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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峰明本禅师传(小说版):第三章 礼佛燃臂誓出家(上) |
 
中峰明本禅师传(小说版):第三章 礼佛燃臂誓出家(上) 一日,明本在书房里看书,他翻开《大学》,读到“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时,心想:“儒家所说的至善,不外乎中庸之道,得其仁孝礼智,趋向于太和而已,于生死二字了不相关,反不及老庄有味。这治国平天下之权,如今在蒙古人手里,哪里容得汉人插手。”摇了摇头退出了书房,却信步走进了佛堂。 进了佛堂,明本习惯地向佛礼拜,然后从香案上取下一部佛经,回到书房读了起来。明本取的是《妙法莲华经》(简称《法华经》),这部经,明本诵过多次,这次捧在手中,心想:“天台宗奉《法华》为根本圣典,以前诵经时未曾留意,今天倒要好好领会领会。”于是端坐,细细地默诵起来: “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舍利弗,云何名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诸佛世尊欲令众生开佛知见,使得清净故,出现于世;欲示众生佛之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悟佛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入佛知见道故,出现于世。” 诵到这里,明本心中一震,心想:“这开示悟入佛之知见,是何等大事因缘,我平常礼佛诵经,怎么没有明白这个事理?” 也是明本时节因缘已到,此时胸中如同江海翻滚一般,痴痴地怔在那里。过了一会,明本回过神来,说:“我还等什么呢?从现在起决计学佛,今生若不悟入佛的知见,岂不虚度一生?” 于是再入佛堂,焚香礼拜,长跪于佛像之下,以油艾为香,置于自己左臂之上点燃,并发誓说:“佛祖明鉴,弟子明本今天燃臂为誓,从现在起受持五戒,誓戒杀盗YIN妄及贪嗔痴三毒,生生世世为佛弟子,勤修戒定慧三学。祈佛加持,让弟子早证菩提。” 那油艾一经点燃,竟如刀子一样直往肉里钻去,烧得皮肤吱吱作响,一阵巨痛从臂上窜到心里,明本强咬紧牙,一声不吭,鼓足全身之劲抗着巨痛。额上的汗浸了出来,很快就结成了汗珠落在地上。当油艾燃完,那地板已被汗水浸了一大团,臂上的烧痛也未见缓解。明本偷眼一看,臂上已是焦黑一圈,心里想:“留下这个印记作个证明,以后当永远不会忘了今天所发的誓言。” 誓祈毕,明本回到书房,捧著《法华经》继续看了下去。 自此之后,明本白天读儒家经史,夜里便挑灯诵佛典。《法华经》宏大深玄的境界,使明本惊叹不已,一次,当他诵到《见宝塔品》时,被多宝如来的愿力功德深深吸引住了: 尔时,佛告大乐说菩萨:“此宝塔中有如来全身,乃往过去东方无量千万亿阿僧祗世界,国名宝净。彼中有佛,号曰多宝。其佛本行菩萨道时,作大誓愿:‘若我成佛,灭度之后,于十方圆土有说《法华经》处,我之塔庙,为听是经故,踊现其前,为作证明。” 明本心想:“这多宝如来已入灭无量千万亿阿僧祗劫,今闻释迦佛宣讲《法华经》,感得十方三世无量诸佛前来会聚,自己也从寂灭中复出,礼拜释迦佛,这等情由,实不可思议。”于是诵经更加虔诚,夜间也不入睡,就在床上用智者大师《童蒙止观》之法,习禅入定。 第二年,明本已十七岁了,清明那天,余放牛回到杭州。他来到应瑞家中,邀他父子二人外出踏青。明本一早便去母亲坟前祭奠,回家时见余伯父正与父亲叙话,于是三人信步前往西湖。 此时西湖风景依旧,却远没有当年那繁华的景象。杭州城的居民如今不及当年半数,商人们又多去大都(今北京市),来杭州的只及当年的二三成而已。故湖上画舫孤孑,笙歌稀疏,只是沿湖岸十里的柳树,仍是青青依人。蒙古人虽尚未尊崇儒教,但对佛教的礼敬,却远甚于汉人,因此西湖一带的佛寺仍是香烟缭绕,钟鼓不绝。 因是清明,加上天气晴好,近午之时,游人便多了起来。应瑞三人无心到寺里上香,只是沿着湖岸边走。 余放牛说:“孙相公,你我兄弟,如今已是近六十的人了,来日无多,当勤修佛法,谋个正果。” 应瑞说:“余兄,你是知我的,我资质平平,全靠祖上的一点遗荫过活。虽崇圣人之道,却非秀才举人:也礼敬佛法,却是连法要都未曾得入,只能庸庸碌碌,了此一生罢了。不过自慰的是,检点起来,一生没有亏心之事,唯一的希望,就是明本这孩子。”说着,便看了看明本。 今年明本个子长得与应瑞一般高了,且神仪挺异,神光照人。应瑞每看见,心里便乐:“我儿这般大人福相,我何须为他前程操心。” 余放牛虽然于孙家往来稀疏,但情谊却深,暗地里一直在关注着明本。今见明本将及成人,相貌更是端正俊气,隐隐地有着一团英秀之气,心里暗说:“孩子这般精神,再有几年,若丰满些,其风仪当不逊于唐代玄奘大师,日后必是百姓的福荫。”于是对明本说“公子,近来读书如何?” 明本说:“禀伯父,侄儿近来五经已通读了几遍,《资治通鉴》也开始读第二遍了,唐宋名贤的诗文也读得不少。” 余放牛说:“好,公子能遍读圣贤之书,便能明白世间情物,虽暂不能应科试举,却也是个饱学之士。不过听你爹说前些年你想出家为僧,现在晚上也不废诵经打坐,真的有此事么?” 明本说:“实有此事。读儒家书心中难安,常有激愤之情,但当今世事,岂是我辈能料理的。也怪,只要晚上一诵佛经,心里便安宁了,再坐坐禅,端的心平气和,体健神宁。第二天看经史,难通难会之处常常不思自通,对前代圣贤的心胸,也渐渐明白了不少。” 余放牛点了点头,说:“我听你爹说,你晚上诵经困倦时,常常以头触柱,这又是为了什么?” 明本说:“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古人头悬梁,椎剌股,皆是儆醒惕惧,无使生懈惰之心。侄儿痴钝,近看《法华》、《圆觉》、《金刚》诸经,义理深邃,自当竭诚以受,但夜里常生困倦,故以头触柱自警。” 余放牛笑着说:“公子这般用功,怕是十个状元也会捞到手了。只是你如今尚年少,读书适可而止,万不可伤了身子,日后的路还长着哩,何况读书也不是这个读法。” 明本心中诧异,忙问:“伯父,读书还有别的方法吗?” 余放牛说:“当然有,只如《论语》中,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对这个一你如何领会?再如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你又作何领会?” 明本摇摇头,说:“伯父所说这些,侄儿倒未曾留心。” 余放牛又说:“再如《金刚经》说:‘菩萨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六祖大师因之大悟,你又如何领会?再如《圆觉经》说:‘无上法王有大陀若尼门名为圆觉,流出一切清净真如菩提涅槃及波罗蜜教授菩萨。一切如来本起因地,皆依圆照清净觉相永断无明,方成佛道。’你又如何领会?” 这一下把明本问得不知所云,他平时诵经时常不知如何观照,更无人指引,如何能明白其中的奥义。平常只知道这位余伯父是位隐士,不知他还有如此深的学问,于是向余放牛深鞠一躬说:“余伯父,侄儿孤陋寡闻,无师无友,还望伯父教诲。” 余放牛笑着说:“我的公子,你客气什么,你伯父粗俗得很,哪里懂得什么经文。不过以后伯父可以抽空陪陪你诵经打坐。” 应瑞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余放牛说:“余兄,我记起来了,有件事好蹊跷。明本出世那天,他娘梦见无门和尚打着灯笼来到我家,就生下明本了。因余兄是无门老和尚的入室弟子,所以我一直不敢妄言。” 余放牛淡淡一笑,不在意地说:“这事有什么奇怪的,苏东坡生时,他娘梦见五祖戒禅师:大慧宗杲和尚生时,他娘梦见云峰文悦禅师。古来此事甚多,可作茶余之语,切不可当真,不然将扰乱心智。”应瑞点头称是。 明本小时,原听他娘言及此事,这次听父亲重提此事,心中更感迷惑,好在一会便过去了,也未放在心上,不过对余放牛大生好感。 已过午时,三人便在雷峰塔下止步,余放牛说:“走了半天,不如在这里吃些茶点,坐着歇歇。” 应瑞说:“到吃饭时候了,先吃些茶点也好。明本这孩子已断腥荤一年多了,连我也陪着吃长斋。家里日用越发匮乏,吃素也正好省些。”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这茶园倒也雅致,一棵古黄桷树如巨伞一般,盖住了近一亩之地。树荫面向湖之处,放了十几张茶桌,几十把竹椅。在此喝茶的客人不少。余放牛找了一张空桌,叫主人上一壶茶,来些饼食,三人就坐了下来。 雷峰塔是个好去处,背后是净慈寺和南屏山,南屏山之南便是宋室故宫了。蒙古人怕宋人思念故国,一直派兵驻守,不让百姓靠近。左面是数里长的苏堤,为当年东坡学士任杭州太守时所修,堤上尚有六桥,使堤内外湖水连成一片。堤的南端为花港观鱼,北端接着岳武穆之坟。西湖的北面是白堤,为唐白乐天任杭州刺史时所建。湖中孤山,三潭印月次第入目,近岸新荷出水,水上燕子归来。真是江山依然如故,只是少了许多画船,少了许多管弦。 因是清明人多,官府派了不少兵丁巡湖,哨艇也在湖中游弋,真是大煞风景。不时还有一些胡僧从寺庙里出来,身着红袍、白袍的,深目黄发的,也为西湖妆点奇景。 有个胡僧走了过来,看见明本,嘴里叽里咕噜,手也不住比画,不知在说个什么,还引来几位同行的胡僧过来,围着明本观看,并露出欢喜之情。 应瑞初还提防,后见他们没有恶意,倒是一付对明本赞叹的神态,才放了心。但被这群胡僧围着,心里也不是滋味,于是对余放牛说:“余兄,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余放牛点了点头,三人便起座离去。回头一看,那胡僧还恋恋不舍,指着明本不知说个什么。 “孙相公,我看这些胡僧,怕是相中了公子,公子的风仪的确动人。我见过一些蒙古、土蕃的大喇嘛,也是风仪盛严,前朝的大师,除圆悟、大慧、佛鉴诸公之外,能及他们的怕没有几位。” 应瑞说:“余兄所说的我未见过,这些胡人虽是僧人,但总让人放心不下。” 余放牛说:“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也是学佛之人。只是公子是汉人,不然早被迎进寺当大喇嘛了。当今皇上第一崇敬的就是喇嘛,听说还封了谁当帝师,法王也有好几位呢。” 明本并不搭言,这些胡僧对他来说印象不坏,不过这时他却想回家诵经打坐了。余放牛知他心意,说:“公子,你要打坐,伯父给你选个地方,你家低僻,阴湿之气重,久坐对身体不利。我家上面那灵洞山,阳朗高旷,离你家也近,你可到灵洞山来。伯父如今渐老,这几年也不准备远行,就留下来陪你读书打坐可好?” 明本一听,心中大喜,说:“有余伯父指教,侄儿正求之不得。”话尚未说完,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父亲。 应瑞原与余放牛交谊就深,知他这几十年多有异遇,虽未把余放牛当作神仙看待,却也敬重他是修行之人。虽然不愿让儿子一心事佛,但如今蒙古人对儒生们防范得紧,学佛的确比习儒安全,于是也就点头同意,说:“孩儿,你跟随余伯父我不拦你,不过白天仍须读儒家书,这点可没有余地可讲。” 明本上午经余放牛一问,知道自己对儒书也未读懂,正想向余放牛请教,于是说:“爹爹放心,孩儿如今定要儒佛双修,要把这世间和出世间的道理都弄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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