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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洲:佛国行-从尼伯尔到印度 第四章 广严城下 吠舍离 |
 
日月洲:佛国行-从尼伯尔到印度 第四章 广严城下 吠舍离 从拘尸那迦到吠舍离的路程并不远,我们从中午出发,晚上天尚未黑就到达了,可惜当地的几座寺庙都已经住满了人,我们只好住在一间小旅舍里。正好遇到停电,大家劳顿了一天也都累了,简单洗漱一下各自休息去了。因为床铺不够,我住在旅舍的办公室里,借着烛光看着当地的旅游地图,浮想联翩。
佛陀与吠舍离 吠舍离在汉译佛经中一般称为毗舍离或鞞舍离,或者意译为广严城,顾名思义,此地乃是广博严净之地,是佛陀时代六大城之一,很有实力。依《大智度论》,佛陀一生讲法有五大精舍最为重要,其中吠舍离一地就占了两个精舍——猕猴池和庵摩罗园(其他三个是给孤独园,灵鹫山和竹林精舍),其在佛典中的地位可见一斑。这里发生的故事也相当之多,猕猴献蜜、女众出家、庵摩罗女献园、阿难入灭等等,每个都意味深长;对于汉传佛教来说很重要的两部大乘经典《维摩诘经》和《药师经》也即是佛陀在此地宣讲的。 在佛陀时代,吠舍离为离车人居住之地,它和其他实行共和制政体的几个部族形成了一个比较强大跋阇联盟(跋阇原为吠舍离附近一地名,后来成为种族和联盟的名字)以和恒河对岸的摩揭陀国这样的大国抗衡。他们没有国王,一切事物由选举出来的议事会来决定,尽管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有选举权,但是这种相当民主的制度仍然是很令人惊讶的。在吠舍离这样的国家,婆罗门教的种姓制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等级森严,各种宗教思想异常活跃,经济文化生活都非常丰富。吠舍离的离车贵族的富庶在当时也是名闻遐迩的。佛陀在和他的弟子交谈时,甚至把前来礼敬佛陀的离车贵族的豪华车队比作忉利天宫的车队,并且告诫弟子们在面对这些奢华的场景时应保持自己的正念。 悉达多太子出家后不久就曾前往宗教学者云集的吠舍离城,参访当时的著名宗教导师阿罗逻仙人,阿罗逻仙人教给菩萨超越色界四禅的方法,菩萨闻后迅速了达成就,后来虽然菩萨离开阿罗逻仙,寻求更究竟的解脱,但是对这位老师还是很尊重的。 佛陀悟道后第一次到吠舍离的缘起则是因为一场瘟疫之类的大灾难,这场灾疫导致了大量离车人的死亡,吠舍离城内的主事者和各位宗教导师试遍了种种手段都对此毫无效果,眼看要成为灭顶之灾,最后只好听从佛的弟子才明长者的建议,由他去摩揭陀国迎请佛陀。虽然二国向来有隙,但是佛陀慈悲平等,为了救度吠舍离人,劝慰对他依依不舍的阿阇世王和摩揭陀国人后,在离车人极为盛大的迎请下,前往吠舍离国。佛陀在未至吠舍离时对诸饿鬼做了施食,令他们都皆得饱满,并得到佛法的利益。在入城之前世尊手触城门说了一偈: “诸有众生类,在土界中者,行住于地上,及虚空中者, 慈爱于众生,令各安休息,昼夜勤专精,奉行众善法。” 于是在佛陀进城的一瞬间就整个转化了吠舍离城的环境和氛围,各种恶鬼神全部退散,疫厉恶秽之气迅速消失,诸病悉除,一切众生都得到了身心的清凉和安乐。 有了这样的因缘,吠舍离人对佛陀是由衷的爱戴和景仰,远远超过了对其他各位宗教导师的礼遇,这也引起了其中一些人的不满。佛典中记载了一些佛陀摄服吠舍离地方外道的故事。比如在南传经典中多次提到的萨遮迦(汉译中称为萨遮尼犍子,是一位事火婆罗门,也称为火种居士)。萨遮迦对佛陀受到的尊敬非常嫉妒,与众离车人一同面见佛陀,想借辩论取胜来得到众人尊敬。没想到佛陀几句话就把他问的哑口无言,遭到了离车人的笑话和奚落,令他非常难堪。最后他被佛陀“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的法印教化所折服,虔诚的邀请佛陀去他那里应供。吠舍离也是耆那教教主(准确的说是第二十四代耆那师尊)大雄的出生地,大雄早年在这里生活。他出生略早于佛陀,一生中行化的地区和佛陀行化的地区有很大的重叠,但是佛经中并没有他和佛陀相遇的记载,倒是有一些佛陀摄化他的弟子和施主的故事。今日在吠舍离仍有纪念大雄出生地的纪念碑,供耆那教信众和游人参礼。 离车人对佛陀和他的二众僧团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他们的优雅传统和民主精神也得到了佛陀的赞许,尽管阿阇世王几次蠢蠢欲动,在佛陀慈悲光芒的照耀下,隔恒河而望的两个对头摩揭陀人和离车人之间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在佛陀和他的圣弟子灭度后,正如佛陀所授记的那样,离车人背离了他们的优秀传统,耽于享乐,最终吠舍离被摩揭陀国的阿阇世王所吞并。 在迷迷糊糊中睡去,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了,大家在旅舍边聊边吃早餐,一大群乌鸦落在我们的院子里,看来它们是这里的常客,经常得到人们的供养。几只狗也围着我们,等待我们的施舍,印度人和动物相处的非常融洽,多年宗教教育的熏陶,人们对动物都颇有爱护之心,从这乡间的旅舍就能体会一二了。用过早餐,我们前往不远处的佛陀舍利塔。 佛陀舍利塔 这座塔在当地又被称为一号塔(No. 1 Stupa),在离长方形的灌顶池约200米处。根据考古学家奥尔提卡(A.S. Altekar)1958年对发掘结果来看,此塔正是当年佛陀灭度后八王均分舍利,吠舍离的离车人为了纪念得到的佛陀舍利而建的佛塔。发掘时出土了一只滑石舍利罐,虽然阿育王移走了很多佛舍利,但是保存下来的舍利仍然相当可观(据玄奘大师说,现在的存留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但是仍有一斗之多),目前这只舍利罐作为镇馆之宝藏于巴特那的博物馆中,很多人慕名前去瞻礼。 而今的舍利塔周围是一个整洁的小花园,发掘后的塔并没有向别的地方那样回填和修补,而是保留了发掘时的样子,这大概也是由于本来存留在地上的部分就很少的缘故,不过籍此人们可以比较清楚的看到塔的结构。发掘的结果来看,和其他地方的遗迹一样,此塔也是经过多次的修建和毁坏,塔中的舍利罐能保留至今实为不易。现在发掘遗址由铁栏杆围起来,上面修了一个作为塔的象征的覆钵式的棚子,多少可以遮蔽日晒雨淋。 佛教遗址区 阿育王石柱 在大池塘以北约4公里处有一座圆形的遗址公园,里面集中分布了众多的佛教遗迹。园子中央高高耸立的阿育王石柱甚是惹眼,很远处就可以看到了,走到近处则更加令人仰止。这是目前保存最为完好的阿育王石柱之一,有十几米高,下面两人不能合抱,柱头上是倒覆式的莲座,上面是一个方形石台,最上面蹲伏着一只和真狮子大小相仿的石狮子。狮子呲着牙、咧着大嘴,瞪着大眼睛,忠实的守护着北面的佛塔。这么高的石柱居然是由一整块石头雕成的,要知道,实际的柱长肯定还不止地面上显露的这些,这真是令人称奇。无论是它的开凿、雕刻、运输还是最后的树立,都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大概也只有阿育王这样的盛世轮王才有这样的心力和能力来完成这恢弘的事业。据说当年领导印度考古局的康宁汉(Alexander Cunningham)将军想把这石柱放倒研究研究,幸亏石柱下面积水颇深,加之石柱之重,这个计划没有实现。石柱的表面被打磨的非常光滑,好像是用水泥涂过一般。上面刻着各种漂亮的文字,有些至今尚未被解读。这一石柱因在巴克拉(Bakhra)村附近发现,又被称为巴克拉石柱,发现时保存完好,只是下半部被埋在土里。玄奘大师到此时所见的石柱,无论样式,大小还是位置都和这一个完全吻合,有了这一石柱,周围考古发掘的定位就方便多了。 柱北舍利塔 在石柱的北面紧挨着石柱的是一座大舍利塔,和其他各圣地的佛塔遗址一样,它也被用红砖围砌起来,几个当地人正在不紧不慢的继续着这项工作。这座舍利塔的高度大概有石柱的五分之三,直径约20米左右,离石柱不过10米的距离,之间则散布一些小的塔和佛龛的遗迹,大概有一人多高,也被砖砌出一个大概的轮廓。看着阳光照耀着的石柱,穿行于这些遗迹之间,仿佛回到了多少年前离车人那个虔诚的世界,体味着他们的光荣与哀伤。 关于此塔的来历,依玄奘大师记载是阿育王取出佛舍利后建立的八万四千塔之一,印度考古学家奥特卡的发掘证实了这一记载,里面出土了阿育王装藏的舍利容器。一些材料上认为是阿难分身入灭的舍利塔,这是不准确的说法。至于此塔是否为了纪念佛陀宣说三月后将涅槃或者最后一次来吠舍离处,依奘师记载,也应该是另有所在的。在此塔之上原来曾有一个佛殿,里面供奉着波罗朝的黑石菩萨雕像,现在此雕像已经移到吠舍离博物馆去了,博物馆就在灌顶大水池边,有条件的不妨顺路参观一下。 猕猴池 在舍利塔和石柱的南面是一个不大的水池,就是著名的猕猴池了,当年离车人曾经在这里为佛陀建立了很大的精舍。关于此水池的来历,据说是群猴为佛陀所挖的,并且猴王还向佛陀供养了蜂蜜,这一故事在很多佛教艺术作品中都有所体现。《中阿含经 未曾有法品》中生动的描绘了猕猴献蜜的故事。一次佛陀和僧团到吠舍离城游化,到了一处树林,大家把钵放在地上,猴子别的钵都不拿,单单拿走了佛陀的钵,诸位比丘怕它把钵弄破而想呵斥它,被佛陀阻止了。猴子爬上高高娑罗树,取下满满一钵蜜献给佛陀,佛陀一开始没有接受,猴子好像有所领悟的把蜜上的小虫移开,再献给佛,佛陀又没有接受;猴子又在钵内点了一些水(佛制比丘食用纯的蜂蜜或果汁前应加水,名为作净),佛陀才接受。猴子非常欢喜,手舞足蹈的离开了。看来这只猕猴还是很有灵气的。 依照记载,离车人为佛陀建的高大宏伟的重阁讲堂应该就在附近,佛陀曾在此做过很多开示,尤其是在阿含经中,它的出现频率相当之高,作为五大精舍之一绝对是名副其实。考古学家在水池南面发现了一片寺院遗址,虽然暂时还没有发现较早的遗存物或铭文,但它的规模确实是很大的,目前整修出来的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只是印度待发掘的历史遗迹太多了,经费和人员有限,不知何日我们才能更多的了解重阁讲堂的真面目。 女众出家 韩国人给我们的材料中说,女众出家处也在这个遗址区,不过好像并没有明确的文献或考古的证据,我们所知道的只是女众出家这一影响深远的事件发生在吠舍离地区。当初佛陀回国宣化之时,佛陀的养母摩诃波阇波提(汉译为大爱道)就代表释迦王族的众多女性提出想出家修行的想法,因为佛陀在开示中曾经讲过女性也可以得沙门四果。佛陀并没有答应她们的请求,而是委婉的回答她们,让她们在家修行,通过守护清净梵行,保持正念以达到心念空寂。她们多次请求,佛陀都如是的回答,最后当安居结束,佛陀离开迦毗罗卫国,大爱道和五百位释迦族女子硬是追随着赶到了吠舍离,一路风尘仆仆,再加上因为伤心,满脸的鼻涕眼泪,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族女子当时的情形是十分可观的。阿难于心不忍,帮助她们向佛陀请求让她们出家,佛陀向阿难解释了婉据她们的原因,最后同意让女众出家,但是要她们履行八敬之法。大爱道等女子欢喜答应,然后佛首先为她们授沙弥尼戒乃至比丘尼戒,于是历史上最早的比丘尼僧团就产生了。 考虑到婆罗门教传统和其他一些宗教传统对待女性的歧视性态度,这一举动在当时是具有开创性的。佛陀在宣说女性可以证得沙门四果时,就已经为此事埋下了伏笔,而在吠舍离建立比丘尼僧团,更具有深远的意义,那些向往纯洁心灵生活的女性终于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追求圣果的清净梵行之中。当时的很多比丘尼都证得了果位,南传的长老尼偈中记载了很多杰出的女性成就者的诗篇。近代以来,受一些西方观念的影响,有些学者甚至包括出家人开始对这一事件进行重新解读,从中读出了佛教对女性的歧视,也有些人根据所谓男女平等的理念提出废除八敬法,这一点值得略加探讨。 首先任何事件的发生都必然要考虑它的历史背景和时节因缘,在两千多年前的印度,提倡西方近代以来的男女平等的观念,不仅是荒唐可笑的,而且也并不会有正面的效果。而换个角度来看,西方所谓的男女平等观乃至女权的观念也正有它的时节因缘所在,恰恰反应了一种近代西方观念的局限性。佛教所提倡的契理契机的深意正在于,从当时的一般观念出发而加以引导,来契入佛法的真谛,从而达到一种最理想的效果。 除此之外,所谓的男女平等的标准和内涵也需仔细探究,是否不顾二者心理和生理的差别就是平等呢,佛教所讲的众生平等,乃是众生体性的平等,而并非在外在表现上和对待上毫无差别,针对差别而制定修行的规则恰是智慧的体现。只是佛法到了今日,一些人所考虑的问题已不是如何调整自己,消除由于性格特点而为修学佛法带来的障碍,而是考虑如何强调自己的权力,表现自己的能力,那么他们所看到的八敬法也只能是一种歧视性的规则,只不过这和消除对自我的执着以证入圣道的佛法已不相干了,那他们所不满意的又何止八敬法呢? 佛陀曾经授记在末法时代,女性成就者会多于男性成就者,看看这个世界女性所承受的苦难,此言良有以也。大概知苦就有了出离的真实愿望,修法就容易相应了吧,我也祝福那些女性的修行者——承受了这个世界最多的屈辱与艰辛,把温暖回报世间的我的母亲和姐妹。 庵摩罗女 大爱道和五百比丘尼在证果后,因为不忍见佛入涅槃,遂示现阿罗汉之诸大神变后集体入灭,佛陀指派吠舍离居士耶陀迦罗越共千阿罗汉举行荼毗大典并起塔供养她们的舍利,玄奘大师到吠舍离时尚见到此塔,位于庵摩罗女故宅之处。 这位庵摩罗女是佛经上十分有名的人物,全名音译称庵婆波梨或阿梵和利,汉译经典称庵摩罗女、柰女或捺女,她是佛陀的一位大施主。 据说,庵摩罗女生于吠舍离的一株神奇的庵摩罗树上,被一大富婆罗门收为养女,她天生丽质,倾国倾城,至十五岁已经名满各国,引得七国王前来求婚。婆罗门害怕引起大麻烦,把庵摩罗女藏于高楼之上,告诉众王谁先得到就归于谁。众王皆望楼兴叹、议论纷纷,只有摩揭陀国频婆娑罗王趁夜色从小洞爬入得以一亲芳泽,庵摩罗女遂怀有一子,就是后来摩揭陀国的大医师耆婆。频婆娑罗王当时一人离开,并没有带走庵摩罗女,庵摩罗女后来则成为名闻遐迩的妓女(依北传经典《柰女耆婆经》,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另有深意,这里姑且不论)。 当佛陀前往吠舍离时,庵摩罗女听说后前往礼拜供养,她一下子被佛陀的庄严和慈悲的风仪所吸引,非常欢喜的礼敬佛陀。世尊为她作了一些开示,她听后更加欢喜,当即祈求佛陀为她授三皈五戒,并请求佛陀和他的僧团第二天到她的花园里应供。佛陀慈悲的答应了她的请求。在她返回的途中,碰到了前来礼拜的众多离车青年贵族,他们得知佛陀已经被她请去供养,感到这么大的荣誉被一个妓女抢去,非常不快,以十万金让庵摩罗女把这最初供养之福让出来。庵摩罗女正色答道,即便吠舍离举国的财富也不可能改变这一决定。众离车贵族哀叹不已,只得自认不幸。 庵摩罗女为佛陀和僧团精细准备了美食,并且在宴会上做出了一个更大的供养——她把吠舍离第一名园庵摩罗园献给了佛陀为首的僧团。后来这里也建立了高大的重阁讲堂并成为五大精舍之一,著名的大乘经典《维摩诘经》就是世尊在这里宣说的。佛陀应供之后为她开示了五欲的过患和布施持戒的功德,讲述了四圣谛的道理,并为她授了三皈五戒。庵摩罗女虽然身为妓女,但是她烦恼的遮蔽轻薄,信心极为清净,一听佛所说的法要便能契入,当下即得法眼净(在南传指初果须陀洹)。后来庵摩罗女出家成为比丘尼并证得阿罗汉果,南传长老尼偈中保留有她的证悟诗篇。 今日庵摩罗园的遗址并没有发掘,只是据说在一个小村子之中,游人至此也无甚可观之处,只能凭空怀念这位伟大的女性了。 庵摩罗园周围遗迹 依玄奘大师记载,庵摩罗园附近还有重阁讲堂余址、如来告涅槃处,世尊最后观吠舍离处,以及千佛本生时见母处等遗迹,但是因为没有考古发掘,访者只能凭《大唐西域记》中的描述大概判断其方位了。 当佛陀三次启发阿难请佛住世,阿难为魔所扰,沉默无语,佛陀应魔王之请三月后入涅槃。吠舍离的离车人听说后十分哀伤,祈求佛陀改变决定,但佛无虚言,众生的因缘至此,一切已经无可改变了。当世尊踏上从吠舍离到拘尸那迦这最后一段旅程时,他回首看了一眼吠舍离,对阿难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个城市了。当时万里晴空忽然飘落细密的雨滴,阿难不解,问世尊雨从何来,世尊回答,这不是雨滴,而是天人之泪。后来庵摩罗女和众离车人实在不能承受即将失去佛陀的事实,对佛陀依依不舍,号哭着跟随佛陀走出好远,世尊即以神力化作大河将自己与他们隔开,离车人面对奔腾的河水大哭不止,佛陀于是把自己的钵留给吠舍离人作为纪念。 维摩诘长者 自从罗什大师译出了《维摩诘所说经》后(之前也有译本,但流传不如此译广),中国的在家佛教信仰者心目中就有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居士形象,他于佛法明晰通达、辩才无碍,出入于社会的各个层面,无论面对政要富商,还是贩夫妓女,他都能应机说法,以种种方便度化众生。经文讲述他一次生病,佛令众声闻和菩萨弟子前去慰问,但是这些弟子因为无法应对他的机锋,竟无人敢担此任。最后还是文殊菩萨带着大家前去问疾,文殊菩萨和维摩长者二大士对答时,机锋迭起,真谛演畅,精彩纷呈,和盘托出大乘佛法真义——不二法门。最后佛讲述维摩诘长者乃是东方妙喜世界无动佛国中的大菩萨,为度化此土众生而应现于此地。 罗什大师的译文太优美了,留下了很多传送千古的典故:维摩丈室、手接大千、天女散花、不二法门……,个个都妙不可言,这里难以尽述,单说维摩丈室吧,维摩居士一平方丈的小屋容纳得大千世界,时空变幻,神通无碍,方显诸法如幻,空有不二的真实境界,汉传佛教的“丈室”和“方丈”就是依此为渊源的。维摩长者的形象在佛教艺术中也是非常喜闻乐见,当年丹青妙手顾恺之于瓦官寺画维摩诘像,出现了时人十万钱为求一观的盛况。至于那些文人墨客的生活情趣和想象空间更是因此而有了极大提升,他们以此自况的情结体现在众多的文学作品中,更不要说那个以摩诘为字的王右丞了。这种浪漫化的演绎似乎也导致了一种轻视教理,不重形式,空谈极至之言的倾向,这种传统的影响至今犹存(尽管那些人不一定读过此经),令人叹息。毕竟那“不二法门”还有个名字——“不可思议解脱法门”,如果只是凡夫情计中“思议”出的浪漫情怀,恐怕还不是能出离三有的“解脱”法门罢。 而今的维摩诘长者宅处也没有明确的遗址发掘证据,但是据韩日两国彿友相传的材料,还是可以找到其位置的,他们大概也是根据大唐西域记来估计的。我们由于时间关系并没有参访此地。但是维摩丈室的所在,想来有不可思议的加持力吧,只是要小心,不要让散花的天女取笑啊。 阿难分身舍利塔 尽管有的说法认为阿难的分身舍利塔就是阿育王石柱北面的那座,但是考古发掘已经证实并非此塔,依玄奘大师的记载,此塔当时在庵摩罗园的重阁讲堂旁边。今日亦难寻其踪迹了。不过这个故事关系到佛法早期的传承,倒是很有介绍的必要。 释迦佛入灭前将法藏付与摩诃迦叶尊者,迦叶尊者入鸡足山守衣入定前将法藏付与了阿难尊者,并嘱累阿难待因缘成熟,再付法藏于商那和修。商那和修入海求宝归来,开无遮大会供养僧伽,阿难尊者前来应供,商那和修祈求尊者的法布施。阿难尊者观其因缘成熟,当即对他说,“于佛法中出家就是法布施啊”,商那和修因此而出家,承接法脉。 阿难尊者付法之后,一日在摩揭陀国林中经行,听到一个比丘念诵:“若人生百岁,不见水鹄鹳。不如生一日,得见水鹄鹳。”尊者纠正他:“学法需解正义,此偈诵应是:若人生百岁,不见生灭法。不如生一日,得见生灭法。”此比丘回去问师父,他的师父说,阿难年纪大记错了,你按我教的念。比丘回去告诉阿难,阿难闻得此言,慨叹:“虽然我愿长久住世,利益世间,但众生垢重,久留无益。”于是观察因缘,决定入涅槃。 摩揭陀国的阿阇世王因为佛陀的灭度和迦叶尊者入鸡足山都未曾见到,深为遗憾,曾祈求阿难尊者,灭度时无论如何都要让他见到。阿难尊者答应过他,因此来到王舍城王宫,不料阿阇世王正在休息,门人不敢打扰,阿难尊者遂留言说将入涅槃,前往吠舍离。阿阇世王听到消息,由于哀伤,昏倒在地,醒来赶紧召集军队前往吠舍离,而吠舍离人得知阿难欲来涅槃也集重兵等待在恒河边上。两军隔恒河相对,旌旗蔽日,寂然无声。阿难尊者深知吠舍离和摩揭陀两国都对自己尊崇备至,如果在一地涅槃,随时可能引发战争,于是泛舟于恒河之中。在度化了五百仙人之后,尊者腾空示现大神变而入涅槃,舍利于空中平分为两份,一半舍利分于吠舍离,一半分于摩揭陀,两国各起塔供养(《阿育王传》说分四份,龙、天和两国各得一份)。 七百结集 佛灭度后约百年间,长老耶舍迦兰陀子游方至吠舍离城,看到在布萨日(半月行布萨说戒之日),跋耆族的比丘们在钵中装满水,在大街上对居士们说,这里面吉祥,请给我们放些衣钵钱吧。不受金银及钱是佛制基本的戒律之一,沙弥尚应受持,何况比丘,耶舍长老大为惊讶。当时已经有些居士对此颇有微辞,耶舍长老便出面解释:此非佛制戒律,非比丘当为,请各位居士不要布施。他还向居士们解说了此戒律制定的缘起和意义,居士们听了都很信服。不过耶舍长老的举动引起了跋耆族比丘的不满,在猕猴池重阁讲堂,长老耶舍和当地的僧团论议此事。除此事外,跋耆族的比丘们还改动了其他九条戒律,共称十事,耶舍长老指出此十事非法,跋耆族比丘并不接受,令长老做下意羯摩,到居士那里道歉,说自己言行不当,长老到了居士那里反而得到了居士的同情和赞许。长老再劝跋耆族比丘放弃非法,跋耆族比丘竟对欲对长老做不见举羯磨(比丘犯过失而说不犯称为不见,指出此行为称不见举)进而驱出僧团。耶舍长老感到此事重大,遂不远千里西行,寻找名重当时的大长老来共议此事,跋耆族比丘也想拉拢一些长老来支持自己,最后双方集合七百阿罗汉于吠舍离城集会商定此事。会上由长老离婆多问,长老一切去答,将十事违反哪条戒律,佛何时何地因何人制戒,此戒律的传承等等说得一清二楚,无可辩驳,最后遂判此十事为非法。这就是佛教历史上的第二次结集,因有七百阿罗汉参与,故又称七百结集。 除了受金银外,这十事的内容包括饮食、僧团布萨和商议事情、坐具等等方面,若从世间人一般的观点,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内容,但是若从谨慎守护自己的身、口、意,追求圣果的出家人的角度来看却马虎不得。虽然随着时代变迁,有些戒律在当前的因缘下,若不设开缘(在某些情况下允许)反成障碍,但并不能因此而否定戒律的严肃性,自出胸臆篡改。这和为了方便修行和度生而设立开缘是极为不同的,学人不可不知。 今日七百结集之地也无考古发掘过的遗迹,但据韩日佛友相传,此地位于一号佛舍利塔北不远路旁,有意者可前去参访。 其他遗迹 吠舍离古城 当地人称此遗迹为Raja Vishal Ka Garh。古城基址高于周围约两米,围以43米宽的护城河。自1881年康宁汉等人开始发掘,一直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屡有发现。1904年布兰奇博士(Blanch)发掘出千余枚笈多时期的封印,上面写有“吠舍离某某家主之印”以证实此地的确为吠舍离古城遗址。此城建城甚早,罗摩衍那等传说中即有记载,发掘的遗迹历巽加、贵霜、笈多等朝,代经修建。吠舍离当时为十六大国之一,六大城之一,规模想来不小,目前的发掘也只进行了一部分。佛经上说波斯匿王最为头痛的即是吠舍离和摩揭陀两大国,摩揭陀国也以吠舍离为宿敌,可见此国当时是与摩揭陀和憍萨罗并称的大国。至玄奘大师来此时,吠舍离城已然倾颓,少有居人,唯有六七十里的城墙故基依然在提醒人们这里曾有的辉煌。 灌顶水池(Abhishek Pushkarina) 这个水池处于寺院区的中央,规模很大,据说是离车人举行灌顶仪式之地(这里的灌顶指国王登基的仪式,对于离车人而言应是他们议事会主就职的仪式,非是指密宗的灌顶传法,不过后者与前者有渊源关系),佛经中即有对此水池的优美描绘。奥特卡博士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的发掘出土了一些钱币和雕像。一些专家认为,此池原为小池,在公元前二世纪有所扩大。游人至此可以和今日的吠舍离人一同享受绿水倒映着蓝天白云的美景,还有凉风徐来的惬意。 博物馆和各国寺院 吠舍离的寺院分布在灌顶水池附近,较大的寺院有日本寺,缅甸寺和斯里兰卡寺三处,后两者可以提供住宿服务。日本寺中有世界和平塔,建成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是日本所建的世界和平塔中最大的一座,游人或可参访。博物馆在水池北岸,有此地出土的佛像和其他遗物,游人也可顺路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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