从村中出来一男人,约四十左右,真是奇怪,平常人对我们一般都是左看右看,他却似乎一点不感兴趣,面上含着笑容从我们前面的路上经过,至那几个女子身边。此人真是不寻常,不喜欢看热闹,因此对他也有点留意。 他笑着问那几个女子去哪里。一女子回答:“去某村”。男人又笑着说:“我送你们去”。真是很客气,主动送人很难得。女子一听也笑了,是感谢他吧,但说出话却大大地出人意料之外 ,她笑着问:“二叔,你送我们要多少钱?”笑意至此我认为该结束了,这个男子连看僧人几眼都不上,笑着很客气的要送那几个女子走,女人也笑着与他答话,都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最后那句“二叔,你送我们要多少钱?”叔啊,你送我得要多少钱,我们在这边听到都觉得为她们不好意思,若不以假笑为掩饰,相信他们也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他们还在笑着向下说,大概是在坐车讨价还价吧!对此不再想多作评论,引用律中一故事去分析此笑意来源: 《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卷四十云:尔时薄伽梵(佛的尊号之一),在王舍城鹫峰山,于日初分执持衣钵,下鹫峰山入城乞食,将尊者阿难陀以为侍者。于时过天大雨水荡崖崩,见劫初人所安伏藏光色晃耀,(伏藏即宝物)。世尊告阿难陀曰:“汝应观此,是大黑蛇,是大害毒”。阿难陀曰:“是可畏毒”。 作是语时,去斯不远有一贫人,常采根果以自活命,闻称毒声便生是念,我试往观,所云毒害其状云何,勿令于夜蛰害于我。即至其所见是伏藏光彩外发,于时贫人见已欣喜,窃生是念:愿此毒蛇恒蛰于我父母妻子所有眷属亦不辞痛。遂将叶盖细细持归,渐兴宅舍以供衣食。共诸亲族随意受用,便大富盛。 时未生怨杀父自立,便令使者遍观国邑谁有多财,时彼使人见得伏藏者,舍宅昌炽衣食丰盈,奴婢牛羊有异常日。便问之曰:“汝于昔时贫无衣食。何故今日忽然富盛,岂非窃得王家伏藏耶”。即便执捉送至王所,王便问曰:“汝今卒富得我伏藏耶?”彼便拒讳。王曰:“此违我命准法当死,所有眷属并收系狱。此应断命”。 时彼狱官即将其人欲往刑戮。于其路中作如是语:“阿难陀,此是大黑蛇是大毒害,阿难陀曰是可畏毒”。然王国法,将刑之人所有语言必须反奏,见是语已即白王知,王曰:“可唤将来”。 即至王所,王自问曰:“如汝所言,有何义理?”彼人具陈昔事,王于尔时于世尊所创发信心,问彼人曰:“咄男子,汝信佛语”。答言:“大王,我实深信”。时王闻已泪落沾衣,报彼人曰:“此物与汝眷属皆放”。(注:此男子后将伏藏布施,见佛闻法获预流果) 从以上可见,脸上看着虽似在笑,内心深处实是痛苦,只是人陷入此中,未观察到而已我们痛苦时,脸上也要变化的。《四分戒本疏行宗记》卷十二云:“如来制戒,不约俗人,唯斯一戒,对俗而制,欲使息灭贪竞,兴道相师”。人若未灭贪竞,每天忙碌拼搏,疲惫不堪,为交际还要强装笑容,实是痛苦中的微笑。 后来那几个女人不知是坐车还是怎么走的,没太注意,那个男二叔回村后一会兴冲冲的推着一摩托三轮出来,头左右转着找,几个女人不知哪里去了,女人走了,他挣钱的愿望也空了,他看见僧人还是在路边休息,能不能从中悟出点空相呢? 向前走着出乡村公路,回至主干线,觉得马上又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似的,人来人往很热闹的。这里是东四镇,海城张家旭、宁居士等上前迎接,一是祝师父们走回海城此行就快圆满,二是想请师父晚上走到他家过夜。宁居士跪在地上顶礼时还说了一段,表情激动,所说也许是词也许是偈,大意是行脚圆满、风餐露宿等,可惜这边听完那边就忘了,怎么回想也忆不起来。 再向前经立交桥进入海城外环,此时天已黑了。宁居士对师父说:“师父你们九九年行脚经过海城这里,有好多人看见,可惜没人告诉我,若有人告诉我,当时一好事,真的出来看看,这样那时就认识你们了”。 师父说:“你当时出来看做什么,能像今天这样发心,那时看看种个善根也就过去了”。宁居士正式学佛发心刚一年多,这时听师父的话说:“也对,当时也就看看,没学佛时别人怎么说都不信的。”行脚一次,多少人看见,再加上后来听说的,这个数字不好统计,以上宁居士只是其中一人,可别小瞧他们只是为新鲜出来看看,看看当时似没起什么作用,那就看看以后的结果吧! 这一带属新开发的地区,晚上显得很冷清,我们走一段休息一会,有几个男人过来问去哪里,听后说:“你们回大悲寺。还有五六十里,不得走到半夜十二点。”另一个说:“没有那么远,用不上,他们走的也慢,从那边至那里十里(指外环一段路)我走过只一小时。”可惜他没想想,你一小时走十里,两小时、三小时之后呢,你还能走多少里?你是空手闲逛,你背上包再试试一小时走几里,等让他一天在外十几个小时后,恐怕一里地也不肯走了。宁居士解释今晚去团山村那里休息,他们说那还行,又开始计算,说还有十二里。 等过了那个居士所说的白铁球转盘转弯后,居士们也在不停的算着行程,有的说还有十二里,有的说还有四里八里不等。再走一段师父问宁居士:“这里离你家还有多少里?”宁居士看看路,显得很实在的样子,略带着笑容说:“师父,我实话实说,最少还得有八里。”先说有四里的张家旭居士等听了都笑了,说:“看来我们都不说实话了,按理早就该到了,究竟几里我们也算不清。”他们这样做目的无非是想让僧人走到他们那个村子,师父告诉即使走到也不进他们家,只住在村外。宁居士说:“那也行,我给你们借木板、草垫子铺在外面,让村里人都知道僧人,培培福,省得他们对我们学佛说闲话。” 这段柏油马路的人行道很宽,又有隔离带,走着却非常危险,路中间有的下水道盖不知被何人悄悄拿走了,里面黑洞洞的很深,黑天看不见,人若掉在里面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大众互相照料着前行,下水道盖还真被拿走不少,但也不能派人看着,居士说那边唯一办法就是打水泥盖,谁也拿不动,再向前走有的真已打上了很大的水泥盖。比路面还高出一块,显得很不协调。为此盼望佛法的五戒十善等通过行脚能尽快的深入人心,普及到每一个角落,人若都能相信因果,你再让他拿他也不会拿了。 张书勇居士见大众都已走的很疲劳,悄悄上前问师父:“师父,今晚前面还不知有多少里,能走到吗?”师父也轻轻的说,这话是不能让海城几个居士听见的,“他们那么诚心,没有办法,满他们愿,向前走哪算哪吧!” 再向前又走一段,终于他们自己提出师父不要走了,宁居士说:“今晚看来是走不到我家了,我们也不勉强请师父,师父自己随意找一处休息吧!” 于是大众就在前面方砖铺的甬路上准备休息,路很宽,又有栽着花的隔离带挡着,不必担心车会冲过来。他们又先取来棚胶棉垫在底下,只是九月这时天气已很凉了。 半个月间温差变化很大,刚一出来时晚上觉得盖件雨衣就没什么,经历了那几场秋雨,俗语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至现在虽有睡袋、苫布以及刚送来的棚胶棉,还是觉得冷。但僧人行持,居士们护持头陀法的心,都是温暖的。 九月初七 幸亏昨晚没有走至团山村宁居士那里,今早三点起身,速度不慢,在天快亮时才走至团山村,行程为八里地多。昨晚在那里计算三里五里都没正确。宁居士说八里也说少了,他说过后又走过几里呢!昨天夜里 那么疲劳若硬要走到真不知会是晚上几点。也许有人认为不是这样,而是你们走路太慢了,故意不快走,一天才预定四十里,实际行程有时超出,有时才走三十里,像昨晚海城外环那人就对我们说:“人正常行程应一小时十里。”若以这个计算,今早八里地那算什么,转眼就到。 这话也确实是真的,师父在前面压住步子,故意不快走,压住了我想快走的狂心,但也绝不慢走,消除我想放逸的心。不慌不忙的走着,走累了该停住休息时就休息。若再有事,一天走不了多远。 但走快的人呢,急急走到又要做什么,真是何苦来着,一小时十里,连走八小时八十里,在第一天提到,八十里地乘车只需一小时,所以走你没有车跑的快,车又没有飞机快,飞机它也没有人心快。此心可一念天上人间不知绕多少来回,可见快慢还不全是妄想心作怪。 今年行脚从海城出发,绕一圈又回到了海城,要快、出去又没事、直接停在海城多快。因我们心里有弯曲心,才会计算这个圆圈,行脚就是顺着这个弯曲心显现的圆圈走,一直把它走回来。看着从海城出发,又走回海城,一路像是没做什么,但试着思惟:圆圈走没了,弯曲心还存在吗? 记得走在盘锦时,有人问去哪里,回答去北宁,然后去台安。他说:“不必了,去台安不用经过北宁,我告诉你们路,从盘锦直接就能走到台安。”他是好心,为了我们能少走路,对此我们只是笑着谢过。 世人不知行脚僧为什么要走路。行脚所走是行脚僧心里的路,若外面的路走没了,心里的路也就升起来了。(注:当写至外面的路走没了,下一句想写心找到或心没有了,都觉得不恰当。后师父慈悲,给改为“心里的路也就升起来了”,并解释此心里的路即代表“道”。) 再说张、宁居士等几个男居士一大早我们刚走出不远时就迎接,现在僧人终于坐在了他们村外的路边,心里自然高兴了。村里的一些居士等出来拜见,信仰程度不同,拜见方式也各自不同。张家旭居士儿子是跪在地上顶礼,然后拿热水瓶来回给僧众倒水。一个五十左右的女居士在师父前双手合十,点了三下头,表情似很拘束然后就退在一边,还有人只是过来看看。再有一女居士给师父顶三礼,刚起来时就哭了,我当时看着:僧人现在并没做什么,早上走路她也没看见,昨晚睡在路边她也没看见,若看见会认为苦,僧人只是在这里坐着,她为什么还会哭呢? 又海城有的人还真挺喜欢哭的。此是行脚最后一天的早上, 二○○○年那是行脚第一天的下午,走至毛祁镇后山村一个胡同里休息,海城于居士等几个居士过来要给联系住家烧开水,没想到进去也是一居士家,是位姓王的女居士,听说师父行脚经过这里立即跑着出来顶礼,同时激动地哭了,她还算不上正信,经常去一个供着仙却还自称佛教的地方,但见到行脚僧后,哭却一点不比别人逊色,今天这个女居士哭后即止住,她当时却是哭的很厉害呢! 下面再略为解释几句,现在多称在家学佛的人为居士,而且在一般人观念中认为只有皈依后才能称居士,没正式学佛的人不能称居士,但像以上的几人,不知她们是否都正式学佛,也不能见人就问:“你是不是居士,有没有皈依。”因此为称呼便利,在本篇体会中对大多数人都通称为居士。又有德者才称为居士,居士为对人之尊称,人能见僧一面,亲近三宝,自为有德,故通称亦无妨,特作一说明。 走着路边传来羊哀求的叫声,这里是田地,不会有人伤害它吧!放眼望去,在一片割倒的玉米地里,拴着一只小山羊,白色的小山羊,正用力地往我们这边冲,却挣不断拴在它脖子上的绳索,身体转着个,想绳子勒着它会很疼的,朝路上咩咩叫着似在哀求什么,心中一阵难受,只有为它授三皈依了。后来别人也提到了这只羊朝我们叫的情景,看来不是联想,而是它确实需要,祝它好运吧。为了这小羊咩咩的哀求声,也应多行脚,最后再劝世人不要杀生,不要吃肉,你看小山羊也喜欢行脚僧,灵性是与人无二的啊! 现在走的路是哈大线,朝阳升起不久,景色非常美。海城一位姓周的女居士及一男居士跑着从后追上,迎在前面顶礼。周居士哭了,一经常护持道场的居士,知道师父每年都要行脚,在路上迎接师父早已是预料之中的,张瑞芳居士说早上就打电话知道已回海城,周居士心里应有准备,见面后却还如此感动,让人又一次体会了头陀行的有缘无缘皆摄受,未种善根者令种善根,已种善根者速令增长。 从岔道口回至毛祁镇,一辆卡车载着些所谓的孝子贤孙经过,此灵车比前面提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喇叭大放哭腔怪调外,还拿着鞭炮边走边放,若不是车上的人穿着孝服、戴着孝帽,让人真难分清是喜事还是丧事。今天所遇到的婚车也没它热闹。灵车开过去,穿孝服的人看着我们,一串鞭炮正扔在我身边爆炸,炸得我耳朵好一会听不见声音,但愿这不是故意想调弄我,放鞭炮本来就令死人惶恐不安,若他们再以此调弄和尚,罪过就更大了。因此称他们为所谓的孝子,人死了,还在笑。 再有前面街上一男子推着车在卖烧纸,一女人正在买,旁边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说:“快到重阳节了,都要给死人烧纸。”但对就在旁边走过会诵经超度死人的和尚,却只是看了几眼,连搭句话都没有。 以上之事若在别处就不论它了,此时已快回至寺院,大悲寺的僧人与他们住在同一镇内,有人却还问我们从哪里来去哪里,他们也还不知烧纸放鞭炮没有用,佛法才能令死人往生善处。众生需不需要佛法的滋润可想而知,他们的可怜意味我们必须经常行脚,以让众生能见到僧人得闻三宝的机会,能上寺院的人毕竟太少了。 刚刚休息过,走不一会,又在路边一贴白瓷砖的房子前停住,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师父告诉:“在这里休息一下,你们还记得这房子吗?”二○○○年行脚回来,也是最后一天早上走至这里,曾在一个小修理铺避雨,位置是这里,但它不是小修理铺啊。师父说:“没错,肯定是这间房子。” 因是最后一天,海城居士这时跟着十多人,一见大众要在人家门房前休息,张尹等女居士说:“我们去和里面人说一声。”师父告诉不用,她们不知原因,以为师父又要走,说:“在他房前休息没关系。”进去一会出来说:“休息吧,他们同意了。”随后女主人也出来,拿出七八个凳子让大众坐,旁边村民上前问要做什么。这家男主人等人也全出来了,师父问这里以前是否开过修理铺,还记不记得三年前僧人来避过雨,他们点点头。在谈话中,得知他家小孩有病了,还在抱着,也就有两三岁,师父给了他甘露丸,并告诉有缘应去寺院看看。 二○○○年九月初七,至二○○三年九月初七,时间真似一巧合,整整三年,同是行脚归来,同是早上,又停在这间房前,不禁有些感慨,三年之中做了些什么呢? 既是感慨,就易动情,就不将它写出来,而这次行脚再有半天多就快结束了,张瑞芳居士上前对师父说:“周居士打我手机,说今天中午一定要满她愿让她供斋,我告诉她已有张居士、宁居士他们供斋,今天不管,最后一天了,谁愿意供谁供,满众生愿。” 真是在家曾当老板作惯了,出门还当指挥。现在这个指挥是主动发心护持僧人行脚,因这时是秋收,十点多乞食人大多都在田地里,以及他们对僧人乞食还不太了解,这些居士跟在后面供斋,护持之心可嘉,行脚能够走出去,离不开方方面面的支持,现在圆满归来,这里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德,同时做为居士,这也是他们应该做的,但僧人对此供斋持何看法呢? 还是以二○○○年行脚途中一件事说明。那时是从沈阳往回走,沈阳市林盛堡镇的居士已经供过两次斋。在那天上午又来了两个居士在后面跟着,快至十点时,又开来一辆中巴。有十几个居士下车拿饭菜等至路北一处院内,大众此时在路南胡同休息,林盛堡居士上前问师父:“就在这过斋吧!”师父同意,告诉大众搭衣准备乞食,他们一见不明白:“师父,我们要供斋,你看那边斋饭都已送来,怎么还去乞食,到过斋时间了,就别去乞食了。”师父说:“你们告诉在这里过斋,是指这里可以休息,我们需要去乞食的。”他们这才明白,立刻说明中午他们供斋,那边斋饭就是给师父们送来的。在向路北走时,一年轻男居士跟在师父身边又解释,“我们这些人都是在家学佛,没人指点,也没上寺院,不明白师父们的戒律,也不知怎么说”等。师父说:“别人没说供斋,而去盼着供斋,心里动念是犯盗,就违背乞食。” 向前走着,有七八个小孩围上来,也就十多岁,问做什么,告诉回大悲寺。他们问是不是在山里面的大悲寺,有两个小孩带头吵嚷着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到寺院。有一个说太远了,别跟去。被他俩几句:“没勇气,人家背包走这么远都能走,咱们怎么不能走”而被说得不好意思,都随着我们左右走着,一直行过毛祁镇中心,跟着走了足有六七里路这才回家。从他们身上可以得到一些令人欣慰的希望,有一个孩子见我们背包很大,问师父:“你们背包走路累不累啊?”师父告诉他:“有一个累的,有一个不累的。”不知他对此如何理解,小孩中有几个对走路看上去很有兴趣,对他们的希望也就是将来能够出家背上包行脚,亲自体验“有一个累,有一个不累的”是怎么回事。 过镇子后,在路边寻得一小块刚收割过的田地,即在此过斋。海城张、宁、周等居士供斋。加上跟着护持的共有十五六个居士,最后一天,过斋后应居士要求大众在一起合影留念。 下午上路,此次行脚皆是走在平原中,现在要回至寺院,行在郁郁青山边,觉得真是换了一环境,脱离了那个世界。这时海城有十几个居士跟在后面走着,队伍变得长了很多,居士并且大多找了一个包背着,但有的包实在太小,像个学生书包一般,就此祝他们今后学佛精进吧! 留守寺院的僧人,以及居士,早已在寺外等候,寺内钟鼓齐鸣,路上铺着红地毯。我们参加本次行脚的僧人:上妙下祥住持、亲昌师、亲兴师、亲融等五位比丘,亲行、果成等五位沙弥,共十僧,在留守众人的迎接下进入大殿。 炉香赞梵音悠远,师父拈香礼佛,升座开示。在开示中首先问候留守寺中的僧众及护持道场的居士,说你们辛苦了,是因你们的发心,保证了外面人能够安心行脚。此次头陀行圆满与你们是分不开的,大众为道场所做一切是为了护持行脚僧人的修行,这是舍掉我,是行菩萨道。并且提及行脚能够圆满结束,与在寺中镇守的上体下清老和尚加持分不开的。 大殿中约有一百余人聆听开示,听到师父介绍行脚情况,传出了哭泣声,居士说寺中是一片喜气洋洋,而前后又有这么多人哭着为喜气洋洋添彩,本次学习二时头陀就在此悲欣交集中圆满了。 最后感谢寺中坐镇的上体下清老和尚对我们的加持,祝老和尚法体安康、度生无量。感谢留守寺中的僧众,将行脚机会让给了我们。再还有在道场内护持的居士,以及在外面为道场办事的居士,像本溪等地有的居士得知师父们出去行脚,寺中人少而专程赶来护持等等,这些功德都是不可磨灭的,也就不一一说了。 最后按理应有一总结,却恐写不好,就只有以“此次学习二时头陀圆满,就是下一次学习二时头陀的开始,我们不是什么都不要,我们还是要佛法”作为行脚体会的告一段落。 后记 经过增删修改,总算完成脱稿,由于水平有限,写时显得很吃力,有时为了一个词、一个语句可谓是绞尽脑汁,目的只为了以此微不足道的力量来赞叹头陀行,虽有种种赞叹,在前文中也已说明:“不是说我能行头陀,我能如何,我自度还不知从何开始呢,因此只是希望通过学习二时头陀断除自己的习气毛病,并且相信这是最快的法门。” 师父曾开示:“写体会等于将功德进一步巩固,将提高我们对行脚的认识,并且写体会不是为了个人,说个人能如何,而是为了赞叹这个法,是为了大众而写,让别人都能够知道行脚的好处。”觉得写的时后,对此段开示体会很深,在行脚中眼睛收不住、耳朵向外听、心念乱动,因此在第一天即写到此体会属忏悔日记,忏悔自己所动的不好念头等等,确实在提高对行脚的认识,每写一遍感觉都不一样,相信以此因缘今后行脚能够走的越来越好,本次只是以此体会作为没行好的一补偿吧! 这次修改比第一次稿增加三分之一以上的内容,有个别语句的变动,并将别人未记的一些事情都尽量补上,作为一资料记载。这次出外行脚时间虽然不长,然每天所发生感人的一幕幕实在太多,以上体会只能算是篇提纲,实在无法详记。, 写体会记录需要如实,但行脚中不知为什么,写不出几句,大都是回来后凭记忆所写。有些事情回想很困难,像每个人说话内容、表情等,对此不能有任何发挥改动的。如在九月初三管屯村乞食,本写小男孩布施米饭后满面笑容回屋,后又想似有点不太准确,虽笑,却没有那么高兴,因此改为笑着回屋。像上面这种反复修改是很多的,以确保体会记录之实在,可以说体会是一篇真实的记录。为避免繁琐,对一些话虽适当缩短,意思却无改动,但一些地方却还是写得很罗嗦,能力有限,很难写完美,再认为不这样,别人也很难理解当时所发生的事情。 师父开示我们体会如何写,不时指导应突出哪些方面,并亲自对一些语句等做了修改,对此只能说是惭愧无以回报。就此顺便说一下九月初三体会中所说缝衣事,别人缝曾被拆掉,为何我缝未被拆呢,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就把它当作幸运了。行脚归来后在九月二十五师父为大石桥居士开示,孟居士曾提问诵《楞严经》功德,师父说答:“难思难议,如果你能看一遍楞严经,这一生就算没白活。”并讲到,“我虽不许别人洗衣、缝衣,但为鼓励他们背经,而告诉他们谁能背诵楞严经,就可为我随便洗衣、缝衣。亲融曾能背两卷多,虽不够标准,但对他暗中悄悄缝衣也就不再说什么、默许了。”我这才明白,又是沾了楞严经的光,真是佛顶光聚处处在普照着我们,还得感恩师父慈悲对弟子的摄受。 本次行脚在九月初七下午结束。在九月初八傍晚,有六位新戒比丘,从河北赵州柏林禅寺受戒归来,当时真可谓是双喜临门。从十月初八开始,隆重举行了五天行脚受戒报告法会。第一天大石桥来了八十多居士、营口二十多居士、海城十余名居士,当时我所读的为体会初稿,当天下午,念完后别人告诉从一点多至五点半读了有四个多小时,而嗓子却未哑,还挺轻松,真有点不知如何念下来的。至客堂海城一女居士突然进来向我顶礼忏悔,她就是第一天随观音寺妙融师去看乞食的那个女居士,后得知姓谷。我说那段不是说你们不好。谷居士似有不安,连着解释那天不是故意的,是妙融师她们要去她随着护持。我又解释那段其实是表扬你们,旁边海城王居士说:“师父已经说了,不怪你,是表扬你,再不用忏悔了。”这件事过去,不知别人对此段是什么想法。当时写此段是想说明她们对行脚的一片护持之心,学习头陀之法,也是尊重八敬法,敬重比丘的一个表现。 亲行沙弥的体会安排在第三天,他仿照六句赞写了几句词作为回向,写的很好,其中有“头陀苦行,末法难行,惟愿正法兴”等,但对头陀苦行我建议改成了“头陀正行,末法难行,惟愿佛法兴。”因觉得苦字不能完全说明头陀行,大修行者行头陀无苦无乐,我虽是凡夫,学行也未觉得苦,认为那是苦中有乐,这在体会中已大致写了一些。另“头陀正行”,佛言若头陀行在世,法亦当久在于世,即头陀能令正法久住,末法难行不是说行持难,而是行的太少,若能常行一定会转末法为正法。再头陀正行,正字代表头陀行的中道义,这些就得在以后行脚中慢慢论吧! 因没有修行,能力有限,以上语句有诸多不通顺、引证义理错误之处,若有比丘大德不嫌弃阅读后望慈悲予以指正。 最后回向,祈愿:国家昌盛、世界和平、佛陀正法、久住世间 二○○三年十二月初五修改完稿 主要参考书目 大佛顶首楞严经 唐 般刺密谛法师 译 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 唐三藏法师玄奘 译 梵网菩萨戒 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 译 增一阿含经 东晋罽宾三藏昙摩难提等 译 四分律 姚秦佛陀耶舍共竺佛念 译 十诵律 姚秦弗若多罗 鸠摩罗什等译 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 唐三藏法师义净 译 毗尼母经 失译人名 善见律毗婆沙 箫齐外国三藏僧伽跋陀罗译 清净道论 觉音造 叶均 译 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 唐道宣律祖著 宋圆照律师记 四分律戒本疏行宗记 唐道宣律祖著 宋圆照律师记 四分律随机羯磨 唐道宣律祖著 参禅要旨 虚云老和尚著 沙弥律仪要略集注 广化律师著 分文不取 汤敏达著 库那威罗等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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