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侔天地,道冠古今——中国古代镜像中的孔子 |
 
“打倒孔家店”、“妖魔化孔子”是近代以来一些中国人的做法,而且即使现代一些稍微同情孔子的人,把孔子定位为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和文献整理家,对古人来说,也是不可接受的。古人对孔子的定位是圣人,曲阜孔庙第一道腰门的楹联,“德侔天地,道冠古今”,可大体代表古人对这位圣人的褒奖。 实际上,孔子自己曾说过:“若圣与仁,则吾岂敢?”但他的弟子及后代儒家还是都把他尊称为圣人。圣人不是神,也不是超人。孟子曾引用孔子的弟子有若的话说:“圣人之于民,亦类也。出于其类,拔乎其萃,自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孔子也。”孟子自己也说:“圣人,人伦之至也。”又说:“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荀子则认为圣人乃是制礼作乐的人。在古代,非帝王不制作,所以到了今文公羊学一系的儒家那里,孔子又成了“素王”,即不在其位的帝王,但为后世立法垂制。尽管孟子说“人皆可以为尧舜”,荀子也说“涂之人可以为禹”,但这只是一种理论上的可能,而事实上孔子是不可超越的,也无法与之比肩的。孔子的学生颜渊就感叹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司马迁也说:“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孔子之所以为圣人,在于他是至纯至真、至高至大、至全至备之人,几乎集中和代表了人世间一切应有的美德和高尚的品质。《中庸》称赞孔子之德说:“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智,足以有临也;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斋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故孔子之德可以“高明配天,博厚配地”。孔子是孜孜不倦的学者,是知人论世的智者,是兼善天下的仁者,是乐天知命的通者。古人无不为孔子的“德性之海,智慧之洋”所吸引而奉法和学习他。宋儒称赞孔子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明代“异端”李贽曾引同时代人刘谐之言批评说:“怪得羲皇以上圣人尽曰燃纸烛而行也。”实际上李、刘二人误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其本意是想说,是孔子点燃了人心中的道德明灯,光照和指引着人生和人类的道路。 德乃道之得于心,孔子之德是和孔子之道紧密相连的。孔子之道就是孔子的思想学说。这个学说蕴涵着自我道德的修养和自我人格的完成、仁民爱物的心胸和天地一体的达通、关心民瘼的情怀和化成天下的理想,等等。这一切,都奠定了中国文化的基础,开出了中国文化的基本路向。元武宗说:“先孔子而圣者,非孔子无以明;后孔子而圣者,非孔子无以法。”王船山说:“法备于三王,道著于孔子。”在古人看来,离开孔子之道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乃至会使中国人不能成为中国人,人也不可成为人。杜牧说:“天不生夫子于中国,中国当如何?曰不夷狄如也。”宋儒李觏说:“夫子之道,不可须臾去也。不闻之,是无耳也;不见之,是无目也;不言之,是无口也;不学之、不思之,是无心、无精爽也,尚可以为人乎哉?” 总之,在古人那里,大体上形成了这样一种看法,即孔子是生民未有的圣人,其德与天地齐同,与日月同辉,即“德侔天地”;其道泽被万世,古今不二,即“道冠古今”。当然,孔子也受到过古人的质疑。在孔子还活着的时候,就有人讥讽他奔走救世乃栖栖皇皇如丧家之犬,乃不识时务。稍后的道家、墨家、法家更是从理论上展开了对他的批评。在历史上处于乱世的时候,孔子和儒学的影响也会减弱。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在总体上租碍古人对孔子的尊崇与信奉。正如孔子的学生子贡所说:“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夫子盖少贬焉?” 顺便说一句,孔子整理文献、删述六经,首开私人讲学之风并有教无类,是中国乃至世界上第一位教师。在古人那里,他被称为是“至圣先师”、“万世师表”。这也是为什么目前有一些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专家学者不断提议或倡议以孔子诞辰为教师节以取代没有任何历史底蕴和文化意义的现行教师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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