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佛教与超个人心理学的对话(一) 第一个障碍:神经质的罪疚感 法师:你是不是对道德抱有敌意?精神分析该不会是有意鼓励人放弃道德约束,一心享受性本能的愉悦吧? 治疗师:这让我想起西方人有个笑话,内容是说美国婴儿潮的新生代,内心有困扰时,都去找心理医生,不找牧师。因为牧师会说:「孩子,快点坦承自己的罪过,投入主耶稣基督的怀抱吧!」心理医生则说:「你根本不需要悔改什么罪过,只要面对潜意识就够了。」 当然,这有点把事情太简化了。你要了解,当初弗洛依德观察到周围那些维多利亚时代的人,把「意志」当成压制「欲望」的武器,结果把自己搞成欲求不满、情感干枯和自我谴责的地步。所以他才指1-1出人为什么会产生「自我的病态防卫心理」,就是因为惨遭「超我的道德监督」和「本我的性驱力」夹杀所致。 因此,「调节本我和超我的对立冲突」和「消除童年期心理创伤」,就成为精神分析的治疗目标。这样,法师不会还误解精神分析学派了吧! 法师:如果从佛法看来,这些创伤之所以不能复原,其实是因为不肯接纳业力因果的道德信念,不愿忏悔自己的业障,才会这样恶化下去。人本来就会有「天理」与「人欲」间的心理挣扎,这才表示你有在反省自己,提醒自己不再造业了。这是件好事,值得恭喜啊! 治疗师:不过要注意这个心理挣扎是不是很神经质,有没有一种自己该被惩罚或怕被别人厌恶责难的罪疚感。举个最常见的情况来说,一位典型的东方女性,她平常很懂事,可是她父母有时很不可理喻,干涉她太多事情。所以,有一次她忍不住脾气发作起来,当面顶撞父母亲。事后她很愧疚,因为她相信「父母纵有百般不是,子女也不可责备父母。」 这个愧疚感持续得很久,半年后她与男友所经营的亲密关系宣告失败,她认为这件事就是业力的惩罚,因为她竟然怀有怨恨父母的心理。实际上,她是为了维护「乖巧孝顺的道德面具」,而把自己独立自主的欲望压制下去,她心里充满一种被牺牲的悲壮感,可是她男友并不体恤这一点,使得她也开始埋怨男友,又很不安地压制自己对男友产生的敌意,自此两人的关系便蒙上阴影。 法师:真正了解因果法则的人,是不会轻易动怒的。因为,他们知道这种情绪发泄若是出于自私的欲望,不但伤害到自己和对方,事后更会后悔万分,怎么又让彼此的业力缠缚多绕一圈?所以,证严法师也常跟妇女开示:「对痛苦要欢喜接受,痛快去。」 至于很多人把业力观念视为「牵连整个生活面的惩罚力量」,就是1-2一种恐惧和无知,不会善察因果,才会误把生活面的失败归罪于业报。这类人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受到民间术士乩童的恐吓和哄骗。 治疗师:但是人心本来就是非常软弱无助、恐惧不安的,很容易就为自己带来不幸和自我挫折,这时候的重点可不可以不要放在正知正见的灌输上,而是先谅解并了解这些无知退缩的自我保护力量。 也就是说,在给予道德劝解前,先要以无条件接纳的态度,尊重他们对成长的恐惧和退缩心态,并且满足他们对安全、归属感的需求。这样,我们才能察觉出他们罪疚感是内具促进心理成熟的挣扎意义,还是带有导致心理退化的神经质症候群?否则,我无法想象心理匮乏的人,如何能够善巧地观察烦恼生起的因果脉络? 法师:其实,宗教的主要功能不是提供道德规定,而是追求道德判断和道德行动的终极意义。也就是说,当世人问道:「为什么不幸的事会发生在好人身上,这个世界还是个友善的地方吗?」或者问道:「既然这个世界没有公道可言,为什么还要坚持过一种伦理生活?」,宗教信仰便会用一套生命意义的宇宙观,解释你为何会对现实世界有无意味的感受,并给予他们救赎的保证,让他们能以感恩的心情重新投身于道德行动。 所以,宗教其实有很强的情感慰藉作用,信徒会对「佛菩萨的无缘大悲」有很纯粹的情感直觉,那种虔敬的心情会赐给他们法喜充满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宗教信仰的情感皈依有几个阶段,首先是忏悔自己过往所造诸恶业,接着是感受到觉悟者无限安详的风姿,然后在法性真如海中发愿,做出以诸功德供养众生的热情伦理决定。 这种「发愿改过法」在明朝《了凡四训》问世后,就是民间道德劝化的主流思想,也算佛法世俗化的一种贡献。很多净土宗大师,如莲池大师和印光大师,都强调这种「功过格」的法门,只有讲这种因果1-3报应的道理,末法众生才会信受道德修持的重要性,老老实实地断恶修善,好改造自己家族的命运。 治疗师:我承认这种情感皈依的三阶段,是一个理想的心灵发展程序。但有一点我们也不可否认,就是皈依过程也有疑惑、退转、中断、崩盘的时候。这时,佛法要怎么处理呢? 法师:其实,这个问题我们自己也很头痛。比如说,在第一阶段某些信徒发愿吃素念佛后,跟家人产生很多争议,如营养不良、断绝夫妻性生活、往生西方跟家庭和睦那个重要等,如果时间无法淡化这些家庭冲突,有些信徒会回头找师父商量,看看问题是出在自己修行很僵硬偏激,或是家人业障深重与修行无缘。 一般来讲,我们的标准回答是:人际关系有很多难题,你可以私下用念经的功德,祈求佛力加被,消除家人间的恶缘。然后,你要以感恩和容忍的心态,细心调整家庭生活的转型过程,等待家庭谅解或法喜充满的善缘,慢慢地、完整地发展成熟。 总之,要让家人感觉到你生活态度的柔和调整,而不是你宗教仪式的硬性坚持。否则,家人会觉得你愈来愈难沟通,根本没什么信仰的生活效益在你身上出现。有一天,你一定会被反问说:「你整天叫人不要执着,难道你没有察觉自己才最执着吗?」 治疗师:其实,我们治疗师发现在第一阶段悔改时,除了跟家人沟通的问题之外,还涉及到罪恶感的问题,很容易产生很多不必要的恐惧。最常见的恐惧便是害怕业力惩罚,甚至害怕到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就归结成累世的冤亲债主来讨债;或只要家人批评自己信什么神佛,就担心家人犯了毁谤神佛的重罪,死后会堕入十八层地狱。 我就碰到一个「报应恐惧症」的案例,这位小姐是个长女,她妈妈有1-4严重的忧郁症,常常跟她说:「我就是上辈子欠你爸爸的债,今天命才会这么苦。」因此,她努力帮忙家事,以减轻***重担,奇怪的是她妈妈似乎很难取悦,总会找出小错来唠叨一下,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前世也欠了妈妈一屁股债。长大后,她做任何事都力求完美,以便活出佛教徒的高标准,可是压力负荷过重时,她会被一种念头缠住不放:「会有什么报应发生在我身上吗?」 事实上,由于母亲从小就用宗教观念控制她所有生活细节,使得她有违背她妈妈意思的冲动时,她就害怕会受到上天惩罚,久而久之,就形成一股报应随时会来的焦虑感,使她永远无法安心接纳佛菩萨的慈悲。 我用家族治疗法,才让她领悟到内心那个不断「自责」和「自我要求」的声音,是一种捆绑住她们母女一辈子的生活规则:「女人不吃苦受罪的话,不仅无法受到家族肯定,也无法获得佛祖垂怜,将来也会没有好报应的。」 这种良心过度敏感的错误信念,是她在家庭系统中透过母亲的教导,被迫学习到宗教的律法面——而失落了恩宠面。也就是说,她没有父母温暖呵护的经验,就无从在情感上真正领受佛菩萨的大悲心,反而是整个脑袋困在因果报应的论调里自己吓自己,吓到最后,「对罪行的道德谴责」演变成「对生命的诅咒」。 法师:这种因果报应说的惊吓作用,其实是古代中国俗文化刻意塑造出来的,以强化「神道设教」,宣讲道德伦常的权威感。如果我们回到业力论的发源地——印度来看,会发现他们把因果报应说的恐怖效应,彻底发挥到最极端的地步。 比如说,有些印度教徒认为建造医院或其它社会救济手段,会严重干扰到神圣意志所操控的业力制裁程序,因为这些贫病者如果接受救济,就会丧失他们补赎罪业的机会。这点我们儒家社会的人可能无法想象,但在婆罗门社会里,他们非常宿命论地接受,至死无悔1-5。所以你可以看到一大堆苦行者,给予肉体各种酷刑伺候,可是内心却在绽放「这辈子终于可以把罪赎完」的微笑。 那么,佛教的业力论当初在印度兴起时,就是扮演一个改革者的角色。佛陀反对那种「神意宰制个人命运」的说法,也反对那种「参加祭司拜神仪式,就可赎罪上天堂」的做法。他认为人何苦一边想尽办法取悦神,一边在那自怜自怨命怎会这么差。人要肯定自己止恶修善的伦理意志,以布施之行累积福德。积满福慧资粮后,就可不着善与恶,超然地观照我们妄心自造的因果链环,然后彻底扑灭这个集造轮回的迷妄意识心。 因此,德国哲学家雅斯培称呼佛陀此举,为「轴心时代」伟大的伦理学觉醒。这场伟大的伦理学觉醒,和中国儒家社会的人本文化很有共鸣性。因此,佛法早期在隋唐时,就以「目莲冥间救母变文」,成功地打进重视孝道的庶民文化之中。 那时,教化僧巡回各县市社邑,用歌唱体的方式唱颂「慈母十恩德」和「超度七世父母离地狱苦」的重要性,还有「十八地狱相」和「冥府十王殿」的图绘来配合,最后终于形成中元普度的民俗。于是,「忏悔罪障」和「布施功德」就成为中国人因果报应说的主要基调。 当然,现代人的世界观已逐渐远离掉巫术魅力的笼罩范围,地狱的恐怖色彩也愈来愈淡化了。现在大概是民间鸾堂的善书,还继续用这种堕入地狱的恐惧感来警戒人行善。佛教则托「理性化」之福,可以直接从胜义谛的角度,来谈六道轮回的象征意义,不必再用俗气的方式来大肆渲染十八地狱的悲惨情形。 治疗师:最近,心理治疗界也有位精神科医师艾斯坦(Mark Epstein)指出:如果要了解西藏的六道轮回图,最好不要把六道当作是实体性的地方,而应该把六道视为人类心理状态的比喻。而且,西方心理学对此六种神经质苦恼的生存状态也各有一些阐述。 如弗洛依德对畜生道的性驱力、饿鬼道的口腔期欲求,客体关系论者克莱恩(Melanie KLein)对地狱道的侵略心和焦虑状态,自身心理学者柯胡特(Heinz Kohut)对人道的自恋症,行为主义和认知疗法对阿修罗道的竞争心和效率心,人本主义心理学的罗嘉斯和马斯洛对天道的「高峰经验」,都有过一些阐释。 这些阐释有助于把六道轮回图,从神格化权威的道德训示,转化成诊断动机偏执度的病理模型。这种解读法是有依据的,因为你也知道图中央有个小圆圈,里面有贪鸡、瞋蛇和痴猪在口尾相衔,进行无止境的追逐。这三种使人身陷轮回的动机力量,使得我们从佛性状态偏离出来,并在六种异化的情感执着状态中,昏沉沉地变动流转下去。而且,这个病理模型的诊断对象,可以从个人心灵扩大到社会文化的共业构造。 比如说,饿鬼道对食物的渴求,在古代物质匮乏的社会,可能只是反映了对生活安定物资的贪求;在现代压力密集的社会,则是反映了对心理亲密物资的贪求。很多东南亚的禅修大师和西藏喇嘛来西方教学时,很讶异西方人怎么普遍都有心理空虚、自尊心低落和家庭创伤的问题,反观自己国度的人民还是操心家族衣食问题的居多。 可见,现代版的饿鬼是在饱食了丰富的物质养份后,发现心理补偿的养分永远无法充分供应的事实。也就是说,现代人有很强的口腔期欲求,对物质舒适和心理舒适有满把抓的渴望,尤其是中国人的「食补」文化简直是口腔期的乐天派,任何三教九流开出的宽心药方,都可用结善缘的心态,一股劲儿往嘴巴里塞。 法师:我很高兴知道西方心理治疗界有这个发展。就拿「目莲冥间救母变文」这个故事来说,当时魏晋南北朝战祸连连,民不聊生,社会财富的再分配是很迫切需要,因此佛教的布施功德论,提供了社会救济的心理动机。而目莲的母亲就是因为吝啬不布施,死后才堕入饿鬼道,迫切地需要图中佛陀的智能甘露水来滋润。 就圣言量而言,我们的立场是脱离六道轮回的教义宣讲,比适应六道轮回的心理辅导重要。所以我们切入的角度,跟你刚刚提的有点不一样。我们认为六道轮回是妄心的集体心理投射,具体化反映了我们的心灵执着状态。因此,要保持清醒的觉知才能摆脱掉六道的拉扯力。如果现世没法开悟,就要把握住死亡阶段的解脱机会。所以,在生前就要做好一些准备工作,布施和忏悔当然少不了,剩下的重头戏就是熟读中阴度亡经和念佛往生了。 治疗师:我知道,为死后永生做好准备工作,是所有宗教最「崇高」的目标。但是弗洛依德认为这是一种天国催眠曲,是用来补偿人类为了文明的团结安定,所牺牲掉的性欲快乐和破坏本能。德国诗人歌德有句名诗,就是为此质问神的力量:「汝引我们在此令人难耐的梦土徘回,使我们犯下重罪。然后,让忏悔以无法承受之重折磨我们,瞬间犯下的罪行,换回的难道只是终生的苦恼。」 因此,我想用忏悔的方式,来求佛力的加持,希望能有那么一天飞升极乐,是有点考验他们信心的味道,充满了是否能够得救的不确定感。当然,我承认它有宽慰效果,但也有沮丧自己信心不坚定的时候,甚至会陷入更深的疑惑与空虚。这时,佛法要怎么办? 法师:宗教生活的基础是悔改,有悔改才表示有真心皈依三宝,内心有依靠后,自然能得安乐。皈依的过程,有得救的快乐,可以灌输自己一种积极生活的愿力;也有修行的挣扎,自己一直在良知和欲望的战场中打滚,无法脱身。所以,悔改是一场艰苦的朝圣之旅,毕竟要超度到彼岸,不是光靠花钱做功德就可以的,你要付出修行挣扎的代价才行。有了这种认知,在沮丧疑惧时更是要精进修行,才能修成把低级欲望倾向永远镇压住的力量。 治疗师:法师这种说法有很崇高的「道德自制」色彩,但未免太忽略了人类软弱情绪和恐惧态度的破坏性影响力。否则,为什么佛教五戒和上帝的十诫,没有制造出一批批负责任的道德主体呢?为什么又有那么多信徒是以半虔诚的消费心态来拥抱宗教呢? 而且,有些人没有打这场内心争战的条件。先别说他们的意志力不够,光是他们的童年创伤,就够让他们在上阵前忙乱成一团了。也就是说,他们的悔改方向本来是在于深刻的情感净化,可是受到童年创伤的影响就转向了。有时,转向外在的偶像依靠;有时,转向内在的自我惩罚。 为什么会这样呢?美国心理学家马思洛——就是提出「需求层级论」和「自我实现」的那个——指出,一个人的成熟过程是从精神官能症的假问题,转向真正而不可避免的存在性问题。这个过程中,人常会借着压抑、投射或否认方式,说服自己老早超越了需求安全感、归属感和自尊的层次,而投向更高的灵性价值的追求层次,遂形成了一种「超越未满足需求的假成长」现象。 法师:当然,我不否认有人当不了道德意志的圣战士,这是因为他们太软弱了。如果牵就这种软弱的人心,而使我们不觉得有天理人欲之战的必要,就表示我们已在恶业中浸泡太久,良心才会发霉了。 治疗师:但是法师有没有想过坚强忏悔的人也会出差错。比如说,他们可以利用宗教的忏法仪式,来强化灵性价值和原始情欲的分裂,以便躲避甚至蔑视自己内心深层的七情六欲。这种分裂如果配合上「别理此生臭皮囊,当谋死后莲花身」的信念时,他们就把自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死后归宿,也觉得有绝对正当的理由,把所有俗世烦恼与冲突挡在心门之外,让自己的清净心地每天都有打镇定剂的效果,以笑看世人为那功名忙与盲。 问题是,欲望不仅是盲目的生存动力,也是蕴含着你这辈子生存意义的学习课题。如果你不在解决欲望课题的学习过程中,练就观照苦恼生起之因缘条件的能力,根本你连人道的理性、阿修罗道的竞争效率和天道的高峰经验都修不到了,更何况要直攻脱离六道轮回的解脱保证班。 如果你随便买了一张搭乘天堂列车的赎罪券,就是在冒一种赌博的风险,要不你是个蒙神佛垂怜的幸运家伙,否则你就沦为一个吃下宽心药方的饿鬼。 因此,我们对于道德意志和情绪欲望的纠葛,就有进一步同情性了解的必要性。否则,忏仪只是会沦为神佛权威对人类情欲的恶性打压手段。 法师:在现代忙碌生活的压力下,我们总是想尽办法替自己的恶业开脱,为自己找到各种停止忏悔的理由。最常见的变通方式,便是用财布施换取佛菩萨的超度力量,或是把忏悔仪式当成消除罪恶感的工具,就会造成「施主花钱,法师代劳」的情形。 禅宗有个故事,就是在嘲讽那种仰仗宗教仪式的消费者心态:梁武帝问达摩大师:「如何是圣谛第一义?」 摩云:廓然无圣。上问:「朕建寺斋僧有何功德?」摩云:无功德。 帝曰:「对朕者谁?」摩云:不识。帝不契,达摩遂渡江至魏。 但是,宗教仪式确实有其圣洁的拯救力量,只是要靠我们的诚心来回应。 治疗师:沟通分析理论的创始人伯恩(Eric Berne)也提过这一类「宗教良心的欺骗」游戏。脚本内容是「罪人」整个礼拜不是在斥责员工,污蔑妻子,对小孩大吼大叫,就是在乱骂他的商业竞争对手。但是礼拜天一到,他就准时上教堂,唱着「我对上帝感到羞愧」的圣歌,出教堂后,就确定自己又享有了「往后一周都是美好的」感受。这让我想到西方的告解仪式,当初先是受到启蒙主义影响,才摆脱掉地狱的诅咒阴影,然后是受到精神分析的影响,与传统的父母式道德观划清界线。如此一来,告解的重点才从「数落自己罪过」,往「与天主、人及深层自我和好」的意向转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