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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保保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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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故乡30多年，现在退休了，回故乡三多寨看看。三多寨是天府名寨，距盐都自贡十几公里，在恐龙博物馆北侧，为清代咸丰年间富商巨贾所建。小时候和外婆一起住在寨内的佛子寺旁边。解放初期，佛子寺被拆除，那时我已经去外地读书，在“破除迷信”的教育下，对废寺之举似乎无动于衷。这次回故乡探望，闻重修佛子寺，并且将佛子寺改名为佛祖寺，感慨良多，因为它唤起了我对万保保的深切怀念。 离别故乡30多年，现在退休了，回故乡三多寨看看。三多寨是天府名寨，距盐都自贡十几公里，在恐龙博物馆北侧，为清代咸丰年间富商巨贾所建。小时候和外婆一起住在寨内的佛子寺旁边。解放初期，佛子寺被拆除，那时我已经去外地读书，在“破除迷信”的教育下，对废寺之举似乎无动于衷。这次回故乡探望，闻重修佛子寺，并且将佛子寺改名为佛祖寺，感慨良多，因为它唤起了我对万保保的深切怀念。 这里的老年人没有一个不知道万保保。其实万保保是佛祖寺住持久安法师，一般人称他万和尚。由于他身高不足一米，背后也有人叫他矮子和尚或矮僧。从前的幼童，凡是体弱多病的，多是去拜和尚做干爹，以保佑平安长大。干爹俗称保保，万和尚法名久安，应了“长久平安”的吉气，再因为他俗姓万，说是拜了他就等于拜了一万个保保，所以拜的人很多。方圆几十里，万保保的干儿子恐怕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正是由于喊他万保保的人太多了，那些没有拜他做干爹的人也跟着喊万保保，竟忘记了和尚的称谓。我幼时身体不好，外婆也把我拜继给万和尚了，从那时起，我也叫他做万保保。 万保保虽然人很矮，但是他头大脸圆，五官端正，眉毛很浓，总面带微笑，非常慈祥。即使有少数从来不懂得尊重人的流浪汉，拿他的矮个子开玩笑，他也从来不生气。最初，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万保保第一次来我家，刚进堂屋，外婆就犯了难，给他小板凳坐吧，那是对和尚不恭；让他坐椅子吧，又太高。正当外婆进退两难之际，万保保已经双手拉着椅子的两个扶手，脚登在椅子脚的横杆上，一转身，就稳稳地坐在上面了。 外婆给我讲过许多万保保的故事，半个世纪过去，大部分都忘记了。可是万保保取经的那一段传奇故事，却仍旧清晰地留在脑海中。 外婆说，那是民国初年，万保保从三多寨佛祖寺出发，一路化缘，先向南行，到了长江边，再往东走，目的地是观世音菩萨的道场——普陀山。万保保人矮腿短，平常人走一步，万保保要分三步走，可以想象他有多艰难了。历时数月，不知磨破了多少双草鞋，才走到浙江宁波。到海边，只见东海上风急浪高，海中诸岛在滚滚波涛中时隐时现，舟楫停航，东渡难成。万保保顿时跪在岸边，向东三拜，泪如雨下。其实，观音菩萨早就知道万保保心诚，闻声即来，把手上的杨柳枝轻轻一挥，不一会大海风平浪静，碧水连天，岸上田禾青青，天边云朵悠悠。一艘渔船缓缓驶来，渔翁问万保保可是天府僧人，到普陀山朝拜？万保保惊奇地问∶“老施主怎么知道我是天府来的? ”渔翁笑而不答，只是唱道： 人生无去亦无来， 自有因缘不用猜。 普陀山上折杨柳， 带回天府池畔栽。 万保保上了船，一帆风顺，很快抵达普陀山，此时已近黄昏。万保保从上山第一步开始，每行三步，就一跪三拜，一直拜到山顶，到慧济寺门前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东面海天交界处，一轮红日升腾，霞光万缕，照得山顶金光闪烁。万保保东行万里，早已精疲力竭，竟倒在石阶上。寺内小和尚打开寺门，准备洒扫，见一矮僧伏地不起，连忙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扶起万保保，进寺安顿。 万保保醒来，也不调养，一连几天，拜完普陀山上80多座寺、庵、院、洞，就连那槃陀石、五祖碑也虔诚拜过，最后在普济寺住下，向普济寺的长老请教。万保保人矮心诚，机敏聪慧，一心事佛，深得长老赏识。时过两月，万保保领受法要，欲回川时，长老送给万保保好多部经书，另外还有许多法器法物。万保保见了，连忙说道：“弟子有何福德? 受此厚礼，惭愧之极。”同时心里也在嘀咕，收下吧，我人矮力薄，这么多宝物如何背得动? 何况还有万里之遥，力不能胜呀! 不收吧，东来不易，得此宝物，岂能拒之? 长老早就看透他进退两难的窘况，说道：“久安法师不必谦让，老衲知道你背不动。你且放心回去，我即将经书法物送上，待你到家之日，也是经书法物送到之时。” 万保保感激不尽，想长老一定是知道我走得慢，待我走得差不多了，再遣别的师兄将经书背送到四川。于是拜退出堂。下山路上，似轻风吹叶，爽快疾速。万保保还乡心切，哪里还有心思去欣赏千步金沙岸，万缕绕堤杨? 一心只望早日到达三多寨佛祖寺，传经弘法，济度苍生。刚到岸边，又见初来时接他渡海的渔翁，好像专门在那里等他上船。万保保正要发问，那渔翁又唱道： 普陀山上选佛场， 老僧逢缘度迷郎。 恒沙劫过功成就， 池海原来是一乡。 过海上了岸，万保保正要转身道谢，不料渔船转瞬不见，放眼望去，只见那蒙蒙薄雾中，有一渔船向着遥远的彩虹中心驶去，同时还隐约听得见渔翁的歌声： 休说南柯梦一场， 莲花开在有情乡。 举步忙忙归故里， 菩提树下话清凉。 万保保突然感觉到，除了听渔翁唱歌之外，还没有和渔翁正式交谈过几句话，歌词似乎唱出了自己的来龙去脉，而且渔翁适时适地出现，又消失在彩虹深处，这渔翁莫不是观音菩萨的化身? 于是连忙跪下，向着歌声远去的方向急叩，待彩虹渐渐隐逝，歌声完全消失，才起身踏上回川的归程。 普济寺的长老见万保保离去，将禅杖一指，宁静的海面上顿时出现一股涌泉，涌泉中缓缓地升起一朵莲花，长老叫小僧将经书法物捆在一起，抬放在莲花上，莲花载着经书法物向海中漂去，渐渐沉人海里，大海重归平静。 这边三多寨佛祖寺的僧人，因久安法师东行已近两载，音信渺无，非常挂念。一日清晨，小僧早早起来洒扫庭院，忽然见到寺旁边的放生池内有光亮闪烁。走近一看，池水上漂着一朵莲花，莲花上托着一个大包袱，不知何物，甚为惊奇。急忙跑进寺内，把所有的师兄唤来观看。大家都不知所措时，大师兄首先镇静下来，说，不管是什么，还是先抬上岸来。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将大包袱抬到岸上。这时载物的莲花金光闪耀，熠熠生辉，慢慢地沉入水中。大师兄想，这一定是莲花送宝，不能怠慢，于是指挥众僧小心地将包袱移至大殿安放好，待久安法师回来，再定夺开启不迟。包袱放在大殿中央，顿时殿内祥光泛涌，山上百鸟齐鸣，众僧一齐跪拜。 正当寺内众僧忙乎的时候，万保保在山门前出现了。大家见他身披破衲，手扶残竹。形容憔悴，站立不稳。可想万保保一定是餐风宿露，日夜兼程，历尽了千辛万苦。众僧连忙扶着万保保进入寺中。万保保见大雄宝殿正中摆放着普陀山上普济寺长老赠送的经书法物，又闻众僧告知今晨放生池内莲花送宝之事，万保保不顾劳累，连忙带领众僧出殿，执持观世音菩萨名号，向东跪拜。此时日出东方，红霞满天，万籁交响，惊动了整个三多寨。 外婆说，从那以后，都说佛祖寺放生池与普陀山的大海相通，放生池也就更名为普陀池。池边建一诵经楼，将万保保从普陀山请回来的经书藏于楼上。峨眉山诗僧果铃曾经题“普陀池”金匾悬挂在诵经楼的重檐下。 今年初夏回三多寨时，见佛祖寺旧址正在掘土筑基，临时客堂内挂有邑人张孝忍题的条幅，上有诗句： 曾记此池通南海， 烁烁莲花水上开。 如今佛殿重光后， 可有经书二度来? 想苍狗白云，谁能记得下佛祖寺的兴衰? 如今，闻慧定法师来此重修这四百余年的古寺(原佛子寺为明代洪武年间建成)，荫福大众，为盛世所崇。这使我联想起外婆讲的万保保的传奇故事，法喜充满，将用毛笔恭书的《心经》大条幅，呈送法师。三多寨现在已经开辟为旅游胜地，每年梨花、桃花盛开之际，春光涌动，簇锦亘延，迎来八方宾客。寨上原有久负盛名的“佛寺晓钟、尖山晚照、峻岭横烟、双塘映月、古井泉香、肖崖滴翠、仙洞云封、马鞍曙色”八景，佛祖寺的“佛寺晓钟”为八景之首。愿这“佛寺晓钟”成为古寨新韵，迎四海香客，谱太平乐章。正道是： 古寨梨花掩日月， 普陀池边举道场。 如今又来真佛子， 胜过经书度重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