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利羊,克隆的祭礼 |
 
五年前(2003年)的2月14日,克隆羊多利安然辞世。选择在情人节这天给多利执行安乐死,显然具有象征意义――她是无性生殖的产物。 多利诞生记 在苏格兰高地诞生的多利是克隆成果的集大成者。回溯克隆的历史,苏格兰无疑是最适合多利降生的地方,这里有欧洲最早的医学院,也是青霉素的发现地。 成立于1989年的苏格兰PPL公司与罗斯林研究所合作,尝试用转基因克隆动物生产药物蛋白。为了规避利用胚胎细胞克隆动物所可能带来的伦理学困境,他们希望从成年动物的体细胞取得细胞核。 1991年,坎贝尔加入研究所从事博士后研究,负责克隆羊的技术探索。专家们从乳腺上皮细胞中获取细胞核――这是无可争议的体细胞,虽然仍是和胚胎成纤维细胞最接近的体细胞。 首先提取怀孕多赛特母羊(白脸)乳腺细胞中的细胞核,这些核内包含有多利的几乎所有遗传信息,再将细胞核转移到苏格兰绵羊(黑脸)的去核卵细胞中,在微电流的刺激下,核与卵细胞融合为重建细胞。277个重建细胞先暂时植入母羊的输卵管中,只有29个成功发育为胚胎。将这些胚胎植入13只代理母羊子宫内,历经148天的艰难孕期,编号为6LL3的小绵羊呱呱坠地,体重6.6千克,白脸――和她的基因母亲一样。 这一天是1997年7月5日,世界上首只体细胞克隆哺乳动物诞生。 “多利”号克隆飓风 核转移克隆技术仿佛空降人间,犹如重磅炸弹,激起了人们对生殖前景的担忧。既然羊可以无性克隆,人类岂非也可以孤雌生子?以前的克隆技术都从胚胎细胞中获取细胞核,而如今改为取之不尽的体细胞,公众不免有了孙悟空拔毛化身的紧张。这种紧张开始蔓延,以致于在1997年底,世界卫生组织要求禁止人类克隆。 当科学家忙于验证、公众们热衷激辩之时,多利则在苏格兰的室内羊圈中接受膜拜。她与一只威尔士山羊喜结连理,新郎名叫戴维,不多久爱情结晶邦尼出世,次年再产三子。 这两年是多利最幸福的年份,她以常规的婚配回应人们对克隆动物的忧心。科学家们也有了大进展,小鼠、山羊、猪相继克隆成功,甚至连克隆小鼠的克隆也出世了。核转移克隆技术沿着乐观主义设定的路线高歌猛进。2001年成功克隆了濒危的印度野牛,可惜在产后感染中死去;甚至有人以死亡肉类样本的细胞核成功克隆出欧洲盘羊。 种种情况引起国际政治界的关注,法国和德国甚至建议联合国签署禁止繁殖性克隆人的条约(后被放弃)。 2001年度最让人牵肠挂肚的是多利的关节炎,对于正处于青年期的多利来说,患上典型的老年疾病,这可不是好迹象。人们对多利早衰的担心终于在分子生物学上有了明证,多利的染色体端粒比正常绵羊短20%,而端粒和细胞寿命密切相关。后来,另一项老年性疾病“进行性肺炎”开始袭击多利,为了避免遭受更大的痛苦,研究所决定对多利实施安乐死。这是2003年,多利享年6岁,是正常绵羊寿命的一半。同年,PPL公司也陷入困境。 反思与重生 缅怀多利的低落情绪,很快被对克隆技术的反思所取代。再三克隆动物成体所形成的伦理学困境;早衰、非完美复制、低成功率的技术短板;以及大量花费之后显现的黯淡前景……让很多人丧失了对核转移克隆技术的耐心,转而关注干细胞技术。 干细胞技术吸取教训,从一开始就避免制造动物成体,这不仅减少了早衰和成功率的问题,而且免除了人造生命的困惑。但这个免除又带来了另外的悖论,人为地阻断胚胎发育为生命的机会,把可能发展为人的胚胎硬生生拆成若干份显然也不够人道。 干细胞技术规避了上述难题,2007年,科学家成功地将皮肤细胞转化为干细胞――不需要卵细胞、不需要核转移、不需要胚胎、不制造成体。虽然仍不断有克隆成果问世,但干细胞技术似乎更有前途,甚至连威尔穆特也改弦易辙,他宣布放弃核转移克隆技术,转向成体干细胞领域。不考虑其中的感情因素,很可能他是对的。最起码,两种技术的互相融合是不可逆转的大趋势。 作为生命科学史上最著名的动物明星之一,多利并不是技术标杆,她甚至可能只是核转移克隆技术的回光返照。多利的持久贡献在于,她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反思技术与生命的契机。安置在苏格兰国家博物馆内的多利标本,将时刻提醒我们不忘对技术与社会的审视,她绝对值得被我们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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