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树神

在赤水河畔的大路边,有一株大瘣木,老树干上,隆起许多树瘤,尫伛瘿肿,奇形怪状,大小不一,有似人头,有如异兽。树旁有一条小溪,清泉流水,每日早晨,村中的妇女多在此处洗衣洗物。许多年前村上有位新娘,从他村嫁来不久,以往从未见过此种奇形怪树,自做新娘以后,每天浣衣洗菜,必与这株瘣木相对。因此作梦入胎,生下一子,身上亦长出像树瘤状的东西来,虽然不痛,但面貌确实难看,幸未数月,即已夭折。从此这株怪树,远近乡人,都以神木称之。这树似真有它的灵魂,有时会向人托梦,使人在梦境之中,发生恐怖惊吓。曾有人在梦中许了要请酒祭肉的愿,于是乎经常有人打酒、买肉、煮鸡、烧鸭、焚香、化纸,以祭拜这株怪树神。后来竟有人在此做起生意来,日渐形成一个小小的街道。抗日战争末期,有一位金陵大学毕业的学士先生,路过此地,目睹好奇。因为他在金大研究森林,知道许多植物病理。在树下休息,竟与许多人谈论起来。乡人认为他是知识份子,对他还很客气,洗耳恭听。这位学士讲起理论来,滔滔不绝,眉飞色舞,不知是那几句话,说了有些差错,竟触怒了卖香烛纸钱的老汉,拿着烟草管,比手划足的对这位先生,几乎打将过来,骂道:「你上什么大学,读什么洋书,迷信外国人的科学,在此宣传,竟敢来推翻这位树神,使我老汉卖香烛纸钱的生意都会关门大吉,若再不走,就要用大粪来浇你的头了。」这位青年学士,弄得莫明其妙,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大闹一场,乃将这位学士撵走,老汉得意洋洋的并对众人说:「今天你们听了那位青年胡说八道,一定触怒了树神,大家还不赶快买些香烛纸钱,向树神拜拜,祈求恕罪,不要降灾处罚我们才好。」这位学士,虽然离开了树神,但是心中很不服气,一经打听,怪树之所以成神者,因缘原来如此。

后来,有一次笔者在一处公办的农场,偶然碰到这位受辱的学士,又正和朋友们谈到他曾遭老汉辱骂的一幕,听者没有一个不捧腹大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