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婴! |
  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并不喜欢小孩子。而随着林蕊肚子的日渐隆起,我却渐渐也有了一种将为人父的欣慰感。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仿佛一件出于自己的艺术品将要诞生于世,禁不住的憧憬与冲动。 日子在盼望中喜悦着,可是有一天发生的一件事却在这种喜悦之中,略略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是在林蕊肚里的孩子七个多月大的时候,一次我下班回家,在门口听到她在电话里和别人聊得很愉快。我进门以后,她却已经挂机。于是问她和谁在聊天。她说:“呀,原来你回来了呀。是你早先的一个朋友,听说我快要生产了,特意来问候一声。” 很自然地,我问:“他说了叫什么名字吗?” “一个女的。叫丁莉。” 我的心里顿时格登了一下。 丁莉,我婚前的女朋友。——可是,她已经死了三年了呀! 担心林蕊知道以后会害怕,对胎儿不好,我没有吱声。——也许是丁莉生前的好友打电话过来恶作剧的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而一丝不祥的预感却在刹那间滑过。 不想庸人自扰,我努力地不去想这件事,也不去想丁莉。 我就那么呆呆傻傻地握着林蕊的手,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大汗淋漓。 终于,孩子出来了。可是却没有我预想了不下一万次的啼哭声。 我走近孩子,只看到她猛地一回头,寻到了我的方向,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我。 一丝凉意从心底生起,不觉间,我已是一身冷汗。 是因为身体的原因? 我不解,便只有更细心地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希望她可以早日康复。 可是事情却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那天我正在厨房为林蕊熬黑鱼汤,林蕊唤我道:“老公,电话!” 我擦了擦手,便去接。那边却传来了阴森森的冷笑声。 “你老婆终于生了?你也有自己的孩子了?”——丁莉的声音! 惊吓中,我的手一颤,话筒掉在了地上。 林蕊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怕她担心,我只道:“刚洗鱼的,手滑。” 那以后我又接过几次这样的电话。我的精神已处于崩溃的边缘。我向电话里的“丁莉”哀求道:“你放过我们吧!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当初应该和你把孩子生下来……” 可是“丁莉”却似乎根本不愿意听这些,只更加阴沉地道:“不会就这样过去的。一切都有着因果的报应!” …… 丁莉又在电话那边冷笑着。 “你究竟是人是鬼?你想怎么样?”我豁出去般地问她。 “亲爱的”,丁莉叫我,“我怎么会舍得对你怎么样呢?你知道我有多爱你!虽然我是为你而死,但我还是恨不起来你啊。”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天一直在纠缠着我?”我愤愤地问。 “不是我啊。是我们死去的宝宝啊。她已经去找你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宝宝她恨你,我劝不住她。” “求求你了,不要再胡来了好不好?” “你不信吗?你自己听她说好了。”然后,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挂线声。 我正想挂机,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爸爸,你当初为什么不要我?是你害死了我和妈妈!” 又是一身冷汗。 犹疑间,我颤抖着转过身——囡囡正飘浮在半空中,紧贴着我的脸,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那眼神好熟悉——正是她刚出生时看我的眼神! 失声尖叫! 我揉了揉眼睛,狂跳的心脏渐渐平稳起来。这时才感觉床似乎空了许多,林蕊呢?一转脸,却发现身边的囡囡正半支着身体,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那眼神…… 正在疑惑间,出生没几天的囡囡开口了:“你刚才梦见我了,是吗?” …… 我狼嚎般地跨过她的身体朝门外奔去。 林蕊呢?这么深的夜她怎么不在床上睡觉?我一边试图打开大门,一边大声呼叫着林蕊。可是门怎么也打不开,而林蕊也并没有应声。 囡囡却爬下床,向我爬来,我极度恐惧地后退着,无处可逃间,我窜进了书房,将门死死地反锁上。 而后我听到囡囡在门口不停地敲门。我钻进了床底。掐了掐大腿,我想是不是又在作梦?然而大腿却真实地疼痛着。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在心底祈祷她没有办法进来,祈祷这该死的夜晚赶快过去! 可是,天啦!她并不知道我们的囡囡……我的心提到了嗓眼——我不能确定一墙之隔的林蕊将遭遇什么。 囡囡又开始说话了:“你看他胆子多小!”话言中明显地带有讥笑。 我的林蕊,她会不会吓得昏过去呢? 可是意外地,林蕊却仿佛早已知道囡囡会说话,与她对道:“你就放过他吧。他是你爸爸呀!” ——这……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林蕊抽泣着:“好囡囡。你也在我的肚子里呆了七个多月,我也算是你的妈妈呀。妈妈求你,他已经遭到报应了,你就放过他吧。” “你想骗他一辈子吗?——今天的报纸呢?” “我扔了。” “咯咯。”我听见囡囡在笑:“我拾回来了,藏在书房的床下面了——就在他现在躲着的地方。” 文章这样写道:“……林某终因难产死于产房。而其夫李某当场精神失常,夺过医生的手术刀割喉自尽,医护人员虽竭力抢救也未能起死回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