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凯法师散文随笔：红红的丁香叶

　　圣凯法师

　　漫步在蒙蒙的细雨中，秋雨如一首伤心的乐曲萦回在耳畔，乐曲中充满着对夏天的回忆，对冬天的无奈，几分伤感，几分缠绵，令人惆怅。

　　红红的丁香叶，在迷蒙蒙的空中如飞舞的彩蝶一样飘动，蝶衣飞舞。再听那冷冷的雨，有种 “疏雨滴梧桐”的美感，雨敲打着丁香叶，那细细密密的节奏，点点滴滴，似幻似真。你是否能想到有点象《霓裳羽衣曲》呢?但有点凄凉。红红的丁香叶，像一片亮丽的羽毛，悠悠地落在小径上、草丛中，竟是那么自，那么无着。那种黄中透红的颜色，充满着丰满的意蕴，似有一种灵气升上来，让您感到有种无边的梦幻。

　　倾听每一睛落叶，你仍然能感觉到春的绚烂和夏的繁荣，也能感觉到春的张狂和夏的任性，但是一切绚烂已经走向平淡，一切的张狂、任性已经走向安闲。捡起一片丁香叶，将它收藏起来，堆积于内心。也许那色泽终将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褪去，但心中红红的丁香叶却会伴着你走过冷漠的冬天，走过一生。

　　雨气迷蒙蒙而空幻，倚在丁香树下，看着这如诗如画的北国秋景，仿佛有点陶醉了。无意中，一片丁香叶落在头上，将它轻轻地放在手中，竟有一滴水珠在上面滚动，水珠仿佛也变红了。那是否是宋钦宗(赵桓)亡国痛哭时的血泪呢?也许是谢枋得为国尽忠的热泪吧!(注一)扶摸着那片落叶，一种历史的沧桑感从中传来，那纷纷的落叶仿佛在倾诉着沉重的历史。轻轻地吻着那片落叶，一楼清香沁入鼻孔，一那顷，胸中也荡起那份沉重的沧桑感。

　　红红的丁香叶静静地躺在草丛中，那么自然，那么清新，唯有大地的怀抱才是永恒，真的，不必为它伤感。它吸收了丁香盛开时的绚烂，也吸收了夏日里那郁郁葱葱丁香叶的热情，容纳了风雨中的苦恼与挣扎，走向稳健与成熟。生命也是这样，一切情绪的激荡终会过去，一切彩以的喧哗终会消隐。诞生与死亡本是一如，有位诗人说：“如果你爱生命，你该不怕去体尝。”是的，到了这一天，你将携事实在生命的果实，无论是苦涩或是甘甜的，你将随着飘零的丁香叶，沉埋在秋的泥土中。你将不用遗憾，平静是人生的最终结局，想到这里， 你是否有点超脱?但愿如此!

　　曾几度，对落叶赋予了多少伤感，成熟即意味着凋落，大自然未免太残忍，太不公平吧!凝视着那静静的丁香叶，有种顿然开悟的豁然，大自然本来就是如此无着、有序地运转着，也许是我这位凡夫僧自作多怀吧!如果成熟的丁香叶不凋落，哪有冬天的皑皑白雪，哪有来年盛开的鲜花与苍翠的绿叶呢?一时间，我仿佛明白了许多。平时，总是以一种凡人的心态，来揣摩佛经上的道理，“佛菩萨觉悟了，为什么要度众生呢?”哦!原来如此。觉悟了，成熟了，所以懂得奉献自己拥有的一切，愿意牺牲自己，所以佛菩萨自然地流露出无缘的悲心，愿将智慧与福德奉献给众生，“好将一点红炉雪，散作人间照夜灯”，不是最好的写照吗?

　　红红的丁香叶，仍在雨中无声无息地凋落着。你明白吗?那是一种心态，一种无着、自在的心态；那是一道禅关，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唯有开悟的禅师才能真正懂得；那是恒古而常新的法音，唯有独觉的观照智慧才能有所悟。今天，你与我，面对那红红的丁香叶，是否想 到自己，想到生命?

　　恍惚中，丁香叶渐渐一片一片地都落光了，只剩下我那高瘦孤独的身影与潇潇秋雨。没有一会儿，我也消失在蒙蒙的细雨中，仿佛我也化成了一片浇叶，一片红的红的丁香叶……

　　注一：示源寺在历史上是一座名刹，宋钦宗(赵桓)被虏北来，曾被拘留在寺里；元至元二十六年(公元一二八九年)，宋遗臣谢枋得被拘，而绝食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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